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战马到了庙门口,便自然散开,竟是有些悠闲的在周围坡地上跺步,偶尔翻啃着地里的草根。
看着这些战马的反应,林意等人便能确定这些战马在前些时日应该长时间在此处停留,所以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但骑者的约束使得这些严格训练的军马即便不栓缰绳都只在驻地周遭行走。
林意放开感知,缓缓驱马走在最前方,即便他的感知里依旧没有任何人存在,但却丝毫不敢放松。
这座寺庙是座佛寺,庙门正对着的大殿有些年头,殿内的神像和墙壁、木柱都被烟火熏得发黑,周围一些新的寺舍和偏殿却是很新,应该是这些年新建。
应该是更加便于出入的关系,庙门的门板已经被粗暴的拆了,或许是直接被劈碎做了干柴,门内的场上有数堆燃尽的篝火。地面上和大殿神像前到处都是军队休憩过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拆卸下来的染血的布匹。
内里没有什么遮掩处,一览无遗却不见任何敌人,这让林意有些放松下来的同时,多少有些失望。
他下了马,将马匹交给后面那些年轻修行者们看管,自己先行进了大殿。
容意紧跟在他身后进殿,这夜色里的寺庙即便有着那几堆黑色的灰烬都显得空旷而静谧,烟熏火燎之中存积的檀香气更是容意让人心境平和,让人忘却危险的存在。
然而不知为何,在这样的静谧之中,在林意等人都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时候,容意的心情却没有放松,他反而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仿佛这里的空气里漂浮着看不见的鬼魂,让他越来越不安。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的握紧双拳,他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寻觅让他不安的气息来自哪里,在接下来一刹那,他的呼吸微顿,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那几堆黑色的灰烬之后通往大殿的地面之上。
地面铺着的是普通的石板,石板很厚,但已经在经年累月之中被鞋底磨得极为光润,在黯淡的月光里甚至闪耀着一些玉石般的光泽。
真正吸引他的是这些石板之间的缝隙,那些缝隙被泥土填充着,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当他凝神看去,这些缝隙却在他的感知里似乎如同一根根黑线漂浮起来,散发着一种可怖的气息。
他的背心开始大量的出汗。
“怎么?”
无论是林意还是齐珠玑,还是白月露,在这一刹那都敏锐的感知到了他异常。
容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但并没有马上回答林意等人的问话,他的感知顺着这些浮起的黑线延伸过去,只在顷刻之间,他触摸到了这些黑线的尽头。
那是在这间庙宇的神像之后,更为准确的说法,是在那尊佛像背后的墙壁之后。
这些黑线延伸到的地方,有一团气息在鼓胀,就像是一个魔王的心脏,在每一次跳跃之后,蕴含着更为可怕的力量。
“快走!”
他的脸色骤变,原本因为紧张而微红发烫的脸面变得雪白无一丝血色,他厉声呼出了一句,但尚且觉得还不够,在飞快转身掠出的刹那,又疯狂的挥手朝着门外那些年轻修行者示意,同时厉啸道:“快逃!”
“走!”
林意不明就理,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容意转身的刹那,他便一拉身侧的萧素心,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朝外掠去。
白月露的动作也不慢,她甚至要比林意和萧素心等人还要更快的落于马背上。
她的神色很平静,而且瞬间猜测出了一种可能。
容意是南朝法阵大师的真传的弟子,而法阵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便是用特殊的符以及独特的材料,预设的陷阱。
用独特手段压制的天地元气流淌在符法阵构筑的通道之中,然后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借助地势或者独特的气候,爆发出比修行者的真元手段更强悍的力量。
容意如此剧烈的反应,那应该便是这个庙里存在着这样的陷阱。
这样的陷阱如果提前被发现,在她看来便不需要太过担心。
然而在下一刹那,她的脸色也彻底的变了。
整座山丘的地面震动起来,拳头大小的石头从地上跃起,然后滚落。
庙宇内里的那座墙后发出无数嗤嗤的声音,就像是无数道修行者的利剑在发出实质般的剑气。
没有任何迟疑,她双手十指弹动,一些细针般的真元从她的指尖飞洒而出,落在他们所骑的马臀上。
细小的血花在马臀上涌起,原本很能吃痛的这些战马却承受不住她这些真元在血肉之中扩散,瞬间发狂般往山下跑去。
她同时转头回望。
庙门里石地缝隙里的湿润泥土真的往上浮了起来,在离地一寸的地方形成一条条悬浮着的黑色泥线,接着被无形的力量震成粉碎。
大殿里神像后方的那面墙壁上出现了很多白线,断裂崩塌的墙壁如同成熟的果实纷纷洒落,接着便是那座佛像,接着是整个大殿。
白线扩大成白色的激流水浪,将破碎的大殿的碎砾和佛像的碎块冲得往上涌起,地面却不断往下崩塌,往下凹陷。
强劲的气流让空气里涌动着阵阵湿润的水雾,扑打在他们的身上。
当那最不明就里的七名年轻修行者清醒过来时,整座山丘已经消失了半座,山丘顶部的佛寺彻底的消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满水的池塘,不断有溢出的水流冲着大块的残破木片顺着山坡流淌下来。
林意带头一直冲到山坡下平坦处才停了下来,看着这样的景象,即便是他都心中微寒,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那庙里有口活泉,对方借那口活泉布了法阵?”
他凝重的抬头看着那些不断流淌下来的水流,问身旁的容意。
容意点了点头,直到此时,他的身上还在不断的出汗,心脏如同擂鼓。
“这人布阵的手段比我厉害太多。”直到数个呼吸之后,他才定下心神,擦着脸上的汗珠,看着林意声音微颤的说道:“即便给一口这样的活泉,给我很长的时间,我也布置不出这样的法阵。”
厉末笑看着那消失的山尖和庙宇,他略微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苦笑。
任何法阵的布置都需要熟悉大量的符运用,其中很多需要死记硬背的细枝末节,除此之外,探脉风水等学问也要花去诸多的时间,这恰恰是他没有深入的领域,所以方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