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一股劲力似乎要在腿上爆开,如同两条蜈蚣,顺着脚往腿上爬。
顾小年气沉丹田,脚下乌光一闪,整个人借此向后腾身而起,落地时因脚上的酥麻略有几步踉跄。
邢保东脸色凝重,待顾小年站稳了,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架在脸前的双臂衣袖猛地炸开,露出灰色暗沉的双臂。
“好霸道的力量。”他体外真气涌上双臂,十指各破开一个血口,乌黑的血液顺着滴下。
在方才的交手中,他分明感觉到,在眼前这个少年人每一次的出腿时,总有那么一缕摸不着但能感受得到的气息往自己的手臂里钻。
若不是自己领先对方一个境界,真气劲力可以将之生生压制住,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因为那种力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随内力而行,不断破坏着自己的经脉和阻碍着自己内里运行的路线,仿佛一种慢性的毒药,危险而致命,还需要人每时每刻都要提防。
不然的话,下一刻便会侵入心脏,截断命脉。
这像是先天境界的劲力,但偏偏不是,因为对方只是后天三重。
邢保东甩了甩双臂,暗沉之色褪去,重新出现古铜色般的皮色,那是已然驱除了煞气。
顾小年脸色微微泛白,他丹田中的内力消耗过半,方才全心全意都放在了风雷腿上。不过虽然没让对方重伤,但也是破开了对方的护体真气,而且自己隐隐地对《风雷腿法》也有了别的领悟。
实战是磨合武功的有效方式,但前提是要自己基础扎实,而观想,便是对武学理解领悟的基础。
……
邢保东向前走出,双手成爪,摆出了虎形的架子。
“佛门武功《从风手》。”坐在桌前的平阳公主认真看了看,低声说道。
边上小花声音压低,“看这锦衣卫也拦他不住,殿下,咱们先走吧。”
“走?”平阳公主一蹙眉,有些不悦。
“咱们是去找救兵啊。”小花心思一转,连忙道:“虽然刚才的锦衣卫放了信号箭,援兵应该马上就到,但他们监察司里没什么高手,而巡卫西坊的是禁卫军的洛宁洛将军,他一定可以擒下贼人。”
“这,”平阳公主还有些犹豫,边上小花却是告罪一声,一把抓住了前者的手腕,几步便出了茶棚。
“哎?”邓三见了,心中不忿,刚要出声,却被一旁的宋辅抢先捂住了嘴巴。
他知道自己这兄弟的毛病,但祸从口出,对方是公主,若是邓三这混货说了什么逾越的话,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他一人。
“看来这位大人想要保护的人,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们罢了。”邢保东讥讽说道。
此话落下,边上的邓三六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是带了些愤恨,这虽然谈不上抛弃,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被上面的人寒了心的。
自己给人家卖命,人家却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下。
顾小年轻哼一声,淡淡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擒下你这等贼人,才是我辈应该做的。”
“牙尖嘴利!”邢保东眼中凶芒一闪,一爪探出,直接抓向眼前人的脸面。
顾小年早就防备对方,脚下一动,却是‘踏雪无痕’的轻功和《风雷腿法》的腿上技巧运用到了一处,身形宛如轻风,飘然便躲开了这一抓。
同时,他丹田气海中的‘气’蓦地一震,体内煞气竟然更盛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顾小年心中稍疑,转念便归于自身方才那种飘然的姿态。此时心无杂念,绣春刀寻了个角度,直接斜挑而起。
邢保东腰身扭转,如同转地陀螺,双手如钳,形似老熊抱树,直接抓向身后顾小年的头颅。
顾小年眼中寒芒闪烁,脸上却是诡异至极的平静。
他少了些血色的脸上是仿佛寒潭般的冰冷,抿起的唇好似冰寒的海天一线。
双肩未动,空着的左手却是并起剑指直刺对方腰眼。
指尖乌光流转,手指被煞气映地灰蒙一片,仿佛被烟熏过一样。
这是空禅指,却是以自身煞气作为施展的能量消耗,而非寻常的内力。
若是被这一指点中,邢保东腰间大穴便会被整个炸开,而无边煞气也会顺着对方窍穴经脉直入丹田气海,直接将对方轰成废人!
第九十章 杀人易,拼命难
生死危机在此时乍现,邢保东一时间寒毛倒竖,他看着眼前少年人冰寒彻骨的眼神,恍然明白对方已经将生死都赌在了此间。
对方已经后继乏力,知道后天战先天,即便是强行拖延也无半点作用。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能险中求胜,死中求活。
比的就是谁快,比的就是谁狠,比的就是谁更不要命。
生死一瞬间,谁心中有一丝怕,手上就有霎那的慢。
命非寻常,谁能拼命?
谁又舍得拼命?
邢保东脸色如红漆刷过,只觉浑身血液上涌。
他侥幸入了先天,他不想死,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他又如何能死!
在这刹那,他被顾小年的眼神慑住,只因他从没有拼死一战的念头。
邢保东杀了人没有乔装出城,怕的就是万一被禁卫军发现,在城门口被斩了脑袋。他藏在西坊市,便是存了侥幸的心思,只等风头过去再出来。
而这次之所以会出手,只是为了报达楚禅的师恩,可他从未想过要拿命来当赌注。
他不是赌徒,他赌不起,更不想赌。
他是先天,如何能与后天这等弱者拿命相较?
所以,邢保东要保命,他心里犹豫了,手上的动作便慢了那么一分。
然后,他就死了。
一双虎爪停在了顾小年的耳侧,吹乱了他的发丝,让他耳中一阵嗡鸣。
但也仅限于此了,即便是相隔咫尺,顾小年的手指已经点进了邢保东的腰眼。
无声无息,如同快刀切进豆腐。
顾小年脚步一动,整个人向后飘去,脸上涌上不自然的潮红,鼻中口中便有血线淌了出来。
“总旗大人,”宋辅连忙上前扶住,脸带关切。
顾小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重新看向场中的邢保东。后者身体僵直,腰眼处血液暗红,吧嗒吧嗒地滴落。
不多时,便是有些刺耳的撕裂声,如同干涩的猪肉被钝刀子生硬切开一般,令人心中难受。
‘嘭’地数声轻响,邢保东身上由内而外地炸开数道血口,那是内力运行的几处经脉大穴,此时像是被剑刺穿一般,真气外泄,血液迸溅。
邢保东还残存最后一缕气息,他无神的双眼看着身前不远的顾小年,仿佛是要努力记下这个人的样子。
他的护体真气被对方生生踹破,一身爪功竟全然做了防守,甚至连对方的飞鱼服都没摸到。
“后天杀先天,呵,”邢保东眼中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