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叙过旧后, 叶雯锦和燕辽就带着他们的人离开了文景泽家里。

　　司明雪将?人送到门口，关上门的时候还在想，叶雯锦出门一趟应该不容易, 毕竟每次出门都这么大阵仗。

　　文景泽低头看见司明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提着运动裤过长的裤腿，便询问她：“一会儿要?不要?去买衣服？这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你待会儿要上班吗？”

　　“局长给我放假了。”他每年就生日那天会请假去?墓园，其余时候, 就连过年都在局里过，这回正好?把假都请了。

　　“嗯……我们先去?挖坟吧。”司明雪昨天可不是说说而已。

　　文景泽的行动力向来很强, 今早趁着出门一趟，便把工具都准备好?了。

　　到了墓地, 两人开始干活。

　　司明雪的身体不比当年有主?神系统改造的身体, 现在的身体是她在病床上躺了许久, 又努力做复健才恢复成现在这样?, 平时虽然也会锻炼, 但肯定也不如文景泽，即便文景泽受过伤。

　　不过好?在当年埋坑的时候也没有埋得很深，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就挖到了东西。

　　并不意外, 是个空棺, 棺材里放了保险柜和用塑料袋装好?的手机、证件等等，还有保险柜的两把钥匙。

　　“如果我没死的话, 当年的车祸怎么?结案的？”司明雪站在坑外，文景泽在坑里给她搬东西。

　　文景泽仰头看向司明雪，“你有个好?律师。”

　　不知道是不是律师在前往医院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替身娃娃看起来像人，但它始终不是人, 律师从医生口中确认这个东西无生命痕迹后，就直接选择了火化。警察来确认情况的时候，不知道律师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就直接结案了。

　　后来文景泽当上警察之后去?查，也没有查到有这桩案子的记录，还怀疑是不是内部有人跟犯罪组织勾结。

　　现在明白了，大概率是主?神系统回收替身娃娃的时候也抹去?了这桩案子。

　　“这也算是我自己继承了我自己的遗产了。”司明雪从保险箱里取出了两本存折，对着填坑的文景泽扇了扇风，“辛苦啦~”

　　文景泽踩实了土壤，转头就见司明雪灰头土脸的样?子，还笑嘻嘻地给他扇风。

　　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带着她去?挖她自己的坟。

　　“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司明雪挖坟，最主?要?的目的不是钱，而是她的人脉。虽然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换了联系方式没，但是万一呢？

　　还好?昨天洗过的衣服，今天就干了，司明雪也不用继续穿不合身的运动服了，而是穿着自己的衬衫和长裤，用毛巾裹着刚洗完还没吹的头发，坐在沙发上，用文景泽今早买的新手机，换上她的手机卡。

　　浴室里传来水声。

　　文景泽每次在她用浴室的时候都会去?阳台，现在轮到他用浴室了，司明雪在考虑要?不要?回避一下。

　　司明雪拿着正在开机的手机，往阳台走去?。

　　阳台放着洗衣机，上面的架子则放着洗衣粉之类的东西。司明雪好?奇他用的什?么?牌子洗衣粉，她刚换上的这套衣服也是一股薰衣草味，还挺好?闻的。

　　从这间屋子的摆设，大致可以脑补出他平时的生活。

　　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生活痕迹。昨晚司明雪睡的是主?卧，好?像于?他而言，主?卧就是个睡觉的地方，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之外，什?么?也没有。客厅也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电视，就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顶多是对面的书架上，摆了一些?工具书，大概是犯罪心理学，法医鉴定学什?么?的。

　　司明雪会想，这里对于?文景泽而言，也不像是一个家，如果他想要?离开，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说走就能走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开机了。

