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躲胎了。
“金兰,金兰,你来评评理啊,江水他不是个东西,这是要把我们娘儿仨个往死里逼啊。”
一听到江水媳妇一口的哭腔拉着刘金兰说道,李文秀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生在这个年代,倒还真的是说不上究竟是福是祸。
“怎么又闹起来了?”
刘金兰倒是知道,李江水这人脾气老好的,不像是隔三差五就闹脾气的人,一准儿又是两人闹别扭。
李文秀站屋子里听了一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李江水估摸着也是知道媳妇有了身子。
心里思量着要把老大和老二休了学送出去跟人做裁缝,俩孩子在家里闹腾呢。
两人正说着,李日和跟李江水也进了院子。
李江水高高瘦瘦的,常年的高强度劳动让这个挺直的汉子连背都弯了不少。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想来也是顶好的一个人,李文秀虽然不大喜欢李江水这人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心里却不好去评判。
越穷越生,这是农村里这一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会要想扭转并非易事。
更何况传宗接代这种大事,李江水自个儿个是独苗一个,除了两个姐妹,也没有兄弟。
要是不生个儿子,他心里肯定是不大乐意的。
“赶紧跟我回去,跑这里来闹,也不嫌丢人!”
江水媳妇想来还是有些怕自家男人的,被李江水喝了一句竟然没说话。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行了,你们两口子怎么又闹起来了?”
都说人有钱了说话口气都大。
刘金兰虽然没这幅嘴脸,但是嘴里说的话也不客气。
如今她是手里真的有钱了,家里起了一栋全李湾最大的楼房,光是存折上就有10万。
加上盖房子剩下的和儿子李文秀刚给她的那些钱,是真的算得上阔气了。
说起话来,语气都不一样。
李江水脾气归脾气,但是也是个跟李向前一样的实诚人,而且两家的关系还可以。
刘金兰这么说话他也不往心里去,只是面带难色。
李文秀朝自个儿老娘脸上瞅了一眼,只见她正往江水媳妇肚子上瞧呢,心里立马就明白了,老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想必老早就知道江水媳妇怀孕了,只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果然都是人精,自己还当别人不晓得。
等进了屋子,李日和给江水递了根烟,刘金兰把二丫头赶到楼上写作业去了。
瞅了一眼儿子没做声,李文秀原本不想管这个破事的,但是一想到李慧那丫头,保不准就要被他老子弄到外面去做裁缝,心里又有些于心不忍。
横竖是一点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真不会舍不得,几千块钱买不了金山买不了银山,却能买来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这种事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文秀还真做不到。
“这事也就你跟日和知道,现在村里抓得紧,前些日子国照还跟我打过招呼,实在是要养,不能留家里,我是琢磨着让她跟我小舅子一起去GD那边躲个半年再回来。”
李江水猛吸了口烟,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愁容上脸,为了这事,算是真的把一个铁打的汉子快要压垮了。
“那老大跟老二呢?”
“一起过去,女娃横竖念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学个手艺,还能往家里挣点钱,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老大年龄是到了,你们家老二比我家文秀只小两岁吧?”
“没两岁,一岁多。”
这个李文秀是知道的,他今年16,虚岁17,李慧是15,的确小不了2岁。
15岁也算是童工了,只是这个年代,这种情况不稀奇,十五六岁上完初中出去学手艺打工的农村孩子多得是。
当初王彩霞跟王娟娟也是这么过来的。
李文秀脑中的记忆还是比较清晰,上辈子这会儿,李慧根本就没等到第二年开春,国庆节过完就直接去了GD那边。
这辈子兴许是自己改变了老李家轨迹的原因,改变了不少原本该发生的事情。
想了想,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话是不是会惊世骇俗,直接就开了口。
“叔,婶子,我觉着你们这事还是想清楚了好,计划生育抓都这么严实,你们顶风作案,万一被捉到,罚款事小,要是伤了人那就不是钱买的回来的。
另外,霞霞跟慧慧如果休学出去打工,未来的事情就跟我江水叔说的一样,谁也说不清,但是世道在变,念书这条路,还是不会断的,再过个十年八年,慧慧一准儿是个大学生。
即使将来有个老三,你也保不住他的出息就比慧慧大多少。”
李文秀这句话算是锥心之语了。
但是一说出来,一屋子人却没人说话,连带着刘金兰看着儿子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那是一种期待的想法,期待儿子有朝一日能化茧成蝶,飞进大学的校园。
在97年的农村里。
家里出一个大学生。
这种诱惑力和自豪感,远不是十年后的人们能够想想象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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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别拿小排不当肉
其实李江水夫妻俩也看出来了,李日和跟刘金兰两个压根就没把儿子当孩子看。
早上李艳红来借钱吵架那会儿,夫妻俩也在院子里看着,李文秀这个大侄子的做法他们也瞧见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没了主见就会随人。
李文秀一个高中生说出来的话,在此时的李江水看来,那不是一般人的话,是文化人说的。
倒是刘金兰白了自个儿子一眼。
这小子越来越喜欢拿事了。
不过横竖是比他老子强,一代胜一代总是好的,总比闷着头啥主意都没有要强。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难啊,我们李湾这边田少地稀的,靠地里刨出来的那点东西,还不够交农税的,哪来的钱供养两个娃念书。
你婶子现在有了身子,搁家里养着我也不放心,这样下去横竖不是个办法。”
说完李江水就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李江水也的确是难,生活不易,外人是难体会到的。
后来人不经历过这段苦难的日子,是绝对不会知道什么叫生活艰辛的。
坐了一会儿,李江水也没说能出个青红皂白出来,只好拉着媳妇回去了。
等他们夫妻俩一走,刘金兰也是感慨。
当初她生二丫头的时候也没少遭罪,到娘家躲了小半年,最后还是掏空家底交了罚款才安稳下来。
一想到这一头,刘金兰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妈,你叹啥气呢?”
“还能咋,这日子不好过啊,咱家多亏了我儿子,就是比你老子强。”
刘金兰难得自信心膨胀,狠狠地拉着李文秀在他脸上亲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