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点。
霍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边, 原本背对着他的初虞这会儿已经转了过来，面朝着他，呼吸清浅, 一副睡熟的模样。
他定定地看着她, 直到初虞在睡梦中皱眉，他才收回了视线，侧向另一边平复了紧张的精神，才轻手轻脚起床。
一开门就看见了已经忙活起来的节目组，摄像见他出来原本还想拍屋内情况，霍随眼明手快将门关上了。
“我太太还在休息。”
霍随都开口了, 节目组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
他简单洗漱后就出门晨跑，这项活动节目组早就熟悉, 摄像如扆崋今跟跑三十分钟都不会大喘气了。
等霍随洗完澡进厨房后, 楼上再次传来动静, 睡眼惺忪，走路还有些摇晃的初虞终于出现了。
看到楼下那么多人, 她瞬间清醒过来, 转身进屋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再下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霍随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简单的三明治配温牛奶。
初虞和节目组的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才坐下, 发现是霍随在做早餐，她环顾四周开口问：“周嫂怎么不在？”
“她不愿意上镜, 在自己房间里。”
“哦。”
节目组拿出来一个盲盒箱, 让他们提前抽取身份卡。
初虞看了眼霍随，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莫名涌上来一股心慌, 但被她开口掩饰住了：“你抽？”
霍随上前正准备抽卡, 被她突然喊停：“要不还是我来吧？”
她想着上一期霍随抽的身份卡, 就是最差劲的，虽然最后都被他完美解决了，但那也掩盖不住他手气臭这件事。
她快走两步上前，心跳加速，两只手握紧又松开，重复多次之后，深吸一口气，手伸进去。
但她又空着手出来了，后退一步看向霍随：“还是你来吧。”
节目组的人已经在憋笑了。
霍随原本觉得无所谓，被她这么一弄也有些紧张，下颌线绷紧，就连伸手的动作都带着一丝僵硬。
他动作很快，直接将身份卡拿了出来。
初虞第一时间凑了过去，霍随打开，里面只有两行身份介绍。
女方：美甲店学徒
男方：天润超市卸货员
跟拍导演适时开口催促：“这一期的具体录制规则会在嘉宾到齐之后统一宣布，现在我们需要出发了。”
上车之后直播间就开了，这次的地点是隔壁S市，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具体的录制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十八层，四室两厅，一厨两卫。
十一点左右，所有嘉宾都到齐了，午饭是节目组友情提供的。
吃完饭，就来到了紧张刺激的录制规则公布时间。
“大家的身份卡都已经抽取完毕，这两周的录制期间，每一组都会由节目组提供初始基金50元。”
“后续的花费都要靠大家自食其力，还有一个，这次录制两周，每一周需要的各位额外上交租金400。”
“明天一早第二期正式录制就开始了，这是大家的初始资金。”
导演依次分发红封，其他组都是女嘉宾收着，到了初虞这边，工作人员前脚将红封给她，她下一秒就扔给了霍随。
“现在大家来选择自己的房间，主卧室带独立卫浴，其他三个房间格局差不多，共用一个浴室和厕所。”
这话一出，任谁都会想要主卧室，于是一群人都紧盯着导演。
导演被看得有些心虚，毕竟挑选先后顺序的规则不太公平。
果然，当他说出挑选顺序是由网友投出的人气夫妻排名决定的时候，其他人都看向宋嫣然和沈迟。
眼里都是羡慕。
初虞撇了撇嘴，不太开心。
这里谁能越过宋嫣然去？还不如直接开口说主卧已经被内定了，倒也不用找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宋嫣然和沈迟自然是选了主卧，其他人也没什么好看的，随意选个房间就行，反正都是大差不大的格局和摆设。
导演组在选择完毕之后就退出了镜头，嘉宾们都还在客厅里坐着。
初虞吃完饭就有些困了，坐在霍随边上哈欠连天，眼里很快弥漫了一层水雾。
虽然已经在一起录制了两周节目，但又分开了一周，嘉宾们的相处又回到了那种陌生又尴尬的氛围。
露西往四周看看，尬笑两声开口缓解这里令人窒息的沉默：“大家这周都抽到了什么身份卡啊？”
“我这周是话务员，洛伊是拼夕夕客服。”
宋嫣然接了她的话，但也兴致不高：“阿迟抽到了快递员，我抽的是夜市摆摊。”
“哇，摆摊！”露西眼睛都睁大了，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羡慕。
宋嫣然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让她一个大明星去摆摊，真的有够令人无语，也有够丢人的。
