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8.20日更新
“季言礼, 你犯什么神经??”
顾南枝推门进来吼了一句,她瞪了一眼季言礼,转脸对着沈卿伸手, 露出?微笑:“别理他, 我是他表姐。”
顾南枝的母亲是季言礼父亲的亲姐姐,早逝, 去世的时候顾南枝才七岁。
母亲不在?,父亲又是个视雕刻如命的艺术家,顾南枝从?小被养的无拘无束,这些年不参与季家的生意, 天?南地北的跑, 在?全世界各个时尚杂志跳来跳去,当编辑, 所以很多人不识得她也很正常。
刚顾南枝推门走出?去两步, 发现?季言礼让她帮忙交给林行舟的东西根本没给她,无奈折返回来, 门刚推开便听到?沈卿和季言礼的那两句对话。
沈卿握了下顾南枝伸过来的手,轻扬了唇, 很礼貌地笑笑:“沈卿。”
“我知道,”顾南枝抱臂,探身朝前, 冲沈卿眨了眨眼睛, 笑得明媚张扬, “季言礼的漂亮老婆。”
沈卿笑了下, 没再多话。
她偏头?, 扫了眼栏杆一侧。
站在?那里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侧对着她, 月光染在?他的脸上,明暗分明,沈卿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男人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另一手把只咬了一口的烟扔进沾了水的烟灰缸。
白色的细长?烟蒂浮在?很薄的水面上,烟纸的地方被浸湿,染了深色的痕迹。
沈卿眼神瞥回来,盯着脚下地板砖上的墨绿色纹理。
她轻吐了一口气,也不想再跟季言礼说话了
无论季言礼是出?于什么目的,说了刚刚那两句让人误会的话,她都不想再理了。
就这样吧,反正本来就是塑料夫妻。
“那我先过去了?”整理好心情的沈卿对顾南枝指了下门外的时恒湫,“我哥还在?等我。”
顾南枝偏眸看?了季言礼一眼,那人倚在?栏杆旁,像没听见她们?说话似的。
她再转回来时对沈卿友好地点了下头?:“等下拍卖再见。”
沈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阳台。
阳台的门被推开再合上,屋内的暖风恍然间涌出?来,粘在?人的皮肤上,继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某人带过来的温暖,只是稍纵即逝地在?季言礼的身上停了一下。
短暂的让人怀疑它到?底是不是来过。
阳台门被关上时,搭扣发出?“咔哒”一声闷响,接着顾南枝看?到?一直未动,像是漠不关心这侧情况的季言礼抬了下眸,他视线略过阳台寂冷的空气,扫了眼闭上的玻璃门。
顾南枝笑着走上去,转了下身子,胳膊搭着木栏,靠在?上面。
她扬了扬下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追上去?”
季言礼神情极淡地瞟了眼顾南枝,他脚尖抵着窗台转了个方向,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冷漠。
“怎么回事?,”顾南枝抱臂,语气探寻,“连话都不跟人家姑娘说两句。”
“说什么?”季言礼轻嗤。
是问把段宇宏扔到?时家的公司是不是为了分他的钱,还是问这几天?跟她哥在?老宅住得开不开心?
还用问吗,刚在?楼底下笑得跟花一样。
怎么没见她在?他面前这么笑过。
哦对,也笑过,不过都是为了骗他。
自己弟弟这边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顾南枝索性放弃,她扭头?看?向走廊上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随口道:“刚等外面的是时恒湫?两兄妹关系不错嘛......”
话音未落,“砰”一声,被季言礼扔在?桌面的打火机打断。
声音不小,顾南枝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她侧眼过去,睨了眼季言礼阴沉的脸莫名其?妙:“吃火.炮了??”
......
