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汤圆王国（六）
“你……”她举起小短手震惊指向对方, 片刻后无奈地扶住秃头，“唉，你怎么变成玩家身份了……”
她话音刚落, 熟悉的、属于大魔王的嗓音便响起。
“为了你。”
“嗯？”白莲没料到对方一记直球，手一松，惊诧抬眸。
对方状似随口道：“你之前说在数据世界全知全能没什么意思。”
白莲歪头：“我？”
黑皮汤圆有赖于黑巧克力色的皮肤, 让她更难琢磨他的表情。
“一眼就能看透的游戏，好像确实很无聊啊！”乌米汤圆学着她歪歪头, “我之前没有察觉, 在上次你们走之后, 游戏里又恢复空荡荡，只剩我一个。”
“你一个……”
游戏背景设定的众NPC：别看我们，就当我们不存在！
白莲只好自我安慰：“行吧, 还好整个游戏, 就出了你这一个反骨。”
除了离不开游戏世界, 这家伙能在游戏中为所欲为, 被称作游戏中的王也不为过。
即使她有游戏的部分管理权限，也奈何不了这只“魔头”。
她苦恼地挠挠头，问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乌米汤圆学着白莲挠挠头, 瞪着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语气单纯求知：“我也挺好奇，从人类未知角度看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白莲：“你现在是闭眼玩家？”
乌米汤圆笑道：“对哦，我只知道自己的剧本。但……如果你需要知道这局凶手是谁，我也可以告诉你？”
“不了不了！”白莲一脸敬谢不敏, “请不要破坏游戏体验感, 谢谢您嘞！”
她的小短手拽住对方的小短手, 匆忙又恳切：“剧透可耻！”
被拽住的乌米汤圆可以感觉到这只白胖汤圆动作的努力。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就笑了：“我还没读取数据, 听你的，不剧透。”
“OK。”白胖汤圆当即翻脸无情，松开了手，“幸亏你没剧透，要不我就要跳车了。”
黑皮汤圆晃了晃空荡荡的小短手，不明白为什么数据海突然空了一些区域。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听不清啊！成熟的摄像头你离近一点！]
[厉害了，汤圆们这漫画表情包，让我的读唇术毫无用武之地。]
[鬼知道我为什么在黑皮汤圆上读懂了心虚的表情？还在白皮汤圆上看到了溢出的吐槽之魂？]
[一个线索有必要谦让来谦让去的吗？啊，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小乌～小乌～]
白莲恰巧才想起：“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她之前只把对方当作一串数据，在心里头称呼“大魔王”、“小魔王”自然无所谓，也吝于花费时间与之交流。
但现在对方以玩家身份出现，难得得到了白莲的正眼。
人类虚无缥缈的认同感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无论是碳基生物、硅基生物，还是数据，只要对方接受了人类思想，就会自然而然对其另眼相待。
乌米汤圆抿抿唇：“……你可以叫我小乌。”
“小乌？”白莲一愣，“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
乌米汤圆随意道：“我本来没名字。”
“……哦。”可不是嘛，自然生成的数据流哪来的名字，只有个统一称呼“八阿哥”。
白莲再次感到了对方的非人属性，名字对人类来说意义非凡，乌米汤圆却认为本就是无所谓的一件事：“所有……你们叫NPC的，见我皆臣服，没有NPC会叫我的名字。”
但当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该有个名字：“那我就叫小乌了。”
白莲一愣：“小乌？”
“不对。”乌米汤圆纠正她的发音，“应该是——小乌～”
他还低低地笑出声，模仿白莲的语气揶揄她：“小乌～”