李樱看出来宋嫣然的不满，接话替她圆场，苦笑着开口：“我和承楠这周是超市老板，录制还没开始就背负了3000货款的欠款。”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初虞身上，她抬头有些迷茫地看过去，明显在状态之外，霍随替她开口了：“她是美甲学徒和我是超市仓管。”
其他人的视线在初虞脸上晃了两圈，都替那未知的美甲店老板捏了把汗。
说实话，李樱觉得节目组这次录制将夫妻任务分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初虞。
上一期节目里霍随将初虞照顾的太好了，她和其他人过得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生活。
“我有个提议，”露西举着手希望大家听她说话，“我们都住在一起，不如吃饭也一起吧？这样说不定还能省点钱。”
李樱挑了挑眉，对这话有些兴趣：“嗯？具体说说。”
“我们初始资金都不多，甚至连工资多少都不清楚，大家可以集资一起买菜做饭。”
“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樱和魏承楠对视一眼，然后她又朝着宋嫣然看过去。
宋嫣然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大家轮流买菜做饭，也能轻松一点。”
“初虞你觉得呢？”
初虞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我都可以。”
宋嫣然下意识看向霍随。
他全程保持沉默，就和沈迟一样，一副游离节目之外的模样，但宋嫣然很清楚，沈迟是真的游离节目之外，霍随不是的。
他只是不去注意与初虞不相关的事情。
露西试探着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
“可以。”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露西：“那我们每组先凑多少？”
宋嫣然：“三十吧，还是得留一点钱在手里应急。”
李樱：“我同意。”
初虞不参与谈论，只要最后付钱就行了。
“那继续抽签排班做饭？”
露西找节目组借了纸和笔，很快做好了四个纸团，每组分了一个。
露西抽到了1，初虞是2，宋嫣然是3，李樱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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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结果，露西整个人都垮了，和洛伊都苦着一张脸。
李樱注意到她的表情，觉得好笑：“怎么了？”
“我和洛伊都不会做饭，怎么第一顿就排到我俩了。”
“那我和你换换？”
“真的吗？”她一开始很惊喜，很想同意，但是转念一想，这样有点太占人便宜了，又开口拒绝了，“还是算了吧，自己抽到的还是得自己承担。”
“我和你魏哥都会做饭，正好你们可以一点时间学习，别到时候第一天你和洛伊就把厨房炸了，那我们后面可没东西用了。”
李樱笑着打趣，露西涨红了脸，最后厚着脸皮和李樱交换了顺序。
晚上，宋嫣然和李樱和节目组交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磨得节目组愿意免费再给他们再提供一次晚餐。
天色渐暗，一上午的奔波，下午又没有休息，这会儿都累了，想洗漱睡觉，可除了宋嫣然和沈迟，其余人都得共用外面一个浴室。
这顺序就有点难排。
你推我让的，初虞听着特别不耐烦。
她找工作人员借了个手机，开始投骰子，比点数，最后好歹是排了个顺序出来。
初虞排在最后，霍随排在第一。
然后初虞就成了第一个使用浴室的人。
这浴室比上期节目还要小，初虞心里烦躁，洗澡速度快了不少，等她包着头发出来也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其他人都很识趣地回了自己房间，客厅只有一个在等她的霍随。
她直接回了房间，霍随敲了敲露西和洛伊的房间门。
“初虞出来了。”
初虞穿着长袖长裤睡衣，站在空调的出风口，霍随拧着眉开口：“刚洗澡不要站空调下面。”
“哦。”她往边上挪了挪，就不肯完全远离空调。
“怎么不吹头发？”
“我没找到吹风筒。”
她的头发细且多，浴室里又闷又热，她只想快点出来，而且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吹风筒。
霍随出去一趟又很快回来了，手上拿着她没找到的吹风筒。
初虞接过来吹头发，嗡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霍随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帮我拿一下护发精油。”
假寐的男人很快就睁开眼，打开了早晨她自己收拾的洗漱包，在一堆瓶瓶罐罐里面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初虞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眼神，开口解释：“上期节目见你用过。”
