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受雇(1 / 1)

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 宁寗 616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7章 受雇

  这不认字尚且不知自己深浅, 可真正学起?来?,苏织儿突然觉着自己似乎也不算差,不过四?五日, 便能流畅默写下半首的《千字文》来。

  不过天赋归天赋, 学习这事儿,纵然再?有天赋, 也万万缺不得一个“勤”字, 但凡有工夫,苏织儿便会在心下翻来覆去背诵这《千字文》。

  那装着泥沙的木盒到底小, 一下写不了?太多?的字,在灶房炒菜做饭的间隙,苏织儿便常喜蹲在地上?, 随手捡起?根柴禾,在泥地上写写划划。

  这日,她方在地上写了昨日刚学的几句,蹙眉盯了?半晌, 自个儿也看不出所以然,正想着去里屋寻来?萧煜那写着整首《千字文》的纸比对比对,看看可有出错的地方,却觉手中捏着的柴禾被人抽了?去, 紧接着那人从她方才默写的几行《千字文》里圈出两个字,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再?仔细想想,这两个字可是这么写的?”

  苏织儿抬首看去,那人已放下柴禾, 直起?身子入了?内屋,她复又垂下脑袋, 对着那圈出来?的两个字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重新抹平又写了?一遍。

  很快,那人便从里屋出来?,苏织儿询问般看向?他,便见他走近垂首瞥了?一眼,一言不发?,只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看来?是写对了?。

  苏织儿弯了?弯眉眼,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那人忙得脚不沾地,才在新种的菜地里浇了?水,这会儿或是见缸里的水所剩不多?,提起?木桶便朝柴门?外而去。

  苏织儿盯着他那一瘸一拐的左腿,唇角笑意渐敛,因着她先头生病身子不好,回来?后,这挑水劈柴捡柴……家中几乎大半的活都教她这位夫君默默揽了?去。

  她只每日待在家中,做做饭,认认字而已。

  可这到底也不是个事儿,纵然她这夫君不上?心,然先前吴大夫说的那话,苏织儿可都记着呢,既得有可能将她这夫君的瘸腿治好,为?何不试一试。

  只,先不说能不能寻到那位赵大夫让他同意诊治,那诊费也不知?到底会是个什么数目。

  他们余下的银两,苏织儿已然清点?过了?,除却前几日托去镇上?的牛三叔还给吴大夫的二两诊费,还有再?前头萧煜去镇上?的花销及这段日子买米肉的钱,零零总总,竟一共又没?了?一两多?,如今只剩八两有余。

  当?真是使钱如流水,他们而今又没?旁的进账,恐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就这般少下去。

  苏织儿朱唇轻咬,一双秀眉蹙得紧,似在努力思?忖着主意,须臾,似是想到什么,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用午食时,苏织儿抬眸悄悄看了?萧煜一眼,才似无意般同他提起?,说这两日在家中也闲得无趣,午后想去张家娘子那厢坐坐同她说说话,萧煜倒是没?说什么,只道了?句“好”。

  有了?他这句应允,苏织儿便放了?心,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要去张家娘子那厢坐着谈天,就另当?别论了?。

  午食后收拾完碗筷,苏织儿便出了?门?,她去的确实是张猎户家的方向?,只不过最后步子一拐,转而进了?牛二婶家。

  牛二婶背着竹篓正要出门?,见到她倒是有些诧异,苏织儿只道是想同她一道上?山采蕈。

  她先头生病的事儿,牛二婶也从牛三婶那厢听说了?,闻得此言,迟疑地关切了?句她的身子。

  苏织儿只答全好了?,教她放心,又以家中竹篓坏了?为?由同牛二婶借了?个筐子,便随她一道上?山采野蕈去了?。

  因着她那夫君的帮忙,如今牛三叔将野蕈卖给酒楼,拿到手的钱比从前多?出许多?,这村里托牛三叔卖蕈的人自也跟着多?了?,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苏织儿亦是。

