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感,方有诗词,不在应景与否。”那人回头一笑,眼眸明亮,好似星光般真诚透彻。
盗帅总是不敢与之相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
眼前的人,正是那「掌中沧海」季子裳。
“那你在想什么?”盗帅问道。
“盗兄不妨猜猜看。”季子裳笑道。
盗帅挑眉,“那我猜,你是在想那位付姑娘。”
季子裳一愣,随后也不掩饰,爽朗一笑,“盗兄果真是我知己,在下的确是在想付姑娘,只是这么久了,她都不与我见面。”
说到最后,他不由叹了口气。
事实上,莫说最近传言,便是之前,他也已经知道了付吟霜的身份。只不过,就算对方是为后周东厂做事,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终还是可以回头的。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季子裳心中一叹。
盗帅略过这个话题,看向夜里长街,那人声传来之处。
“季兄觉得,今夜此事为何?”他问。
季子裳听他说起正事,便收拾心情,略作思索后,便道:“东厂阉人的目的,就在近几日显露。”
盗帅点头,说道:“我观此事引发缘由,乃是火药操作不慎引起的爆炸,不过并非是大量的火药导致。”
季子裳有些疑惑,“不是大量?”
在爆炸刚发生时,他便已派出人去查探此事,只不过此时还未回来。而想必,过去打探的也绝不只时是他们这一方的人。
但现在,听了盗帅笃定之话,他却是有些好奇了。
倒不是不信,毕竟墨家里便少不了机关和火药,只是好奇对方如何只是远远瞧着,便是断定。
盗帅说道:“此时小雨,你看这烟尘,看似浓却扩散不大,直往上升。”
季子裳点头。
“这说明爆炸时的火药不多,却是引发了地陷。这等烟尘,都是地陷时掀起的。”盗帅说道。
“地陷?”季子裳先是一怔,继而皱眉,“你是说,东厂那帮人,其目的是在地下?”
盗帅也觉得不可思议,也是靠着今晚之事才想通。
“无生老祖埋骨之处需要秘钥来打开,而颜玉书得了秘钥还不出城,这说明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城中。可试想,这百多年里,就算旁人发现不了这么一处地方,那座桃山屹立于此数百年,怎会不知城中草木?”
盗帅说道:“更别说还有城中大小帮派,差人不良,在这城中藏东西,可不容易。”
季子裳暗暗点头,的确,最了解城中阴沟暗渠的,便是那些夜里活动的帮派势力。无生老祖故去这么久,如果埋骨之所就在城中,那最该先发现的,必是这些人。
但事实却没有,因为谁能想到,无生老祖的埋骨之所,竟会是在这梁州城的地下?
132.一二
潮湿,往往伴随着阴暗,阴暗处,幽风阵阵。
“祖宗。”颤栗的语气,颤抖的身子,毕恭毕敬却仍难掩其中惧意。
一身月白绸衫的年轻人站在断裂的横梁下,长身玉立,仿佛明月采光,汇在这一人身上。
“拿脑袋担下的差事,快到头了,怎么还给办砸了?”玉书声音微冷,语气却低缓,可其中压制的怒火和杀意,恍然间让令人置身于寒冬腊月,浑身冰凉。
靳鹰脸色哭丧,实在是怕到了极点,他只能死命垂着头。
“是小的没有嘱咐好,火石未灭,才引发了爆炸。”他没有推脱,更深知推脱无用,也不是全将责任揽在身上,只是实话实说。
因为他知道,在眼前这人身边做事,就不能有丝毫隐瞒。
有错就要认,有罪就要领。
玉书轻吸了口气,依稀间,风中尚还有硝火味道。
“都处理好了?”他问。
靳鹰不敢松懈,连忙道:“都安排妥当了,这回是米姑娘亲自去调制的比例。”
“还要多久?”玉书问道。
靳鹰斟酌片刻,才道:“不出两日。”
玉书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那,小的告退。”靳鹰仍是低着头,小心退下了。
等离出十多丈,他心里才松了口气,快步离开。
不过几息之后,脚步声在幽静的此间传来。
“地下阴凉,你怎地不多穿些?”付吟霜手上拿着一件素色的氅衣,走过来,给他披上。
“不必如此。”玉书说道。
付吟霜眼神一黯,随后只是清淡一笑。
“计划只能提前了。”玉书说道。
付吟霜点头,此番变故谁也没有想到,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时候。依她所想,像是靳鹰那等负责之人,真该是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外面的谣言,对咱们很不利。”她想了想,还是说道。
“不过是揭出了事实,无妨。”玉书道。
付吟霜咬了咬唇,还是道:“你那位朋友”
玉书看过来,目光湛湛如水,却有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付吟霜呼吸不由地一促,眼神略有慌乱。
“我”她下意识开口。
“我说过,他的事,不需要你们去考虑。”玉书打断,直接道:“其余人是生是死我不在乎,但我要他生,他便只能活。能杀死他的,也唯有我。”
付吟霜眼底有些不忿,或者说,是嫉妒,但眨眼间便是如常。
因为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若要多说多做,只会惹得眼前人不快,徒增难堪罢了。
“我明白了。”付吟霜点头。
“衙门那边的情况如何?”玉书问道。
“伊雪稠和甄晴已经混进去了。”付吟霜说道:“只要她们想,整个梁州府衙,可以无一活口。”
玉书轻笑,“不要小看燕廷玉。”
付吟霜一时微怔,不是因为所听所闻,而是因为眼前人的一笑。
她很快回神,略有不解,“我不明白你为何对他如此看重,就因为他是燕康的侄子?”
玉书想了想,道:“世人皆知白衣渡江,奇袭梁都的是燕长安,却不知道他如何才能渡江。”
付吟霜蹙眉,犹豫道:“权帮?”
玉书满意点头,显然,对方也是很快能想到其中关键。
北燕大军若要渡江,有两个阻力,便是后周水军和权帮。前者因与北燕暗中联合,自是帮忙遮掩,可权帮向来我行我素,根本不会提供这等便利。
“彼时,便是燕廷玉孤身去的权帮,促成了此事。”玉书说道:“他与权帮的高手比试了三场,权帮这才放开了水域,任由北燕无声渡江。”
付吟霜眼中已有兴趣,“跟谁比的?”
“「浑天蛟龙」周啸云。”玉书道。
付吟霜果然惊讶,因为这位的确是权帮的高手,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位宗师强者,货真价实的无铸境界大修行。
而即便是知道结果,她仍是问了出来,“谁赢了?”
因为结果显而易见,可为什么,权帮还会应下燕廷玉,给北燕遮掩?
“拳脚、兵器、武论,三场比试,燕廷玉赢了后两场。”玉书语气平静,可听在付吟霜的耳里,却不吝于惊雷一般。
燕廷玉赢了?
他竟然能赢大修行?
付吟霜红唇微张,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其实要说武论,燕廷玉能赢也算说得过去,毕竟他出身北燕上将军府,自幼定是熟读兵书,而武功秘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