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惹风情
他眼中?蕴着摧枯拉朽般的情愫, 只一眼,顾倚风的心便又成了不上不下的虚空浮木。
一堆难听的话堵在嘴边,她试图将它们吐出来, 可唇瓣张了又张, 最后也只瓮声瓮气道:“我哄了呀,明明是你跟我过不去。”
说?完,她撇过脸,特地着重道:“而且, 还跟你自己过不去。”
“那我现在认错, 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两句好听的?”
说?着,他俯下头, 薄唇压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协着丝丝缕缕的热意,在白嫩的肌理上落下痕迹。
跟羽毛滑坠似的, 有些痒。
他的动?作太过轻柔, 没有直白又粗暴的侵略, 反而细水长流, 让这份触感?在她的脑海中?不断被拉长。
顾倚风的呼吸一窒, 脑袋乱糟糟、晕沉沉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化?为一团积雨云, 压在她心口,莫名?的躁动?难安。
她勾了勾唇,笑道:“时总认错认得没诚意, 所?以没有。”
时绰也被她逗笑了, 重新抬起头, 视线掠过因他而起的靡艳色泽,薄唇微启:“那, 时太太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知道他有洁癖,不可能在车里做什么,顾倚风有恃无恐地伸出手,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圈,嗓音软,调调也软,佯装一副苦恼之意。
“时总,嘴上的诚意不够稀罕,我想看点稀罕的。”
寒风翦翦,月色清冷。
香洲湾内种?植了很多孔雀草,介于蓝紫色的花瓣宛若月宫的精灵。
上面一层颜色浅,温婉又优雅,翩翩动?人,而托着它的下面一色调则更深,偏藏青,更富力道。
她是被时绰抱下车的。
男人滚烫结实?的胸膛令她发软,习惯性地搂住他肩颈,将脸靠得离他很近很近。
近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在她听来,震耳欲聋。
从?小花园到玄关只有十几步路,换做以前不过是三四句歌词的功夫,可眼下,顾倚风觉得无比漫长。
她忍不住心想,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走的路,是不是也这般。
“害怕了?”
感?受到她的颤栗,时绰低声道:“你可以随时叫停。”
他向来如此,无论自持再猛烈汹涌的攻势,都心甘情愿地把主动?权放在她这里,然?后回到原位,做一个?没有武器的暴徒。
锁孔繁琐精妙,再锋利的钢铁都撬不开,世上独此一只。
而她,一直是手握钥匙的人。
至于钥匙,则被他亲手托付。
可想了一圈,她又觉得这个?形容不太恰当,托付这个?词暗藏的隐喻太有重量,拿着烫手,却又不好意思丢开。
他不希望她这样。
他给了她充足的选择权,如果觉得钥匙太重手腕酸了,随时可以扔下不管。
只是慢慢的,她心甘情愿紧握,而且不觉得沉重。
顾倚风小幅度地摇摇头,声音小,但意外地郑重:“可我不想停下来。”
进到别墅里后,时绰没有着急开灯。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玄关的柜子上,瞳光深邃,晦涩,也极其认真,像是对待一只易碎的陶瓷偶人。
大掌顺着她的耳根缓缓向上,穿过她的发丝。
表带混着凉意,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碰在皮肤上。
寒与热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分?开,然?后再撞击。
气息交缠,逐渐乱了阵脚。
顾倚风被激得颤了下,鸦黑的睫羽微微垂着,下意识嘤咛出声。
灼烫的热又在悄然?间攀上脸颊,她偷偷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窘迫。
瞥了眼腕表,时绰默不出声地摘下。
房间漆黑,找不见光亮,只能借助月色依稀看清。
表是定制的,绿宝石的下面还缀了一串英文。
眸光暗了暗,薄唇轻抿,他将腕表放到了柜子一旁。
随即,狠狠吻上她。
顾倚风条件反射地扶住他的肩头,十指微微用力,释出来的力气是从?他这里先一步给予的。
不仅是手,她仗着此刻的身高优势,双腿直接环上他的腰间,一对脚腕轻而易举地搭在一起,两人间的距离狭窄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吻绵长又猛烈,从?吸吮一步步到啃咬。
不过被咬的人,是时绰。
无奈地溢出一丝气音笑,他哑声道:“姣姣,你之前咬破的地方?才刚长好。”
“怎么,不能咬呀?”
顾倚风撇嘴,一双眸流光溢彩,含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眼尾殷红,脸颊也是粉俏俏的,怎么看都是一副惹人怜爱的姿态。
就算再怎么懂人情、识俗礼,可顾大小姐骨子里依旧蕴了大量的“娇纵因子”。
在连温度都被精准计算的温室里待久了,她也想要品鉴一下雨夹雪天气的肆虐。
时绰待她一直很温柔,细心妥帖地照顾到了任何一处。
可偏偏,她的叛逆是深入骨髓的,一朝一夕改不了,也没人需要她改。倒是应了那个?词,恃宠而骄。
接吻时她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肢百骸的微妙变化?,一大堆分?不清楚的情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弥漫,她有些兴奋。
脑袋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怂恿她,让她无比想要再不克制一点。
更想,看他失控。
手臂忍不住圈得更紧,她靠近他,唇瓣贴在男人耳根一侧,挑衅道:“时总,他们都说?男人年纪越大身体?越不行,你比我大四岁,不会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吧?”