  眼下既得没?有旁的方子可挣钱,这采蕈她是万万不想错过的,能攒一点?是一点?,几十文几十文地攒,也能攒出好几钱不是。

  只她不敢同萧煜说实话,她总觉得若她说了?,他不会答应,便只能撒那么一个谎。

  昨日刚落了?雨,山上?的蕈菇着实不少,苏织儿采了?一个多?时辰,足足摘满了?一筐子便下了?山。

  她也不敢亲自交给牛三叔恐教萧煜看见,便寻了?个蹩脚的由头托牛二婶给,便匆匆回去了?。

  回到草屋时,隔着篱笆墙,苏织儿远远便见她那夫君已坐在木墩上?生火准备做晚食,或是因着撒谎心虚,她还在柴门?处整理了?一番说辞,才笑着入屋道:“夫君,我回来?了?,好久不曾去张嫂子那儿,这一说起?话来?便止不住,连时辰都忘了?……”

  “你在做晚食了?吗?”苏织儿掀起?锅盖往里头看了?一眼,还夸赞道,“夫君你今日这饭蒸得可真不错……”

  苏织儿自认她这番举止言行自然,应是没?什么纰漏,可落在萧煜眼里,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静静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身子,听着她这过密和过于刻意的话,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将视线又瞥向?她袂口和鞋底鞋面沾的湿泥,薄唇压了?压,可到底没?拆穿她。

  临至夜间入睡,或是因着身子并未全然好透,白日上?山采蕈吹了?凉风,苏织儿便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虽是咳得不严重,不过三两声,可却清晰入了?睡在土炕另一头那人的耳中。

  翌日午后,苏织儿又寻了?个去张娘子家的借口,说是要同她讨教做衣的事儿,她这平素不常去邻里间串门?的人蓦然跑出去两日,原还怕萧煜生疑,可那厢只一点?头,道了?句“好”,也没?再?说旁的,苏织儿便放下了?心。

  她自是又去了?牛二婶那厢,牛二婶还将今日一早牛三叔去镇上?卖蕈得的钱给了?她,捏着那二十余文,苏织儿采蕈的热情都高涨了?些。

  一个半时辰后,复又像昨日那般采了?蕈回来?,苏织儿走在回草屋的小道上?,正在心下估算着在采蕈的时节彻底过去前,她大抵能攒得多?少钱两时,步子却骤然停了?下来?。

  草屋外,正站着两个人,细碎的说话声不住地传入苏织儿耳中。

  “你不问我还要上?门?同你说呢,昨儿你叔跟我提起?时,我可惊得不行,这织儿的身子才好了?几日啊,怎就上?山采蕈去了?,要说你也是,怎就没?拦住她,她向?来?拼命,你就这么由着她去了?,她若再?病倒,你后悔都来?不及……”牛三婶正用教训晚辈的口气微沉着脸同面前人念叨着。

  站在他跟前的萧煜从始至终都未反驳,只静静待牛三婶说罢,才低声道:“婶子说的是,往后我定不会再?让她上?山采蕈了?。”

  牛三婶又唠叨了?几句,才摇着头入了?屋。

  苏织儿虽知?这事儿瞒不了?不久,但没?想到居然露馅得这么快,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那人却像是早就晓得她站在那厢一般,蓦然转头看来?。

  视线相对的一刻,苏织儿身子一僵,旋即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闪烁着眸光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少顷,再?小心翼翼地抬首看去,便见那人已然一瘸一拐缓步入了?院子。

  苏织儿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快步跟上?去,行至灶房内,她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些什么,末了?,只声若蚊呐地喊了?声“夫君”。

  她眼睫微抬去打量着他的神情,唯恐他因自己撒谎一事生气。

  可她那夫君的神情却着实有些奇怪,毫无笑意,好似是在生气,但又不太像,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形容。

  正当?她在心下暗暗捉摸之际,却听那低沉的嗓音淡淡道:“你很缺钱吗?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动家中的银两便是,身子还未好,又何必逞强上?山。”

  苏织儿想挣钱的心思?,打他们成亲不久,她开始种菘菜,萧煜便看出来?了?,一开始他以为?她或是想靠着赚得钱能吃好穿好些,可后来?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苏织儿平素节俭得很,每一分都尽量花在刀刃上?,根本不舍得大手大脚,她似乎想将这钱攒下来?留作它用。

