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醉酒后的吻, 不仅湿漉,而且炽烫。
空气中的什么都很烫。
恩幼觉得那十几秒,她的思绪,身体, 所有一切都僵直了。也无法感受, 手指麻筋抻到一种地步。
她也想?去拒绝, 但没有那个能力。
很明显,她在段淮叙面前从来?都是这样的。
直到她握住他手腕, 说?不要。
男人才?撑起?身看?她, 透过床榻的, 平视的,眼神带了醉味。
他是真的沾了酒,才?会这么纵色, 可也没?有那么醉, 保留了近一半的理智清醒, 目的才?会这么明确。
恩幼肩膀都是麻的还没?缓过来?, 说?:“不要了。”
上次说?不要, 是因为觉得两个人关系还没?到那地步,不必要。
这次说?不要, 是因为身体到达极限,肾上腺素达到了能忍受的顶峰。
她不喜欢自己身体太兴奋的那种状态, 好像完全不能被?自己掌控,所以才?不要。
他也没?多说?,撑着床又站起?身。
垂着眸看?她, 有碎发微遮了他的眼。
“你?不喜欢?”
恩幼侧着眸, 慢慢侧过身子枕着自己胳膊,看?床边被?撕破的裙子。
上等的手工面料, 她专门?去定制的,花了时间也花了心力,薄如蝉翼却不会廉价的淑女?裙。
她很喜欢。
现在却有点支零破碎。
“不,我很喜欢,只是……”
“既然喜欢,为什么会不要。”
他伸手解衣服纽扣。
像成熟精英人士最隐秘最唯一的反差,只被?她看?到。
纤长指节松了松领结,解衬衫扣,他垂眸睨她,她知?道,那是要做的前奏。
她微微翻身,摩了摩小腿,也有些无所适从。
她说?:“这一套,都值好几万。”
他轻轻触碰她的脸,“恩幼,我给你?的,连这些也不值吗?”
她当然知?道,他给她的,比这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成了没?有血性的一只,小鸟。
只属于他的精致小金丝雀。
被?养得娇气?,被?养得雍容富贵,可是本不该这样的。
一开始说?过了,各取所需,她想?要他的权。他就给她一些她想?要的。
他是给了。
她现在也拥有了,又觉得好像太过。
就像一个很小的壶,她原本只能容纳那些。
她本来?也没?有那么大胃口想?要那些,就好比一开始,她或许只是想?要一颗糖、一点甜。可他像早已准备好了,早就蓄谋好了,大江大河,全部都想?涌流过来?,但怎么可能是她这样小的瓶壶能装完的。
她开始不想?要了。
已经足够的。
“我也许并不适合上流社会。”
“像你?们这样的,像你?这样的。”
“我是哪样的?”
他轻轻解着袖口,眼眸含了一点欲气?看?她。仅仅是她的心理作用,觉得每次房事时的他都好像沾了欲气?。
令人无法抗拒的能力。
就像今日他帮她备的礼,随便两句,那些女?性就能那么喜欢,换做是任何人,也许都会喜欢上他。
他站到床边,俯视她,也轻轻沾染她的唇。
“你?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只是。”
苏恩幼偏过眸。她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奢靡,去院子里和嫂子们聚会就感受到了。
他很在意她在人前的形象,所以,外在包装,一切条件,包括她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一切都要是最好。
但,但当两个人融合至顶端时。
那么,那么以后?或许就再?难脱身,再?难脱离。
她很怕。
她躺到床榻上,也感受着,他所给予的。
视线恍惚,也说?:“你?是优秀的,是带有光环的,是……”
是她喜欢的。
无可否认,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成熟男性,什么事情都可以帮她办好,有什么事情都两个人交流,他有思想?,可以表达。
他不开心时,情绪也不会向她表露,亦或者是,像上次那样也会好好告诉她。
他生气?了,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在她身旁。
他抬起?她的手轻轻亲吻她腕心,一点点浸贴,往上。
“可是恩幼,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所谓的上流社会,或是奢靡生活。”
“没?有。”
“这在我眼里不过是我能给你?的,也是我想?给你?的,你?所处的,也不过是你?本身就该拥有的。”
“你?对我有感觉吗?”
