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的王安心头一惊。
獝狂!
这无头鬼的名字,原来叫獝狂!
黄鼠狼认识这等鬼物的名字,它方才那句好似能让獝狂停止攻击!
黄泥淖流哗哗流淌,逐渐盘绕整座坞堡内部。
人头京观看向黄二爷,最上面那一颗颗腐烂的人头面上流露挣扎之色。
它们眼眶里滚落黄泥浆。
细碎呢喃声在此间响起。
“我是卫国下河州大石桥乡青田屯人氏,逃难到竹泉驿,被红衣军撞见,砍了我一家老小的脑袋,填进水井”
“我是卫国下河州回龙镇人氏,逃难到竹泉驿,被红衣军撞见,砍了我的脑袋,填进水井”
“红衣军敌不过王师,掘了卫河灌龙口,大水冲了下河州,我从下河州逃到竹泉驿,被他们抓住砍了脑袋”
最上面几颗腐烂的人头缓缓诉说。
底下那些较新鲜的头颅则茫然四顾,无有言语。
它们所言,无一例外皆是被红衣军抓住斩首,填进水井。
水井填满,便填在竹泉驿的坞堡里!
黄二爷听它们叙述,顿感此事棘手,头皮发麻。
王安亦在暗中偷听。
皱眉沉思。
红衣军想来是从前这片土地上的一股势力,而卫国该是从前统御这片土地的国度。
红衣军为阻住卫国王师讨伐。
掘开了卫河灌龙口。
大河河水淹没最少一州之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南上。
途径从前的竹泉驿,如今的十里堡。
在这里,早有埋伏的红衣军抓住南逃的难民,纷纷斩头填井,毁灭证据,填满了一座坞堡!
联想到那夜所见,坞堡墙壁仿佛为累累尸骸堆砌的情景,王安心中彻寒。
触目惊心!
这红衣军如今何在?
是湮灭在历史洪流里,还是换个副皮囊,窃据权柄?
“冤有头债有主。
红衣军只是一个名号,何处寻得?”黄二爷听着几颗头颅呆板的叙述,已感此事难以收场,暗暗调集真气,一边做开溜的准备,一边向几颗人头问道。
人头呆滞了片刻。
不一会儿,它们眼眶里涌出喷溅出了黄泥浆。
一如它们心中炽烈的恨意。
“红衣军是异族!
他们的首领叫高化!”
“他们的首领叫高化!”
“他们的首领叫高化!”
74、事到临头
高化!
王安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红衣军是异族,又作何解?
意指这些兵丁非是人类?
如今这个世界,多以某某国人相称他国之民,无有所谓民族之分。
用异族以区分时,异族往往指非人类的妖族等等。
外面的黄二爷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正,正要让借调查头颅们的仇家高化之名,让它们放自己离开坞堡,好逃之夭夭时,那些头颅忽然一阵躁动。
人头京观四散而开。
黄泥浆融合交汇。
众多人头之后,渐渐浮现出一个水缸般大的轮廓,那轮廓慢慢清晰:黄褐色坑坑洼洼的皮膜上,生长着一颗颗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宛若一个个脓包。
其两只眼睛如两个血红的灯笼,嘴巴绷成一条直线。
正是癞蛤蟆之形!
血灯笼般的巨眼盯住黄二爷,登时让黄二爷浑身毛发耸立,忍不住显出原形!
黄泥浆塑化的蛤蟆张开口,伴随着一连串咕嘟嘟的叫声,人类的语言亦从它嘴里吐出:“高化掘开了灌龙口,毁了我的河流,毁了我的权柄
我就把权柄分给了它们。
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回到从前的河,重塑我的权柄?
你能不能、能不能成为我权柄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看到那大蛤蟆的头颅,黄二爷本能地感到一种大恐怖笼罩周身。
它听得对方言语,不禁微微愣神。
什么叫成为他权柄的一部分?
不等它反应过来,分散在蛤蟆头颅四周的每一颗头颅,此时都阴阴地笑了起来。
猖狂的笑声伴随着他们的言语响彻整座坞堡!
“我们都是它的权柄,我们都是泥牛河的一部分,我们去到哪里,泥牛河就流到哪里!”
哗啦!
黄二爷头顶,骤然浮现一道泥浊河流!
泥浆自冥冥之中来,如瀑布般直落,临近其头颅时,骤然化作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抓住它的头颅,轻轻摘了去!
“啊”
黄鼠狼的头颅在那手掌中不断挣扎,惨叫连连。
四周有黄泥浆汇入它的眼耳口鼻。
不消片刻。
它就再也叫不出声。
与那些头颅一起,兽脸上挂着阴阴的笑容,在四周飘动:“王安,你在哪儿?
过来吧,过来吧”
王安贴墙立着,背后寒毛竖立!
怎么回事?
大蛤蟆说它自己是泥牛江的主人。
红衣军高化掘开卫河灌龙口,淹没至少一州之地,亦冲垮了原本一条河流泥牛河?
因此导致大蛤蟆权柄损毁?
那它是个什么存在?
河神?!
那些从下河州逃离的百姓何时成了大蛤蟆权柄的一部分?
只怕他们在中途已经成了权柄的一部分,到达竹泉驿时,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此事处处透着邪性。
不能早下定论!
轰隆!
大蛤蟆化作一道黄泥浊流,轰然冲入角落那口井里。
紧跟着,坞堡地面震颤开来!
王安看到对面的坞堡墙壁摇摇晃晃,一块块石头合着泥土滚落,露出夹层里的森森白骨!
一具具白骨跌落地面,融入黄泥浆里。
白骨再站起来时,便成了一具有了皮肉的无头尸体!
哗哗哗!
泥淖河水冲荡,徐徐环绕整个坞堡!
一幅幅白骨跌入泥流,站立时就成了无头的尸体。
一颗颗大睁着眼睛的头颅被阴气裹挟,冲出井口,冲向高空!
王安紧攥着威胜刀柄,神色犹豫变幻。
猛地咬牙。
事到临头需放胆!
拼了!
轰!
他撞破窗棂,虎入山林!
刀光大开大合,如浪涛重重,呼啸而过。
一具具无头尸体随着扫过的刀光,如被割的麦子般一茬茬倒入没过脚踝的泥浆!
许多头颅尖啸着,扑向王安!
“哥哥,快去!”
“西面第三间屋子!”
听着这个女声,王安咧嘴笑出声:“我信你一回!”
他直冲向西面第三间屋子!
轰轰轰!
起初,只是坞堡内隐隐传出震荡声响。
不多时,守在坞堡十余丈外的两个捕快便感觉脚下的大地震颤开来。
他们惊骇抬头,看向这震颤源头。
如一只趴伏于大地上的蛤蟆的坞堡正在摇摇晃晃。
似乎即将苏醒。
一块块石头滚落,石壁上由下而上,逐渐浮现一道道裂缝。
裂缝越扩越大。
终于,有黄泥浆从裂缝里汩汩涌了出来。
像是那头蛤蟆的鲜血。
啪嗒!
一副白森森的骨骼随着石块纷纷滚落,从墙缝夹层里暴露出来,掉进一滩泥浆里。
泥浆淹没了白骨。
下一瞬,它再从中站起,就化作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妈耶!”
一个捕快终于从震骇惊惧的情绪里回神,扭头就跑!
另一个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