“你男朋友叫小乌，我很高兴。”他直白道，这只黑皮汤圆不懂含蓄，只会第一时间表达心情，“我说过愿意一点一点感知、触摸你的世界。”
白莲：“……”
《关于我“男票”名字是我取的这件事……》
好了，这下真有养电子宠物的责任感了怎么办？！
白莲突然有种更加甩不脱他的预感。
她略过心中的异样：“好，那我直接开机关了。”
她挥了挥手上的小锤子。
“这是……”乌米汤圆蠕动了下漫画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憋住了。
白莲按下小锤子上的机括，电光火石之间，锤子的把手中弹出一个小东西，直冲她的面门。
白莲未曾防备，身形又累赘，一时躲闪不及。
“啪嗒！”
此物正中额头。
“声音真清脆……”白莲捂住秃头，苦中作乐，“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脑门。”
乌米汤圆探头看她伤口。
白莲一瞬间娇弱起来：“小乌～人家好痛，我的皮没破吧？”
乌米汤圆淡定接戏：“没破，只是有一点红，呼呼就不疼了。”
他还真的凑过来吹！
白莲有些心虚，转了转眼珠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播间前，虐狗情侣竟然还没谢幕。
行吧，看谁能演到最后！
但白莲还是忙不迭用小短手阻拦住“男友”的靠近：“其实不疼了哈……我可是堂堂黑芝麻汤圆，汤圆皮比一般三无产品结实多了！”
她晃了晃身体：“我只是是被突袭惊吓到了。”
“刚才飞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她开始寻找暗器。
乌米汤圆默默递过来一块小东西。
“啊，谢谢。”白莲仔细观察，这东西有半个巴掌大，是一块空心圆柱状的轻便物体，表层毛刺密布，摸上去略硬却不扎手。
“我总觉得这东西有一点眼熟……”白莲这次努力回忆，却难以在脑海中翻出痕迹，“凭我的记忆力都想不起来，想必是我很久以前见过的东西。”
她收好这个证物，接着观察锤子：“锤子表面没有馅迹，我偏向于这不是凶器。”
她用力一挥舞，锤子划出破空之声：“但这个锤子被扔在小巷中非常奇怪，一定是有圆做了什么，刚才弹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指向锤子主人身份的证据！”
“……唉，好眼熟，还是想不起来。”她敲敲脑袋，“小巷子就在广场旁边，位置隐蔽，但没有馅迹……或者我猜一波，凶手是用锤子将死者砸死，再搬到白瓷盘子广场划破她的皮，以伪造第一案发现场？”
“小乌~只有你和花生汤圆还没有凶器，这锤子是你的吗？”
乌米汤圆：“……”
“小乌？”白莲又唤了一声。
您呼叫的男友不在服务区——她的小乌又开始修闭口禅。
白莲侧眸，只见乌米汤圆看她一眼，率先步出巷子，熟门熟路往左拐。
他似乎目的地明确，白莲心生疑惑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只圆就来到了一家店门口，店铺牌匾上的字龙飞凤舞——黑切白。
“你带我来你的美发店？”白莲奇怪，“让我搜你？”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这角色怕不是有点子毛病在身上。”白莲嘟嘟囔囔往里走，堪堪跨过门槛，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犹如灯泡的线被接上，秃脑门“噌”地一下亮了，”我想起来了！”
“我小时候在博物馆里见过，这是古人的美发工具——卷发神器！”
白莲在店铺内搜到了一模一样的空心圆柱体以及《造型大全》，佐证了她的想法。
[哇塞，没想到以前人做卷发这么麻烦的说！]
[涂抹药水后竟然还要通电，听起来就好可怕！]
[从古至今美女们为了美貌真卷啊，那本书里的内卷造型竟然还有批注——反对内卷，从我做起。哈哈哈，DNA动了！]
白莲“唰啦唰啦”浏览一遍卷发说明后，“啪嗒”把书甩桌上，开始质问男朋友：“你的机关里有暗器，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不料，她被对方一句话堵回来：“你说要体验游戏的乐趣，拒绝剧透。”
