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早呢。”苏清无语道:“整日一成不变,你不觉得烦闷啊?”
苏澈一愣,而后笑笑,“能让自己变好的习惯,就不觉得烦闷。”
“行吧行吧。”苏清摆摆手,干咳一声,道:“你看今晚的月亮。”
苏澈抬头,月很圆,很亮,亭前树影斑驳,星光洒落。
然后,他保持看月的姿势,道:“我没银子。”
苏清一噎。
看见他的神情,苏澈心中一笑,这基本都不用猜,每当眼前人跟自己说这等无关紧要的寒暄话时,必然是有所求,而一般来讲,就是缺银子了。
“合着在你心里,我找自己的弟弟说会儿话,就是为了银子?”苏清有些不开心。
苏澈沉思片刻,点点头。
苏清一拍额头,语气仿佛是受了莫大委屈,“我只是看你在晚饭时好像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想说什么,但又有顾虑?”
苏澈惊讶看他,什么时候对方变得这么敏锐了?
“我说过,你心里藏不住事儿。”苏清挑挑眉,嘿然一笑,“说说,什么事?”
苏澈摇头,明显是不打算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苏清一脸‘意料之中’‘我全知道’的表情。
“那你还问。”苏澈抱剑,无语道。
“你真不会聊天。”苏清轻哼一声,然后道:“是关于子衿的吧?”
不等苏澈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你说什么想出去看看,应该就是想去找子衿吧,我一猜就是。”
苏澈笑了笑,“怎么说?”
“从她走后,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经过校场的时候,还总站那瞧瞧,走个神儿。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魂魂不守舍,对,魂不守舍。”苏清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年轻,不知道一个道理。”
苏澈躲了躲肩膀,好笑道:“什么道理?”
“当初惊艳,只因世面见得少。”苏清认真道。
苏澈有些讶然,这句话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你是见过的女人太少啦。”苏清感慨道:“子衿她,不适合你。”
苏澈还在心里笑他前半句,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便问,“你又想说什么了?”
苏清道:“对女人的心思,别的不敢说,在这偌大梁都,能比我了解的,不多。”
苏澈认同点头,这话说的倒不差。
“越是有执念的女子,越是碰不得。”苏清轻笑,“你懂吧?”
“子衿姐一直想报仇。”苏澈道。
“你叫她一声子衿姐,很亲切。”苏清语意微深,“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自幼相伴的亲情?”
苏澈一怔。
苏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苏澈没躲,所以,他那白衫上就多了几个油腻指印。
“你方才没洗手?”
“追你出来追的急,忘了。”
苏澈一脸嫌弃。
苏清干咳一声,脸上不见尴尬,“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总之我是想说,你现在的心思还不到放在感情上的时候,父亲说的对,你如今武状元加身,取了功名,的确该好好想想日后要做什么。”
苏澈恍然,饶了这么一大圈子,原来是想说这个啊。
“不过呢,这些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武举刚刚考完,你得放松放松,就像习武修行一样。”苏清摸了摸鼻子,说道:“子衿应该也教过你吧,练剑要一张一弛,不能老紧绷着不是?”
“那什么,听说今晚冬暖阁来了西域的姑娘,要不咱们瞧瞧去?就咱俩。”他眼神微飘,却偷偷看着眼前人的脸色。
“”苏澈。
42.冬暖阁
苏清果然还是苏清。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兜兜转转,最终总离不开姑娘。
苏澈没办法,只好去换了身衣裳,跟素月再三保证后,才拿了银子,跟苏清出门。
素月看着自家少爷离府,有些不放心地徘徊几步。
“放心吧,俺跟着呢。”苏大强说道。
素月瞥他一眼,“你现在是少爷的对手吗?”
苏大强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不我也去吧。”素月忽然一拍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苏大强一听,连忙道:“可别,你又不懂武功,到时候还得添个要照应的人。再说了,他们去的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了?”素月道:“而且不会武功怎么了,不会武功的人多了,难道还不敢出门的?”
苏大强挠了挠头,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索性便不说了,牵了马就要去追苏澈。
“带上我。”素月从一旁丫鬟手上接过锦缎披风,道:“备马车。”
苏大强张了张嘴,拗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听吩咐。
“咱们是看着少爷的。”他强调道。
素月摆手,“这个我当然知道。”
苏大强欲言又止,实在是因为对方风姿不似丫鬟,莫说穿着,只因为久居将军府,多年的交道打下来,她反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
苏大强驾着马车,心里想自己怎么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不管自己看还是别人看,怎么一直都是护卫?
想到这,他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
……
冬暖阁,是青楼,在梁都的风花雪月之中,也算是颇具名气。
因为它有自己的特色,那便是这儿的姑娘不同。
这里很少有大梁的姐妹儿,更多的是西域、海外岛国、北燕以及北燕所掌控的遥远北域,这些地方的女子。
她们有着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风情,很得一些具备特殊嗜好或是猎奇心理的客人喜欢。
这是一种别样的征服,尤其是肆意蹂躏来自北燕的女子的时候。
冬暖阁门前,灯笼高挂,长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苏清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折扇一收,道:“人间得意事,青楼座上宾。阿澈,你日后若行走江湖,必然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今晚,且让为兄带你见识一下域外风情。”
苏澈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京城的色胚,怎么说得好像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一样。
“哎呦快里边儿请。”门口的女子往来迎客,桃花扇遮不住笑靥。
苏清大步昂首朝里进,苏澈握剑跟着。
“赶明儿让大强给你去定做个琴盒剑匣,你老这么拿着剑,多扫兴啊。”苏清说道。
苏澈看了手里的剑一眼,“士子风流,不都带君子剑吗?”
苏清轻哼,“那你有见过他们逛青楼也带剑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苏澈的确不太明白。
“女子婀娜曼妙,哪能见兵。”一旁,有个含笑的声音传来。
在此前,苏澈早就注意到了对方。
苏清却是双眼一亮,“子谦?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
来人白袍玉扇,风度翩翩,只不过眼袋微青,虽有淡淡脂粉遮掩,也难掩酒色过度后的萎靡。
来人是姚子谦,宫里姚贵妃的胞弟,苏清的朋友,他们此前见过。
“当然是一个人,今晚这冬暖阁来了新鲜姑娘,我怎能不来见识一番?”姚子谦说道。
话虽如此,在他身边却还紧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眼神在看着其他人时总有几分审视和锐利。
依着苏澈的见识,自然能知道这也是个宫里的寺人。
那寺人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