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袭(1 / 1)

皇家搞事日常 三毒六欲 499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8章 夜袭

  ◎请皇后娘娘以身殉◎

  *

  新年在即, 两人凑到一起,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何能让凌昭正当离开京城的由头。

  腊月十一, 何皎皎装着与凌昭大吵一架。

  凌昭砸了她的佛堂,脸上带着何皎皎扰出来的血痕,拍马离京了去。

  何皎皎久居佛堂,不理王府事物, 在京城里头早不是新鲜事。

  满京谁都能说上一嘴,荣亲王夫妇不和,成婚不到一个年头, 两人便已经相看生厌。

  大过年的都在闹, 荣亲王连夜给气跑了。

  整个腊月雪未曾停过,今年年节逢春, 冬六九二月四时,鹅毛大雪遮天蔽日。

  一早何皎皎且未起身,婢女急急来报, 俯身低耳, “娘娘, 苏夫人临盆了。”

  苏月霜身份不好透露,何皎皎让底下人都喊她苏夫人便是。

  天穹昏昏无光,何皎皎顶着似将掩埋一切的大雪进了密道, 还没走到院子边儿,听得女子凄厉痛呼。

  哀嚎隔绝在风雪中, 却又是断断续续, 延绵不绝。

  产房进不得, 何皎皎攥紧佛珠, 她头回遇到女子分娩的的场合, 只能无措不安在屋外回廊中等。

  今儿是个好日子,可乌云密布大雪纷飞,一整天天都没有亮堂过,檐下的灯笼让风扯掉好几盏,坠地无声。

  风中冰冷,寒意如针。

  婢女们端出来一盆又一盆血水,泼在雪地上,嫣红淌化雪地,四处蔓延。

  戌时末,黑夜至,雪势倒渐微了。

  产房里各色动静直往何皎皎脑子里灌,她冻得快失去知觉。

  忽地一声女子悲啼昂高,何皎皎心头骇然,见昏暗灯下门扉斜开,漏出来幼猫似的啼哭。

  一名医女满身满手的血出了门,向她行礼道,“贵人,小姐生了个位小公子。”

  医女接生劳累一天,面若菜色,双眸略显呆滞。

  她艰难地咽下唾沫,才把话继续说下去,“小公子没哭出来,喉中似有异物堵塞,小女、小女无能…无力回天。”

  孩子一生出来,就让婢女抱到外间洗去身上血污。医女简单看过产妇状况无恙,回过头来才察觉,婴儿声音不大对。

  她寻到外间去,婢女将裹进襁褓中的男婴递给她,语气不急不缓,:“您瞧瞧,小公子怎地好像喘不过来气?”

  孩子已憋得满脸紫红。

  这本该是个危急的情形。

  医女心头狂跳,对上一屋子婢女平静甚至冷漠的眸光,靠近她的婢女在她耳朵边说,“您小声点儿,别吵着苏小姐休息了。”

  医女瞬息间明白过来,于是便急不起来了,孩子能不能活,她已无暇挂心。

  她头脑空白地只想,她还能活么。

  她只是京郊村子里,懂点儿医术的赤脚医生,跟爷爷相依为命,被大手笔请上门时,还以为自己撞了大大的偏财运。

  瞧出来苏月霜似乎来路不正,医女本不在意,只当是高门大户里头的龌龊,她有拿人钱财的自觉。

  可她们…竟连男胎都不留?