  看着萧煜那双漆黑深邃,似能将人一眼看透的眸子,苏织儿微微别开了?眼。

  她确实有想要的,一开始是想攒够了?钱去京城寻她阿爹,但如今她暂且搁置下了?此事,想先治好他的腿。

  可这话她似乎不能说出口,若是他晓得她上?山采蕈是为?了?他,大抵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她想了?想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只在家中闲不住罢了?。何况家中存的银两也就那么多?,总有一天要使完的,趁着有暇能赚上?一些是一些,毕竟这采蕈的时节也不长,不过这两月,就当?贴补家用了?……”

  贴补家用……

  萧煜剑眉蹙起?,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入耳,令他觉得格外烦躁,苏织儿去采蕈一事,他并无资格责怪她什么。

  说到底,她不过是在为?这个家而努力,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见萧煜蓦然面色沉黑下来?,苏织儿不知?自己方才那话究竟说错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正想询问,那人已然转身出了?灶房,默默在水缸旁劈起?了?柴。

  他平素也不是没?劈过柴,可今日虽是面无表情地手起?斧落,却是格外用劲,倒不像是劈柴,更像是在泄愤。

  苏织儿在灶房门?口看了?半晌,终于明白她为?何觉得他既生气又不像生气,因这人气得根本不是她,更像是在自恼。

  苏织儿不明所以,也实在读不懂他的心思?,只低叹了?口气,折身回屋做晚食去了?。

  外头劈柴的声儿断续不停,直到苏织儿喊了?吃饭,才终于消停下来?。

  虽说平日吃饭,他们二人也几乎不说话,可今日这进食的气氛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沉闷。

  苏织儿慢悠悠往嘴里扒着饭,还想着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听对面倏然开口道:“明日一早,我要去趟县城。”

  去县城?

  苏织儿面露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要外出,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你去县城做什么?”

  萧煜抬眸看她一眼,淡淡答:“有些要事要办……”

  看他答话时这番迟疑的神态,苏织儿也不再?多?问,是人都有秘密,既得他不想说,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第二日恰好便有去县城的牛车,苏织儿给了?萧煜一些银两,便亲自将人送上?了?车。

  虽说是不好追问,可苏织儿终究还是好奇,她那夫君突然提出要去县城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做了?诸般猜测,甚至猜测他是不是要去县城衙门?。

  她可曾听说过,为?防流人逃跑,官府要求流人每逢朔望之日便要去所在的县衙登记报道。

  可转念想想,苏织儿又觉得不是,他们成亲这么久了?,她可从未见她这位夫君踏进过县衙一步。

  不过说来?也奇怪,县衙的人竟是一点?也不怕她这位夫君逃跑。

  胡思?乱想了?一日,快过申时,萧煜便自县城回来?了?,苏织儿虽是好奇,但并未询问,只舀了?碗热水于他喝。

  毕竟他若想说,她纵然不问,他也是会说的,若不想说,她问了?,得到的回答也不一定是真的,又有何意思?。

  少顷,苏织儿接过萧煜喝完的空碗,便听他薄唇微张,幽幽开口道:“县城章家雇我做了?账房,每月一两三钱,明日一早便要去那厢当?值……”

  听着他这风轻云淡的语气,苏织儿一时抓着碗半张着嘴怔愣在那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消息太过突然,任凭她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到,她这夫君竟然是去县城寻活计去了?。

  县城章家……

  苏织儿只知?道一个章家,就是那个以卖皮毛为?主,家大业大的富商章老爷家。

  可她不明白,她这夫君是怎突然成了?那章老爷家的账房先生。

  似是看出苏织儿的不解,萧煜将上?回在医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她说了?,言罢,他沉默少顷,凝视着她道:“县城离这里远,恐不方便每日来?回,往后吃住都得在那里,你……可要同我一道去?”

  在昨日之前,萧煜对去章家一事尚且有所犹豫,可苏织儿采蕈一事,蓦然让他有些气闷,气闷自己的无能。

  才会让他下了?决心去章家应聘那账房一职,可待实际跨出这一步时,萧煜才发?现其实也没?这么困难。

  他不过是寻了?个东家,靠做活正正经经赚自己报酬罢了?,并无碍他那可笑的尊严。

  苏织儿又是一愣,须臾,迟疑着问道:“夫君,你在那儿,可有住的地方?”