　　司明雪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设置完，下载了熟悉的社交软件，登录账号。

　　新买的手机在她登录上账号的时候，出现了异常的卡顿。

　　待全部东西都加载完，司明雪看到最顶上的聊天账号。

　　是文景泽。未读消息的红点多到变成了省略号。

　　司明雪原先还未能直观地感?受到文景泽对她的感?情。

　　她对自己的感?情都很迟钝，更不用说对别人了。

　　司明雪听到浴室安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水声。

　　拇指点开他的聊天窗口，未读消息有上千条。

　　她从最开始的那条开始往下翻。

　　他给她发过高考成绩，发过录取通知书，也发过第?一次去?上大学，和学校门口的合照。

　　学着她当年毕业的时候，和高中学校的门口合照的样?子，拍了一张发给她。

　　青涩的他，十八岁的他，问她是否有遗憾。

　　司明雪的嗓子好?像堵了一颗大石头。

　　当然会遗憾。她还没有来得及认清自己的感?情，就和他分离了，她怎么?不遗憾？

　　她注意到发消息的时间，几乎都是深夜凌晨三四点，那个时间点，要?么?是没睡，要?么?就是睡着了又醒过来，总之都不是什?么?健康的睡眠时间。

　　【司明雪，我好?想你。】

　　他从未在她面前这样?直白地表达过，也只?敢在深夜的时候，对着他以为她不会再?看到的对话框，诉说他的想念。

　　司明雪红了眼眶，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再?往下翻，他没有再?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想念，更加让人心碎。

　　工作之后的他，忙了很多，但是每年过年零点的“新年快乐”，他都准时发送。

　　司明雪看见他发完这句“新年快乐”之后，紧跟着发了一张在办公室里吃速冻饺子的照片，像是在和她撒娇，说他今年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过年。

　　消息太多，她都看不过来，只?是越看，越能体会这份爱的重量。

　　浴室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吹风筒的噪声。

　　司明雪想到她昨天在海里找到文景泽的时候，他从头到尾一直拉着她的手，好?像放开她的手，她就会不见。当时她还在想，这是否有些?太夸张，看到这些?信息，她才知道这已经很收敛了。

　　她原本……并不太懂爱情。

　　原来爱情发生的瞬间，幸福和疼痛同?样?剧烈。

　　噪声停止，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文景泽抬头往沙发看去?，没有找到原先坐在沙发上的人，表情怔了一下，瞳孔颤抖，转头去?寻人，看见站在阳台，红着眼睛的司明雪，轻轻松了一口气，因为看见她的眼泪，心脏又揪了起来。

　　“怎么?了？”文景泽朝司明雪走近，还在想是谁把她弄哭了。

　　司明雪三步并作两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住他，但又顾虑到他腰间的伤，便抬高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文景泽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这么?突然？他……咳咳，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文景泽，你有话和我说吗？”司明雪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嗅到他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沐浴露甜香，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踮脚靠近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交缠。

　　文景泽的掌心滚烫，耳朵瞬间蹿红，他屏住呼吸，喉结上下滚动，扶着她的腰，自己往后退了半步，试图和她拉开距离。

　　司明雪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是想到他说的好?想她，他问的她有没有遗憾。

　　她想，他应该是有的，所以她这次会好?好?地听他说。

　　“我……”文景泽的心跳剧烈，眨眼频率都变快了，视线不知道该看哪里，她的唇一张一合，看起来很好?亲，不是，他到底在想什?么?！

　　文景泽的脑子一片混乱，拉着司明雪的手臂，试图让她松开自己。

　　司明雪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朝他逼近了一步，右脚还差点踩到了他的左脚。

　　文景泽再?次后退，然而他身后就是沙发，退无可退，身体失去?平衡，往沙发上倒去?。

　　司明雪还挂在他的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跟着他倒向沙发，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胸膛上，耳朵贴着他的心脏，便听到了跳动极快的心跳声。

　　啊……

　　文景泽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她的身体柔软，和他完全贴在一起，剧烈跳动的心脏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认命般闭了闭眼睛，一手护着她的脑袋，一手扶着她的腰，等待她自己起身。

　　司明雪单手撑着沙发，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不好?意思。”

　　她曲起膝盖，身体往后坐，蹭到了他的右腿。

　　文景泽：……

　　司明雪一抬眼就看见他原本只?是耳朵红，现在脖子和脸颊都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偏偏他的皮肤天生白皙，这点红就显得越发明显。

　　他湿漉漉的漆黑眼眸就这样?看着她，像是拿她没有办法，又在她直白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喉咙发紧，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你先起来。”文景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点隐忍的痛苦，示意她起身。

　　司明雪以为自己压到他的伤口了，伸手拉起他的衣服，想帮他看看伤口，“是我弄到你的伤口了吗？让我看看。”

　　她掀起他的衣角，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身体。

　　文景泽闷哼了一声，迅速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

　　司明雪下意识后靠，曲起的右腿抵在他的双腿之间，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文景泽担心她会掉下去?，伸手捞了她一把，正好?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司明雪对上那双极沉极深的眼眸，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危险，被他滚烫掌心触碰到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窜过，又酥又麻，身体也变得很奇怪。

　　文景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但是看她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抿了抿唇，垂下头颅，轻轻地靠在她的肩颈处，叹息了一声。

　　“我迟早给你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