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带了些烦躁。
顾小年心神微凛,“没有,小的本来也没有跟他做交易的意思。既然得不到好处,那我便索性不做了。”
魏佲轩听了,只是注视着眼前的身影,默不作声。
冷汗,在顾小年的额头出现,此时的压力并不比自己修炼时遇到的瓶颈要小。
似乎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心头,隐隐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丹田气海中冰冰凉凉的,总是在恍惚要窒息的时候给他一种清明和喘息。
或许是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魏佲轩开口,“你还不算蠢。”
顾小年低了低头,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有些冰冷。
“就算在丐帮鼎盛时期,神都亦是那帮乞丐的禁地,更别说是如今。他们那帮人里,能进来神都的,就只有聂灿一人。”
魏佲轩淡淡道:“聂灿进神都的资格,不是因为他是丐帮帮主,而是因为他是上任魔教教主的私生子,算是如今魔教教主墨帘的兄长。”
这些事已经是江湖隐秘,顾小年虽然是锦衣卫,但毕竟不是北镇抚司的人,对于这些江湖秘闻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如今听魏佲轩讲来,那也就说明了方醮的目的是让聂灿通知魔教。
魔教,这是一个统称,它亦正亦邪,善恶难辨,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堂口,只知道其中是一些在江湖正道与朝廷之外的人。
但唯一人尽皆知的,就是他们人数很多。
人多了,其中高手就多,而最出名的,便是魔教的四大长老,这是四位武道宗师。
而魔教教主墨帘,更是得到了魔教秘典‘天魔传承’,如今已是绝顶高手,据说正闭关破境。
若是魔教真想去劫诏狱救出方醮,自然是很难,因为这里是神都,可要是魔教从暗处而出,与大周朝廷生事,那就有机会袭破诏狱了。
毕竟一个有顾及,另一个却没有丝毫顾虑。
顾小年自然想通这点,心下多少有些庆幸。
魏佲轩开口道:“有些事情,就在自身一念之间,或是富贵,或是生死。世事无常。”
顾小年自然知道不能多说,因此只是沉默。
……
“今日场景,与上次相见倒是一致。”
魏佲轩忽地开口,踢了踢脚边鱼竿,水面微晃,荡开大片的波澜。
顾小年偏头看去,一池银光,有些晃眼。
“不知顾百户,还能捉鱼否?”有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有些凉。
顾小年眸光沉了沉,却是应道:“当然。”
说着,脚下一动,就要跳进湖里,但蓦地,身子一顿,竟诡异地僵直在了原地。
顾小年脸色微变,只觉周身好似被无形束缚住,他看着脸上微微带笑的中年人,心里那原本因武道修为精进而渐有的自满而彻底消散。
先天一流之上还有绝顶之列,绝顶之上还有武道宗师,宗师其外还有天人境界。
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不过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傲气不能有,却也不能失了锐气。
顾小年沉心不动,等着对方动作。
只是几个呼吸,身上的束缚便去了。
“如今身处官场,还要学会稳重才行。”
魏佲轩不在意的说道,然后抬了抬手,脚边鱼竿竟好似被无形牵引,鱼线抽回,钩上钓了一尾肥美的大鲫鱼。
大鱼自行脱落,向一旁甩出,顾小年伸出双手,恰好接住。
“这鱼赏你了。”眼前人淡淡道。
顾小年躬身,“谢千岁。”
“谢倒不必,有些东西,虽然可以给你,但还要你能接得住,接住了,还要能拿得稳才行。”
魏佲轩语速略快,然后摆了摆手,在一旁伫立很久的段旷便上前一步。
“他出身边军,武道刚猛,你们过几招。”魏佲轩看向顾小年,眸光深邃。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招
顾小年听了,眼神微动,好像泛起了光。
他抬头,脸色平静,而眼前,是面无表情的中年人。
“是。”顾小年应了声,左手五指微微用力,直接抓透了鱼身,牢牢抓紧。
段旷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两人缓缓移步,挪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顾小年右手轻握微抬,抓着鱼的左手放到身后,显然是打算以一手相抗。
“三招吧。”段旷晃了晃脖子,骨节交错之声清脆,“三招之内,分出胜负。”
顾小年点头,不等开口,眼前便突兀出现一股劲风,风中,一道身影如山似岳,兜头盖了过来。
段旷出身军伍,走的是战阵之道,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他练得是枪,人也如枪,此时虽然手中并未持兵刃,但他挥出的拳头,就是一杆大枪直刺。
劲风铺面,顾小年眯起双眼,只觉此时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面对了一个军阵,眼前无数长枪利矛,直直刺向自己。
避无可避!
这种感觉,曾经在面对周康打出的那一掌时也有过相似,只不过如今这一拳带出了锋锐之意,极尽杀伐。
电光一瞬之间,顾小年腕关节朝上,手掌朝下而起,如要信手摘花,随后掌心一翻,五指直接抓出。
不是爪功,而是指法。
黄昏细雨,晚来风急,段旷坚定而暴虐的目光中霎时闪过一道迷离。
这一刻他想起了那马革裹尸的边军疆场,尸山血海,断剑残戈,撕裂的旌旗被风吹着落在地上的泥泞里,满身伤痕的老卒睁大了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凄厉的寒鸦在燃火的老松上啼鸣,远处天空飞过一行南雁。
这是带着秋意的战场,万物凋零而寂灭,生命无比脆弱。
段旷心中一苦,便有寂寥与悲怆,但在下一刻,刺骨的寒意在心头浮现,一道凉气自尾椎骨往身上窜来。
他双眼一闪,接着便被劲风刮得流下泪来。
顾小年自明悟‘势’之后,便深知意境的作用,如今以《细雨风急》的秋意惑神,接着便是凌厉的指劲而出。
段旷此招如同起了枪势,如同战阵一般,破解此法自然不能硬碰硬,最好的方式便是从其内部瓦解。
放在此间,便是让出招之人乱了方寸,那其势自然崩解。
……
两人相隔方寸之间,俱是足以将段旷穿出无数窟窿的劲力。
而顾小年的五指,就要抓碎眼前之人的脖颈。
世上武者,过招之时生死往往便在一瞬之间,或是武功压制,或是错误的出招预判,也或许,只在一个分神。
段旷是在疆场杀出来的武者,对于杀气和生死自然不陌生,此时强烈的生死危机引的他太阳穴突突暴跳,心头也无比发堵。
他双眼怒瞪,额头已有血丝浮现。
他知道,此时必须要拼命,不然的话,生死便要在下一息分出。
黑夜中仿佛点燃了一盏明灯,金色的光亮大盛,并不刺眼,却让人无发生出暴虐。
顾小年眯了眯眼,只觉五指好似点在了铸铁之上,他看着眼前金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