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让苏澈同样承受家破人亡之痛,让他同样煎熬。
可自始至终,颜玉书虽说要复仇,却未说出要杀死苏澈之语。
小玉只问他为何会选中自己,难道只是因为此前简单的善意?
颜玉书说她是有野心的,她虽然每日做事,却绝不甘于一辈子呆在宫里,如同牢笼般被囚此一生。
他说曾见过小玉站在树下,看着枝头的飞鸟,那种眼神里的向往和神采,让人心悸。
小玉默默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两本册子,明明有些单薄,却重逾千斤。
那上面的一个个文字,是自由,更能改变命运。
接过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阻力,颜玉书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两本册子上,那是无比复杂的目光,希冀、无奈、痛苦等等等等。
但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手。
小玉因为没来由地害怕,很快便借口告辞,颜玉书并未理会,只是靠在梁柱上,看着屋檐边的天空。
天上云层终于要散去了,小玉出门时,回头而望,看到的是稀薄的阳光渐渐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她关上了院门。
这日的傍晚,洗衣房起火,罪臣之后、杂事寺人颜玉书死于火中。
那夜,小玉在窗前站了一整晚,将已经背诵下的《观潮剑气》和那无名呼吸法一页页烧掉。
颜玉书的死在宫里连半点浪花都算不上,贵人们依旧歌舞升平,哪管底下太监宫女的日子,而管事们依旧媚上欺下,宫里的日子与过去几无两样。
不过终究是一个人没了,所以原本颜玉书要干的活儿,这回又换上了另外的人。当然,这次是两个。
小玉的日子也没太多改变,除了偷偷练功。她既然答应了颜玉书,就要做到,而苏家势大,仅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扳倒的。
所以,因为心中的急切,她开始像宫里其他人一样开始算计,只有地位高了,所能得到的东西才会更多。
她的天赋不错,练功修行的速度很快,而不知是不是自身理解的原因,那呼吸法和《观潮剑气》竟意外的契合。
她修行的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
可就当小玉以为日子就此如常的时候,宫外来了信。
其年大旱,她的父母和弟弟成了流民,万不得已想要来京,求她接济。
但这封信来的太晚了些,上个月,宣威将军牛敬忠才因镇压流民有功而获封赏。
小玉心里的天塌了。
……
说到这里,玉沁停下了话语。
她拂了拂耳边的发丝,像是被风迷了眼睛。
苏澈就在她身边,神情悲伤。
他想过颜玉书在宫里的生活,却因为未曾经历而无从想起,总没有如此真实。
上次听身边这人所说颜玉书入宫以后日子,他还真的信以为真。可这次听来,寥寥数语,脑海中倶是颜玉书的煎熬和痛首发
而这,正是自己造成的。
“人的绝望千百种,不尽相同。”玉沁轻声道:“举目无亲,四下望去看不到前路,才最容易让人崩溃。”
苏澈看过去。
“所以,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玉沁说着,笑了笑。
还是很美,只是笑容微苦。
她的故事没有讲完,或者说,太过笼统。
不是因为故事冗长,而是她故意为此。
往事不是那么容易随便提及的,这需要强大的内心,无论是在颜玉书的死上,还是在于那个名为小玉的宫女自身的转变上。
“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玉沁忽地问道。
苏澈一怔,转而想到的是在几年前,那行拐卖之举的一伙人,其中甚至还有大行寺里的僧人提供便宜窝藏之所。
他们是坏人吗?当然是的。
可对于身边人问出的问题,苏澈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不是智者,也不是教书的先生,懂得那么多道理。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的能看出来,有的却善于伪装。有的是慢慢变坏,有的则是天生就坏。
苏澈摇头,“我不知道。”
玉沁笑了笑,“那对坏人,你会怎么做?”
苏澈听后,没有立即回答。
坏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才有律法,可坏人依旧层出不穷。
那在江湖中,对于坏人,会如何以对?
“我会杀了他们。”玉沁说道。
苏澈看过去,沉默着。
玉沁却笑,好像第一次卸去了伪装,轻松且舒心。
苏澈不难想到,这就是对方一直以来所做的。
185.笑付朔风
故事讲完,就该说回当下。
毕竟已经过去的,就算是缅怀,也该是独自一人去将心情收拾。
“你,有什么打算?”苏澈问道。
对方显然是有些话没有全说的,而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斯人已逝,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今夜找你,其实是想说联手之事。”玉沁直言道:“商容鱼从我手里拿走了一块令牌,云阁昌也被她带走,想来是活不过今晚。我的人在云府做了些事,商容鱼心愿不成,必然会来找我。”
苏澈听后,知道对方这算是解释。
正是因为眼前之人手受伤,所以才不得不来找自己联手。毕竟以商容鱼的武功和心计,连瑶无艳都能算计到,谁也不知道她手上还有什么可以动用的力量。
至于所说的令牌,想来便是打开无生老祖埋骨之地的秘钥了。
“令牌是秘钥,只不过进不进埋骨之地并不重要。”玉沁已经猜到苏澈在想什么,她开口道:“重要的是那秘钥本身。”
说着,她抬手,手里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
苏澈一眼认出,这正是那晚付吟霜当他面取走的那块。
“打开秘钥的方法我已知晓,但少了一块,这块也就失去了作用。”玉沁道。
苏澈有些惊讶,“打开秘钥?”
玉沁点头,也是轻轻一笑,“无生老祖的确心思异于常人,真正的秘密,其实就藏在这两块令牌里。那埋骨之地里的东西,恐怕也不远不及这其中一半。”
“这里面会是什么?”苏澈下意识问道。
“或许,就是无生老祖所得的那本魔道神功。”玉沁道。
那的确可以说是神功,能让一个寻常的宗门弟子一飞冲天,成为横行一时的魔门老祖。而不管是后来的无生教,还是那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正道之人,其实都在找这门武功。
甚至无生教现在处境艰难,都是因此误会所致。
很多人都以为无生老祖将功法传下,其实不然。
商容鱼的目的,就是为此。
苏澈低头看着,却只是在那令牌上一眼而过,他看的,是眼前之人缠绕着绷带的右手。
他想起了不久前,在地下的场景。
玉沁见他不开口,抬眼看过来,在看懂他的眼神后,也不由沉默了半晌。
他们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人,却阴差阳错之下,有了今日。
“你的伤,好些了么?”玉沁问道。
连她自己都未发觉,自己的语气竟会这么低,其中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