乌米汤圆乖乖瞪着漆黑的眼珠，竟然还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白莲：“……你可真实诚。”
乌米汤圆直言：“根据人类的寓言故事推导，诚实是美德。”
白莲扯出一个微笑：“是的呢～”我怀疑你在演我。
孩子情商老不高，多半是废了。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还不是像你妈一样把你原谅？她何其有幸，又一次拥有了无痛当妈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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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莲拉回思绪：“所以锤子是你的，被扔在巷子里，你也对死者动过手？”
乌米汤圆点头又摇头：“是，我动手了，但我不是凶手。”
白莲：“怎么说？你是如何确认的？”
乌米汤圆坦白：“12:50我看到玫瑰汤圆从店门口经过，想起了她对我的威胁，于是心下一动，从工具箱中翻了个锤子尾随她，想敲她一脑瓜。”
白莲抓住一点：“她威胁你？”
乌米汤圆话多了起来：“玫瑰汤圆确实发现了我偷染发药剂的事，但我也威胁她，如果此事被告发，我便将她染色的事也公之于众。因此，我们互相威胁，达成了恐怖平衡。”
白莲明了：“这是你的杀机，你动手了吗？”
乌米汤圆供认不讳：“我确实敲她一脑瓜。”
他语气带着狠意：“我想着能敲死最好，所以下手没留情。”
他承认动手，但白莲没被吓住，思索着锤子上没有馅迹，随即问道：“没敲破皮？”
乌米汤圆一秒收敛演技，老老实实回答：“没破皮。”
“我在小巷子里用力敲了玫瑰汤圆的后脑，她晕了过去。”
“我本再想补一下的，却突然惊觉巷子外传来脚步声。我猜想有圆来了，来不及确认玫瑰汤圆是否死亡就匆忙离开那里。”
白莲：“来者是谁？”
乌米汤圆：“我匆忙跑了，不清楚。”
白莲缓缓道：“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了。死者被你敲晕了，处于无法反抗的状态，凶手就算是女生也非常容易下手……不对，女生就不能将她搬到广场上。”
“唔……让我理一下思路，我刚才在巷子里完全没有发现馅迹，证明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广场！凶手可能力气较大，才能将死者搬到广场上再杀害。”
白莲再度确认：“你在小巷子里动的手？”
乌米汤圆：“对，就是广场旁边那条没有监控的小巷子。”
“监控？你提醒我了！”白莲眼神一亮，“白瓷盘子广场作为甜汤圆小镇集会重要场所，怎么可能没监控，我这就去问下爷爷！”
“刚才搜证没有圆去过老镇长家，对吧？芝士汤圆在镇长家有户口登记还是我依据印象说的，但那里是开放点！”
……
广场真的有监控吗？
白莲和同伴一起往小镇南端的镇长家走去，心中忐忑：凶手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发现，他应该会避开监控。
白莲对乌米汤圆道：“我现在暂时排除你是凶手。巷中无馅迹，广场上死者身下有一滩馅迹，有可能玫瑰汤圆是醒过来后又到了广场上准备彩排，然后在广场上遇到了凶手……那应该就没有监控了，根据游戏的尿性，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我们通过监控看见凶手的！”
等下，她好像嘴瓢说了游戏的尿性！
白莲用小短手迅速捂嘴，心虚等待游戏OOC警告的黄牌到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没事的。”她的秃头被拍了拍，只听乌米汤圆笑道，“就算我不去读取数据，拦截数据我还是做得到的。”
白莲：“……谢、谢、小、乌？”
虽然我也做得到拦截，但这就是有大佬罩的感觉吗？
白莲：“我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对，有没有一种可能，玫瑰汤圆是醒过来后又在广场上遇到了凶手？”
