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封赏(1 / 1)

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 宁寗 348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1章 封赏

  翌日, 十一皇子?谋害文安帝一事便在整个京城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是此事?,六皇子?腿疾突然痊愈亦令朝臣议论纷纷, 但不过几日, 这几桩事?便淡了?下去,因?文安帝龙体急转直下, 且昏睡时间愈发得长, 及至十一月初,终是药石无用。

  或是有感于自己不久于人世, 一日夜里,文安帝命人将萧煜单独传唤至辰安殿。

  萧煜入殿时,便见文安帝阖眼倚靠着床头, 眼?窝凹陷,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如纸。

  “父皇。”他躬身施礼道。

  “来了?……”文安帝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向他,示意?萧煜在床榻边坐下。

  他将视线落在萧煜行走间平稳的左腿上, 面上显露出几分欣慰,待萧煜在他身侧坐定,掩唇低咳了?几声,气若游丝道:“煜儿, 朕知道,这么多年,始终对你有所亏欠。你母妃去得早,朕也不曾好生关?切过你,直到你十二岁那年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朕方才真?正?注意?到你……”

  文安帝已许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凉气入喉, 令他一下子?猛烈咳嗽起来。

  见得这般,萧煜起身倒了?杯热茶伺候文安帝喝下,旋即蹙眉道:“父皇莫再说了?,您龙体欠佳,还是躺下休息吧。”

  文安帝摇了?摇头,再看向萧煜时,眸中满是愧疚,“朕愧对你,若非朕无视纵容,当初你也不会落的那般。”

  他无奈地长叹了?口气,继续道:“煜儿,别?怪朕,朕未继位前,亦是中宫所出的嫡子?,经历了?那般残酷的兄弟相争,才会那么偏袒熠儿。朕不想让他吃朕从前吃过的苦,打他出生,朕便分外疼爱他,甚至亲自教导他,可朕没有想到,他竟会这般不争气。”

  文安帝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略有些哽咽,“故而当年为了?刺激从来一帆风顺,志得意?满的熠儿,让他有所危机,勉励向学?,朕利用了?你……”

  听至此,萧煜眉心微蹙,掩在袖中的大掌握紧成拳,但很快,他复又神色如常,只作疑惑不解,“儿臣不明白父皇在说什么,父皇对儿臣一直很好,又何谓利用呢。”

  若是从前的萧煜说出这话文安帝还会相信,可他知道,萧煜已然变了?,他抿唇浅笑了?一下,“朕知晓你在同朕装傻,你定然是听懂了?,所谓树大招风,朕当年多番在熠儿面前盛赞于你,实?则是想透过你激起熠儿的好胜心,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令朕失望了?……”

  提及如今的岐王萧熠,文安帝的神色黯淡下去,“巫蛊一事?朕其实?知晓熠儿对你做了?什么,可朕糊涂,即便如此,为了?保全?熠儿还是选择牺牲了?你,是朕对不住你……”

  萧煜眼?眸微垂,鸦羽般的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眸光晦暗不明,少顷,他启唇淡声道:“都过去了?,父皇不必在意?。”

  文安帝沉默许久,方才又缓缓道:“其实?,依你原先那单纯易轻信于人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这个?位置,不过经历了?十一一事?,朕也算放心了?,毕竟为君者只有足够狠绝,才能镇的住那四方眈眈而视的豺狼虎豹。”

  “朕知道,朕的日子?不多了?,可朕还有心愿未了?,有事?想交代给你。”言至此,他定定看向萧煜,犹豫片刻道,“熠儿他……确实?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你心下也定对他痛恨至极,可他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只望你继位后念及兄弟之情,莫对他赶尽杀绝,可好?”