  医女惶恐,恐怕自己的命也留不下来了。

  “小女无能,贵人您、您恕罪……”

  医女进了这座宅子后,日常起居再没没有迈出过内院大门,也不晓得何皎皎的身份,僵硬地跪下来,干巴巴地求饶。

  她的视线仅仅看见何皎皎金线暗绣的宝蓝芙蓉大氅下摆,漾了灯火微茫,随后一串润泽檀木佛珠垂下。

  风声过耳犹如叹息,何皎皎弯腰亲手扶了医女起来,她低着眼眸不言不语,不去管婢女们如何安置医女,缓步往屋里走去。

  不等她推门,又见屋内钻出来一名婢女,灯下医女眉眼平静,神情淡淡,“苏小姐血崩了。”

  冷风吹血腥冲鼻,何皎皎顿在门口,虚弱的声音从纷杂风雪声里飘出来,“皎皎…皎皎……”

  苏月霜在喊她。

  一旁雪蕊看何皎皎脸色,作势要搀她后退,“小姐,产房血腥,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何皎皎摇头,没有言语,推门进了。

  屋子里并非有多杂乱,婢女们手脚麻利抹干净血迹,另几个医女脸色惨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地龙温暖,陈设素雅,只是空中弥漫着血腥味厚重。

  医女们无力救苏月霜了。

  女子生产本就如同走一遭鬼门关,一尸两命的事多寻常。

  苏月霜白着唇躺在床上,竟还残有意识,但不晓得周身处境。

  她一脸汗贴着湿发,吃力地朝何皎皎觑眼睛,气若游丝,虚虚抬着手:“皎皎,你让我看看孩子,看看孩子……”

  何皎皎让人将婴儿抱来,苏月霜甚至没有力气坐起来,她视线模糊,远远一眼看不出异常。

  她身上发疼,意识摇摇欲坠,只得安了心,眼巴巴瞧着,婢女将孩子带下去。

  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安静少许,婢女再进来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何皎皎接了碗坐到床边,小心吹凉汤勺喂苏月霜。

  苏月霜张嘴都艰难,视线几近涣散。

  瓷器轻撞细响,雪夜宁静。

  “皎皎,你真的不恨我们么?”

  半晌,苏月霜忽然虚弱出声问。

  何皎皎动作轻缓,垂眸神情如常,她笑,“我恨你什么?”

  苏月霜问的是“我们”,何皎皎应的是“你”。

  苏月霜顿了顿,面无血色地也笑了笑,声音愈加地轻,“若非表哥和我爹……”

  若非如何?

  苏月霜话说不下去了,她知道何皎皎受了多少苦难,心里一酸,偏头躲过喂到唇边的参汤,不再看她的脸。

  “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没有底气,“他从小到大对你比对我都好不是么,皎皎…”

  “好了,月霜姐姐,你莫要多想,好好睡一觉吧,我们明儿再说。”

  参汤喂了小半碗,何皎皎不逼着她非要喝完,体贴地用帕子给她擦了嘴,又扶她躺下。

  “皎皎。”

  苏月霜落了泪,抓紧何皎皎的手不放,“有叫人去跟表哥说么,他何时能来接我走?”

  她的神情,一惯是沾上凌行止才会有的软弱情切。

  何皎皎闻言呼吸一乱,终究不太稳得住声嗓了,她收回手,替她捻紧被角,“快了。”

  没多久,苏月霜闭了眼。

  何皎皎转身,落荒而逃。

  她离开屋子后一低眸,方发觉苏月霜握了她一手腕的血,凝成黑红色。

  何皎皎颤着睫毛,不自觉捏着帕子用力去擦。

  然而她将手上肌肤揩得通红刺痛,怎么也擦不干净。

  寒风穿廊,雪蕊担忧喊她,“娘娘?”

  何皎皎神情恍恍,抬头却是往檐外看去。

  手上的血擦不干净,她该如何是好?

  “娘娘?”

  风割着人脸,何皎皎出了回廊,走向雪地,她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来擦手。

  雪洁白无瑕,由她指尖沾染血污,何皎皎脸上无甚表情。

  只是她手上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捻破了皮。

  “娘娘?!”

