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了气息的,要说谁能成掣肘,必是此人。
“他是跟在谢云舟身边的大修行。”盗帅说道:“中毒而死。”
苏澈听后,下意识想起了瑶无艳,如颜玉书所说,对方也是被商容鱼设计,以毒为辅才杀之。
另一边,江令寒和季子裳联手,已经将涌上来的这些人全数制住。或者说,是杀了一半,打残废了一半。
盗帅微微皱眉,因为他注意到,杀人最多的,竟然是出身聚义庄的季子裳。
依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他并不觉得对方是这等好杀心狠之人。
江令寒也是不由看过来,道:“想不到季兄出手这么重。”
季子裳掸了掸袖袍,一笑,“或许,这就是师傅派我来的原因吧。”
场间之人自是没法听懂的,但他并不在意。
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人命,照理来说,自然是该杀的。可话又说回来,该杀与否,终究是要官府来定夺,他们为民除害,其实也是触犯了律法。
江令寒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就是近日城中失踪之人,但哪怕之前已经注意过,其中并无叶常青,可此时,他还是在下意识寻找着。
“也没有云家主。”盗帅说道。
苏澈看着的,只有那不远处的身影。
石门旁,只有玉书一个人站着,至于伊雪稠等人,早已不知何时就离开了。
他站在门口,轻扶着左臂,衣袖上有血洇透,沾了灰尘。
只不过,他的神情依旧含笑,在看着这边的时候。
场间刮来了风,自石门里,吹得他衣衫飘摇,乌发轻动。
火光朦胧,地下晦暗,苏澈觉得,对方虽然就站在那里,却如同亘古般定格在不可触及的远处。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什么,看似很近,实则太过遥远。
他知道,对方没走,是在等自己。
苏澈朝那边走去。
“哎。”盗帅下意识要拦,但伸出的手却收又收了回来。
一旁,江令寒也抱剑朝那边走,季子裳同样如此。
盗帅咬了咬牙,也得要走,可冷不丁地,脚脖子竟是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他差点吓得叫出来。
“你得留下。”
原来是燕廷玉,此时,他咧着嘴,像是在笑,实际上是中毒后的酥麻导致。
盗帅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嘲讽道:“堂堂燕国的少将军,竟然也会怕?”
“不是我怕,该怕的应该是你们。”燕廷玉说道。
“死鸭子嘴硬。”盗帅‘嘁’了声。
燕廷玉浑不在意,声音压低,“现在上面,已经被官军围了,如果两刻钟后我不上去,他们就会炸了这片石料场。”
盗帅一惊,但看着对方神情,他又不太相信,觉得是对方故意说辞。
“信不信随你。”燕廷玉松开手,事实上,他也没几分力气。
他仰头看着,一片漆黑,“你一定会觉得,我让官军进城,是为了彻底剿灭东厂的人,或者是为了功劳吧?”
盗帅本来还觉得对方喋喋不休,有些聒噪,但此时,他却竖起了耳朵,悄悄听着。
燕廷玉轻声道:“在梁州城,最大的威胁,根本不是东厂这些阉人。”
盗帅一愣。
“什么狗屁埋骨之地,也就你们在乎。”他笑了笑。
盗帅却是一下想到了什么,顿时毛骨悚然。
是啊,如此喧闹的夜晚,这个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远远不是城中的那些帮派或是官府,而是隐藏在城中的另外一批人--早在几日前的地陷时,就该有所反应的桃花剑阁。
……
玉书一直看着苏澈走近,只是隐隐带笑,没有说话。
“这里不像是无生老祖的埋骨之地。”苏澈说道。
“的确不是,这里是掩埋的旧城一隅。”玉书点头。
苏澈有些好奇,看了眼一旁的那扇石门,“那门后通往的地方,也不是?”
玉书摇头,反问道:“商容鱼没跟你们一起?”
“她本就不与我们一同。”苏澈一怔,道:“你是说,她现在去了真正的埋骨之地?”
“云阁昌手里有秘钥不假,但他的身份是无生教护法。”玉书道:“而商容鱼,是无生教的圣女。”
苏澈闻言,不由皱眉,果然,商容鱼所说的联手,远没有那般容易,也没有那般坦诚。
玉书轻笑一声,开口道:“她的确是最大的赢家,以一己之力,算计了这么多人。”
苏澈默然,被商容鱼算计的人里,有瑶无艳这等城府极深的大修行,也有他们这些自认为聪明的人。
的确是个可怕的女人。
“这扇门,是你的退路么?”苏澈问道。
“你觉得是,那就是。”玉书道。
“为什么不走?”
“等你。”
“等我?”
“你我之间,终是需要一个了结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玉书的语气里有释然,有轻松,好像是终于看开了什么,放下了什么。
“这是你我,都逃不掉的宿命。”他说。
148.宿命(下)
苏澈和玉书相对,彼此沉默。
但季子裳却不想听他们叙旧,也不想再耽搁时间。
可当他想要出手的时候,一道锋芒自石门中而出,让人心神凛然,不由凝神看去。
江令寒脸色微变,他从这锋芒之意中感觉到了一抹熟悉。
锋芒之中,是剑意。
一道身影自石门内走出,本是英俊的面目此时有些灰蒙,他倒提着铁剑,双目无神。
这般情形,江令寒看之不免心中一痛。
出现在眼前的人正是叶常青,只不过对方此时,正如先前那些被赶尸秘法操纵之人一般无二。
叶常青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把他怎么样了?”江令寒冷声道。
玉书看他,“显而易见。”
江令寒缓缓拔剑。
“杀了他。”玉书见此,声音一冷。
叶常青持剑之手骤然一甩。
季子裳和江令寒同时闪身躲过。
剑鞘自两人身侧而过,钉在地上,与此同时,叶常青已是拔剑而出,剑气席卷,如风般刺来。
季子裳眼眸一沉,直接劈出一掌。
江令寒下意识想要阻止,可他话未说出,在看清此时叶常青冰冷麻木的神情之后,话便咽了回去。
叶常青的剑比以往还要凌厉几分,因为他现在全然不需要防守,只是进攻便足够了。
不过十几招过后,他身上已然带伤,可攻势愈急。
季子裳手臂上也多了一道剑伤,他抽身而退,瞥眼去看。
伤口处微微发黑,更有如水般的异种真气萦绕不去,让他自身真炁不能自愈。
“毒?”他抿嘴。
他已经从眼前这人的装扮上认出对方身份,再说此时在梁州城里,也只有两个观潮阁的传人,他自是能判断对方便是叶常青。
只不过,这毒,肯定不会是观潮阁所用。
季子裳在手臂上连点几下,封脉之后,手按在剑伤之上数寸,直接以内力逼出毒血。
他的动作很快,没有丝毫迟疑。
叶常青浑然不顾,持剑再来。
季子裳没有躲,或者说没有丝毫应对,仿佛不担心对方这剑会落在自己身上。
江令寒脸色微沉,终于拔剑而出。
两把剑碰撞在了一起,于黑夜中迸溅火花,剑气逸散,两人面面相对。
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