商宴的后半程是个具有慈善性质的拍卖会,今天?到?场的一些人会从?自家拿出?颇有价值的物件拍卖,卖出?的钱将以商宴的名义投放到?相?应的公益项目里。
所以简言之,拿出?的这些东西相?当于都是捐赠的。
沈卿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不仅遇到?了季言礼,还能在?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遇到?郭弋。
那个一年前在?伦敦上学时,谈过两周恋爱的前男友。
郭弋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沈卿的旁边。
沈卿和时恒湫到?场,往座位里走时,看?到?了已经坐在?那里和身边朋友攀谈的郭弋。
郭弋见到?沈卿,很开心的扬手跟她打了声招呼。
他今天?穿的还是英伦风的马甲,跟季言礼和时恒湫都不一样,郭弋是无论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礼貌绅士”。
腼腆,周到?,有礼数。
沈卿在?挨着郭弋的位置坐下来。
时恒湫看?了郭弋一眼,帮沈卿把过长?的裙摆撩起来搭在?座椅的一侧,坐在?沈卿左手的位置上。
沈卿和郭弋谈恋爱的时候,时恒湫并不知道,但后来沈卿回国?,时恒湫无意中听到?她同学提起这档子事?,让人去查过。
短短半个月,不算恋爱的恋爱,沈卿既然没说,时恒湫便也当这事?情没发生过。
郭弋把搭在?扶手上的西装外套移到?自己的腿上,笑容维持着很好的风度。
“你没有和季言礼坐一起吗?”郭弋问,“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了。”
沈卿无意聊季言礼,微微点了下头?,想揭过这茬。
没想到?单纯如郭弋没看?出?她的想法,往后扭了扭,转回来时跟沈卿示意:“就在?后面那排,好像是和他姐姐一起。”
“是吗,我不太清楚。”沈卿抚平裙子。
郭弋想了下,很妥帖的:“你们?要坐一起吗,需不需要我换座位......”
“太冷了,盖好。”时恒湫伸手把沈卿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适时地打断两人的对话。
屋子里暖气足,这么坐着,早就不算冷了。
沈卿被时恒湫拽回注意力。
她把时恒湫给她提上来的毯子扒拉开,笑道:“真?的不冷,你给我盖这么厚,要捂出?来痱子了。”
“捂就捂吧,”时恒湫把沈卿的爪子拍开,不留情面地用毛毯把她露出?的皮肤裹紧,“总比生病发烧好。”
这个天?,穿点这种开叉露肩的裙子,鬼知道会不会一个小心就被冻到?。
沈卿低头?看?了眼被裹得像个僵尸一样的自己,胳膊从?毯子里抽出?来,捡了另一条扔到?时恒湫身上,愤恨的:“那你也盖,热不死?你。”
搞什么,别人都漂漂亮亮的,就她在?这儿cosplay木乃伊。
......
“看?什么呢,”顾南枝把手里的册子拍在?季言礼肩上,“让你过去你又不过去,在?这儿看?看?看?。”
季言礼收回目光,低头?捡了顾南枝扔到?他身上的手册,漫无目的地往后撩了两页,模样认真?。
顾南枝盯着季言礼这个死?人样看?了几秒,片刻后轻啧了一声。
她很困惑自己一个干什么都风风火火,明媚肆意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看?起来总是半死?不活的弟弟。
......
公益性质的拍卖会,规则采用的是盲拍。
到?场的每位宾客手上都有一个电子拍卖器,每展出?一件展品,报出?初始价格后,有意向的可以通过手上的盲拍器给出?心里价格。
主办方会在?倒计时结束时在?屏幕上显示每位报价者给出?的价格,出?价高者可得。
沈卿没想到?——会在?这场拍卖会上看?到?自己母亲的遗物。
去年收拾苏秦遗物时,有一条红宝石项链怎么找都找不到?,沈卿想过是落到?了沈家长?房手里,但没想到?今天?会被沈怀拿出?来当做捐献物拍卖掉。
“怎么了?”郭弋注意到?沈卿明显的情绪变化。
这种性质的拍卖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本家人是不能参与竞拍本家人展出?物品的。
既然都拿出?来拍了,自己家的人再拍回去算怎么回事?。
面子上不好看?,规则上不允许。
几分钟前,时恒湫被罗岩喊出?去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现?在?并不在?场。
沈卿慌乱中在?时恒湫的座位上找他的盲拍器,但很遗憾,大概是被他随身带了出?去,沈卿并没有在?位置上看?到?。
郭弋望着沈卿焦急的神色,再次出?声问道:“怎么了?”
