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的飞刀。
这是与鞠怀谨相同的飞刀,更是那位「暗器之王」李清欢的夺命飞刀。
他,竟也是得赠了李清欢的飞刀之一!
盗帅眼眸沉着,看着那端坐泡茶之人,早在对方说出墨家巨子对自己的评价时,他便已经心头沉重。因为这话是巨子私下说的,便是在墨家,所知之人都是极少。
方才,他虽面上没什么异样,可在心里,已经在猜想谁会是魔门中人,或者说,是魔门安插在墨家的奸细。
试想,连这等私下事都能知悉清楚,这无生教的手,伸得该有多深?
可现在,盗帅却是心神惊骇,只因为对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墨家巨子,一生极少夸人。
什么时候,会称为‘一生’?
只有在这个人生命走到尽头,已经亡故的时候,对于他才会冠以生平。
墨家巨子,的确已经去世了,这位新任巨子,看似是练功走火入魔,引动旧伤而亡,可实际上,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此事在墨家是绝密,知晓的人不过一手之数,便连盗帅本人,都只是因为他是于外行走的统领,方才得以机密渠道知悉。而墨家所知或者说对外宣称的,自是巨子仍在闭关当中。
可此时,商容鱼却是这么轻便地就说了出来,哪怕是以含糊之语说出。
但盗帅毫不怀疑对方已经知晓此事,他们这类人,彼此机锋,只是一个言语便能了解。
是以,他惊骇于对方手段和对墨家的情报渗入,可此时所想的,已不是去猜测消息是从何处泄露,而是杀死眼前之人。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动手杀人只在万不得已之下,可此时,盗帅已然清楚,坐在前面那人乃是极度危险之人,若不除去,一旦有心为恶,那势必会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
尤其她还是一个女人,当一个漂亮的女人拥有了狠辣的心智和计谋之后,那她就会成为最危险的人。
盗帅手心已经见汗,他有些紧张,却相信,如此距离之下,他出手,飞刀必会夺命。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杀气,他的脸上,甚至连半分杀意也没有。
可此间的沉默,已经如山雨欲来风满楼,苏澈拇指轻轻按剑,江令寒眉宇微锁。
“喝茶吗?”商容鱼忽地开口,好似对此间的凝重毫无所觉。
只是她这一开口,就如一场秋雨,将四时已到的肃杀掩藏,虽有无限凉意,却给人暂喘之机。
盗帅眯了眯眼。
高手过招,气机之争。
对方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而他此时若再不出手,时机便要过去。
但下一刻,商容鱼说了。
“你手里,是夺命飞刀。”商容鱼已经沏好了茶,此时将茶盏轻轻一推,看着他,“鞠怀谨至死,那把飞刀都在他的手里。”
“飞刀夺命,但只有在李清欢的手上,它才是夺命飞刀。”她微微一笑,“不是么?”
盗帅忽然泄了气,他知道,自己杀不了对方,而方才,不过是自己在异想天开罢了。
飞刀是暗器,可当暗器被对手所知,那它就成了寻常兵刃。
更何况,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的杀手锏。
自己在对方面前,没有秘密。
“喝茶。”商容鱼含笑,抬手示意。
盗帅沉吸口气,手指一动,飞刀消失不见,他上前几步,直接在桌案旁坐下,端茶来喝。
然后,商容鱼抬头,看向对面两人,“上好的毓萝清茶,两位难道不赏脸,品一品吗?”
苏澈和江令寒相视一眼,也是上前坐下了。
苏澈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可盗帅却是心中不忿。
“商姑娘是有备而来啊。”他说。
“还好。”商容鱼浅浅一笑。
“说正事吧。”江令寒目光直视,“你约我们来,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手腕的吧?”
他本不是好先言的人,总是习惯找寻对方破绽,后发制人。只不过如今叶常青具体安危不知,他实在忧心。
商容鱼抿了口茶,开口道:“我跟你说过,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江令寒微微皱眉,“跟你谈生意,可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说笑了。”商容鱼将茶奉上,道:“这次不能说是生意,算作提议吧。”
117.暗中根脚
“提议?”
江令寒思索片刻,看向一旁的苏澈和盗帅,他觉得,对方这并非只是与自己来说,同样也是要拉拢这两人才是。
“说说看。”盗帅开口道。
商容鱼同样倒茶,往苏澈面前一推,面带微笑,示意喝茶。
苏澈略一点头,将茶端起。
他闻了闻,的确是跟颜玉书请自己喝的茶香一样,是毓萝清茶。
商容鱼注意到他的神色,当下倒是暂未对盗帅之言回应,反而先问道:“苏公子对此茶熟悉?”
她的意思,便是在问苏澈此前是否喝过此茶。
苏澈并未隐瞒,当下点头道:“毓萝清茶茶香特殊,喝过一次便永生难忘。”
商容鱼眸光闪了闪,显然是心中有所猜测。
不过,她并未纠结此事,而是道:“我知道三位在梁州城内逗留,是还有要事,只是孤木难支,我想,我可以帮你们。”
“你知道我们想做什么?”盗帅问道。
“云阁昌生死不明,云帮主焦头烂额,盗帅想为她宽心。”商容鱼一笑。
盗帅‘哦’了声,挑眉,“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知道云家主此时在哪?”
他话带调侃,毕竟,他早已知道人是被颜玉书抓去的,虽然生死不知,但现在肯定是在对方手里。
商容鱼点头,状似随意,“不错,我不只知道他现在藏在哪,还知道他的目的和打算。”
“藏?”
不只是盗帅,便是苏澈和江令寒,都是放下茶盏。
云阁昌卧床不起,人人皆知,便连云家都是一日三餐药汤不断,而云奚菡同样也说其父命不久矣,此次遭此祸端,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商容鱼此时用词,却不是‘被关’,而是‘藏’。
是别人藏他,还是他自己藏了起来?
其中,又有何内情?
商容鱼见三人神情,也不拿捏,直接道:“云阁昌是无生教的护法。”
此话一出,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场间三人皆是一惊。
“不可能!”盗帅脱口而出。
商容鱼看他。
盗帅想到早年那面目慈祥,性情温和的中年人,当即冷声道:“你这妖女,现在竟还在颠倒黑白,从中挑拨。”
商容鱼淡淡一笑,“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是说出事实。”
盗帅咬牙,眉头皱起。
“所以,无生老祖埋骨之所的秘钥,才会在他手里。而事实上,正因为他察觉风声走露,所以才装病卧床。”商容鱼说道:“至于什么闹鬼,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有鬼罢了。”
苏澈拍了拍盗帅的臂膀,然后道:“那我呢,我在梁州城里,是想做什么?”
“可怜的兄弟情义。”商容鱼眯眼看他,浅然一笑。
苏澈一愣,嘴角抿了抿,“可怜?”
“努力无果,不可怜吗?”商容鱼反问。
苏澈摇头,没说话。
“当然,现在桃花剑阁对你下剑令追杀,只要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