***
新的一天，录制正式开始。
霍随的身份卡名下有辆小电驴做代步工具，他本想先送初虞去工作地点再去上班，被初虞拒绝了。
因为他俩工作的路线是相反的，这样很耽误时间。
霍随工作的天润超市离住的地方比较远，初虞还在悠哉吃早餐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
而初虞工作的茉禾美甲店离节目组租赁的小区只有三站公交站的距离。
她撑着小花伞慢慢悠悠出门，现在是早高峰，公交站的人不少，远远看见507路公交车驶来，所有人立刻正了正身体。
车子还没完全停下，都一窝蜂挤了过去，初虞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等其他人都挤上去，这辆车已经处于严重超载，她又不愿意和人上演贴脸杀，只能等下一趟。
[她这一看就是没挤过公交车和地铁，这时候怎么能不进反退呢，一个字就是挤啊]
[拜托，人家出门都是专车接送，什么时候需要和人挤公交了]
[这会儿都七点四十五了，铁定迟到了，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也就是录节目了，不然分分钟开了你]
[你也知道是录节目啊，放平常她能出来做这个工作吗]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第二趟车过来了，这次车上没什么人，她甚至还有个座位。
不过，三站之后，播报的站点名字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她懵懵懂懂下车，并没有看到美甲店。
她绕着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
这时候她总算反应过来了，可她只带了两个硬币出门，刚才已经用完了。
她看了眼身后跟拍的摄像，想借两个硬币，他为难地看着初虞，摇了摇头。
“导演说，你可以联系霍先生。”
初虞拿出被节目组改装过的手机，里面只有霍随一个联系人。
“初虞？”
“我好像坐反方向了。”她说话的时候很烦躁，抓了抓头发。
“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马上过来。”
霍随很快就来了，他利落的解开头上的黑色头盔，替初虞戴上，又花了八分钟左右将她送到了正确的地方。
“下午我过来接你。”
“好的。”
初虞来不及和他细说，匆匆跑进去。
刚走近，很快就有人迎上来：“欢迎光临，美甲这边请。”
刚说完，就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摄像，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老板娘说的来录节目的嘉宾。
她有些害怕镜头，转身去叫老板娘。
老板娘从里间出来，见到初虞时眼前一亮，眼底的惊艳被摄像头捕捉到了。
这一刻，她心里对初虞迟到的那一点微词通通消失了。
毕竟美女在她这里有特权。
老板娘打算自己亲自教她，一来她不是真的要留在这里上班，为了节目的看点，她也不必像真正的学徒一样，从打杂开始。
第一课就是最基础的手部护理。
这个步骤初虞很熟悉，毕竟她经常做美甲，但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自己学。
这种体验也算新奇，她倒是真的上心了，学得认真，老板娘这下对她是更加喜欢了。
下午，见她对做指甲更感兴趣，老板娘大手一挥，让她自己去玩指甲彩绘，在空白的穿戴甲上创作。
这个工作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五点下班，霍随到了地方但没见到初虞，停车后进店去找她。
从他出现，店里的两个学徒和一个合伙人的目光就频频朝他看过去，又因为他身后也跟着摄像，大概也能猜到他是谁。
而初虞还沉迷在指甲彩绘中难以自拔。
“初虞，你老公来接你下班了。”
老板娘知道这个综艺，但她一向对这些有剧本的恋爱综艺不感冒，当初愿意签约只是为了免费给自己的店铺打个广告。
初虞这才动了动已经僵硬到不行的脖颈，头也没抬地开口：“等我画完这个。”
下班离开时她还有点意犹未尽，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
“老板娘给我发了80块工资，放你那里吧，我拿着没用。”
“今天迟到本来要扣钱的，但老板娘人挺好的，没扣。”
霍随也会给她回应：“我发了一百三。”
“那你不是比我工资高！”
初虞有点不服气，怎么节目组找工作还搞区别对待！
“那你应该比我辛苦吧？”
霍随：“还好。”
“这周攒钱了，我想要买一套美甲装备，我觉得这个好有意思。”
霍随：“可以。”
很快就到家了，进门后她就听到厨房有动静，探头去看了眼，是李樱和露西在厨房里忙活。
李樱主厨，露西给她打下手，顺便学学手艺。
***
晚上六点半，开饭了。
魏承楠还在超市看店，李樱提前给他装好了一份饭菜给他送过去，招呼其他人吃饭。
她厨艺不错，今晚做了五个菜。
