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诀生(1 / 1)

末世辞辞 独角企鹅 3121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6章 诀生

  “所以说,我当时和南轩乔夏一起,从学校死里逃生,一路杀出来的,啊不,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乔夏是个女生,高个子,人很好,南轩是个男孩子,虽然声音听起来不像……

  “你说在北港基地?嗯,那个时候我很消沉,有一个人鼓励了我。他让一个叫‘弗兰克’的大叔教我枪法,啊,不危险的不危险的,师父人很好的,嗯,倾囊相授、谆谆教诲——大概?

  “嗯,我和那个人一起出了岛,当然……这之后也遇到了很多事很多人……

  “啊说到N市,我们原本根本不是去E区的,可以说是误打误撞?我和那个人一块被一个组织抓住了,不不不,我们当然逃出来了,没受伤的,妈你又瞎操心了……我们和乔夏谢姜善他们会合后,就一道去了曙光……

  江辞辞削掉最后一块皮,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妈妈,笑道:“然后嘛,因缘际会,我就来到了B区,在那儿遇到了晓荷,啊,还有一个邪教团体,总之又发生了乱七八糟一些事,那个新人类教的教主想要对我们下手,是席诀生救了我们。”

  江母望着她,叹了口气:“我虽然能想象得到外面不太平,可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凶险的事,唉,辞辞……”

  她的目光忧心忡忡,视线又落在了江辞辞的右手上,张了唇,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江辞辞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母亲又忽地抬眸看向她:“你给妈妈讲这些经历时,一直提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

  “哎?”

  “所有人你都给妈妈介绍过了,我也大致都了解了,你遇到了很多人呢,大部分都是好人,我很欣慰。”江母笑着道:“诀生他也是个好孩子。自从我离婚后,你跟着我受了很多苦,你周围有这么多善良的人,我着实开心。但这个‘那个人’、‘那个家伙’,究竟是谁,你却没讲。”

  江辞辞眼神飘忽了起来。

  她撇过头盯着床头的花瓶,忽地就入了神似的:“他、他是一个——”

  母亲笑了:“男孩子?”

  知女莫如母,只是看着江辞辞的表情,她就能猜个七八分:“辞辞,你很在意这个人吗?”

  江辞辞摸了摸鼻子:“他,他救了我很多次。”

  “只是这样吗?”

  “当然……”她的声音有些心虚:“只是这样。”

  母亲微笑着。

  江母是个温柔又坚韧的人,她的温柔很明显,无时无刻不显露于外,只要看着就能体会到。但同样,她也有坚韧、强大的地方。和江父离婚时,因为江辞辞想要跟她,她便竭尽全力工作挣钱,日夜操劳,最后也因此累到了,得了病。

  “妈,快把苹果吃了吧。”

  母亲却把苹果放在了一旁的餐盘上,伸了手,从衣兜里取出一个东西。

  “妈,这……这是什么?”

  江母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置下。

  是一枚项链,中间的图案是刻着她的名字,一个‘辞’字。

  “你的名字起得不太吉利,我总在想,‘辞’这个字意味着什么,离去啊,分别啊,总都是不好的寓意。”母亲盖住了她的手,已显露些许苍老的五指细细瘦瘦:“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就算待在基地里,我也知道,这样的安稳日子不会长久。妈妈老了,很多事情也都不在意了,做母亲的想要什么,说到底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我和你爸的婚姻不圆满,但,辞辞,我希望你能幸福。”母亲望着她,道。

  掌心的项链冰冰凉凉的,江辞辞呆愣愣地,好久才反应过来,唇间支吾:“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母亲合着她的手,只是笑着:“收下这个,这能保佑你平安。”

  江辞辞“嗯”了声,握紧了项链。

  母亲摸了摸她的脸,叹道:“真是瘦了好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妈妈能见到那个人,一定要让他好好照顾你。”

  “瞎说什么呢,妈。”江辞辞道:“如果……哪天真的能见到他,你大概会嫌弃的。那个人……话特别特别少,和他在一块永远得是主动说话的人,而且外表冷冰冰的,很凶,第一眼就觉得不是好人……”

  江母听着她絮絮叨叨,一直笑着,只觉得从没见过女儿有这么多的话。

  *

  在中心基地的日子,江辞辞大部分时间都在照看妈妈、和她聊天上,偶尔于晓荷也会来,三人闲闲散散地谈天说地,恍惚回到了末世之前的日常。

  她们所在的区域,席诀生曾带她转悠过,但中心基地很多地方都有着权限设置,并不能进入。

  江辞辞每天都会偷偷找时间训练自己的枪法,不想荒废掉。

  要说她对这个中心基地完全没了疑虑,倒也不尽然。安逸的生活并不能给她放心感,甚至她已经有点无法习惯这样曾经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在曙光时每过几天都会有外出搜查,这儿却完全不用担心物资和安危问题。

  基地内很安全,一切防御设施齐备,只要待在里面,基本不用担心丧尸的威胁。

  但……也并不是百分百安全。

  就在昨天,江辞辞在基地走廊被一个陌生的女人袭击了。女人嘴里喊着“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进入中心基地”这样的话,手拿着水果刀捅向江辞辞。