  萧煜拱手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见得这般,文安帝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彻底放了?心,然唇角才溢出些许笑意?,却听耳畔响起一声短促的低笑。

  “父皇觉得儿臣会这般对你说吗?”文安帝怔了?一瞬,便见始终对他毕恭毕敬的萧煜缓缓挺直背脊,抬首看向他,冷笑了?一声,“父皇说得不错,为君者,要足够狠绝,既得如此,儿臣又怎会放过对儿臣威胁极大的三皇兄呢。”

  “你!”文安帝不曾想萧煜竟会突然在他面前变了?脸,一时气急,不禁又猛烈咳嗽起来。

  萧煜噙笑,冷漠地看着,却是无动于衷,直到文安帝咳得失了?气力,瘫软在床榻上,他才复又启唇慢悠悠道:“父皇莫激动,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臣也算看明白了?,情义一物可谓一文不值,唯有铁石心肠,懂得斩草除根,不轻易为外物所动,方能安然于世。”

  “父皇方才对儿臣坦诚那些,其实?根本不是因?着对儿臣愧疚,而只是单单想借此赎罪,让自己去也能去得安心些吧。”萧煜无情地戳穿文安帝肮脏的心思,见他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怒瞪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说不出来的模样,萧煜唇角泛起一丝欢愉的笑意?,“可怎么办,儿臣并不想让父皇您如愿……儿臣永远不会原谅父皇你。”

  他怎可能原谅他,凭什么原谅他,这么多年,他从未替他考虑过他半分,从始至终想的都是他那位嫡出的三皇兄。

  即便到了?濒死之际,想的念的仍是只有他萧熠一人。

  “说来不怕父皇笑话,不论?是棋艺,还是剑术,儿臣当年都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而拼命练习,后来儿臣如愿了?,却不知父皇对儿臣的疼爱原是假的。那些年,儿臣在心底一直对您敬爱有加,而您却将儿臣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冷眼?旁观,任由那些人污蔑折辱儿臣,再一脚一脚地踏入肮脏阴暗的泥淖之中……”

  “不过倒也好,儿臣如今格外清醒,亦不再需要父皇的疼爱,还是得多谢父皇,将这人人觊觎的皇位留给儿臣。”

  言至此,萧煜靠近文安帝,唇间笑意?越来越深,伴随着那双眼?眸逐渐变得猩红可怖,他就像疯了?一般,低低笑了?两?声,旋即对着文安帝一字一句道,“儿臣无以为报,既然父皇这般喜欢三皇兄,那儿臣定会尽快折磨完他,让他早些去地府亲自给您尽孝。”

  听得此言,文安帝目眦欲裂,他强撑着抬起手,指着萧煜勉强挤出一句“孽……子?……”

  随即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就这样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直直倒在了?床榻上,睁着空洞的双眸,彻底没了?动静。

  萧煜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然绝了?气息的文安帝,眸色冰凉,面上没有一丝喜色,亦没有一丝悲意?。

  辰安殿内烛火跳动,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这金碧辉煌却又冰冷的帝王寝宫,一片死寂。

  萧煜坐了?片刻,伸手缓缓阖上文安帝的眼?睛,起身往殿外而去。

  见萧煜推开殿门出来,何福庆快步上前,然瞧见萧煜衣袍上的血迹,不由得一惊,“殿下,陛下他……”

  萧煜微垂了?垂眼?眸,沉默许久,方才低声开口。

  “父皇,驾崩了?……”

  *

  西南边塞,玉成关?,将军府。

  年节才过,城中各家?尚贴着年画春联,虽皇帝驾崩百日内不得嬉戏作乐,但百姓们脸上仍是洋溢着笑容。

  年前溧国大军得知文安帝驾崩,趁机突袭,苏岷以多年对敌军的了?解,率一万兵马以少胜多,重创敌军,只怕几年内都难以令他们恢复元气,溧国无奈甚至奉上降书求和,如此大捷怎能不喜。

  沁华园内,苏织儿替绥儿换了?衣裳,正?让他躺在小榻上逗他玩。

  这玉成关?的冬天虽是与沥宁大相径庭,几乎不见雪,但毕竟是冬日,总归没有八九月里暖和,故而屋内还是燃了?炭盆。

  绥儿已近五月了?,不但长开了?,手眼?也都灵活了?许多。

  孙氏很是喜欢绥儿,她拿着个?老?虎布偶逗弄地绥儿咯咯笑,自个?儿也跟着笑起来,苏织儿拿起绣筐中绥儿的小衣缝着,见状忍不住道:“叔母既得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与叔父生一个?。”