苏恩幼答不出来?。
有吗,如果没?有,那么刚刚他帮她的时候,她就不会给予那么强烈的反应。
段淮叙垂眸看?着她,也勾住她的脖子与她接吻,和她相贴:“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我特别喜欢跟你?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
他低头,吻她脖子,声音低得仿佛无人能闻。
“恩幼,你?就是我的唯一,知?道吗。”
那种事,确实是需要迈过一些心理障碍。
对男对女?,对所有人都一样,但对他来?说?不是。
他只是觉得这可以是一根线,牵引着他的囡囡,上次没?有给予,只是因为。
男人在感情中不可以一下倾出太多。
否则,人太卑微,只会失去得越快。
他希望他是可以掌控他和恩幼关系的那个,她是去是留,不再?受她自己影响。
他想?要她喜欢。
安静的房间,水缸里的小孔雀鱼正畅快游着。
那是她前段时间才?养的鱼,专门?找了鱼缸,布了景,整个看?上去美?轮美?奂。
鱼儿也在其中交尾,吐泡泡。
她的一切都被?他看?过了,也品味过。
最后?恩幼也失了气?力,轻缓着气?,也不大想?搭理人,被?他抱去浴室洗。
其实这方面她也发现他有在逐步侵入。
从第一次突然进浴室,她不太习惯,再?到在浴室里也有过,现在坦诚之后?,做什么都很自如。
像是一种习惯渗透,叫人不自觉习惯,反应过来?之时,连抗议都没?了意识。
曾经意识里无法接受的一件事变成习惯,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是。
她很懒倦,也没?了半点思考能力。
金丝雀的事,下次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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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在衣帽间挑了身浴袍,也找了一瓶香槟出来?。
刚刚跟段淮叙接吻的时候她特别有感觉,觉得那种微醺的感觉很美?妙,可惜以后?很快消散。
她其实很喜欢那种感觉,也想?找到当时的状态,但从没?跟段淮叙说?过。
出去时段淮叙也冲了一杯咖啡在旁边办公?,男人也换了一身衣服,或许是刚做完,整个人沾了一点欲色。
她过去到他的旁边,靠近客厅桌台。
“你?今天真的醉了么。”
“嗯,差不多。和三哥聊事,有点没?注意。”
本来?没?要人喊她的,不知?道是谁去叫的。
但其实看?恩幼来?接自己时,也挺高?兴。
“怎么。”
他视线看?她。
苏恩幼很怕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男人工作中和私底下,压根不是一副面孔。
他可以很欲,但也可以很有那种年上工作的压迫,似笑非笑,却也没?笑。看?着亲和,实际并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生活以外与他这样的人群没?有任何工作交集,但明显这不太可能。
“嗯,想?跟你?谈谈事。”
她看?一眼他面前电脑,“这个你?能先?关了么。”
她指的是一些文档数据,包括和某项国际电话通讯,十分钟后?,他有一项会议。
但明显恩幼没?有看?出来?。
他把行程提醒关了,消息提示也是,转过身面向她:“嗯,你?说?。”
恩幼端着那杯香槟坐到高?脚椅上,他的对面,问:“你?现在公?司的净利润和一些收入之类的,怎么样?”
段淮叙电脑上社交软件图标都在跳动,平台数字也是,他平日很忙,有些软件可以不登,但如果登上去消息都是成堆快要爆炸的。
他一般情况,会设置静音。
但也隔绝不了要紧消息,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会事事亲力亲为,但到如今,不是特要紧事,都交由助理。
即使如此,也忙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恩幼的这个问题他给不了具体回答。一家公?司、企业,再?往上走到几家股东的、身边亲友的,很多杂乱人事分割不开,他自己私人的财产,包括公?司的,段家那边的。
如果非要回答,这个数字庞大到,或许都不大好和恩幼形容。
段淮叙找了个稍微中和,能让她理解的:“嗯,还行,我们日常生活质量勉强是能够的。怎么了?”