  简直是无妄之灾,她虽然躲得快,身上还是被划伤了。

  伤口不大,但席诀生执意要让医生为她检查,江辞辞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于是花了一下午进行了一通琐碎的全身检查。

  至于这个女人的来历,席诀生在之后告诉她,她是住在十二层的一个精神病患者,因为这件事,已经将她赶出基地了。

  江辞辞摸了摸腹侧的伤口,叹口气,敲开了眼前的纯白房门。

  “妈,我又来啦。你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是气不顺吗——”

  最后一个疑问词被她咽进嗓子眼,她惊诧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不待见我么。”席诀生望向她,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辞辞,你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江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诀生是来给我送药的,之前你不在时,他每周都会来。”

  江辞辞顿感尴尬,她望向站在床旁身形修长的少年,唇张了张,想解释的话还没出口,母亲又道:“别愣在那儿了辞辞,快去招呼人家坐下,倒杯茶,快。”

  江母一面说着,一面撑着手想要起身。她的病还是很严重,这点简单的动作都做得费力,江辞辞急忙上前想帮忙,席诀生离得近,比她动作快,已经伸出手扶着妈妈坐起身。

  江母叹口气,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诀生,谢谢你了,总是要麻烦你。”

  席诀生摇了摇头:“这没什么。”

  江辞辞给他到了杯茶,他接过,悠悠然道了谢。

  江母感慨般道:“诀生啊,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明明是个男生,做事却心细如发,什么地方都能照拂到,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儿子,想必事事都宽心。”

  席诀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不置可否。

  江辞辞把带来的花放入病床旁的瓶子内,这是从种植园里摘下的,还带着露水,她刚把花瓶摆正,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辞辞也是,她从小就是懂事的孩子,不让大人操一点心那种,但是啊……”

  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自己,江辞辞的动作僵住,她可不希望妈妈在席诀生面前提起自己的蠢事。果然,下一秒,就听母亲絮絮叨叨:“但是她在待人接物方面,完全不行,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妈……”

  江辞辞尴尬不已,想出声让她打住,母亲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但现在不一样,我知道,她周围有很多愿意帮助她的人,你也是,诀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互相照拂,现在这个世道,多一个人比少一个人好,孤身一人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那当然。”席诀生笑道:“只要是辞辞提的任何事,我都会做到。”

  江母宽慰地笑着,她看起来似乎很喜欢席诀生。也是,正常人但凡同他交流,很难不被他身上奇异的气质所吸引。

  江辞辞手撑在下巴旁,眨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和妈妈聊天。

  “诀生啊,你之前说过,你爸爸是搞研究的,现在人在国外,你一个人生活在基地里,也不容易呢……”

  “没什么,您不需要担心我。父亲他非常忙,从前就是这样,秦叔叔也在基地,他对我很关照的。”

  “你总提起这个秦叔叔,我之前见过一回,他是F市有名的企业家啊,哎,别说是F市,秦家在全国都很有名望,电视上常常有报道,连我都听说过。”

  席诀生笑着点点头。

  “你称呼他为叔叔,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母似乎对席诀生这个叔叔一直很好奇,即使这样的询问有些唐突,却还是脱了口。

  席诀生答道:“秦叔叔和我爸曾经有合作过项目。但,准确来说,他是我母亲的哥哥。”

  江母惊讶地“啊”了一声。

  席诀生淡笑道:“我爸是入赘的秦家,辈分上应该这么叫,但我们并没有改姓,所以常常有人误会。”

  这下就算是江母,也隐隐感到自己打探别人的家事过了头,声音里带上点不好意思:“这样啊……你瞧我,七问八问的……”

  一直没说话的江辞辞忽然出了声:“你说‘我们’?”

  她指的是那句话里的“我们并没有改姓”,席诀生看了她一眼,笑笑:“嗯,我还有一个姐姐。”

  江辞辞讶然:“从没听你提到过。”

  江母也是同样的反应。她感叹道:“真想不到,你看起来就像独生子女。你姐姐多大了呢?”

  席诀生笑道:“她和我一样的年龄。我们是龙凤胎。”

  这下江母更惊讶了,她望着席诀生,笑意里满是钦羡:“你妈妈真有福气,你这样听话懂事,你姐姐肯定跟你一样。”

  “嗯。”席诀生笑着点头。

  江辞辞能感受到,虽然席诀生一直在笑,但提起姐姐时,他的笑容同以往似乎不太一样。

  有一点……落寞?

  她试探着开口:“那你的姐姐,现在……不在基地里吗?”

  “她失踪了。就在几个月前。”席诀生微微垂下眼:“辞辞,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外头都是丧尸……我和秦叔叔一直想方设法在到处找她,但无论我们怎么调查,还是都……没有她的消息。”

  江母张了张唇,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落下一声叹息:“也是苦了你了……”

  江辞辞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她回忆起这几天席诀生总陪着她在基地转悠,但偶尔也有见不到人的时候。原来他还在调查着亲生姐姐的下落……

  但,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要想在茫茫丧尸海的大都市中找到一个人,得有多困难——

  江辞辞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席诀生的帮助,她或许直到今天,也不能和妈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