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真武教的宗门,而至臻首座是菩提寺的佛门长老,更是宗师高手,江湖资历甚高。
而在这个关键时候,对方来宫里,此举代表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小皇帝很想说‘快请进来’,但转念一想,至臻首座在午门外喝茶?
能喝茶的地方当然是午门处值守的班房,但以至臻首座的身份,怎会屈尊至此。
“督公,此时要请至臻首座过来吗?”小皇帝问道。
他已然想通,菩提寺素来超然物外,不涉朝堂,也不管江湖事,说是只为百姓。既然如此,至臻首座肯定不是正大光明进宫的,而是眼前之人的关系。
所以说,让不让对方进来,何时来见,当然是要请教对方。
第五唯我微微一笑,“陛下想见,自然是何时都行。”
小皇帝点点头。
殿中,一个寺人快步走出去,与门口值守的禁军通传去了。
第五唯我喝了口茶,静静等着。
不多时,禁军领着人来了。
一个干瘦矮小,好似出身乡野,吃不上饭的老头模样的人自殿外而入。
与外形不相符的是,他的皮肤红润,哪怕如此瘦削,哪怕脸上爬满了皱纹,也不会让人觉出老态。
但正因为此,更有一种强烈的冲击,那便是诡异,让人觉得此人不似善类般的诡异。
就如同志怪中常有的老精怪那般,只是从面容上看,就让人不喜,心中泛寒。
他便是菩提寺的至臻首座,差一步便是上一任的主持,也是当今主持的师叔。
“拜见陛下。”至臻首座合了个佛礼。
小皇帝一瞬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因为对方的眼睛里泛着丝丝的白芒,不是被殿中的烛光映照所致,而是切实的在眨动间,会有让人能看清楚的白芒浮动。
因为其人的声音,是一种让人听后浑身一紧的木然,没有什么感情,却在话语落下时透着一股尖锐刺耳。
“不必多礼。”小皇帝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
但他并没有给对方看座的意思,因为第五唯我是近臣,值得他信任。而殿下之人,只是一个江湖人,即便是宗师,也不能改变身份有别。
至臻首座微微一笑,对此并不在意。
第五唯我开口道:“大师深明大义,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
小皇帝已然想到会是如此,不过面上仍是做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贫僧虽是方外之人,但聚义庄应施主此举,已然是要引发江湖动乱,届时受苦的都是百姓。所以贫僧恳求陛下,万望要以百姓为重,莫致百姓流离,死伤太多。”
至臻首座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眼神微阖,双手合十,哪怕是做出僧人的慈悲模样,但因他望之诡异的面容,以及那木然至极的声线,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佛门安宁。
小皇帝勉强笑了笑,眼神往第五唯我那边飘了飘。
“大师慈悲为怀,陛下也不愿意起兵祸。”第五唯我轻咳一声,道:“还请大师及贵寺诸位明晰,朝堂诸公对佛理一向尊崇,朝廷与贵寺从来都是朋友。”
至臻首座闻言,神情一肃,诵了声佛号。
小皇帝却很是不自在。
“既是如此,贫僧便先告退了。”至臻首座对小皇帝施了一礼,然后同第五唯我点点头,得到首肯后,便自行退了出去,很快便下了阶。
等人走了,小皇帝这才长舒了口气。
倒不是害怕或者紧张,身边就有这位天下第一在,他当然没什么怕的,而自己是一国之君,自幼登基,见惯了场面,面对文武百官都不会紧张,何况只是一僧人。
即便对方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喜。
第五唯我轻笑一声,道:“陛下不必多虑,菩提寺只是来随个礼数。”
有他在,就算是宗师境界的至臻首座,也不敢在这殿前露出半分气机。
小皇帝疑惑道:“此事督公定下便是,为何还要他来见朕?”
“佛门的人有些认死理儿,或者说好面子。”第五唯我语气颇有几分不屑,“尤其是菩提寺上一辈的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是前辈名宿,处处得有一番派头。”
小皇帝有些明白了。
“今日这老秃驴神情不惮,眼中不见恭敬,显然是心中并无敬畏。”第五唯我道:“等此事过后,老臣定会拿他来给陛下赔罪。”
小皇帝知道,对方已然是对那老和尚起了杀心了,虽然是为了自己,他感动之余,还是摇摇头。
“此人干系颇多,杀之未免牵扯,督公不必劳心。”他说。
第五唯我点点头。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杀了不少人,为的就是给眼前之人铺路,让他走的更平缓些。而现在,对方有了自己的想法,这足以让他欣慰。
不过,至臻终究是要死的,自诩不掺和江湖事的菩提寺,今次与朝廷联手,便是因为真武教和观潮阁入世。这并非香火之争,而是道义相悖。
那么,菩提寺想借朝廷之手,挫败真武教和观潮阁,那朝廷,便要让江湖各派都抬不起头来。
第五唯我已经做足了准备,而在清脆响起的蝈蝈声里,他看着上首那眼神明亮,露出笑容的小皇帝,神情也柔和下来。
他知道,对方,朝廷,也都做好了准备。
79.登门
苏澈本该离开了神都,在见到苏清之后的第二天。
但当聚义庄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没有走成,因为此次观潮阁和真武教插手,且观潮阁下山的人正是几年不见的江令寒。
而江湖各派齐聚聚义庄,摆明是要在墨家机关城一事上,跟朝廷有一番牵扯。
苏澈在那天没有走成的另一个原因,是神都之中,官府也有了动作。锦衣卫、东厂、罗网包括差役官兵,都在城中搜寻着什么,还有快马离京。
次日,城内被抓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江湖人,来自各个门派,当然,也有抬出的尸体。
苏澈和玉沁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是行踪已然暴露给罗网,素月目的未明,如此就走,难免放心不下,二是如此当口,江湖涌动,便是他们离开神都,其他地方也势必混乱,倒不如这京师之中安静。
所以,两人便在城中客栈暂时住下了。
几日后,城中有消息流传,锦衣卫千户纪觞,死里逃生,回京了。
客栈之中。
此时傍晚,霞光洒落,窗子半掩着,香炉中插了一炷香,是修行静坐时常用的安神香。
房间里有两人,静默修行,彼此气机没有触碰,互不打扰。
若是换做别人,两个大修行是不可能在同一间房中练功的,因为气机牵引,一方天地不可相容。
但苏澈和玉沁不同,两人呼吸同律,虽然所修内功不同,却皆以无名呼吸法为底,如此修行时,气机分隔,如处同源,甚至还有相辅相成,互相成就的作用。
这也是两人无意之间发现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