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恰到好处地靠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实际上,却是以膝盖撑住了这人的身子,而倒在地上的苏澈也是抬着胳膊,用力撑住对方。
有这人身子挡着,门口的那人没有发现丝毫不对,但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你快来!”
声音有些慌乱,而突然的出声更是吓了苏澈一跳,因为这是这个叫三子的人的声音,可他分明晕过去了才对。
但他今夜经历颇多,自不至于掀翻此前镇定,而定睛一看时才发现说话的竟是眼前的墨痕!
口技。
苏澈瞪大了眼睛,这多是那些跑江湖卖艺的人学的玩意儿,难不成机关城里还教这个?
他没工夫多想,因为门口那人已经过来了。
“怎么了?”他一边说着,大步过来。
然后,苏澈看到朦胧的火光下,墨痕挤了挤眼。
“这小子死了!”
话出,下一刻,苏澈曲身暴起,如饿虎跳涧,猛地出手!
那人先是被这话惊了一瞬,而在回神时脚步却是下意识朝前迈出的,带着一丝慌乱,便如同迎了上去一样。
等他看清从三子挡住的地方窜出的黑影时,已经晚了。
他肋下霎时如遭雷击,而后脖颈间便是剧痛传来,两眼一翻,瘫倒下去。
墨痕不去管倒地的三子,用肩膀扛了扛这人,让他轻声倒地。
苏澈脚步踉跄了下,擦了擦脸,大口喘气。
而也就是这时,柴房里的其他人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吓!”
“墨痕,你又想逃走!”
“被他们抓回来肯定又不给饭吃了。”
“就是,你们把他俩叫醒吧。”
苏澈皱了皱眉。
墨痕笑笑,略有无奈,“先前我逃过三次,那时候不在这大院,窗户没钉上。”
他没细说。
苏澈有些好奇,“你刚才那是”
“口技,师兄教我的,模仿不好。”墨痕说道:“巡夜的人马上就到了,还是想想怎么走吧。”
“我记下了沿途的暗哨。”苏澈说道。
墨痕一喜,“太好了,我都没出去看过,前几次都是被暗哨抓回来的。”
而下一刻,他眉头一皱,一把按住一个偷摸靠过来的小孩,“你干什么?”
“你俩想死,我们可不想挨饿。”那小子说道。
“我们喊人,说你们想跑。”
“就是,你们别连累我们。”
苏澈皱眉,他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墨痕快速道:“之前被抓回来的几次,龚良庆他们都会饿我们两天,只给水。”
苏澈明白了。
“谁想走的跟我们一起。”他上前一步,却是道:“但要是有人通风报信或是找事儿,我不介意让他也躺在地上。”
说着,他瞪了那个被墨痕按住的小子一眼。
说完,他已经小心地朝门口靠了过去。
墨痕却是想去解地上两人的腰刀。
“太重了,没必要。”有个小孩低声说了句。
墨痕点点头,朝门外走去,而那个小孩就跟在他后面。
31.沉底
“时辰快到了。”
大堂里,龚良庆漱了漱口,一旁的丫鬟连忙递过痰盂接着。
而看他这副做派,沈化仙眼底虽有不屑,但自是不会说出来的。
赵璜摸着脚边宣花大斧的斧柄,道:“还有小半个时辰,咱们不去准备准备吗?”
“只要城门开着就无事。”龚良庆看着他,笑道。
赵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当即道:“此番买卖是给后周那位贵人的,城门自是敞开,只是不知道这码头有无疏漏。”
王秀姑拨动着手臂上的铜环,淡淡道:“老七那边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家主人牵线来的人没问题就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璜眯了眯眼。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上次就是你们贪心,差点进了套儿,被人做成黑吃黑。”王秀姑讥讽道:“每次拿的都是大头,真不明白难道你家主人还差这点银子?”
“放肆!”赵璜一拍桌子,怒斥道:“我家大人也是你能编排的?”
他看向不发一言的其余人,道:“难不成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见没人说话,他气极反笑,“好好,那等这单做完了,回头我便跟大人说,看看没了我家大人的方便,你们只靠颜琮还怎么玩儿下去!”
他本以为这只是对方的牢骚,而自己如此威胁,这些人肯定是借坡下驴,打个圆场就算了。毕竟都是为了银子,犯不上窝里闹。
但赵璜想错了,因为这等事以往从来没发生过,以往这些人对他身后的那位大人感恩戴德,可现在,却敢直言嘲讽了。
“我老啦。”龚良庆说道:“本来我也想跟你家大人说说,做完这一单生意,就退出不干了。”
“大掌柜,你说什么?”赵璜觉得自己听错了。
龚良庆只是笑了笑,没再说。
赵璜心底一沉,看向面带讥讽的王秀姑姐妹,以及静静喝茶的颜琮和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沈化仙,忽然明白了。
这是对方又找到靠山了,打算把自己乃至自家大人踢出局。
那会是谁?
是这局里黑、白两道另外的那三两个人,还是说有新的势力参与进来了?
而能让他们如此有底气,必然不是无名之辈,赵璜心里想着,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他们做的是拐卖的营生,专盯那些相貌俊美的孩童,且多为男孩。然后把他们卖到类似暖风阁的这种男风之所,至于后续如何调·教那便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赚的是贩卖的银子,会将猎物分三六九等的品质,品质高者价便高,千两不等,而就算是低者,也要几十上百两银子。
大梁、后周、北燕、西域百余分裂小国、北燕所控的遥远北域、东海和南海那些连片的岛屿之国,这些地方随时都能成为他们货物的来源。
对他们来说,猎物就像是韭菜,一茬接一茬,只要小心,那永远是割不尽的。
一单生意便是万两的进项,而他们一年少不得也要跑个近十万两才行。这算不得是太大的生意,还要孝敬那些大人,分润到参与的每个人手上,养着底下的伙计。
更何况行业里还有其他的竞争者,不是只有他们背后有朝堂上的人支持的。
可对他们来说足够了,这些年来,所赚的银子是他们以往老实本分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所以财帛动人心,钱多了,心思就不一样了。
赵璜低眼喝茶,眼底却涌上几分杀意。
……
院中很安静,而身后柴房里的人,也因为苏澈此前的一番话而安静下去。
三人贴墙走进了黑暗之中。
“咱们能出去吗?”那个跟来的小男孩拽了拽墨痕的衣袖,轻声问道。
“当然。”墨痕拍了拍他的手,如在安慰。
苏澈看了两人一眼,“关系很好?”
小男孩一愣,没说话,墨痕却是点了点头,“朋友。”
苏澈没再多问。
离他们最近的是院门外的两个守卫,他们在月门站着,但保不齐便会回头看看,如果发现柴房这边的看守不见了,那必然才是麻烦。
苏澈指了指院墙。
墨痕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