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掌柜,半是无奈地赔笑道。
饮酒之人放下酒壶,哈哈一笑,一把揽过小二的肩膀,“你这店小二,莫不是怕我没银子给你?”
小二知道眼前这人身怀武功,而这自也是他与掌柜多番忍让的原因。
此时,他强忍着对方身上的酒气,以及把对方手臂拍开的冲动,干笑道:“您这话说的,不过就是十几两银子,我们掌柜的说了,就当交您这个朋友,请您喝酒了。”
“呦,我怎么没看出那老小子这么大方?”这青年挑挑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半月之前我拿不出银子的时候,你们几个,可是商量着要动武来着?”
小二一听,下意识去看掌柜,可后者早就缩了脖子。
对方说的没错,当时他们一听这人打算要吃霸王餐,顿时想先将这人教训一顿。可在看到对方随手背对着甩出筷子,扎死了十步外的老鼠后,他们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心思。
小二见对方竟然还记得,顿时心中忐忑。
虽然他们是在这梁州城开店的,可也是本分人家,眼前这人虽是混吃混喝,却也说过会给银子,再者因着对方存在,那素日街上常来的几个不良也不敢再横了,这反而也算是帮了这附近店家。
只是于情于理,他总该出来说说的。
青年笑了笑,道:“你尽管放心,过去告诉你们掌柜,让他赶紧算算这些时日花费几何,小爷今日就会把银子付上,分文不少。”
店小二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在说大话推脱,可看到对方眼中笑意,不知怎的,他竟生不出什么怀疑来。
“真的?”他只是有些疑惑,毕竟眼前这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士,也不像是有朋友在的,不然的话,怎会一直赖在他们酒馆?
而且对方是在这住了半个多月的,来的时候也算体面,只是后来银子没了而已,这才呈现一幅落魄样子。
青年点头,“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店小二有些担心,说道:“那什么,其实之前我也没说假话,这银子也没那么重要,您可别为了银子去做些”
话不用说满,他语气里磕绊的意思,相信对方能听明白。
这青年听了,当即一笑,拍了拍眼前小二的肩膀,道:“要不是你根骨长成,不适练武,我还真想教你几手。”
小二挠了挠头,“学武还是算了,费银子,也容易得罪人。”
青年一愣,竟是一时没说话,接着摇摇头,道:“你也别担心了,我有朋友会来,他有的是银子。”
小二下意识朝店外看了眼,天色已经黑了,而他也知道眼前这人一直住在店里,素日也不出门,怎么联系到那朋友的?
“天虽晚,可他今日肯定会来。”青年笃定道:“这是在城门不远最安静的酒馆,人在失意时,总会过来喝一杯。”
“啊?”小二忍不住道:“莫非你那朋友也是好酒之人?”
“哈哈,他可不好酒。”青年目光看向街上,道:“只是现在的他,最需要一杯酒罢了。”
41.谁以慰风尘
城中街头巷尾,一路而来,有些地方已经掌了灯。
苏澈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神时,却是被街上吃食味道唤醒。
他四下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酒馆,酒旗在晚风中轻轻飘着,白底黑字,偌大‘酒’字异常醒目。
他眼帘低了低,朝那边走去。
“我说他一定会来的。”
“可这天也不早了…”
“呦,赶人?”
“…这倒不是,只是,您不饿吗?”
“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些饿了,那就快去,上酒上酒!”
苏澈刚到小酒馆门口,便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内传来。
他微微一愣,既是惊讶,也在想对方是谁。
“哎,先不忙,我看你得准备两人份的美酒好菜了。”
店里,那青年本是闲散的目光忽地一凝,转而涌上几分笑意,他一把拽住要走开的店小二,嬉皮笑脸道。
那小二先是一怔,接着双眼一亮,“少侠的朋友来了?”
青年哈哈一笑,“来了来了,你的银子来了。”
他这话出口,那小二倒是没去后厨叫菜或是上酒,而是直接看向门口。
便连其他喝酒的客人,有知道此间内情的,也是带着好奇看过去,想要看看这青年的朋友是谁。
窗开着,晚风习习,已经有些凉了。
门帘被风吹动,古朴的剑柄掀开一角,一道身影背着风走了进来。
他穿着街面上常见的灰色衣袍,看着并不华贵,而身上也没有其他装饰,只腰间挂了块玉,在身后,还背着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件,有些宽,好似也是两把剑,却没什么重量。
他手上抓着一把剑,如他这个人一般有些朴素,可并不让人觉得平平无奇,如他的眼睛一般,平静中有着如礁石般坚定的力量。
这是一种沉稳,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经历过的沧桑。
这是个年纪还不足二十的年轻男子。
苏澈抬眼,感受到了来自前方左右几桌人的注视,他目光平静,所看的,只是那左前方临窗一桌上的人。
那人朝自己挥手,胡茬脏乱的脸上带着笑意。
苏澈心里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有种在孤独的林中遇见相熟的朋友,夜行的路上碰到可以同行之人的感觉。
他走了过去。
然后自然而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澈的声音有些意外的低沉,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并非是缺水后的干渴感,而更像落寞时的深沉。
或许,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遇到了眼前的人,所以他才会下意识有些放松,不再像是在桃花剑阁下山时的紧绷。
“因为这里有好酒。”眼前青年冲一旁小二挑了挑眉。
小二登时回神,同样会意,连忙拉开一条凳子,用手巾擦了擦,然后道:“客官您先坐,小的这就就去准备热菜。”
说着,他带着笑,先从桌上拿了茶壶,倒了杯水,这才走了。
苏澈在凳上坐了。
“还真是意外啊。”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
眼前饮酒的落拓青年,正是一个多月以前便分别,然后本该是回到墨家机关城的盗帅。
“这有什么意外的。”盗帅撇撇嘴,把苏澈手里的茶杯夺下,将茶水倒在茶盘里,转而倒了杯酒。
“干。”他将杯子递过去。
苏澈接过,没马上喝,“我一天没吃东西,就喝这个?”
盗帅闻言,道:“你能活着下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听说了?”苏澈问道。
盗帅默然点头。
此事不过大半日,便已然传遍梁州武林,他一直在这梁州城里,自是听个真切。
“他,埋在哪了?”他问道。
苏澈知道他问的是谁,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登时微醺,“桃花剑阁后山。”
“人生无常。”盗帅此前本有一肚子安慰的话,只等见到眼前人之后开导开导他,可现在,却是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或者说,是不好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