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略有耳闻,比他的风头还要盛呢。
“还有一个叫李和的。”
“李和?”洪力摇摇头,没听过这个人。
洪三道,“爸妈,要不这事咱们算了吧。光一个卢波咱都惹不起了。真的,爸妈算了吧。这样两不相欠了。”
邱月昂着头道,“怕什么!有你姥爷给你撑腰呢!”
“妈!”洪三心里很清楚,他姥爷根本不是很在意他的,去找了说不准还是要自找没趣。他以后是要在场面上混的,要是把卢波得罪死了还怎么混,卢波可不是小威,那是真正的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丧气的道,“姥爷都不待见你呢,咱们莫要去讨没趣了。”
他自己更清楚,他这老娘都上不了台面呢。
“你胡说什么呢!”邱月想不到会被儿子伤了脸面,心里隐隐有点着恼。
洪力还要说什么,这时候一直拿在手里扩门面的大哥大响了,他自然而然的扯起了嗓门,接了电话。刚没听上两句,他立马从床头站了起来,猛惊声问,“什么!你再说一遍!”
“外商要听了我们的合同!”
他心里猛跳了一下。
“你搞错没搞错,你开老子的玩笑!”
“为什么要撤销合同!你赶紧问清楚原因啊!”
“没为什么?你哑巴啊,你不会问啊!人家撤合同总有原因的吧!”
“赶紧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咱们不注意得罪了外商!赶紧查,等我回去,我就必须要知道原因!”他接完电话只站着,不说话,眼睛红红的,一脸倦容。
邱月问,“没出什么事吧?”
“你不懂,少掺和。”洪力不耐烦的回完,又拿出电话本,拨通了一连串的号码,焦急的等那边有回应,刚嘟的一声,他喊道,“喂喂,孟厂长是吧,我三厂的洪力,对,对,是我,我想问一下,你们地毯厂最近怎么样啊?不,不,我们不准备做这行,只是打听下,外商今年的采购正常啊?哦,正常,挺好。挺好,谢谢,谢谢。”
挂完这个电话,他又赶紧挂了另外的电话,“喂喂,老贵,我,洪力,对,想问下,你们橡胶二厂现在的外贸单怎么样啊,哦,正常啊,没骗我?我们,我们当然没有问题了,对,对,有时间搓一顿,成。”
“喂,包芯纱今年出口还比往年多了,外商加了订单?不错,不错,没事,没事。有时间聊。”
洪力一通电话打完,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全城的厂子都在正常生产,只有他的厂子出了问题,这让他心急如焚。没了外单,他这个厂长还怎么干啊!
他1982年接手这个厂子的时候,厂子里已经有百万件搪瓷堆积在厂里的库房、路边和过道上,这种轻工业品,没有什么门槛,基本每个地方县市区都有一两家搪瓷厂,根本不是稀罕玩意,那两年市场上什么东西都好卖,唯独这些耐消品卖不动。
他情急之下,全国设立了二十多个销售点,也是无济于事,卖不动就是卖不动,眼看轻工局就要让他下台了。
要不是突然意外冒出的外商拯救了他,他真是一点撤没有了,这几年搪瓷厂的出口创汇和利润增长都是在50%以上,累计实现的利润可以足够再建七个搪瓷厂了。
短短几年他这个厂子的五款产品获得了国家质量银牌奖,他可是没有少露脸,他还雄心勃勃的计划成立一个进出口公司呢,以后少挨外商卡脖子。
现在计划还没实施呢,外商突然却要撤单子了,让他猝不及防,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源于外商的单子,要是没了单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自然心急如焚。
邱月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满不在乎的道,“实在不行找爸,让他给你想办法。”
洪力恼道,“你爸!你爸!整天就知道你爸!你爸是天王老子啊!是不是都得卖他面子?人家外商可不管你爸是谁!”
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叹口气道,“你们别管了,我先回厂子里看看,。你们在这好好呆着,别添乱了,行不行。”
他一时间有许多事情要想一想,不待母子回话就出了医院,招呼司机赶紧的回厂子。这张普桑的车子,在国营厂子里可是不多见的,也是因为他创汇卓有成效,劳苦功高,局里特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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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吴波
李和带着何龙回家,临门口的时候道,“别跟你姐说啊,省的她又多想。”
要是何芳知道了,肯定要唠叨的。
“姐夫,咱俩想一块了。”这声姐夫喊得干脆利落,心甘情愿,何龙放心了,原本他还想央着李和不要说呢,现在李和主动说了出来,他哪里有不同意的。他怕他姐尤甚。
老太太做好了午饭,在晃着窝筐哄孩子午睡,嘴里还唱着,“拉大锯,拉大锯,姥爷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孙也要去...”
“老婶,你吃了没有。”
老太太道,“我吃了,你们走的时候也没招呼一声。饭在锅里热着,你们拿出来扒两口。”
李和要去厨房拿菜,让何龙歇着。
老太太数落何龙道,“你伤着,怎么还到处溜达。“
何龙道,“晓得了。”
院子里的花开了,鸟飞了,虫子叫了,荷花也醒了,一切都活了。
连菜园子都是生机勃勃,黄瓜愿意开一个花就开一个花,丝瓜藤愿意往哪里爬就愿意往哪里爬。
李和高兴的很,都是自由的,它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空蓝悠悠的,又宽又阔。
他刚想给西红柿浇浇水,张老头在门口喊他接电话。
他好奇是谁打过来的,自从有了大哥大之后,很少有人把电话打到门口小卖部了。
他接了电话,令人意想不到的居然是高爱国。
高爱国在电话里说,“我麻烦你个事。”
李和笑着道,“咱俩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尽管说,不要假客气。”
高爱国沉重的说,“你去看看吴波,我听人说他不是太好。我在外地回不去,你代我去看看。”
“吴波?”李和诧异的问,“怎么了?”
吴波也是同学,跟他关系一般,不过跟高爱国的关系是很好的。
高爱国道,“你不是不晓得他,直肠子,哪里能憋的住气,一气之下从单位离了。”
“好。我去看看。地址给我。”李和朝张老头要了笔和纸条记了地址,又随意说了几句近况,才挂了电话。
回家交代了几句闲话,才开着面包车去了吴波的住处。
吴波住在棚户区,基本都是外乡人的聚集地,一间小杂屋,七八平米。
他没想到李和回来,有些吃惊,一个劲的说,“哎呀,老同学,进来坐,进来坐。”
恍然间找不到一张凳子,拍拍床头让李和坐在上面。
李和看着他那横七杂八的头发,胀巴巴的脸,哪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这间小屋子,小的更是可怜,靠窗放着一张旧书桌,墙角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木床。
除了这一桌一床,只有另一个墙角有一个包,估计是他的全部家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