“不太可能。”乌米汤圆非常耿直，又承认了一点，“玫瑰汤圆破皮流馅的后脑那块，好像就是我敲击的地方。”
“两只圆先后下手攻击同一个地方的概率较小……”
他语气略有一些心虚，不再全知全能的数据，突然体会到了未知的不确定性，数据海飘过一串文字：保不齐……我真的是凶手自爆了？
白莲倒不怎么怀疑他：“等下，还有最后一个杀圆手法，未被认领！”
“我们捉到的痒痒鼠：被咬一口，浑身起痒，挠到破皮为止！如果痒痒鼠是真正的死因，就能解释两个伤口在同一处的巧合。”
乌米汤圆：“为什么能解释？”
白莲：“我是假设啦，可能此处因为锤子帮助皮肤延展，皮薄馅厚，香味浓郁，老鼠最好下口。”
“只有花生汤圆没有认领杀人手法，等下我一定要诈他一下，若不是花生汤圆，就是凶手做了双保险！”
……
老镇长家在甜汤圆小镇最南端，三层的石头建筑古老却气派，彰显著黑芝麻汤圆家族的底蕴。
白莲踏进会客厅，没想到迎面就遇上了一直念叨的圆。
“哈喽，黑芝麻汤圆大小姐好！”花生汤圆打招呼，“没想到又遇到你们！”
他挑事的目光在对面两圆之间转悠：“咦……你们俩真是形影不离。”
“羡慕吧，羡慕不来哦！”白莲也笑道，“好巧，你也来老镇长家，有什么发现吗？”
花生汤圆手上捧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神神秘秘道：“我根据我父亲——前八卦团团长的记录，我终于想起老镇长这儿有一本《甜咸家族秘史》，这里头记载的可都是大家族不传之秘！”
“还真是来的早不如赶得巧！我已经拿到这本书了，将要翻看你们就来了。”
“呃，不好意思哈，我有点激动。”花生汤圆羞赧，“这一刻，也将是我八卦团长里程碑式光荣的一刻！你们要来一起看吗？”
他翻开目录，直接检索到鲜肉汤圆家族，小心翼翼翻动发黄的纸张：“我的八卦之魂想知道，甜咸家族都握手言和、互不烦扰了，鲜肉汤圆的小辈还来我们这儿卧底做什么？”
“他们家族内部好像也有些矛盾，待我好好八卦一番……”
花生汤圆两眼放光，谨慎地翻过一页又一页，随后眼里的光渐渐熄灭：“诶，不对啊？我不理解！”
他纳闷地读道：“鲜肉汤圆家族的秘密居然是全家都是傻白咸！他们家族能当咸馅汤圆榜首，完全是因为产量巨大，圆多势众，其他咸馅汤圆家族一只能打的都没有！”
没有什么阴谋秘史，这种画风清奇的历史看得花生汤圆一头雾水：“笔者说，鲜肉汤圆的傻白咸是刻在基因里的，凭他们被肉馅塞满的脑子，完全干不了勾心斗角的阴谋。”
白莲也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给看愣了：“那他伪装成芝士汤圆来干嘛的？”
“……”三圆面面相觑。
“你有没有想过，是有更大的阴谋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三圆背后响起。
白莲回头一看：“爷爷！”
老镇长笑了笑，对花生汤圆道：“汤圆王国的历史上，高层倾轧、边境战乱不断，发生过许多恶劣的卧底事件。”
“最恶劣的，当属馄饨和饺子伪装咸馅汤圆混进我军，结果他们叛变时，我军死伤惨重！”
花生汤圆关注的重点却是：“包子为什么没来？”
“你当他们不想来吗？”老镇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因为他们太大只了，怎么伪装得来我们可可爱爱的汤圆们？”
花生汤圆不解：“老镇长，你突然说这个历史做什么？”
白莲微微一笑：“爷爷的意思是——芝士汤圆不是鲜肉汤圆伪装的，他是鲜肉馄饨或者鲜肉饺子！”
花生汤圆受到惊吓：“卧槽，异族卧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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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我男票的名字是我取的这件事……》
2.《你想当我男票，而我却相当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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