  雪蕊想拉她起来,何皎皎整个人却都弯腰伏在雪地上,手里握紧了一把雪,肩膀起伏,似要喘不过来气。

  “雪蕊…”

  她开口却是恍惚一笑,“我和月霜姐姐,感情算不上多深。”

  起初不过由她刻意讨好而已,苏月霜可是苏家女,未来的太子妃。

  何皎皎跟凌昭婚事,长辈们早拍了板的,她想着以后还要跟苏月霜做妯娌,总要跟她相处好。

  殊不知,那英姿飒爽爱四处耍威风的苏家女,竟然被人随便夸两句,就会红了耳根子。

  “善祥…母后这个名字起得可真好。”

  她声嗓微哑,归于平静,转了话头,搭上雪蕊手背,缓缓起身离开了小院。

  善祥善祥,她已是不善不祥。

  翌日晨,太阳从乌云后露出小半张脸,时阴时晴,天儿却反而更冷了些。

  何皎皎抱着迢迢,在玩水缸里冻的霜花,她抬眸一边看雪蕊走了过来。

  雪蕊眉眼凝重,面有犹豫,“娘娘…”

  迢迢还小,什么也不懂,不依不饶去攥冰坨子,何皎皎跟她角力,随意支会雪蕊道,“无妨。”

  有事直说。

  雪蕊开口了,眼尾微红,打着颤,“那座小院里的东西,都腾出来收拾好了。”

  “嗯,知道了。”

  何皎皎脸颊上泛红,让迢迢闹出来的,她好赖掰开小女娃的手,把冰坨子扔进雪地里。

  迢迢跟她生气了,嚷嚷着假哭,“小舅母你坏!”

  何皎皎不见一丝动摇,捂着小女娃冻红的手,拖她进屋里。

  走到廊下,何皎皎莫名回了头,看见雪蕊竟停在原地,目光怜悯。

  何皎皎转身,不去细想她究竟在心疼谁。

  腊月二十四,忌安葬,大雪将停。

  苏月霜母子死在昨夜子时末。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凌昭离开后,便没了消息。

  苏皇后遣人来了好几次,让何皎皎把凌昭劝回来过年,说小两口的大过年有什么好吵的。

  何皎皎明白苏皇后这是在探她的口风,没人晓得凌昭跑哪儿去了,她称了病,年节宴会一概全推辞了,也不和别的人家走动。

  她窝在荣亲王府过了一个极冷清的年,转眼到正月二十,深夜,风雪嚎啕。

  何皎皎早早安歇下,却被一道磅礴激荡的钟声惊醒。

  混着人的尖叫声,“国丧!南山寺发了国丧!陛下驾崩了!”

  南山寺撞了最大的一口古钟,为建成帝发了丧。

  先前,苏皇后怕她稳不住朝中局势,不论建成帝或是太子的消息,她都瞒报下来,一概得死死的。

  何皎皎困倦睁开眼,人没清醒,视线未清晰。

  寒风夹杂着飞雪吹散满室暖香,全副武装的少年踏过摇曳烛火来到她面前。

  凌昭回来了,眉睫上冻凝霜雪。

  他粗粝掌心抚过何皎皎的脸,下一瞬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苏长宁烧了南山寺,他带兵围皇宫去了,我们趁乱往南撤。”

  苏长宁在他亲信背叛苏皇后埋伏下被凌昭救回,他雷厉风行,得知自己亲妹妹的算计后,率大军回来便要同她兵戎相见。

  凌昭不想管苏家兄妹两如何斗,他调了羽林卫打算趁苏家自顾不暇时,带何皎皎打出京城去。

  他的兵马驻留在沧州,等汇合整备后,凌昭再挥兵往南拿下云州。

  不论今夜鹿死谁手,他远离皇城,自成一系去。

  银甲森寒,凌昭身上满是冰冷铁锈味儿。

  何皎皎下意识搂紧他脖颈,回神过来又从他怀里探出身往外张望,“绒绒和迢迢呢?”

