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着齐功勋拉了一首《江河水》,他没有按照原谱来,自己加了许多揉弦,软了点但是气氛很到位,够悲凉,柔肠寸断。
“厉害,厉害。”高手就是高手,李和不服气都不行。
“哎,这首曲子由~bB调转入第二段的C调之后,差不多每个乐句都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就其旋律而言,可说无任何新奇之处,我这种人不揉弦的话根本表现不出那种意境,揉弦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揉弦才是真正的名家所为啊。名家用弓短,力度轻,除了个别音之外,都是不揉弦的。”齐功勋说的很认真。
李和认可的道,“我也是一样,要是不揉弦,那不带颤动,极为清晰的长音是出不来的。”
“七十年代的时候,我曾随我父亲听过徐兰沅老先生的胡琴表演,那真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你不知道,只要能天天听,我换三天三夜不吃饭都成。”齐功勋的神情里是羡慕和向往。
李和听的也是激动,忙问,“这位老先生还在吗?”
这位老先生一生主要为谭鑫培、梅兰芳两位京剧艺术大师操琴,曾被梨园界誉为“胡琴圣手”,堪称国宝级的大师。对一部分喜欢胡琴的人来说,买梅兰芳的票,往往只是为了听徐兰沅老先生操琴说腔,虽然有点买椟还珠的意思。
“好像是77年没的,太可惜了。以前住在中街,离你家不远。不过徐门六代,光耀梨园,都是在那边,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时候我还没来这边呢。”李和不免有点可惜。
齐功勋好像跟着李和找到了共同语言,说话间一时滔滔不绝,也忘记了此来的正经事。
两个人从沈肇洲聊到了刘天华和阿炳,聊的兴致盎然。
李和苦笑道,“我这种没天分的,只能听听罢了,欣赏还是欣赏的来的。”
“不着急,老一辈没了,能人还是有的,我听那闵慧芬的还是不错的,改天咱们去听听。”
“一定,一定。我请你。”老太太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李和邀请道,“先吃点饭吧,边吃边聊。”
“那不客气了。”齐功勋和李和聊的投机,再说也是经常来的,没有丝毫的矫情了,这都中午饭时间了,再走人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他从皮包里掏出东西道,“这是你要的车牌,我给送来了。”
“谢谢了。”李和欣喜的接过三个车牌和小本子,定晴一看,果然是A字头的,非常的高兴,“咱俩一人喝一瓶啤酒,可以的吧。”
“没问题。”齐功勋接过啤酒和杯子,然后对着端菜进来的老太太道,“婶子,给你添麻烦了,你也吃吧,不用这么多菜的。”
老太太道,“都是家常菜,你不嫌弃的话,多吃点。”
她按照待客的规矩,把好菜都推到了客人的跟前。
“婶子,这粉条太劲道了,比我家老太太强多了。”齐功勋适时地夸赞了一句。
“那你多吃,多吃。”老太太看窝筐里的李览要爬出来,慌忙赶了过去。
李和与齐功勋不停的碰杯,说好的一瓶啤酒是不够的,很快来了第二瓶。
“你等会把你的证件给我,我们下个月月初走,你在家里提前安排好,具体时间我通知你。”齐功勋终于谈到了正事。
“以什么名义?”李和对这个比较好奇。
“随机械进出口总公司的人一起去,中国成套空分设备贸易谈判小组,一是为我方准备向捷一石油化工厂出口空分设备,二是向捷购买透干空压机。”
“带队的是?”
“不是老刘带队,到时候去了你就认识了。”
“行。”既然不是刘保用带队,那带队的自然另有其人了。李和知道齐功勋不便再多说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了。但是他也大致猜出了此次去的目的,捷克军用工业能让中国看上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航空教练机,一个是金属切削机床,基本都是世界第一流的。
捷克航空业都是有近百年历史的,有世界上最古老的飞机制造商,有世界上最大的教练机和攻击机开发公司,“幻境”和“信天翁”、L-39都是这里生产的。
同时金属切削工业实力雄厚,有生产重型机床的skoda,也有生产刨床为主导的tos,都是世界闻名,其中skoda是汽车最有名。
这些工业基础,中国拍屁股都撵不上,起码是目前撵不上的。
吃好饭,齐功勋茶也没有喝一口就走了。
李和把他送走后,把新得来的车牌给按在了面包车上,从此要跟公安局的车管所说拜拜了。
他还剩下两张车牌,以后可以再买两张车,一个放在深圳,一个放在老家,这样妥妥的畅通无阻了。
老太太光顾着在厨房洗碗,一个没注意,李览尿裤子了,老太太对着他屁股搂了好几下子,“给你长长记性,以后要招呼一声。”
李览对着李和哭,要求个安慰。
“该啊。”李和反而对着他屁股也搂了几下。
下晚,何芳打电话说想儿子了。李和只得尊嘱咐把老太太和儿子给送了过去。
他的吃饭成了问题,家里没人做饭了没,他只能是天天下饭店。
何龙的烤串店开张了,夫妻俩忙得脚不沾地,生意好的不得了。
只要是跟吃沾边的生意,基本就没差的,再说这个铺面的位置搁这放着呢,人来人往,闻着羊肉香,想挪腿很难。
李和去吃了几次,可不好去多吃,吃完了是给钱啊,还是不给钱啊?
给钱吧,何龙两口子不能收。不给钱吧,人家是开门做生意。
李和不喜欢拉扯不清,哪怕喜欢吃烤肉,也能忍着。
好不容易去了一次,摸着油乎乎的碗碟说,“洗干净些,这样不行的。”
他倒是不嫌弃,关键有嫌弃的。羊肉串不是多高深的技术,别家见着这里生意好了,立马就能在隔壁开一间。别家的卫生好,他家的卫生差,不是傻子都知道选哪家。
一天,客人不满意了,和气的要求碗筷重涮一遍,吴春燕斜着眼说没时间,没看正忙着呢。
客人说,那你给我开水,我自己弄。
吴春燕没工夫搭理,有桌客人结账呢,急吼吼的去收钱了。
客人急了,这做的什么生意。吴春燕不喜欢这客人语气,还跟客人掐了起来,李和是亲自上去打的圆场。
这脾气哪能行啊!
不能仗着生意好,欺客啊!
李和不方便说多,还没等他跟何芳说,老太太先急眼了,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当晚对着儿子媳妇急嚷嚷,“跟客人吧嗒嘴儿,斜楞眼儿,谁教你们的规矩!你今个儿得罪一个,明儿得罪两个,我看啊,不用多久非得罪完了。”
吴春燕不服的道,“哪里有说的这么夸张,这人来人去的,不差人。有几个饭店是靠街坊撑起来的。”
“你要是真就这么点眼皮子,咱还是回家种地去。”老太太这话却是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