人坐着总是不大好。”说话时节,不觉走到窗台前,双上一推,“吱呀”一声紧闭的窗扉敞开,辉煌煌的灯火大片大片的照射进来,映下一室的光明,亦打上了胤禛沉寂的面庞。
因光线的刺激,胤禛眼睑动了动,至感到熟悉的馨香味萦绕鼻息,他有了倾谈之意,遂听胤禛难得感怀道:“不论皇后做的事,朕是否赞同。她作为嫡福晋、皇后确是让朕颇为倚重的。尽管最近几年里,朕对皇后刻意疏远,但年少时七年的宫廷生活,朕甚为感激她所做的一切。”
上言说毕,胤禛突然抬起头,看着慧珠问道:“熹妃,你可知?皇后见过、亦陪同走过,朕这一生最迷茫、最困难的一段岁月。在朕心里,她就如最长久的朋友,融入在朕过去的人生当中。可如今,参与朕从最灰暗的日子一直走到今日的二人,都相继去世,唯剩朕一人……”
一语未了,慧珠厉声打断道:“皇上,您这话何意!”听言,胤禛一怔,再一看,慧珠显然是一副色厉内荏状,她面容虽是肃穆,可微微颤抖的双肩却泄露出她心中的惧怕。
这一眼,胤禛看得分明,眉目间的落寞也被冲淡不少,又见慧珠仍拿眼死瞪着他,不由面色一正,定定的开口道:“无需胡思乱想,现在弘历尚不能应付全局,你也还如此年轻,朕的……江山还多有不稳,近来战事不歇。对此,朕岂能放心!”说至最后一句,眼里精光大盛,似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于其中跳跃。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
慧珠会心一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冷不防胤禛思维跳转极快,话语一变,又问道:“熹妃,朕与皇后独处的时候,你知道皇后求了朕什么事?又对朕说过些什么?或者,那些话,皇后早已对你说过。”
乌拉那拉氏说过什么?
慧珠一听,心神顿然一聚,忙打眼细看胤禛,见他眼里露着淡淡的笑意,心里更是吃拿不准,故只做不解的摇摇头。胤禛也只是随口一问,便自说道:“皇后请求在她离世后,立你为继后。”
什么?怎么可能!乌拉那拉氏临死之前,明明是怕她会成了继后,又怎会主动向胤禛请求立她为继后!
慧珠大惑不解,但直觉就感乌拉那拉氏此言必有问题。果不其然,稍后就听胤禛说道,乌拉那拉氏前月大力主张选秀女,是因知道时日无多,并心下属意由她为继后;却因耳闻朝堂有不利她的传言,方选出才德兼备的秀女,一为广延皇嗣,二为她打破善妒专宠的不贤之名,从而以为朝堂大臣能一致同意立她为后。
说完,胤禛问道:“你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慧珠心下犹怒,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竟然想出如此堂而皇之的解说!只是,胤禛真信了乌拉那拉氏这番说辞吗?毕竟他子嗣稀少,作为一个男人,甚至是帝王,自是希望子嗣旺盛;且,乌拉那拉氏言立她为后,也是顺了胤禛的意。
如此,任是谁,也挑不出乌拉那拉氏此举有何错!
可是,以她现今佞妃善妒之名,只有顺从乌拉那拉氏的“好意”,安排胤禛宠李、刘她们,以至后来广纳朝臣之女,方能一解流言,赢得众臣的支持为后;但就这一点,她却是万万做不出。然而此刻,难题却摆在面前,若她当真拒绝为后之意,岂不是矫情,这让她如何开口!
一番计较下来,慧珠知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索性只死咬下唇,就是一声不吭。
见慧珠一言不发的执拗着,面上却偶有不确定的神情闪过,胤禛心下明其意,遂也不再追问下去,另清了清嗓子,道:“皇后新殇,又有诺尔布叛清在前,和通泊、鄂登楚勒两处正在激战,朕也无心后宫,就传朕旨意,勿需安排新晋秀女侍寝。至于立皇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如是,乌拉那拉氏的遗言、新晋的九名嫔妃在胤禛一命决定下告终。随后,胤禛、慧珠分理朝堂、后宫两处之事,在新年到来之际,两事各安。
是年,十二月,乌拉那拉氏下葬,谥号孝敬宪皇后。同月底,清军亦取得与准噶尔初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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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燃灯
第三百一十八章 燃灯
转眼之间,岁末即过,又是一年。
期间,在新年里,受挫的噶尔丹策零仍然踌躇满志,对清军做了进一步的反攻,但清军奋勇作战,杀败准军,终于二月间解哈密之围。胤禛龙心大悦,令赏协清军作战的哈密回民,一万五千两白银。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噶尔丹策零不顾自方缕缕受挫,仍想侵占喀尔喀,扩大其势力,缕缕与清军交战。是时,又遇云南普洱府属思茅土把总刀兴国举兵叛乱,清政府两地用兵,胤禛为此日日浓眉深锁。
好在,至八月间,刀兴国被捕自杀身亡,清政府继续招抚普洱、思茅、元江、新平一带村寨,叛乱宣告平息。同月,光显寺大战获胜,准噶尔部元气大伤,无法继续作战,只好遣使与清廷议和。
如是,朝廷一显天朝声威,文武百官有心上奏以称颂帝,胤禛又有心承其好,遂借八月二十二日燃灯佛圣诞于圆明园设宴群臣命妇,并选其意“燃灯”二字以祭奠战事中所牺牲的清军,同亦为显君臣同乐共庆雍正朝盛世。
二十一日晚,晚膳过后,竹林小院的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以及锻铁铸的风炉上正煮的一壶镇江冷泉水,发出“咕噜噜”翻滚沸腾的声响。
眼见吵嘴喷出乳白的烟雾,壶盖“咔咔”直往上跳,慧珠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忙取过一旁的湿帕垫在壶柄上,往已放好茶叶的茶盅里倒水。瞬间,一股清香、甘醇之气弥漫整间屋室。
胤禛从手上的折子里抬头,看着慧珠一列动作似行云流水般舒畅,顺手撩下折子,神情放松的往后仰上椅背,随口说道:“手法越发熟练了,掌握的火候也是上佳。”
“日日为皇上煮茶、泡茶,又有皇上从旁指导,臣妾这门技艺可是练出来了。”说笑间,慧珠又往茶水里加了一小勺盐,便一面捧着茶朝翘头案走去,一面念叨道:“臣妾在茶里加了盐,您可别不喜欢。这也是您老不听劝,最近常夜里看折子,再说了最近日头用回升,您是千万受不得热,免得引起了旧疾。”
胤禛伸手无奈的按了几下眉心,待慧珠一番唠叨完,才道:“这四年的夏日里,朕甚少患病。尤其是去年那般热,也没见朕旧疾复发,想来稍加注意些便行。你也不用每每到了夏日就紧张,而且近来你又操办宴席的事,这些琐碎的事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