  他们正要踏上抄手游廊,何皎皎话音落,雪蕊抱着还在熟睡的迢迢,从后边赶上来。

  何皎皎挣了挣,又要下去找绒绒。

  凌昭的臂弯很稳,将她按在怀里,扯了大氅裹住她,扬声喊道:“威武侯!”

  那边枝头簌簌抖落雪,圆硕的橘猫钻出来。

  它脚步轻快由走廊围栏,跃上凌昭肩头,一骨碌往下滑到何皎皎怀里。

  何皎皎接住它,一时哭笑不得。

  他们一行步履匆忙出了王府大门,早有一队铁骑护着马车在外等候。

  远方激荡钟声不歇,天边两头彤红,皇宫方向也烧了起来,雪幕中人声嘈杂惊恐。

  何皎皎抱着猫进车厢,雪蕊同几个婢女带了衣裳,队伍开拔后,方有了时间给她换上。

  穿戴好后,何皎皎掀了窗帘子,深夜里长街本该冷清无人,可兵戈之声吵醒了不少人家。

  一茬又一茬的兵马过,张望打探的人满脸惧色躲回去,赶紧闸紧门窗。

  马蹄声重重踏过雪地,冷风吹得何皎皎逐渐有了实感。

  她听见有人喊:“要变天了,又要变天了!”

  迢迢躺在她身边儿睡着,绒绒也凑了过去卧着。

  凌昭在马车前领路开道,不经意回眸见何皎皎素面散发坐在窗边。

  风吹檐下灯笼乱晃,她额发乱飞,杏眸中忧思甚重。

  “怎么了?”

  他勒住缰绳慢了慢,到马车窗边低下肩膀,为何皎皎挡下大半部分凛冽寒风。

  何皎皎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建成帝、储君夫妇都已经死了,各地宗亲藩王,也是死的死,反得反……如今齐周能名正言顺登记大位的,只剩凌昭了。

  何皎皎顾虑得太多,口中顿住,听凌昭沉声道:“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别的后头再说。”

  她在他身影下抬眸,看他展眉笑了笑,这些年鲜少有的意气模样,“反正爷现在手上有兵有人,谁也不怕。”

  可惜,万般皆命,从来都不由得他们如意太久。

  他们取近道走槐花巷,前方男人凛凛一声惊起,“军中哗变,荣亲王调集羽林卫,不去宫里头护驾,你想去哪儿?”

  黑甲男人打马立在偏城门口前,眸光冰冷,魁梧身形如山岳般巍然。

  是苏盛延。

  路两旁,凌昭事先安排城门口接应的羽林卫早不知所踪,全换成了禁军。

  苏盛延既出现在此,那便是苏长宁,没能拿苏皇后如何。

  眼前闪过一道银芒,凌昭掠了银枪,他一行拱卫来数百羽林卫,街道狭窄,守住两头冲出城门去,一切皆有转圜。

  “凌昭!”

  何皎皎忙探身拽住他胳膊,差点儿被带出窗外去,凌昭沉眉拉住马,她朝他摇头,目露哀求。

  强闯风险何其大,风险何其多,谁知城外还有多少禁军拦路。

  “你管爷去哪儿。”

  凌昭冷静了,却又一把摔了枪,将何皎皎推回去,扭头跟苏盛延横眉冷目地犟。

  然他这一耍横,剑拔弩张的场面缓和下来。

  “小舅舅。”

  何皎皎从窗边儿冒出个脑袋,软声解释道:“我在南山寺供了菩萨金身,见那边起火心里着急,喊他送我上山看看的。”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怎么回事,苏盛延敢问,何皎皎就敢跟他胡扯。

  反正大家没法撕破脸皮,日子还得凑合着过,爱信不信。

  苏盛延道,“跟我进宫。”

  凌昭没理他,气蹬蹬下了马进车厢,要先送何皎皎回去,谁知听苏盛延又说,“你俩一道。”

  何皎皎也想知道宫里头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她摁住凌昭,马车掉头改道,驶向皇宫。

  事情突然,一波三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人一路相对再无言,都有些灰溜溜的。

  雪蕊方有空给何皎皎绾好发。

  凌昭绷着脸在旁边看了会儿,把迢迢和猫都抱开,自个儿凑过去给何皎皎戴钗环,说不上在帮忙还是捣乱。

  “你以前……”

  他低着眸,面上落了阴影,忽然地问:“你是不是说过我跟他长得像?”

