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前一步,接下了那幅画。
画纸空白,但当这人凝神沉意看去时,便看到了神念勾勒出的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年轻人,栩栩如生,仿佛就站在眼前。
“这两人?”她刚要问,便听那人开口。
“他们下山已有半个时辰,但只要还没出北凉州,本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嘶哑而森然,殿中二人相视一眼,恭敬退下。
殿门开启关上。
同时,有人走了过来。
“拜见祖师。”这人躬身道。
“抬起头来。”
这人抬头,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此时脸色平静,只不过那双眼睛于平静中带了几分疯狂。
“嘶,你是白锦师姐,还是那后辈苏复?”
阴影扭动,于黑暗中站起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只不过却是下意识后退几步,离得殿中那人远了些。
“祖师不必惊慌,晚辈苏复。”这人嘴角一翘,俊秀之余竟是流露几分妩媚,“白锦师尊秘法神奇,如今神念寄托于晚辈神魂之中。”
“师尊?”阴影中的高大身影一下大惊,“师姐竟将传承给了你?!”
“正是。”苏复一笑,妖冶非常。
沉默在此间而生,然后便是有些压抑的愤怒与不解,“这是为何,这本是该留给玉清的......”
“可她已经死了。”苏复没有张嘴,却有女声从他身上而出,“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本座以为她智计无双,还在地宫求救。却是没想到她竟会被一个男人算计死了,真是蠢货。”
“师姐说话何必如此刻薄。”有人隐隐不悦。
“刻薄?”苏复掩嘴一笑,眉宇之间风情流露,“你是咱们雪女宫千年来唯一的男人,宁师弟,你该不会是动了尘心吧?”
阴影颤动,有人说道:“师姐这话过了。”
苏复或者说是他神魂上的白锦沉默片刻,然后道:“你此次,伤势如何?”
“劳师姐挂念,魏央学了老供奉的《惊神意》,没有一年半载,我这伤怕是养不回来。”
“咱们都是孤魂野鬼。”
白锦上前一步,面前的宁师弟却是下意识后退几分,她愣了愣,而后摇头失笑。
“罢了,你们这些老家伙受制见不得光,我却是要出去瞧瞧。”
说着,苏复甩了甩袖,有些娉娉婷婷地向门外走去。
身后那高大的身影远远看着,只觉得有些恐怖。
“师姐。”他忍不住提醒一句,“登仙阁的人?”
“还是担心自己吧。”那人摆了摆手,出了大殿。
阴影中的人沉默良久,最后凄惨笑笑,“见不得光,见不得光啊。”
黑暗在逐渐消融,高大的身影缓缓消散如墨般融入一地的阴影,连同消失的还有椅后的那张不起眼的信纸。
雪女宫的玉壶大殿,从此再未掌灯。
……
翦城。
客栈里,顾小年赤着上身盘膝坐在床上,呈观想之状。
缕缕白气自身上蒸出,不多会儿前胸后背便尽是汗水。
门外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便是有人敲了敲门。
“我进来了?”柳施施问道。
顾小年恰在此时睁眼,闻言笑笑,真气激发,身上的汗水随之蒸干。
他从一旁扯了热毛巾过来,擦干后便扬声道:“进来吧。”
柳施施推开门,看着房中穿戴起来的身影,侧了侧身子,身后便走进了一个人来。
“顾兄弟。”来人语气有些哽咽,原本耷拉着的浓眉大眼此时终于抬了起来,“差点,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小年看着他,也是笑了笑,“李兄勿怪,这几日,实在是委屈你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柳施施之前封了丹田,丢在这家客栈的李梦龙。
柳施施的手法当然高明,而且之前也是好生威胁了一番李梦龙。
而李梦龙自然信了,自己丹田气海被封,暂时没了武功,只能安静待在这儿等对方来帮他解穴。
此时见了安然无恙的顾小年,这才知道对方没有骗自己,她与顾兄弟真是相识的。
“嗐,说什么的,都是自家兄弟。”李梦龙豪爽道。
但他不经意看到柳施施那隐约含笑的眸子后,顿觉尴尬,挠了挠头,笑笑,“自家兄弟,呵呵。”
柳施施看了眼顾小年,而后冲李梦龙略一抱拳,“先前得罪了。”
“哎,这使不得,使不得。”李梦龙吓了一跳,立马闪开。
他对礼节自然是不在意的,而当知道这人与自己那顾兄弟的关系后更是不觉得什么。
当然,也有对对方身份和武功的不自在,总觉得离得太远。
“顾兄弟此番可还顺利?”李梦龙转而问道。
顾小年正将衣衫穿戴整齐,此时掸了掸衣袖,然后摇头,“此时说来话长,此番兄弟是要逃命的。”
“逃命?”李梦龙眉头微皱,显然想不通。
“是啊,逃命。”顾小年说道:“这便别过吧。”
“啊?”李梦龙自是惊讶,这说的好好的,好不容易聚到一块了,怎能不去喝几杯?
但见一旁窗子大开,两道身影便纵身跃了出去,他这才一下惊醒。
“哎,你到底是谁,日后还能再见不?”李梦龙趴在窗户上,大声喊道。
客栈外面的街上人来人往,此时有人闻声抬头,像瞧热闹。
远处离去的那人回头一笑,带着笑意的余音便传到了李梦龙的耳里。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李兄,咱们有缘再见。”
第三十九章 不着急的破境和看不见的援手
“破境了?”
逃命本该是狼狈且紧张的,但顾小年却是满脸通红。
北风虽然冷,但还不至于把顾某人吹成这幅德行。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身下的那人,更直白地说,是他被人背着。
先前气海丹田中的难受已经消失不见,可将吸收来的白锦那精纯的精神力量消化后,随之的虚弱才是最可怕的。
这股力量成功刺激了‘登仙剑章’的超负荷搬运,周天之中,顾小年也因此吸收了大量的‘炁’。
如同人在亢奋时会分泌肾上腺素而短暂忘却身上的疼痛一样,等那阵子爽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加剧的痛感以及衍生的虚弱。
顾小年现在就是这样,在从客栈施展轻功奔袭出城之后,左右不过半刻钟,他便没了气力,几近瘫软。
虽然他已经水到渠成地因此破境绝顶。
“嗯。”他声若蚊呐,头抬着,迎接着冷风的铺面。
顾小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骑马是不成的,还不如脚程来的快,柳施施直接把他背了,轻功施展奔往云关码头。
身子难免颠簸摇晃,顾小年如今不只是昂着头,胸膛往下压着,腰下更是撅得老高。
他能感觉到把着自己大腿的掌心温热,能感觉到身下女子的柔软,更能闻到发丝间的清香以及幽幽的女子体香。
所以,顾小年只能摆出这种怪异的姿势。
“不用这样刻意,影响脚程。”柳施施说道。
顾小年目光慌乱,咿咿呀呀地就是说不出来。
“你也不想我累吧,雪女宫的人应该反应过来了。”
“那,那冒犯了。”
顾小年喉间咽了咽,双眼一闭,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