水煮肉片，炝炒土豆丝，尖椒鸡蛋，麻婆豆腐和清蒸鱼，还有一个买来的凉拌海带丝。
因为人多，所以菜的份量也大，完全够八个人吃。
初虞看着这桌菜眉头就没松开过。
李樱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厨艺，心情比较紧张，所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初虞的表情。
“是不合胃口吗？”
初虞点了点头。
李樱的表情有些僵硬，却又只能强撑着笑脸开口：“不好意思啊，今天去晚了一点，市场都没什么菜了……”
“我只是讨厌香菜和蒜。”
放眼看过去，除了尖椒鸡蛋，其他菜都没能幸免于难。
李樱心里恼火得很，面上却不得不赔笑：“真的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问清楚大家的忌口问题。”
“要不我再单独给你做两个菜吧？”
“不用，我晚上本来也不怎么吃。”
李樱还想说点什么，霍随偏头去问她：“蛋炒饭要不要？”
初虞犹豫了很久，勉强点了点头。
这种场面一般都是节目组喜闻乐见的，能制造冲突吸引流量的场面，弹幕直接冲上了一波高潮。
直播间一片骂声。
[这个初虞未免也太没脑子了吧，人家给她做饭就不错了，还搁这里挑三拣四]
[我要是李樱，我直接一盘子菜盖她脸上，爱吃不吃]
[真把节目组当成她家了？以为谁都要围着她转不成？]
[其他人都能吃，就她事儿精，天天这里不满那里不满，退出节目录制回去当你的公主不好吗，来这里摆什么谱啊]
[为什么都在骂初虞啊，她也没什么错吧，每个人口味肯定会有差异啊，我就是这辈子与香菜不共戴天啊]
[香菜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就是不喜欢香菜怎么了，香菜就应该从餐桌上消失]
很快，弹幕就变成了香菜的战场，初虞勉强逃过一劫。
而另一边的嘉宾们，表情各有不同。
李樱脸色尴尬，宋嫣然和沈迟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露西悄悄地，颇为羡慕地看了初虞好几眼。
她的小动作被初虞发现，她以为是想要霍随的炒饭，顺口问了句：“这边还没动过，要分你一点吗？”
露西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而作为唯二的明白人，洛伊只是默默地给露西挑香菜。
哪怕香菜挑出来了，食物上残留的味道也办法去掉，露西这顿饭吃的很艰难。
所以对于初虞这种直白表达情绪的行为，她内心是羡慕的。
人总是这样，永远会羡慕那些能勇敢表达的人。
反正她做不到这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在摄像机面前，将自己不那么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包容她，为她的任性买单。
这顿饭吃得不怎么愉快。
饭后，露西和李樱一起收拾碗筷，而宋嫣然和沈迟要准备去摆摊了。
节目组提供了摆摊的物品，从网上批发的小玩具和小饰品，甚至还友情提供了一辆电动的小三轮。
这车别说开了，宋嫣然平常都没怎么见过，但用这辆车送了一天快递的沈迟现在已经能开得十分平稳了。
他让宋嫣然坐在他旁边，后面的放了货箱，两人就出门了。
路上倒也顺利，好不容易快到夜市了，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交警拦住了。
“停下，电动三轮车不能载人。”
沈迟和宋嫣然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懵。
交警叹了口气了，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交通安全道路法，最后念在两人是头一回，批评教育之后罚了20块，也没扣押三轮车就放人走了。
“反正也不远了，你先开车过去，我走路。”
“你动作快点。”
经过刚才这一出，沈迟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疼，很烦躁。
他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后续的计划，他早就不录这么个破节目了。
宋嫣然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情瞬间就差了起来，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摄像发现她的异常之后，就转开了镜头，拍摄周边环境，镜头偶尔扫过也是她的侧脸或者背影。
[这个摄像师到底在干嘛，我开vip就是为了看外面马路上的车？]
[我要看我老婆，谁要看这些路人甲啊！！]
[镜头给我老婆，不会拍就让我来！！]
[节目组就不能给我老婆打个车吗，这么热的天走路多累啊]
[我老婆是上节目休息的，怎么搞的比工作还累啊]
[到底会不会搞节目啊，就没见过这么折腾人的恋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