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说要回主卧, 苏恩幼自然不好再推拒。
只说:“听你的啊。”
他才回侍者:“套间。”
汤泉酒店很有格调,套房里会准备香槟、晚茶,也?有奢侈品小样伴手礼,大几千的价格, 什么服务也?都是备得好好的。苏恩幼腰疼, 还约了晚间按摩的。
温泉套房, 随意可见窗外雪景,落地窗外也?正是他们这间房的汤泉, 热气腾腾, 如山雾萦绕。
西山的汤泉很有名, 寒冬腊月,人进去泡着不仅不会觉得寒冷,反而是整个脉络都能舒展开, 特别舒爽。
苏恩幼先进了套房, 把披风挂到衣架上, 接着找了个太妃椅窝进去, 看外面?的景色。
段淮叙进来时?看到就是她躺没?躺姿的样子, 轻轻碰了下她肩,说:“注意坐姿。”
苏恩幼这才回神, 只得坐好?了。可腰窝那块隐隐作痛,每到冬日就会发酸, 非常难受,可她也?不敢和段淮叙说,怕他像家里一样以后?不允许她做什么。
段淮叙随手把车钥匙搁茶几上, 也?倒了两杯水:“说吧, 专程找我,是什么事?”
苏恩幼不知他那么开门见山。
竟一点悬念也?不留。
本来确实有事, 可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她忽然又觉得有那么点怪异。
“没?有事不可以来找你吗?”
段淮叙看她一眼,很轻地扯了下唇。
“可以。”
苏恩幼这才去打量这间套房,随便看着。这里有汤泉,但浴室里也?有浴缸,顶级香氛洗护套装都成套配备。冰桶里还是预计价值十几万的香槟酒,苏恩幼碰都不敢瞎碰。
段淮叙的办公文件也?叫人拿到了这儿来,他工作相关没?处理完,预计晚上还要办公。
她平时?跟他商务上相处也?不多,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
套房里暖气一直开着,很热,苏恩幼今天穿得也?多,此时?人窝在大衣里,整个小脸像被蒸炉过一样,兀的就特别红。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找点事做。
她把面?前的抽屉也?打开,可看到里面?是一盒崭新的避孕套,她忽然像被烫到一样把抽屉合上,脸更红了。
虽然这些都是酒店标配,可真?正到了卧室她脑子里下意识就自己浮现一些画面?,那些跟段淮叙日常相处时?都不会有的,第一次跟他来酒店开房,她才意识到自己脑袋瓜里可以装那么多不健康的事情?。
他也?察觉到了,说:“脸怎么这么红。”
“啊。”苏恩幼下意识拿手扇了扇风,说:“有吗,可能是衣服穿多了吧,室内有点热。”
“热?”段淮叙看一眼空调温度,“恒温挺低的,你要不可以把大衣脱掉。”
“啊?”
段淮叙盯着她那张脸,很轻地挑了下眉。
“我讲话比较晦涩难懂么?”