  他问苏盛延。

  太子临死前说,苏皇后跟苏盛延有染,其中几分真假,他们无从辩驳。

  但何皎皎看凌昭神思不明,知他长久地碰壁受挫,在胡思乱想了。

  她闭紧嘴巴,只摇头。

  猫和小女娃还在呼呼大睡,不知忧愁烦苦为何,何皎皎眼睛余光扫过,宁静怅然。

  一切有如法,应作如是观。

  宫里头的火势已被扑灭了,冷风吹着呛人的烟味儿,过永巷后,他们下马车步行,随处可见尸身被人拖走。

  显然刚经历完一场血腥混战。

  苏盛延领先带路,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何皎皎认出方向来。

  他在带他们往金銮殿走。

  随他们一行靠近,风声传来声势浩大的响动,但分辨不出具体为何。

  直到灯火汹汹照亮黑压压的兵甲将士,金銮殿前宽阔空地里外让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而齐声的呐喊震耳欲聋,直上云霄。

  “国之动荡,民不聊生,请皇后娘娘以身殉,往九泉之下侍奉先帝,以平民怨!”

  何皎皎胆颤心惊,眺目细看,禁军分了两拨,利刃相对,成僵持之势。

  包围圈正中,整齐跪满众大臣,有的朝服都未穿戴整齐,一声一声重复着,“请皇后娘娘以身殉,往九泉之下侍奉先帝,以平民怨!”

  璀璨雄伟大殿之下,唯有两个人对峙而立。

  高台下的苏长宁,和高台上的苏皇后。

  ——苏长宁捅出建成帝和太子的死讯,裹挟百官,逼苏皇后自缢殉葬。

  “你过去。”

  苏盛延从后边踹了凌昭一脚,他脸上四平八稳,语气一惯平缓,显然半点不急。

  一边儿听他指挥的禁军让开一条小道。

  凌昭也四平八稳的,牵着何皎皎冷笑,“爷看热闹呢,过去干嘛?”

  何皎皎怕他跟苏盛延打起来,现在他们可占不到好,推了凌昭一把。

  凌昭不肯动,那边妇人的声音却随寒风传开,从容含笑,“国不可一日无君,各地藩王守军狼子野心蠢蠢欲动。”

  她缓缓踱步,行至护卫她的将领身旁,忽地抽出一人腰间佩刀。

  寒芒乍现,人群中惊起惶恐低呼,极快压抑下。

  何皎皎手上陡然被凌昭拽疼,她看见他眸中露出怔色。

  后而何皎皎望向高台上的苏皇后,目光先被地上一猩红的血吸引。

  随后她视线上移,越过人群看清坠地的刀,和一只还在蜷指的断手。

  苏皇后扬刀斩断了自己左手。

  任凭断腕处鲜血横流,妇人依旧站得笔直,眉目肃然,朝服上金绣的凤凰似要展翅冲天。

  她声嗓甚至愈发地稳,“事有轻重缓急,本宫摄理朝政,国之动荡,本宫哀民生艰难,不待天下大定,实在难以抽身。”

  “便以此断手暂代本宫身殉,先帝在天之灵,必能体谅本宫和众爱卿一片苦心。”

  她扬了笑:“众爱卿既如此心系先帝,不如也下去陪他?”

  远方高墙上寒芒星点,密密麻麻。

  神机营占到高处,架满了燧发重弩。

  今日皇城下的天,没有变。

  【??作者有话说】

  12点左右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