  萧煜点?了?点?头,他今日去县城章家,那位章家老爷对他倒是颇为?赏识,即便他实话实话自己是流人,也毫不介意,还给了?他不薄的待遇,“我单独有间屋子,虽说不上?大,但应足以容纳我们二人。”

  苏织儿垂眸思?索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我便不去了?,我在这儿住习惯了?,一时让我进城去,又是章家那样的大户人家,恐还会觉得不适应。”

  不过,这也只是她拒绝的缘由之一,最主要的还是苏织儿担心有自己在,笨手笨脚的给他添麻烦,他才进章家做活,想来?要应付的事儿还多?着,不能再?让他平添一份烦恼。

  见苏织儿语气坚定,萧煜默了?默,只得道:“也罢,左右我每十日便会回来?一趟,你在家中自己小心些。”

  苏织儿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两人吃了?晚食,一如既往早早睡下了?,可只消想起?萧煜要去县城的事,苏织儿心里就闷得厉害。

  可分明她这夫君如牛三婶所言,不再?待在家中,而去正正经经寻了?个好活计赚钱想家,她该高兴才是。

  毕竟县城章家的账房,再?体面不过的活儿,可不是什么人都干得了?的。

  且每月一两三钱,那可是一笔不菲的银两,这样往后她也不必总担忧钱的事儿。

  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断定或是这事儿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又或是今后她得独自一人守着这草屋,难免有些孤寂,乃至于这般不高兴的。

  苏织儿一宿未睡,第二日起?得比萧煜还早,继续替他收拾昨夜没?收拾完的行李。

  待萧煜自炕上?起?来?,她已扎紧了?那鼓鼓囊囊的包袱,又拿了?一双簇新的鞋递给他。

  这鞋便是先头她纳的那双,昨日刚巧做完,今儿萧煜去县城正好能穿上?。

  看着她手中之物?,萧煜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听苏织儿笑道:“给你做的,夫君试试可还合脚?”

  虽时不时瞥见过苏织儿坐在炕上?做绣活,但萧煜并未凑近仔细看过,还以为?她是在替自己缝衣,绝想不到她居然为?他做了?一双新鞋。

  “你原先那鞋底都磨破了?,既得要去章家,没?有新衣裳,好歹得有双新鞋的。”苏织儿弯腰将鞋搁在萧煜脚边,示意他穿上?。

  萧煜迟疑片刻,才将脚伸进去,旋即站起?了?身,才试着在屋内走了?两步,他便察觉到了?这鞋的不同,不由得看向?苏织儿。

  苏织儿眸中的笑意浓烈了?几分,做鞋时,她试着将这左脚的鞋底垫高了?一些,方才看萧煜行走,那瘸态果真好了?许多?。

  “夫君,看来?这鞋很适合你。”

  萧煜垂眸看了?眼脚上?的鞋,神色倏然有些意味不明,他看向?苏织儿,须臾,薄唇微启,道了?一句:“多?谢……”

  “谢什么。”苏织儿拎过那包袱搁在炕桌上?细细嘱咐,“我在里头放了?五两银子,到了?章家,吃喝无需太节俭,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最是势利,莫教人家瞧不起?……”

  这些个道理,萧煜未必不比她懂,然他还是静静听苏织儿说了?许多?,唇角不自觉泛起?淡淡的笑意,末了?,认真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那去县城的牛车今日本是不来?的,但萧煜昨日回来?时同他讲好了?,多?给他一倍的车钱,他才愿意来?载萧煜进城。

  苏织儿唯恐到章家时太迟,匆匆塞了?两个饼给萧煜做早食,让他路上?吃,便送他去坐牛车。

  临别时,萧煜问她,“下次回来?,想要什么,我自县城给你带。”

  “我什么也不要。”苏织儿摇了?摇头,原还好好的,可此刻站在村口,一想到他这一走要十日后才能再?见,竟蓦然有些喉间发?哽,“你人回来?便好……”

  萧煜看着她稍有些发?红的眼眸,薄唇抿了?抿,少顷,缓缓抬起?手,却是在她额间轻点?了?点?,故作严肃道:“别以为?我不在便可以偷懒,这几日莫忘了?练字,别去采蕈了?,下次回来?我可是要考你的!”