“没?有啊。”
“那啊什么。”
苏恩幼抿唇,不知道怎么讲。
他淡侧过目,也?笑:“我只是说室内挺热的,穿着大衣肯定不会很舒服。你再一直啊下去,会让我觉得自己讲的不是中文。”
苏恩幼轻轻嗯一声,捏了捏手指说:“好?。”
很快去了浴室,干净敞亮的里间,苏恩幼把大衣脱下来。
衣服脱了,里面?穿的是自己的戏服,本来是那会儿出门赏雪要跟拍顺便拍几张漂亮照片的,想?着没?什么时?间换,也?就直接套在大衣里了。
但是里面?就是一件很薄的浅灰色打底衫。
她把戏服和大衣先找衣架好?好?挂起来,又看镜子里的自己。少女皮肤很白,锁骨也?很纤瘦,只是到底是打底衫,什么身?材也?都特别明显。就是因为?里面?这件太露,她才不敢穿。
今天演出结束后?时?间急,里面?衣服也?没?换,随便穿了个大衣,防风才披了披风。
就这样脱了,那她一些身?材曲线方面?的都……
苏恩幼人很瘦,但也?苦恼自己一些身?材方面?,那就是太有料,该长好?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给人丢脸。
很丰腴,可看她那张脸还有四肢又那么瘦。
结婚以来,还没?和段淮叙这样亲密相处过。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点,无所谓。段淮叙也?是那么理智淡薄的人,怎么会多想?呢。
“那我们晚上去哪吃饭?吃什么。”
苏恩幼拿着挂衣架出来,把衣服悬挂到衣帽间那边。
段淮叙在沙发上看东西,本来没?抬眼,她出来讲话才抬眸看了一下。
苏恩幼就穿了一件打底衫,头?发简单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天鹅颈。她肩胛骨很薄,就跟没?长肉一样,她全神贯注,轻轻把衣服挂上去,也?没?有看他。
可段淮叙的视线却不自觉地,全部?都投到了她身?上。
明明是那么单纯的画面?,可他头?一次竟然觉得有些……分心。
她衣服下的曲线特别明显,若隐若现,特别是一些位置。
段淮叙承认君子有礼,他平时?换做任何人,哪怕穿着上再奇异也?不会随意多加注视,因为?他知道那不礼貌。
可是此刻,他竟然有些破戒。
段淮叙眉头?很轻微地拧了一下。
那一刻,莫名觉得喉咙有点渴。
他突然,也?有些后?悔要她脱衣服这个话了。
“怎么样了,决定好?了么,去餐厅还是吃外卖?”苏恩幼坐到他身?旁,说。
段淮叙指节划出手机软件,说:“晚上有场饭局,应该不在这里吃。”
“饭局?”
“嗯,冉家的,去么。”
苏恩幼说:“都是你好?友,不去了。我晚上泡泡温泉就好?了,正好?,其实也?不是蛮饿。”
又说:“对了,我白天跟人蹭了一下车。”
“嗯?”段淮叙道:“在哪。”
“康平路,就老师那儿。也?就是那辆小保姆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跟你说下。”
“嗯,没?事就好?。你如果?坐不惯这辆车,下次我可以要人给你安排一辆好?一点的。”
其实苏恩幼压根不是来和他说车的事情?,只是想?试探一下冉家这方面?的。
可是看着他的脸,又觉得自己工作一出事就找他的话,好?像不好?。
即使这对他来说是小事,或许只是打声招呼的关系了,但……到底是欠出去的一份人情?。
可以的话,她更想?自己先解决好?。
苏恩幼说:“那你去饭局吧,我晚上自己酒店简单解决就好?。”
段淮叙说:“好?。”
-
夜幕,西山大雪。
因为?临时?封路,来这儿的几家人都扎堆了在这家汤泉酒店。有人泡温泉,有人打牌,也?有新客进门吃饭。
苏恩幼只围了一条浴巾静静趴在桑拿房的木椅上。
水滴声静静在耳边流淌,她枕着自己胳膊,也?看面?前小池里的鱼儿游往。
“冉家的人今天都来了楼下聚,太太怎么不一起去?”
助理在一旁轻轻帮她按揉着肩膀,指节抚过少女洁滑的肌肤,心里也?感叹年轻真?好?。太太颜好?,皮肤也?这样细嫩,这要是放男人面?前,谁抵得住。
苏恩幼在发呆,腰也?隐隐发着酸,心里在想?白天老师说的那件事。
“那个冉妙旋是我大学时?候的朋友,去年,有一个剧院演出机会就是被她抢了。”
苏恩幼撑着胳膊坐起来,长发半湿,美人眸里也?是说不清的愁思。
“那时?候我跟爸妈闹正大,上段感情?也?没?有解决清楚,爸妈不允许我毕业了从事戏曲行业,我也?一时?懈怠,回头?就发现没?了机会。那段时?间,她在朋友圈里好?一阵的炫耀,再然后?,我腰也?摔了……”
爸妈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
舞台很美,可也?有安全隐患,一旦出事,得不偿失。
苏恩幼的腰伤旧疾就是一次摔倒里来的,那时?候住院、查伤,好?一阵折腾。母亲奔来走去,眼睛都差点哭坏,也?为?此才那么坚决不允许她从事任何表演行业。
后?来即使她好?了,这两年每逢冬天,稍有不注意还是会酸疼。
“那您是……”
苏恩幼想?了一会儿,撑起胳膊坐起来,说:“你说今天这场饭局,她会不会也?在?她原来就喜欢安嘉熙,觉得段家厉害,但她没?见过段淮叙,你说,她那么颜控,会不会见了段淮叙觉得特别惊艳?”
