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恐怕不会比她少。
只是有些东西叫做先来后到,有些东西叫做,恐怕不是付出便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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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洲浅滩上的某条大船上,一名白骨军的将领看着水汽缭绕的河面,忍不住喝令道:“让郭家的那几个人过来。”
“参见将军。”
数名身穿北魏的衣甲,但口音却是南朝口音的男子很快从旁边的一条船上奔来。
“你们南朝的这条大河,河水会时有涨落吗?”
这名白骨军将领看了这些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几名男子都是微微一怔,他们互相望了一眼,都面有难色,其中年纪最大的一名有些不安的开口,道:“回禀大人,江河不比海泊,只分枯水富水,没有潮起潮落。”
“我自然明白江河不比汪洋。”
这名白骨军将领微微眯起眼睛,露出野兽择人而噬般的寒光,“北魏虽然不比南朝水域丰富,水军不多,但你觉得我是傻吗?”
“当然不敢!”这几名男子顿时骇然,纷纷跪伏于地。
“在过往的不到一个时辰,这河水已经下降了一尺。”
这名白骨军将领眼中寒意未消,他冷笑着看着这几名男子,道:“你们富水郡郭家世代居于这条大河的上游,现在你们来告诉我,这是为何?”
这几名男子浑身都是一震,纷纷折转过身去看着河面。
他们之前显是根本未曾注意到河水下降,此时看着似乎确实如此,眼中都是惊异至极。
“此时还属雨季,前些时日中上游更是有大雨,雨水充沛,还要数月才会到枯水季,按理而言,这河水水位反而会持续增高,不可能下降。”
还是先前那名年纪最大的男子出声,他不敢看这名白骨军将领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这么说便是肯定有异。”
这名白骨军将领面色微变,他声音骤厉:“我要你们告诉是有何种可能,难道是要我来告诉你们?”
“这淮水上游并无拦水闸门,除非大量河水被人强行引道,灌溉至别处,这河水才有可能下降。”
这名年纪最大的男子浑身一抖,连声说道:“只是淮水水量巨大,要引流至河水水位下降一尺,那如此巨大的水量,若是灌入一州一郡的良田,都顿时彻底淹没,变成泽国。我等无能,实在也想不出如此巨大的水量如何引流,用于灌溉何处。”
“用于灌溉?”
这名白骨军将领怒极反笑,“你们这些南人的脑袋,若是如此木讷不中用,便留了也无用。”
“阴陵泽!”
这几名男子都是富水郡郭氏门阀中人,此时听到这名白骨军将领满含杀意的厉喝,这几名男子都是害怕的浑身发抖,但是其中一人却是霍然醒悟,叫出声来,“若是将水引至阴陵大泽,便有可能蓄水。”
“蓄水?”
这名白骨军将领眉头瞬间如刀挑起,他正要再问,也就在此时,周身空气里却似乎莫名多了些凉气。
也就在这一刹那,远处上游的河面上方,却是突然有无数宏大的声音响起,如同万马奔腾。
这名白骨军将领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声音响处望去。
“那是什么?”
江心洲上和北岸之上,已经有无数惊呼声响起。
远处上游,他们的视线尽头,有一条醒目的白线,正以惊人的速度逼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水
“水!”
“大水!”
在下一刹那,无数声惊呼声和尖叫声响起,这些惊呼声和尖叫声如同狂潮,又像是一团热粥一样,瞬间冲入这名白骨军将领的头颅。
这名白骨军将领只觉得脑海之中轰的一声响,脑海之中竟是一片空白。
带着冰凉水腥气的狂风拍打着这些北魏人的脸面,那一道白线在他们的瞳孔之中不断的放大,让他们的面孔不断的扭曲。
“退!”
“快退!”
无数凄厉的大叫声响起,然而即便是修行者鼓动真元发出的厉吼声,都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
巨浪如墙,如同天上来!
残墙边,林意手持镇河塔心,狂风将他的衣角和发丝不断拂起,澎湃的水汽在他的脸上凝结成水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滚落。
明明站在墙头,却如同面对怒海。
他无限感慨的看着那道巨浪,那巨浪的高度,竟似已经和墙头几乎齐平!
杨癫站立在战车上。
无数的水珠和细碎之物,随着狂风,就像是无数的飞剑和箭矢一般从空坠落。
滔天巨浪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眸,遮住了他的身影。
他的面色迅速的黯淡下来。
他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他是何等的信任和尊敬魔宗大人,在过往的很多年里,魔宗大人带给了北魏何等的辉煌和胜利,然而他没有想到,这种信任和尊敬,竟然会让他和他的白骨军,应该这样的后果。
轰!
就在下一刹那,他眼前的天地变得倾泻,那些大船,包括他身下的宽阔战车,完全失去分量一般倾泻,然后瞬间被巨浪拍飞,淹没!
无数的惨呼声和悲鸣声消失在水流之中,无数的军士变成白浊巨浪之中的细小黑点,就像是无数的蚂蚁!
轰!
巨浪冲击在城墙上。
残破的城墙剧烈的晃动,大片大片的水花如帷幕一样冲击,然后遮天蔽日的泼洒。
城墙上所有的南朝人都很震撼。
那些聚集在北墙外浅滩上的北魏军士已经彻底消失了,那些军械,就像是河底的卵石和水草。
整个江心洲也已经消失了。
原本便是冲击而来的淤泥堆积成的小洲,就像是被水泡久了的干馍一样变得疏松不堪,被冲散,接着被水流覆盖,沉在水中。
就连北岸临水的营区都没有幸免,那些连绵的营帐,在狂澜冲至时,就像是纤细的蘑菇一样,被连根拔起,绞成一团。
滔天的水流从城墙的断口涌入城内,他们的后方,洪水席卷过处,所有的房屋都在倒塌,黑色的屋顶失去了下面的支撑,轻飘飘的浮了起来,然后在下一秒,便像黑色的纸张一般撕裂,变成水流之中的无数碎屑。
无数哭嚎声响起。
在这种时候,所有残存着的北魏人忘记了悍勇。
许多在北岸上朝着高处狂奔着的北魏军士终于跑到了不会被巨浪席卷的安全地方,他们很多人都如同瞬间被抽空力气般跌坐在地。
他们并没有和城中的那些北魏军士一样发出哭嚎,并非是因为他们这边有更多的高阶将领,而是因为在狂澜过后,他们的眼瞳被更多的阴影覆盖。
许多船在大浪过后,随着尚未平息的奔流,顺流直下!
有新的雷声轰鸣!
这雷声来自于这些船上。
这些船都是这些北魏军士闻所未闻的圆形船,每艘船如同大碗,内里看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