  见他如严师一般,临走前还不忘留份作业给她,苏织儿强忍住几欲涌出的眼泪,扯唇笑了?笑,旋即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眼看着萧煜转身坐上?牛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苏织儿再?也忍不住,捂住嘴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回走,连她自己都觉得颇为?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哭成这般,怎的像跟被夫君抛弃了?的怨妇似的。

  纵然这般想着,萧煜离开的前两日,苏织儿仍不免有些怏怏没?精神,亦不大习惯这空荡荡的屋子。

  夜里听着外头的风声,便总是辗转难眠,总想着他在那章家过得好不好,适不适应,担心会不会有人因着他那瘸腿而看低欺辱他。

  越想便越睡不着。

  牛三婶得知?萧煜去章家做活的事儿,倒是很替苏织儿高兴,不管怎么说,这萧煜可总算是挑起?了?养家的担子。

  等萧煜回来?的日子里,苏织儿闲来?无事,就缝那早就买了?但一直没?动工的料子,替自己做新衣。

  要不就反反复复认字,练字,再?不然就去牛三婶那厢坐着说说话。

  她可谓掰手指数着日子过,及至第十日,苏织儿天不亮就起?了?身,前一日她便去镇上?买了?不少好菜,待处置了?一番,她便坐在灶房的木墩上?眼巴巴望着柴门?的方向?。

  苏织儿自然不知?道,盼着这日的并不只有她,还有远在沥宁县城的另一人。

  每隔十日便回一趟兆麟村,是萧煜想到苏织儿不一定同他一道来?,便一开始就和那章老爷讲好的。

  前一日,他就收拾好了?东西,天才亮便背着行李自章家侧门?出去了?,守门?的家丁看见萧煜,热情地招呼道:“周先生,要出门?啊?”

  “嗯。”萧煜一颔首,“回家去。”

  “哦……”那家丁看着萧煜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纳罕地挠了?挠头,方才他怎的觉得这位向?来?不苟言笑,冷得跟冰似的的新账房先生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是错觉吗?

  离开章家,萧煜没?急着去坐牛车,而是转而去了?曾与苏织儿一道去过的布庄。

  虽离上?一回来?,已隔了?好一段时日,可那布庄的女掌柜还记得萧煜,一眼便认出他来?。

  毕竟这般相貌俊美?的男子也不是常常能见着呢,自是难忘。

  “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料子。”见他专往那颜色艳丽的布匹瞧,女掌柜登时心领神会,笑眯眯道,“今日可也是替你家娘子挑选的?”

  不同于上?回的扭捏,这次萧煜大大方方道:“敢问掌柜的,可有上?回那般适合我家娘子的藕荷尺头?”

  “您稍等,我瞧瞧。”女掌柜说罢,转身在架上?寻了?片刻,才抽出一匹来?,搁在萧煜面前,“这匹,颜色倒是与先前那匹相近,上?头还有花样,我觉得倒是更好些看。”

  萧煜细细一瞧,确实如此,这匹的颜色更浅,倒显得更娇俏许多?。

  他甚至能想象到这料子有多?衬苏织儿,她本就只有十五岁,花儿似的,正是该穿这颜色的年?纪。

  “这料子,我要了?。”萧煜说罢,又抬首在架上?睃视了?一圈,目光倏然定在了?一处,可也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却变得略有些不自在。

  女掌柜疑惑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了?然,却佯作不知?,只自然地从架上?抽下那匹料子道:“您家娘子上?回没?能扯这几尺的朱红料子做小衣,我一直觉得可惜呢,您既得买下了?那块,不如将这块也一道带走吧,我算您便宜些,可好?”

  萧煜深深看了?那朱红尺头,掩唇低咳一声,才低低道了?句“好”。

  买下了?两块衣料,萧煜满意地离开,去往城门?的路上?,沿途瞧见一家糕点?铺子,他迟疑了?一下,可纵然苏织儿再?喜甜,有了?前车之鉴,他也断不敢再?冒险。

  又向?前走了?两步,萧煜复又停下来?,然这回思?索片刻,他却是提步走了?进去。

  再?出来?时,萧煜捧着手上?的木盒,一想到苏织儿收到此物?时高兴的模样,眸光便温柔了?几分。

  想来?,她定然会喜欢。

  萧煜将东西收进包袱中,继续缓步微显瘸态地向?前走,却并未发?现,一顶与他擦肩而过的软轿在下一刻骤然停了?下来?。

  当?他走过那放落的软轿不久,就听身后传来?略显激动的声儿。

  “可是六殿……六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