小助理挑了挑眉,有一点意会过来苏恩幼的意思。
苏恩幼想?了想?,也?起身?说:“不行,我觉得,也?许我还是得去。”
她化妆品都带了,不好?好?打扮一下惊艳四座,那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这场饭局,确实是冉家做东。
冉家不经商,但也?要看段家两分面?子,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总要找段家这边的。恰好?冉景山和妹妹几人都在西山这边,又得知段淮叙也?在,就叫人来托消息说两家吃个饭了。
想?着段淮叙那样的忙人也?许不会应答,没?想?,他同意了。
晚间的饭宴结束后?,冉景山做东,邀一行人去牌局,只是段淮叙此人不打牌,他辗转想?了想?,一桌牌局,一桌棋局。他亲自来和段淮叙下棋,会一会他的胜者之风。
冉妙旋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过来的,知道京中来了大人物,问?了哥哥半天这人是谁,最后?软磨硬泡冉景山才告诉她,她也?由此知道段淮叙这一名字。
“是嘉熙哥那位叔叔?”冉妙旋听了哥哥口中对他的形容,眼睛都亮得不行,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感。
冉景山:“还什么嘉熙哥啊,他段淮叙的那个侄子算得了什么,登不得台面?罢了,你是没?见过他叔叔,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三十的男人,意气风发的风采。比你那二十来岁的什么同学好?多了。”
他小妹也?是常年在校才没?听过段淮叙的名声。圈内知道他的,谁不知道段五声名,那是多少闺中名媛都想?窥一眼他衣中实色的,都想?看看那位端方的人物私底下,是不是也?跟他那张脸一样冷清冷情?。
到了茶室,麻将机已经在运转了。
微微吵耳,但冉妙旋仍是一眼看到坐于棋盘前容貌惊艳的男人。
当即,周遭嘈杂,可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冉妙旋说:“我想?和他认识。”
冉景山笑笑,说:“你想?认识段淮叙?”
冉妙旋点头?。
冉景山:“他不会喜欢你这种的。”
“我怎么了?”
冉景山有点嫌弃地看一眼自家妹妹,又下意识想?到苏恩幼。
苏家小姐,名字听着很是稚嫩,可人却是很有风情?。长得漂亮,性子也?娇艳,本人也?很识大体。这么多年,冉景山也?只认苏家那一位的颜。
想?着,段淮叙会喜欢她这样的也?不奇怪。
可再看看自家妹妹,空有脸蛋,脑子里天天像一团浆糊,不是这个哥哥就是那个弟弟,年纪小的小太妹,哪个男人喜欢。
“我劝你别,不然,还蛮丢脸的。”
冉妙旋不信邪,看着棋盘面?前坐着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你好?啊,您就是段淮叙吗?我是冉妙旋,冉家的小女儿,认识一下。”
冉妙旋扯出一个自认为?挺不错的笑容,朝他伸出了礼貌的右手。
段淮叙本在思考棋盘上的残局。
耳边传来声音,他随意抬眸,朝人看去。
那边,苏恩幼简单换了一身?晚礼服小裙子,化了个淡妆,戴了耳饰就乘着电梯去楼下。
温度还是有些低,她身?子骨时?而觉得发酸,但胜在大多是室内,也?不是很冷。
到了包间,她没?先进去,而是问?一旁助理说:“我这样好?看吗?”
