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倾注了多少的心血,眼看着战况对北魏极为有利,复仇有望,他却就要这样死去,他如何甘心?
污浊的河水淹没他的面目,淹没他眼前的世界。
即便陈尽如不追来,他就马上要死去。
“这不公平。”
他知道哪怕是那两名壮烈赴死的青衫修行者都不想死,没有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想死,所以他此时痛苦的在心中叫喊出声。
他满心的怨恨,如果这世上有真正的魔王存在,他原因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他都要化为厉鬼杀死他的那些仇人。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呢喃般的声音,一只手落了下来,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提起。
当污浊的血水从他脸上流淌下来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但脑子却似乎才刚刚具有判断力,分辩出了刚刚那一句呢喃到底是什么。
“魔宗大人或许可以救你。”
......
一名赤足的男子站在血水之中,当他带着萧东煌转身时,陈尽如刚刚出现在城墙之上。
陈尽如没有看清他的面目,只看到了这人的背影。
这是一名很健壮的男子,穿着一件用某种动物毛发编织而成的宽厚衣衫,他的发式也很奇怪,一头乱发用带子捆扎束在脑后,就像是一个尖尖的角。
他行路时脚尖微踮起,脚跟不落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始终站在悬崖边缘的鹰隼。
在这名男子开始动步时,陈尽如看到他直接拔出了刺入萧东煌腹部的那柄剑,然后粗暴的将一些药丸直接拍入了萧东煌的伤口血肉之中。
陈尽如没有去想这人的身份和修为,看到这样的画面,他愤怒的厉啸起来,想都不想从城墙上掠了下来。
这名如鹰隼般的男子甚至没有回头看陈尽如一眼,但他只是跨出了数步,陈尽如的双脚才刚刚与翻腾的河水相触,陈尽如的心便沉了下去,先于他的脚掌沉于下方的冰凉污浊的血水之中。
那名带着萧东煌的男子变成了一道风,一道淡淡的影迹,虽然未必比他快,但不会比他慢。
在这种时候,他追不上此人。
“魔宗!”
他没有听见先前这名赤足男子的呢喃,然而心中却几乎可以肯定这名赤足男子是魔宗的部众之一。
他开始相信之前有关魔宗的那个传言。
在魔宗决定做某件事情之时,他始终会有一些不动用的暗棋。
第四百二十章 那人很快
人的一生真的有可能犯同样两种错误,更不用说败给同一名敌人。
从小看洪锦开始,他便知道自己更小看了魔宗,然而直到此时,他看着魔宗的那名部众带走垂死的萧东煌,心中的悲壮还是变成了浓厚的悲哀。
在过往十余年里,谁都知道,魔宗在盛产天铁的漠地之中修行,被奉为神明,然而没有人会以为他是真正的神明。
因为神话里的那种神明凌驾众生,俯瞰着世间一切,操控着世间的法则,可以预知过去未来。
然而现在,陈尽如知道神明这样的字眼对于魔宗而言,绝不只是一个强大的代名词。
谁能知道,就在这种地方,他还有一名部众在城外,还能在他面前将萧东煌带走。
他的双脚坠在护城河的血水之中,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和之前萧东煌心中的那种不甘。
当他连败在魔宗之手而满心悲哀时,城墙另外一端的风沙散去,显出林意等人的身影。
林意的脸色有些异样的红,他将身后递来的一囊水全部喝光,却还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干涸的土地一样需要水分,他身体的温度还是异样的高。
他的心脏跳动得还比以往剧烈,甚至给他一种短时间都不会缓慢下来的感觉。
在热量和之前元气冲击下,他浑身的血脉扩张变粗,到此时都未恢复,可以看到他手上、额头、颈间的血管都高高的凸起,显得十分可怖。
心脏在咚咚如擂鼓般的跳动,然而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虚弱。
最令他心境无法平静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那颗东西长大了。
之前这颗东西若有若无,然而这次,这颗东西在他丹田之中却似乎彻底的变成了有形之物,沉甸甸的如同果子一般,有了分量。
只是哪怕他感知扫过,这颗东西在他体内沉寂不动,真的犹如一颗结石一般,此时正是无法想象,在外来的真元进入他体内时,这颗死寂不动的东西竟会变成如可怕巨兽般的怪物,疯狂的吞噬着外来元气和他的气血。
只是他此刻的身体在感知里却是分外的洁净,哪怕身体血肉之中还嵌着许多沙尘,但是血肉深处那些平时他都感知不到的污垢,却似乎随着元气的冲刷和体内气血的大量蒸发,被从体内一齐洗伐了出去。
“你怎么样?”
元燕的双手在此时才敢落在林意的后背,她感觉出了林意的虚弱,靠着她的双手,此时林意才勉强不跌坐于地。
他们四人在风沙之中露出之后,境况看上去都是十分的凄惨,浑身都是血迹,沾满尘土。
但此时林意的样子看上去最为凄惨。
他身前的衣衫已经全是碎裂的破布,即便是天辟宝衣上,都是布满从内里沁出的血花。
“还要水。”
林意转过头来,看了元燕和厉末笑、容意一眼,苦笑着说道。
厉末笑的手落向腰侧,然而却只触碰到一个扁扁的皮囊,他的水囊在战斗之中早就已破掉。
“我也没有。”
容意艰涩的说道,他难过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林意和厉末笑等人心中觉得他在战斗之中对于高阶的修行者而言最为有用,然而他自己却觉得,除了一开始布阵之后,自己却再无用处。
他觉得自己在方才的战斗里,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
林意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道容意很快就会明白自己的价值,
“活着真好。”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由衷的轻声说了一句。
“我去收那些矛。”
容意回过神来,他擦了擦有些糊住眼睛的血水,说道。
城墙内外都有北魏军士的影迹,只是没有人再敢靠近。
即便是在城外,沉默的陈尽如踏上河岸时,许多远处的北魏骑军也没有敢靠近,甚至就在距离数百丈的地方,还有南朝的军士在突围,在和北魏军队厮杀,他的身周却像是一片独立的天地,和这片战场隔绝了开来。
体内的伤势开始爆发。
一种恍惚的感觉让他感觉天空都阴了下来,让他感觉自己无比孤单的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