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有品级的宫监。慧珠没见过这人,少不得瞄了几眼,暗暗琢磨着他所来是为何事。
正好奇的想着,这人步行五六步,对着她和胤禛行过礼后,躬身禀到:“回皇上,奴才已按了吩咐,去取了大红妆缎二十匹,内造纱各色四十匹,白玉雕龙纹龙鼻烟壶一对,和镇白玉镂雕梅花玉佩一对,玛瑙环,翠玉环四对,以及金玉满堂茶膏四饼,共和为一份,总备置三份;并差人送至宫外,分别于钮钴禄府两份,富察府一份。”胤禛仔细听了,见处理的尚且妥当,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方不甚在意道:“朕来景仁宫的路上,听闻熹妃娘家兄妯娌、庶妹进宫说话,也就让人备了些东西赏赐她们三位。”李氏等三人一听,心知这是冲着慧珠的面上才会如此,却仍少不了受宠若惊,忙从位上起身跪地,bsp;胤禛颔道:“你们是熹妃的娘家人,也是骨伦公主和四阿哥的母族,当受此礼也不为过,起来吧。”三人起身回坐,胤禛又清冷道:“熹妃入宫快有一年,至今方召娘家人一次……唔,以后逢初一十五,要进宫陪熹妃说话,提前递了牌子就是。”
李氏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胤禛给予她们如此大的皇恩体面,半晌没了反应;还是李氏为人妥当些,暗下死劲掐了自个儿一把,勉强镇定下来,带着索卓洛湿、慧雅起身,甚是激动的连声称是。
慧珠再是后知后觉,此时心里也明白过来,入宫近一年的时间,迄今为止,除了宝莲高烧那次胤禛来过景仁宫,就再未踏足过一次。今日却不早不晚,正巧掐着晌午过后前来,又对李氏她们礼遇,还以他皇上的名义赏赐了众多物什,完全是为了她在做脸。向来胤禛也是知道年节的时候,俊德的事导致钮祜禄等府受到打压排挤,让她的娘家人亲戚对她颇为埋怨,所以才有这大费周章的接见圣颜。
这一刻,慧珠心底一片柔软,感动难言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全身,是为胤禛的体贴细心,还是为了胤禛因了她低头相言……一时间,慧珠难以言语心中所感,只能强自掩下情绪的起伏,将一双妙目凝在胤禛面上。
如此,已是无声胜有声,一切皆在不言中.
胤禛极其难得的感到一丝不自在,目光闪烁的避开慧珠的视线,微咳一声,面上依然一贯的严肃道:“熹妃脚伤多时,久未出过宫门,你们就多陪她说会话。朕还有事,就先行离开。”说毕,起身往外行,众人亦起身跪地恭送。
胤禛却临走至宝莲跟前,摗的停下,目光在斜前方的摆钟上一顿,浓眉登时紧拧,低头看向正望着慧珠援助的宝莲,面上的沉色倒缓了些,语气不变的微斥道:“宝莲,幼时读书最是光阴,以后不许早退。”宝莲嘟嘟嘴,委屈的看了眼慧珠,低低的垂头道:“儿臣知错了。”
胤禛看着女儿委屈乖巧的样子,很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可多年来的冷漠对人,让他下意识止住这个念头,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便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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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难为
“额娘——”宝莲“噌”的一下跪站起身,直扑进慧珠怀里,闷声闷气的拉长尾音。
冷不防一个软乎乎的身子撞了过来,慧珠往后仰晃了晃,方稳住身子,没好气的抚着女儿的后背,好笑道:“是额娘不好,让宝儿早些下学了。听话,舅母和姨母还在呢,宝儿哭鼻子,可是会被笑的。”
宝莲不依的在慧珠怀里磨蹭了一会儿,露出小脸,瞄了几眼李氏等人,蓦地红了脸颊,低头小声道:“额娘,儿臣去裕嫔娘娘那找和惠姐姐了。”说话时极快的行了个礼,便出了内堂。
慧珠连忙让何、荣两位嬷嬷跟上,又拉着嗓子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的由着宝莲外出。转过神,见李氏等三人还跪地未起,忙含笑道:“宝儿这孩子从小本宫就娇养着,她也爱使些小性子。嫂子,你们也快是起来,莫拘了虚礼。”
李氏和索卓洛氏互看了一眼,定了定心神,相扶起了身,由李氏代为回道:“娘娘,公主可爱活泼,臣妾们甚是喜欢。”慧珠笑笑,没有说话,却见慧雅还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由纳罕道:“三妹,皇上圣驾已经离开,你起来吧。”(由凉薄手打)
慧雅惘若未闻,仍然无动于衷的跪在地上,垂呢喃自语,神情有些晦明莫测。慧珠皱眉又唤一声,却无所回应。
李氏看不过眼,尴尬的移到慧雅身边,扶着慧雅,低声劝道:“小姑子,娘娘在唤你呢。”慧雅终于有了反应,木然的顺着李氏的挽扶起身,抬头掀眸,脸上挂满泪痕。
众人疑惑诧异,李氏更是羞愧不已,心里暗恼平时顶精明个人,怎么今儿就偏偏泛了糊涂。但面上不露半分,就着手里的绢帕,一面关切的为慧雅抹泪,一面焦急掩饰道:“小姑子,你与娘娘姐妹情深,许久未见了,激动也是常事,可别紧是哭了,让娘娘闹心啊。”
素心见场面不好看,给对面的阿杏打了个眼色,各自领了两旁的宫人,悄悄退下。
一时,满堂十几个人,中剩姑嫂四人。
隔了半阵,慧雅渐渐从她的思绪中剥离了出来,泛红的眼眶渐聚起焦距,一点一点的凝聚在慧给身上,然后挣开李氏紧拽不放的手,倘若无人的行至炕坐前,“咚”的一声匍匐跪在蒙着绸缎绣花面的脚踏上,期期艾艾的说道:“娘娘——二姐姐——刚才对不起——娘娘,您——”
慧珠开始的确恼了,这会儿见慧雅神色凄楚,似乎压抑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又想起以前那个跟在身后的小妹妹,心下一软,叹口气道:“三妹,你究竟遇到了何事,有什么就说出来好了,这又没个外人。”李氏。索卓洛氏见状,心想终究是亲姐妹,与别人是不同的。听了慧珠话里的关切,慧雅眼睛便是一红,忙一把抹过脸,又是摇头又是晃脑道:“不,娘娘,臣妾没什么,真的····臣妾看的出,皇上对娘娘很好,公主无忧无虑的长大,皇上也宠爱她的,将来前程好···四阿哥又争气,娘娘以后会大富大贵的···不,现在就是大富大贵···一个女人求得不过就是丈夫的爱,孩子的平安长大,娘娘您都有了,还不说这世间少有的尊荣富贵···您好好珍惜才是,刚刚是臣妾糊涂嫉妒了···不说了,臣妾再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呢,扰了娘娘不快。”说完,抹去脸上越掉越多的泪水,强颜欢笑。慧珠不明所有,有些难以理解慧雅说这番话的意思,但倒也能听出这话是慧雅的肺腑之言。于是压下心里头的疑惑,对着强忍泪水,独自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