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来。
房间里热气升腾,顾小年觉得有些燥热。
“难不成那剑上是涂了药的?”顾小年脑子里乱想,整个身子慢慢下滑,将头也沉在水里。
片刻的憋气,强烈的窒息感一阵阵地在冲撞他的脑海,思维滞缓,再无那种胡思乱想。
“呼!”
他猛地从水里站起,大口穿着粗气,抹了把脸,果然是这种要死的情况下,心神才能平静下来。
什么旖旎涟漪,通通消散。
顾小年重新坐在木桶里,双目闭合,内气蛰伏,‘登仙剑章’兀自运转,体外竟蒸起层层热气,分不清到底是热水的缘故还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
尝过武道之鲜,就再也看不惯其余诱惑。就算是曼妙绝伦的女色,哪有武功来的有趣?
更别说,武道可以让他在遇到危险时活下去,女人能么?
当然,也能。
不过,顾小年深知笨鸟先飞的道理,自己比不上那些江湖名宿在武道之路上修行的时间长,所以才要靠勤奋努力来弥补。
虽然武功的高低、内力的浑厚与否,不能用修炼时间的长短来完全区分,但绝大多数是靠这个来区别的。
就像是验证艺术是否成功的途径是商演一般,这不是唯一的方法,却是最直观的方式。
……
木桶里原本散发着淡淡的天然植物香气,并且清澈的水开始变得浑浊,不是被污垢搅浑,反而像是有一种污浊的东西混在了里面。
混在了水中,将它给染浑浊了。
顾小年身上白色的热气底下,是一层诡异的乌光,就像是披着天边的乌云,又像是一件遮雨的蓑衣。
而水中,则是体内能量,也就是内力挤压提炼后排出的体内杂质。
这是‘气’的杂质,是煞气中原本具备的污浊之气。
也就是没有用的‘能量’。
人体虽是烘炉,可以容纳污垢,那秽物多了自然不行,所以它才会自我调节。
武者,练气生力,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体内存了一股先天上本不属于自己,却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能量。
就像是人后天使用的工具一样,同是一块胚胎,只有雕琢过后,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而这雕琢变好变强的过程,就是修行。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什么都是这样。
房间里热气蒸蒸,外面却是凉月如水,白色的水汽透过门缝钻出去,飘散在走廊上。
柳施施站在厢房外面,双手扶在围栏上,就这么看着那飘出来的水雾在月光下变淡,然后消失。
眉如远黛,眼似深山,她的眼睛很亮,似乎比今晚的月亮还要亮。
身子向前微微探着,展现出玲珑的曲线身姿,只不过此时无人欣赏。
一头秀发如瀑,就这么随意披散着,落在肩上,好像所承担的被黑夜还要深沉。
轻轻仰头,月光皎洁,她的脖颈修长白皙,美人望月,却只有一声轻叹,辗转绕梁,余音不散。
……
黑夜过去,黎明升起。
顾小年推开房门出来,看着清晨薄薄的雾气,抻了个懒腰。
“咦,这么晚了,没去衙门当值吗?”柳施施从房中出来,便看到了正对面站着的身影。
“啊,衙门里出了点事,这两日我轮休。”顾小年说道。
其实也算不上是隐瞒,方显三人被下狱之后,他们这些跟着去办案的衙役捕快们都被下了封口令,毕竟事关太渊王府,虽然没给他们禁足,但此时接管了他们平日工作事宜的却是郡城的守军。
那些军卒担当起了巡视街头的任务,至于府衙里的那些文职工作,自然还是那些人来做,毕竟不是所有捕快和衙役此次都参与进来了。
但一下子三位捕头都被革职,不说是群龙无首,府衙里委实也有些人心惶惶的样子,尤其是那些文官,只是听了从千方百计里打听出的一点点只言片语,就已经要吓破了胆子。
不过他们也只能在暗地里骂骂方显他们这些人了,觉得自身完全是被殃及池鱼,但明面上却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全权接管此案的大人物不日便要莅临青河郡,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太渊王府,众人心里已经将它忽略了,因为没有人会认为朝廷会真的拿太渊王府开刀,所以这位大人也不会去州城,而是来他们青河郡。
如今天下,朝廷独尊,靠的便是众人的拥护,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每个人背后都牵连甚广。
所以,对于太渊王来说,朝廷只需要对他进行警告就足够了,这是一种均衡和默契。
柳施施听到顾小年所说,只是浅浅一笑,“那小年不如跟我去医馆帮忙吧。”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连阳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身影,顾小年一时愣神。
第五十五章 秀气
自那日清晨柳施施邀请之后,顾小年就这般随着对方在回春医馆打杂。
当然,原因还是因为案子一直没有一个交代,也就是上面的人还没有过来。
所以就这么拖着,包括方显三人也是,就这么蹲在了大牢里。
顾小年隔三差五就会过去看看,给他们带点酒水什么的,事实上,这仨为了属下才下大狱的捕头在里面肯定是受不了亏待的。
而随着日子过去,巡街的又变回了原本府衙里的弟兄,他们这些人本就没受多少牵扯,再说若是因此就不再启用他们,让旁人怎么想?
呵,因为查的案子涉及到了权贵,所以他们这些差人就要被革职?
既然现在已经让方显三人承担了,那其余人就不必同样承受,更何况这些衙役捕快里虽不乏也有走关系托人进来的,但绝大多数还是有才干的,怎么说也都是从郡城里经过考验筛选的不是。
这段日子,顾小年除了帮柳施施打杂之外,更多的还是练功。
方显给他的那方刺绣是一篇上乘的轻功法门,这点眼力顾小年还是有的。
一方绢布上,尽处绣着几朵梅花,再就是一个青袍男子的背影。
其余的,是大片留白,可能是雪,毕竟梅开在冬春时候,踏雪寻梅是才子佳人常有的意境。也可能是单纯的留白,在绢布上故意没绣上其他东西,引人遐想。
但不管怎样,看似平凡无奇的刺绣在聚精会神地沿着针脚细细揣摩时,脑海里就难免会生出些玄之又玄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那么存在着。
所以,这才更显不凡。
能将自身武道绝学以这种形式存留的必然是武道高人,那所留的功法也肯定不会寻常。
在顾小年的领悟里,留白便是无边无际的大雪,尤其是那一袭青衫,似乎比那耀眼的寒梅还要刺眼几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