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剑阁中人的名字,唐念大是除了原道人之外,令他记忆最深刻的剑阁中人。
因为其余人废在手脚,废在经络,废在修为,但唐念大废在头脑。
他的脑部遭受重创,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傻子,连小孩子的智力都不如,然而即便如此,他始终记着一件事,那就是对阁主无比忠诚。
像他这样的修行者,已经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珍惜自己的身体和修为,他拼尽全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哪怕是腾蛇重铠比较特殊,他此时也已经真正的接近油尽灯枯。
最让他此时热血燃烧的,是他之前已经熟悉了这具腾蛇重铠。
即便是他这样很聪明的人,穿戴腾蛇重铠都十分麻烦,像唐念大这样的傻子,如此快速的卸甲,还能将铠甲如此迅速的帮他穿戴,他要经过多少次的重复,才能够做到如此?
林意知道这必定是原道人的安排。
他此时心中没有责怪原道人和其余剑阁中人,因为在所有剑阁中人心中,只要他在,剑阁就在,他才是真正的剑阁。
其余那些剑阁中人,一定要留着珍贵的真元,留给更为残酷的战斗。
所以唐念大先来。
唐念大来了,那剑阁的人也已经不远,魏观星他们,也已经不远。
他闭上眼睛,戴上这满是温热鲜血的面具。
他感觉自己的鲜血和唐念大,和剑阁中人,和整个剑阁流淌在了一起。
他睁开眼睛,让黑夜和北魏大军在他的眼睛里重现。
“来战!”
他放声大喝,将胸中的热意喷薄出去!
此时他的这具腾蛇重铠还有背部一片和腿部没有穿戴完成,他的双手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武器,然而当他对着那些修行者,对着江心洲上和北岸上的七万多北魏大军大喝出声时,所有的北魏人心中都是莫名的一寒,江水上,江心洲上,北岸上,都只有他的声音在不停的回荡。
“怎么可能!”
听着这样洪亮如雷的声音,许多看着他身影的北魏将领面色都是渐渐苍白。
原本林意的身躯并不高大,然而当这具重达七百余斤的重铠穿戴在他的身上,此时的林意,不只是气势让他显得高大,他的身躯,也开始真正高大威武,开始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钟明谷已经战死。
但钟明谷是真正的神念境修行者。
经受了钟明谷重击的哪怕是同境界的神念境修行者,也绝对伤重难治,根本不可能站得起来,更不可能再战斗。
“腾蛇重铠!”
“是腾蛇重铠!”
当这具重铠在林意的身上彻底成型,终于有人认出了这具重铠。
这具重铠整个南朝都只制了不到十具,根本不像鲲鹏重铠和神狱山铠具有那样重要的战略意义,然而当有人想起这件重铠的特殊,他们便开始反应过来,这具重铠穿在林意的身上,会何等的可怕。
这是一具不需要真元驱动的重铠。
这是一具到处都有弹性机括的重铠,如果由一名很难疲惫的力量惊人的修行者来穿戴,那这具重铠,便会是一座永不停止的铁山!
“想不到会有这种东西送来。”
剑温侯此时也感到夜色变得更加黑沉,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变重,意识却在变轻,似乎从头顶要不断的往天空飘去,但是看着这件重铠在林意身上成形,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妙极,剑阁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
他此时伤势并未痊愈,只是有着这样的一件重铠,恐怕这些北魏修行者冲击到他身上的力量,只能让他的伤势恢复更快!
他晃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又扭动了一下身体。
这具重铠发出悦耳的响声,它的身躯就像是一条大蛇在摇头摆尾。
第五百零六章 桥破
看着这具重铠,绝大多数的北魏修行者心中都像有一团乌云升腾了起来。
铮的一声轻响,十分清脆,如同琴音。
没有任何人有心理准备,甚至连近在林意身边的剑温侯和柴油盐都没有心理准备。
林意跳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盈,身上的铠甲之间的弹性机括在弹动之中次第发出响声,如琴声不断洒落。
这和唐念大赶来时体内真元轰鸣发出的雷音截然不同,但这种轻盈的姿态,却完全不像一具重逾七百斤的真元重铠应该有的姿态。
他轻盈的跳了下来,落向那根镇河塔心。
之前所有的北魏修行者都没有想要去抢夺那根镇河塔心,然而现在,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觉得危险,觉得不能让这件东西落在林意的手中。
随着一声厉喝,一道人影快得就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顷刻到了那根镇河塔心之前,唰的一声轻响,无形而稀薄的空气在他的刀光之前被急剧压缩,甚至发出了裂帛般的响声。
刀光直落林意伸向这根镇河塔心的手。
林意的双脚还未落地,他的动作微顿。
他下意识的想要缩手,但是几乎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了这不应该是此时自己的战斗方式,他身穿着腾蛇重铠,便应该以身穿腾蛇重铠的方式来战斗。
他不是常年身穿真元重铠来战斗的修行者,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只是他之前有过很多身穿天辟宝衣硬抗战斗的经验,所以他强迫自己将这件腾蛇重铠想象成更为坚厚的天辟宝衣,他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可以无视神念境之下的修行者的一切攻击。
他的手没有缩回去。
刀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如雷光乍泄,在他的手上绽放。
当的一声震鸣。
在黑暗之中如同黑色巨蟒的重铠骤然一亮。
腾蛇重铠的手臂上绽放出无数道火星,这些火星伴随着破散的真元和天地灵气,燃烧得更为猛烈,就像是无数发亮的小狐狸尾巴,在林意的身前绽放出去。
林意觉得自己的手臂骤沉。
他的手臂有些微麻。
然而也仅次而已。
甚至都没有太大疼痛的感觉。
那些破碎的真元从铠甲极细的缝隙之中如刀片般冲入,落在他的天辟宝衣上,瞬间分散,如同绵密而清凉的春雨,然后丝丝沁入他的身体。
这感觉真的很好。
这感觉甚至有些欺负人。
尤其是当他落下之后,当他的高度都比前方这些修行者高出很多,连视线都是居高临下。
他握住了镇河塔心,提了起来。
提起来的时候略微有些吃力,然而当他的身体再次开始动作时,他骤然觉得轻松起来。
铠甲之间的弹性机括就像是那些悬吊重物的滚轮和绳索,当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