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交错
“恐怖呜呜呜太恐怖了……”白璐捂着脸,哀声凄凄:“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了……”
南轩苦笑了下:“没那么夸张吧。”
白璐哗地抬头:“比这夸张十倍不止!”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都一阵哆嗦……仿佛……要把我吃了似的。”
南轩回忆了一下曾经在F市时的经历,不禁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白璐欲哭无泪:“我以为她只是跑出去一会,哪里想得到这位祖宗出去一趟会这么多天没回来!”
南轩叹了口气。
“她虽然很大胆,老是做一些冒险的事,但绝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家伙。一声不响出走好几天这种事……”南轩皱着眉:“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完了,你别再说了。”白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要是真的出了事,靳岩刚会把我杀了的!杀完再杀!杀一百遍那种!”
南轩垂下眸子,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唉,辞辞啊,你到底去了哪里?
*
“五天了,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把整个N市翻遍了,都没有找着人。她大概已经不在E区了。”
“那就是C区。”
“所以说,我们才刚在C区建立了据点,对周边的一切都不了解,现在不应该贸然行事。”
“我去找,不需要你们。”
孟池樱皱起眉头,这实在是很无组织无纪律的话:“靳岩刚,虽然我和你认识没多久,但我认为你并不是这种冲动行事——”
“我们需要你。”江紫沐在一旁淡淡出声:“虽然你不需要我们,但我们并非如此。
“我们好不容易才进入C区,在这块地建立了新的据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林叔和孟池樱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你也见着了。况且许多事情要做的话,非你不可。”江紫沐一眨不眨地盯着靳岩刚:“人我们也会再找的,你不必担心。横竖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靳岩刚,你不要为了这种事太操心。”
“‘这种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冷,他看向江紫沐:“什么叫做‘这种事’?”
江紫沐面不改色:“擅自跑出去的是她,现在不见了的也是她,你凭什么要让曙光的大家为这种事负责?”
她自然感受得到,面前的男人随着她的话语周身罩临而下的越发令人恐惧的低沉怒气。可她脸上却毫不动摇,仍旧字字珠玑:“恕我直言,她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也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倘若这回江辞辞真的在外头出了事,那也是她擅自行动、自作自受。”
“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孟池樱皱了皱眉,在一旁出声道。
连她都觉得过分,更遑论是靳岩刚了。孟池樱尚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掠过一道黑影。
靳岩刚一把拽起江紫沐的衣领,低了头,离她极近:“你说自作自受?”
男人毫不克制的强大手劲迫使她仰起头,江紫沐目光闪了闪,神情有极其短暂的一瞬慌乱。
“有些话她不会说,我也不会说,但不代表不存在。”
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以为你们的奇袭为什么会成功。因为猎尸者是一群毫无头脑的家伙、是因为你们计划有多完美!?
“是因为那时候我和她在百川大楼。”他一字一句道:“是因为我们在,你们才能成功。
孟池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靳岩刚冷沉的嗓音继续:
“F市的时候亦是如此。没有她在,不可能那么轻松突破研究所,更不可能战胜实验体。这之后的每一次行动,都是如此。
“你说自作自受?你说她愚蠢?”靳岩刚冷冷地注视着江紫沐:“每一次任务,都是因为像她这样毫不顾忌自己的‘愚蠢行事’才能成功。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去评判她?”
他一直以来,实在是太过给人沉默寡言的冷酷印象,鲜少有在人前说过这么多话的时候。还是如此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用词,别说孟池樱,饶是江紫沐也怔住了神,半晌没有声音。
“你……”脖子间的大掌力量凶蛮,几乎是下了死劲。她喘不过气来,唇张张合合,顿了好几秒,眸子清幽深邃,强自直视着他:“这、这就是你的真心话了?”
江紫沐直勾勾地看向他:“你敢说你毫无私心?”
靳岩刚没有应她。
他沉默地盯着掌下的女人,黑瞳冰冷至极,仿若一汪蓄满黑雨的深潭。
“我——”
“喂!”孟池樱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江紫沐的脸已经红得不正常了:“你快放开她!”
“阿靳!”
门口传来唤声。
靳岩刚动作一顿。
“啊啊,”谢姜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他捂着脑袋,脸上一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画面”的表情:“你——你跟我出来下。”
*
“抽吗?”
靳岩刚摇了摇头。
“哈,我就知道。”
谢姜善收回了递过去的烟,想了想,自己也没抽。
他两手交叠,置于脑后,懒懒地向后伸了个腰:“昨天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在C区门口遇到个开货车的司机,见到过江辞辞。”
靳岩刚哗地转向他:“在哪?”
“不知道,他们还在调查。这个司机看起来不太对劲,说话支支吾吾的。”谢姜善瞥了眼靳岩刚,叹道:“你也别太着急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总之有线索,人是丢不了的。”
靳岩刚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所以说你在这里担心也没用啊。别人不清楚江辞辞,你还不清楚吗?她是那么容易随便在外面出了事的人?出了事她也有办法化险为夷,她机灵起来像什么似的,”谢姜善勾了勾唇角:“嗯,像谢姜陵。我有时候觉得,她俩简直一模一样。”
“不一样。”靳岩刚道。
谢姜善挑了挑眉。
“至少对我来说,不一样。”
谢姜善夸张地“哈?”了一声。
谢姜陵是谢姜善的妹妹,他们三人几乎算是一块长大的。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不可能遗忘。
可江辞辞与她不同。
江辞辞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说的没错。我有私心。”靳岩刚低低道:“我……”
后半句没了声,陷落无言的沉默。
谢姜善盯着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有私心没事,谁还没有私心的。阿靳,但有些事情,并不是私心那么简单。”
“你指什么?”