他这么说?恩幼也放心了,手指捧着那杯香槟,指腹也微微摩挲着冰凉杯沿。
坐姿略显局促。
“嗯,我是想?来?和你?说?说?之前你?跟我谈到的开店事宜,你?说?的分红,包括你?做我老板这个,我觉得可以。”
段淮叙像是等很久了,可真正听到时仍旧有些讶异。
嗯一声:“不找你?的同学了?”
“说?是同学,其实也没?那么熟。只是他家里很厉害,有个厉害的姐姐…”
说?起?这个苏恩幼还有些小惭愧:“其实那天我也没?想?过能谈妥的,有个院子很容易,但真的要做一项事业太难了,真正接手以后?才?发现原来?装修是最简单的,后?面的,竟然有些一筹莫展。”
苏恩幼不认识人脉,没?有熟人,也就她哥哥那边可能有认识的几家茶商可以长期合作之类,可剩下的,她不是商务人士,人家哪管她。
开一家店,何其艰难。
她连老师也请不好,怎么吸引客流也不知?道。
现在想?清楚了,身边就是一位现成的大腕,何不找他。
而且,这个圈子太势利了。不,是任何圈子。
想?要做事首先?就看?人脉和资源,这是很现实的,她顶着苏恩幼的名字过去不会有人理她,可如果换成别人,事运上来?了,一切路途也顺了。
流程这些东西太复杂。就好比前两天想?去请人,人家对她爱答不理,换成段淮叙,又惊上心头。
她也明白,像有些职权能力,只有段淮叙能做到。
还不如直接来?找他。
像是说?到最要紧的,苏恩幼抿抿唇,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是更发紧地摩挲了下手。
“嗯,我知?道你?应该也不在意我这一星半点。但我算过了,开一家评弹茶馆,生意好的呢,平时也能有几分收益,再?加上我往商务方向转,其实茶室也不错啊。嗯,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你?就拿大头,我只拿一点抽成,我的一部分收益都会归你?,定期转账。”
恩幼和他说?得认真,像是真的有那个规划想?要以后?兼职成为一位老板娘。
只是她在笔记上写写画画,举例出来?的收益收成。
段淮叙看?了眼,大概是连他平时出门?开个会那点时间能产生的收益也够不上。
事实上,其实他并不缺这一点。
或者换句话说?,她甚至都不用去费心做这些,插插花,有点自己兴致,拿那间院子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恩幼很认真,也是真的想?做好。
段淮叙看?出来?了这点,只问:“那么,你?想?要几分的抽成?”
说?到赚钱这个。
苏恩幼有一点私心,段淮叙问她的那瞬间,她竟然有点想?撒娇。
想?软声说?,要不咱别要她给抽成算了,她开店已经够难,他这位资本家可以行行好,稍微让她的路途顺畅一点。作为老公?的,把纯利都给她,宠着她么。
可那一刻理智稍微压过了感性。
苏恩幼说?:“你?六我四,怀恩居的大股在你?。”
他笑,“我二你?八,半年内做出成绩给我看?,流水收益起?码要超投入的三倍,怎么样?”
苏恩幼才?刚开始了解。
哪知?道这其中门?路。甚至不知?道,这超几倍是指多少,她想?,或许他这考试试题还挺简单的。
好歹没?有像别的资本家那样,克扣利润,强制回报。
“好。”
“嗯,那么。”他又轻磕了磕手里的电容笔:“你?这小馆名字里的怀,是哪个字?”
苏恩幼心头跳了一下。
因为当时起?名的第一瞬间,她是先?想?到了家里的中药堂。
爸妈开店都拿自己名字,她也想?。可下意识的,她又想?到了段淮叙。
她本想?把自家评弹馆子起?名叫淮恩居,可是,怕过于明显,所以改了一个字,寻求隐蔽。
她说?:“怀,心怀大义的怀,关怀备至的怀。”
他笑了,笑得不明所以,漫不经心,叫人不知?是什么用意。
也只听他很淡地哦一声,玩着手里笔:“我还以为,是淮橘为枳的淮,河汉江淮的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