沈卿手很轻地抵了下心口的位置,努力吞下喉咙处想翻涌而出?的哽咽。
“能拜托你以郭家的名义,帮我把这条项链拍下来吗?”沈卿望着郭弋的眼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我母亲的遗物,事?后我以高于竞拍的价格还给你。”
沈卿的眼神太真?挚,琥珀色的瞳仁,眸光微闪,是藏也藏不住的忙乱。
沈家几房的恩怨,郭弋知道的大差不差。
刚他在?厅里看?到?了沈怀,结合现?在?,也明白了这项链为什么会出?现?在?拍卖台上。
郭弋看?着沈卿的眼睛,心下轻颤,耳朵稍稍红了些。
其?实?严格来讲,他对沈卿,并不算余情未了,只是面对她时,很容易一而再,再而三?地掉进去罢了。
郭弋慌忙摆手,语气真?诚,说钱的事?情无所谓,他帮她拍下来就是。
郭家家大业大,一条项链而已,也确实?不需要跟他客气。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比常人收获更多的瞩目。
俊朗的青年和说是倾城也不为过的年轻女孩儿,在?此时安静的内场,只是很简单地低声讲了两句,已经有人转过来,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有人问那是不是郭家的小儿子,还有人说一旁的好像是沈家女儿沈卿,怎么没和季言礼坐在?一起。
当然也有见缝插针的说了句没想到?书香门第的郭家,儿子长?得这么好看?。
看?过来的人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还有一部分是知道这项链内情的——
“好像是沈卿母亲的遗物,沈怀拿出?来拍的吧,沈家长?房的人真?是恶心。”
“自家人不能拍自家人的东西,这项链怎么办?”
“还是盲拍,要出?多高的价格才能确保把这项链拍下来?”
......
项链的起拍价是一千二?百万,沈卿为了有把握压下所有竞拍者,让郭弋以五倍价格,六千万叫价。
竞拍所得来的钱将会全部捐献,所以为了让公益的氛围更浓厚,这场拍卖会所有展品的起拍价均报得高了些。
这条红宝石项链的实?际价值应该在?八百万左右。
郭弋报了六千万,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能拿下来这条项链。
远方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最后三?十秒。
时恒湫的助理罗岩从?厅外匆匆赶进来,把手上的盲拍器交给了沈卿:“你哥帮你拍了这条项链。”
沈卿抓住他,刚想问时恒湫的报价是多少。
远处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结束,弹出?了竞拍这件展品的所有竞拍者。
一共八位,分别是12排7座,7排1座......3排10座和5排12座。
只亮了座位号,没有显示竞价和竞价人的姓名。
沈卿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屏幕,她两手紧紧捏着裙摆,连身上的毯子滑下来了都没有注意。
拍卖师轻点手里的按键,让屏幕上的价格从?低到?高逐一显示。
12排7座叫价1300万。
7排1座叫价1350万。
......
前五位竞价者从?1300万到?1730万,叫出?了五个不等的价位。
和预想中的一样,没人会为了一条价值只有八百万的项链叫出?翻几倍的竞价。
屏幕上仅剩最后三?个竞价没有显示。
远处的拍卖师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举着手里的小木锤在?台子上踱了两步,笑了笑,把悬念感拉到?最高。
他俯身,捏着话筒靠近,操纵手里的按键,亮出?最后三?个竞价——
“六千万。”
“九千八百万。”
“一亿一千万。”
这条项链是第十二?个竞拍品,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现?场的人大多已经有些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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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拍卖师故意没有报出?座位号和姓名,单单只报了价格,想拉回疲惫观众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拍卖师声落,场下一片哗然,安静的内场响起来比先前高几倍的议论声——
“疯了吧,一千万的项链叫到?一个亿?!”
“六千万已经是冤大头?了,那两个叫一个亿的有病吗??”
“沈卿叫的一亿一千万吗,那不是她母亲的遗物吗?”
“只有她会把价格叫这么高吧,但怎么有三?个高价啊??”
......
沈卿盯着那三?个数字,心里再次“咯噔”一声。
她反手拉住身边的罗岩,嗓子紧道:“我哥叫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