小助理上下打量,点头?表示了非常高的评价。
“这么说吧,小姐您现在去任何红毯场合,都能立马把全场注目给拉住。”
如丝绸一样纯白闪着流光的裹身?裙,不会太繁复隆重,但也?不会太过随意。背部?是系带式,一大片纤瘦的蝴蝶骨基本都裸露在外,骨感、却也?美丽,腰部?收紧,勾勒身?材如沙漏腰。
其实要苏恩幼自己来说都觉得大冬天的这个打扮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
她平时?夏天都不会这么盛装打扮的,但想?着这也?不是难得出门么。
怕人说,她还是稍微披了一件皮草。
结果?还没?等?敲门,里面?冉妙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冉妙旋也?是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极品的,觉得满身?心都被迷住,拼命想?要吸引段淮叙注意力。
哪怕刚刚打招呼人家理也?没?理,还是她哥过来解围才算过,但冉妙旋还是不信邪。
她说:“我以前大学时?候就参加过象棋班,还算会下,还有我们班里也?都是一些当届比较知名的人,像哥哥您家侄子那朋友圈里的也?认识,还有苏恩幼,她算是比较知名的了,就是唱戏曲的,您知道她吗?”
想?了想?,她又说:“苏恩幼,和您侄儿还是前任呢。”
段淮叙下棋的手微顿,眼却没?抬。
冉妙旋也?是发觉说自己大学时?候段淮叙才会稍微听一下,果?不其然。
冉景山有眼力见,示意说:“旋旋,你别讲了。”
冉妙旋只知道段家掌了京中很多资源权利,要是能结亲,别说这一次,以后?上节目还有认识那么多泰斗的,升资源咖是迟早的事。
但是,她不知道一些其中关系。
她又说:“苏恩幼这个人吧,长得挺漂亮的,就是……”
男人未有回应时?,门忽然被推开,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苏恩幼站在那儿,说:“老公。”
她这声一出,屋内不仅是棋盘,连麻将桌那边的动静也?歇了。大家都朝外看来,不只是惊于来人的身?份,能惊艳四座的容颜,更是因为?她喊的这声。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今天整场最低调、位置却最正的人身?上。
段淮叙端坐在那儿,男人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而刚刚还在段淮叙旁边讲话的冉妙旋在听到苏恩幼这声老公以后?,面?上所有神情?都凝固,眼神也?逐渐呆滞。
“……老,公?”
效果?暂时?达到,苏恩幼满心沐浴在冉妙旋那败军一样的眼神中,浑身?舒爽,踩着小高跟走进去,也?坐到段淮叙旁边,说:“你怎么在这啊,找你找了好?久,说好?的带夜宵回酒店房间给我吃,半天也?不回来。”
棋盘上他的马刚刚压迫过楚河汉界,准备跳将。
苏恩幼这么娇气的一句,他思绪只觉滞顿,瞬间下一步要走什么棋也?不大清楚了。
她亲昵坐他身?旁,手也?很自然地绕过他手臂轻轻挽住。
他略微掀起眼帘,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什么意思苏恩幼不清楚,只知道很深意,而且他棋也?没?下了,指节捏着手里那颗马,轻轻摩着,也?没?讲话,像是在等?她讲。
冉妙旋眼瞪大,见鬼一样看她。
“什么老公,什么酒店房间,你在说什么呢,苏恩幼,你知不知道羞耻,知不知道他是谁。”
苏恩幼也?不害羞,坦然回视:“嗯,知道啊。”
她更加挽紧了他胳膊,甚至放柔声:“这是我的亲亲老公啊。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还是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看?”
冉妙旋快气疯了,深呼吸两下,不肯信她,只去看段淮叙本人。
“段哥哥,你结婚了?还是跟苏恩幼?”
她真?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仅仅是苏恩幼跟他扯上关系,而是她白天才在苏恩幼那儿扳回一口气,这马上就用?这种方式被打脸回来,她真?不甘心。
可不仅是刚才,哪怕是现在,这个男人的视线也?没?落她身?上一下。
段淮叙才终于有了反应似的,侧过眸看苏恩幼今晚这身?装扮。
只是很淡的一眼,却令苏恩幼整个人突的一僵,仿佛包裹腰身?的藤。
如呼吸一样,缠得人心紧。
她才从胜利的热血里短暂走出来,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怎么样大胆的事。
“怎么穿得这样少。”
段淮叙声音很低,也?淡,也?充斥着她一贯熟知的、男人捉摸不透的味:“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