  闻得此言,孙氏眸色黯了?黯,旋即勉笑道:“嗐,你以为是我不想要啊,还不是这么多年都怀不上,幸得你叔父和祖母不嫌弃,不然就我这般的,嫁给旁的人家?只怕早就给休弃了?。”

  苏织儿朱唇微抿,知自己嘴快说错了?话,惹得孙氏伤心了?,她默了?默,又道:“爹他为祖母请来了?不少大夫,要不让那些大夫替您瞧瞧,指不定还能医好喽。”

  “哎呀,不用了?。”孙氏摆摆手,“这早几年也就医了?,可我如今这年岁,都三十好几了?,旁的与我同岁的,孩子?怕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若再怀胎,只怕惹人笑话,说我老?蚌生珠。”

  孩子?这事?,过了?这么多年,孙氏也算看开了?,苏峥也曾劝过她,说若真?命里没有,也强求不得。

  孙氏眼?也不眨地盯着绥儿看,越看越欢喜,不由得感慨,“你看这眉眼?,着实?好看得紧,就是瞧着不大像你,八成啊是随了?他爹,想来这小子?的爹生得定然不差。”

  苏织儿闻言不知想起什么,掩唇轻笑出声,“是啊,的确不差,毕竟我这人……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瞧得上的。”

  “瞧给你得意?的。”提及绥儿的爹,孙氏顺势问道,“话说,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爹那厢还是没回信吗?”

  苏织儿闻言唇间笑意?渐散,她摇了?摇头,神色低落道:“也不知是没寄到还是怎的,至今都没消息。”

  见她这般黯然模样,孙氏安慰道:“这最?南边到最?北方,信半途寄丢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如今正?值先皇驾崩不久,新帝登基,朝局不稳,外头难免乱些。要我说,反正?你也想他过来,不如让你爹直接派人去沥宁,如今我们这位新陛下大赦天下,也可以借机疏通疏通关?系,想想办法,免除他流人的身份,接到玉成关?来。”

  孙氏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苏织儿微一颔首“嗯”了?一声,待午后绥儿睡熟了?,便让乳娘和凝香凝玉照看着,自个?儿去了?苏岷的书房。

  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便见苏岷正?蹙眉站在窗前,神色凝重。

  “爹。”苏织儿低低唤了?一声。

  苏岷转头看来,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织儿,你怎么来了?,绥儿睡着了??”

  “嗯,睡着了?,趁着他熟睡,我才有机会出来找爹您。”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苏岷行至圆桌前,同苏织儿一道坐下,还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我……”苏织儿捏着白瓷杯盏,迟疑着开口,“我想请您帮我去沥宁接回周煜。”

  见苏织儿定定地看着他,苏岷沉默片刻道:“织儿,那个?周煜……你觉得真?的是值得托付的人吗?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仅仅因?为……他是绥儿的爹?”

  苏岷并未随口问的这话,关?于苏织儿嫁人的始末,他已然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她当初是被逼无奈的。

  对于苏织儿嫁给流人一事?,说实?话,虽他曾经也是流人,但他仍然很介怀,毕竟若他当年没有出事?,将顾郦娘和苏织儿好生接进京,苏织儿定能自小锦衣玉食,过着富庶的日子?,长大后嫁得高门,而非一个?流人。

  作为父亲,苏岷对苏织儿亏欠太多,虽他感激那个?叫周煜的人救了?苏织儿,但感激归感激,既得他们已经和离,若那人并不值得托付,苏岷并不想再将苏织儿交给那个?叫周煜的。

  苏织儿闻言愣了?愣,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紧接着,她凝视着苏岷笑道:“爹,我不糊涂,心里也很清楚周煜是个?怎样的人,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他真?的很好,织儿很喜欢他,就算没有绥儿我也是会去找他的,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听得苏织儿格外坚定的眼?神与语气,苏岷未再多问,他已然得到了?答案。

  亦相信苏织儿的眼?光。

  “好!”苏岷点了?点头,却是转而道,“不过,人怕是没必要接到玉成关?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必要接到玉成关?来?

  见苏织儿神色纳罕,一头雾水的模样,苏岷抿唇而笑。

  “虽圣旨还在路上,但我已提前得了?消息,我们这位新陛下或是念我先前击退敌军有功,特封我为毅国公,赐我府宅,择日携家?眷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