“阿靳,你对江辞辞——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道:“没什么。”
谢姜善一口老血呕在心里:“没什么是什么!?”
靳岩刚不说话了。
谢姜善看着他这幅无可救药的闷葫芦样,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旁观者清,不要太懂这回事,可这两个人都是什么情感白痴,你不说我不说,他觉得他们可以“没什么想法”到死。
作为好兄弟,他实在有必要点醒一下。
谢姜善望着靳岩刚闷闷沉沉无表情的脸,张了张嘴,却哑了声。
可他要怎么说!?
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要怎么提!?
谢姜善嘴角抽搐,捏着手里一包烟快变了形。
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令人生气,气得磨牙,哗地把手里的烟扔了出去,他站起身,站在靳岩刚面前。
“做什么?”
“阿靳!”谢姜善俯下身,两手撑在靳岩刚肩膀上:“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你的,别问为什么,成不?”
靳岩刚狐疑地盯着他:“你说。”
“如果我和江辞辞同时掉到水里了,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啊,真是太聪明了。这是怎样针砭时弊的提问。甚至还牺牲了自己。谢姜善觉得可以该自己颁个最佳好人好事奖。
“救她。她并不会游泳,你会。”
好人好事奖杯哐啷碎了,谢姜善看靳岩刚的表情像在看白痴:“哈!?”
靳岩刚冷冷地瞥他,像是觉得问出这个无聊的问题的谢姜善才是白痴。
果然,这种恋爱白痴,这种钢铁直男,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想。谢姜善深呼吸一口,自顾自点了点头,他盯着靳岩刚,又道:“得,我换个方式问你,假如我,或者黑,某天被人杀了,你会做什么?”
靳岩刚答得很快:“杀了那个人,为你们报仇。”
还行,还算是兄弟。谢姜善又道:“那如果是江辞辞呢?”
沉默。
“如果,我当然只是说如果,某一天她被人杀了,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谢姜善一怔。
靳岩刚黑眸沉沉,眉峰明锐,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语声也淡淡的:“我打一开始,就不会让这种‘如果’存在。”
谢姜善表情怔忡地盯着他。
一秒。两秒。好几秒。
他最终“哈”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回话,一拳重重打向靳岩刚的肩膀。
靳岩刚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妈的。”他又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抓了抓满头白金毛,呵呵直笑:“行。行。真有你的啊阿靳。真帅啊这破台词,我都要嫉妒起江辞辞了。”
靳岩刚闷着脸,没什么表情:“我只是和她做过约定。”
“什么约定?”
“我们会并肩作战。我不会让她死在我之前。”
谢姜善勾着唇角:“你俩可真行。”
他想,这俩人,靳岩刚也好,江辞辞也好——嗯,算了吧。这俩人也就这样,迟早会都明白吧?用得着他来牵线?用得着他来点醒?
这俩人……谢姜善脸上蒙着笑,心里的感情难以言喻——原来他们早都无比了解对方了。
用得着他么,太多余了。这两白痴迟早会明白的。
靳岩刚看了一眼谢姜善,也没说什么,回了视线,再度静静眺望远方。
他自然不会让江辞辞有事的。他答应过她,他们互相发过誓。
只是……
天空茫茫无际,他望着这蓬熟悉又陌生的天幕,第一次感到心底深处涌出的一丝茫然。
江辞辞……你到底去了哪里?
*
江辞辞到达了A区。
并且,一路毫无阻碍地抵达了A区最大的,不,放之联合区也好,隔离区也好,都是最大最完备的——中心基地。
现在的她呢?
她正捧着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强行对对面投来的热烈注视视若无睹、一脸平和。
实际上她的内心从坐上直升机到现在来到这个谈话室一样的房间,已经波澜起伏七上八下了无数回。
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杯子,开口:“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席诀生笑了:“没有。”
江辞辞唇间嗫嚅:“那你……”
“我很开心。你还活着,我真的很开心。”
他双手搭桥,一对鹿一般的眼睛充盈着笑意,眉眼弯弯地望着她,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我……我能见到你,也很开心。”她握着咖啡杯,没有喝,这样答道。
“辞辞,你真的变了好多。”席诀生笑道。
“是……是吗。”江辞辞也笑。
两人都在笑。但气氛并不好。
席诀生一直盯着江辞辞。他实在是个气质奇特的人,换他人这样热烈的注视,会给人不礼貌的印象,可他的姿态优雅坦然,倒让人只感到不好意思。
“席、席同学……”
“这个称呼倒还是老样子。”席诀生笑道:“别这么生分,叫我的名字就好。”
江辞辞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席诀生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终于没忍住,又笑了出声:“不用这么紧张的辞辞,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啊?”
江辞辞也笑了笑:“我并没有——”
“你从进了这间屋子开始就在四处打量,杯子里的咖啡一点没碰,我怀疑如果我不坐在这,你下一秒就要冲出门了。”
她的笑容些微僵住。
“如果你是在担心晓荷的话,完全不必。”席诀生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向她展示毫无中毒迹象的自己:“都曾经是同班同学,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的。她受了伤,我已经让医生替她检查了,现在人就躺在隔壁屋子里休息,你要是想去看她,随时都可以。”
江辞辞握着咖啡杯:“是么。”
席诀生看向她,笑意静静的:“我知道,你现在脑中有一百个问题想问我,包括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怎么遇到你的……你放心,只要你说,我会一一回答的。但,并不是现在。”
他的手指落在桌上,无意识般曲了指节,敲下一个闷闷的响音:“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人,我想带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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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吧!
但是我还想说!
有奖竞猜!!!买定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