唇角漾起弧度,时绰搂着她的腰,嗓音沉沉:“你要是想知道,我们可以试试。”
说?着,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沙发,若有所?思。
也在同一时间,顾倚风察觉到了他眼底燃起的星星点点,连忙出声阻断他的坏心思。
语气稍显紊乱:“别、别在这里,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长眉轻挑,时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大掌游离,轻松两下,套在高领内衬外面的靛蓝色衬衫扣子挨个?被松开。
眨眼的功夫,又被整个?从?她身上剥离。
他故意道:“为什么要回去?你的身体?明明很期待在这儿。”
羞耻心轰地炸开,顾倚风瞪大眼睛:“才没有!”
有也不可能承认!
狗男人!居然?还想玩沙发play,想都别想!
迅速抓住他妄图继续作恶的手,顾倚风挤出一个?笑:“你要是敢在这里,干脆再也别想回主卧!”
她的声音变得黏糊糊,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太讨喜。
看着这只冲自己耀武扬威的小狐狸,时绰没脾气地笑一声,臂弯用力,扶着她的腰肢,直接把人从?柜子上抱起来。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把顾倚风吓一跳,她紧紧搂住男人的后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他怀里摔下去。
连声音都抖起来:“你、你可抱稳了。”
“放心,摔不着。”
他淡淡道,看似平寡的语气中?,藏了三分?上扬的笑意:“祖宗,把我摔了也不敢摔你啊。”
唯一的支撑点变成他,顾倚风的心脏很不自在。
很快,到了三楼,她身上最后的遮蔽物也被扔在卧室门口。
夜深人不静。
大概就是对这个?晚上最好的描述。
顾倚风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代价,还顺带让实?施惩罚的执法者再度成为被害者。
只是这回,被咬的地方?不是他的唇。
“时太太,我有必要怀疑我是不是哪里让你记恨了?”
完事后,瞥了眼依稀可见粉肉的肩峰,时绰似笑非笑。
没咬出血,但也不算轻。
顾倚风把自己的脸捂在被子里,不好意思看他,只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不怎么显诚意的话:“我下次一定注意嘛。”
得,又是下次。
时绰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笑着叹的。
他扯下她死?死?攥住的被子,在后者充满警惕性的眼神中?落下一吻。
砸在她眉心。
紧接着,他又亲了她两下,分?别是脸颊和嘴角。等亲完才不疾不徐地将人打起横抱走向浴室。
没一会儿,浴缸被装满水。
面对面地坐在他身上,顾倚风筋疲力竭,连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但依旧喋喋不休道:“仙女明天要吃冰淇淋!”
长眉轻皱,时绰刚想说?什么,上下唇瓣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指抵压住。
再抬眼,是她□□未完全消散,还夹杂着愠气的瞳仁。
紧接着,便又听见她哼道:“不许拒绝!这是仙女辛苦一晚上应得的!”
指腹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在腰窝处,像是在描绘什么精绝的图案,动?作轻柔,眼神是无可比拟的认真。
他轻笑:“好,不拒绝,都听仙女的。”
洗完澡后,顾倚风实?在是扛不住,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反观时绰,换上睡衣后拿起手机,反倒是离开了卧室。
别墅里静悄悄的,他抬手打开位于走廊上的灯,咻得一下,原本的黑色被照亮。
看了眼屏幕里的内容,他单手打字:【这次谢了。】
对方?回复的很快:【客气,我这不是担心你头顶一片绿嘛。】
【或者你要真想报答我,亚历山大园的那块地让给我就成。】
时绰冷笑一声,回道:【别想。】
手机对面的梁吉葵显然?急了:【你这种?人居然?能有老婆!!!】
看了眼感?叹号前面的最后两个?字,时绰的眸光忽然?软下来。
像一块甜度刚好的橡皮糖,不需要多少力道,轻轻一压,便能被捏出非常不寻常的形状。
大概一分?钟,梁吉葵又发来一条消息:【对了,有关谢泉的事我问?过裴渡了,他说?以前从?没有在他那里听到有关顾家的事,他们可是当了将近四年的大学室友,看来藏的挺深。】
没有着急给出回复,时绰盯着这一大段话,若有所?思。
有些上了年头的记忆突然?飘荡出来,浮现在眼前,久久不散。
他重新开始打字:【这件事你和裴渡都不要插手。】
梁吉葵:【怎么,你要跟他私下解决啊?你俩的矛盾私底下能解决?】
时绰:【不出意外,他不是冲我来的。】
把这一句话发过去,他按灭了手机。
双眼轻阖,呼出一口浊气。
他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谁来的。
就跟当年那次一样。
还真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