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比赛日(1 / 1)

防化尖兵 步兵没有枪 2 万汉字|1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百章 比赛日

让杨越欣慰的是,吉尔格力的手术非常成功。不愧是大军区的军区医院,在骨科上的造诣非常深。毕竟论起中国这么多年来,除了东北、西南的几场战争之外,就属西北的战斗行动最为密集。他们在这方面有得是经验。杨越买了一些吉尔格力爱吃的水果,和张朝封一起接替了郭廖欧阳山。

吉尔格力上了夹板,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看电视,精神状态也不错。

张朝封一进门就开启了嘲讽模式,“老吉,躺在床上当逃兵,老子也是忒羡慕你了。”

吉尔格力没理他,蒙古大汗最不擅长的就是打嘴炮。杨越削了个苹果给他,说道:“巴音啊,你这一躺,我们都快直接举白旗了。”

张朝封也叹了一口气,“就是!没你开车,郭廖那货行么?”

吉尔格力坐了起来,“郭廖行的,你们要信他。”

郭廖站在一边看了一眼张朝封,默默地收拾昨晚借来的毯子,然后才说道:“你们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不管怎样,明天哥带你们飞。”

“吹牛不上税吧?”张朝封哈哈大笑:“你开车我特么又不是没坐过,握着方向盘,手都会抖。诶,话说你的驾照是买的吗?要是有老吉一半牛,我张朝封洗干净沟子晚上等你来临幸!”

“滚一边玩去!”郭廖也不打算和张朝封斗嘴,一晚上他也没睡几个小时。欧阳山就更是,话都没力气说,这货睡觉只认床,当兵都快一年了,还没有改掉这个臭毛病。两人顶着熊猫眼,眼看熬不住,交代了几句后,就回去补觉去了。

下午晚饭前,林曾雪和刘干事带着两个女兵来了师医院。因为明天有比赛,所以他们让杨越回去研究对策,照顾吉尔格力的事情,刘干事一力承担了下来。联勤站的姑娘们心细手轻,比几个糙汉子更懂得怎么照顾病号。

张朝封坐病床前都坐了快一天,又不能大声喧哗,还不能随处走动,想抽根烟还得跑楼下去,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一听这主意,那是相当好啊。于是连忙拉着杨越给他们敬了个礼,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两人在街上随便吃了点肉串烤包子,喝了碗羊肉汤,觉得肚子里有了点油水之后,才回去了联勤站。

晚上十点,四人集中看录像,研究第二个对手——十八师。

十八师的录像杨越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他对这个对手稍稍地已经有些了解。

用他的话来说:毫无特点。

也许是他看过所有参赛队的比赛的原因,跟别的队比起来,十八师的这一支队伍感觉才是这次比赛的最大鱼腩。

他们的侦查手是个少尉,据说原本就是防化侦查兵出身,还经历过院校培养。但是昨天的比赛中,他是出错最高的一个,侦毒判毒只能用平庸来形容,罚时四分钟也是占到了罚时的将近一半,不明白十八师防化营怎么会派他上场。

他们的驾驶员和吉尔格力比起来,也不占优势,整场比赛车虽然不像是蜗牛在爬,但速度并不快,只能说中规中矩。而他们唯一占优势的,可能就是他们的二号辐射侦测手,比张朝封更干净利落。

杨越感觉,他们能全方位碾压对手,尤其是障碍。

杨越一边说,一边暂停了录像。

张朝封抱着手臂,一脸正经的样子,“照你这么说,明天我们必赢?”

杨越点点头,“没什么可怕的,明天的比赛,我们求稳就行。吉尔格力不在,郭廖不要跟他们比速度,尽量缩短我们的罚时,用技术压垮他们。”

“你还有脸说技术……”张朝封嘲讽道:“也不知道是谁,在侦毒场上跑得比兔子还快,结果芥子气和氯气的混合毒剂都没甄别出来,白罚两分钟。”

欧阳山张嘴,“哦哟!我说怎么昨天比赛罚时和我算得不一样呢,原来杨越你那出了问题啊?”

杨越眨了眨眼睛,过去的事情怎么还拿出来提呢。那第五个点他是大意了,当时看隔壁赛道困在第二个点上抓耳挠腮,杨越有些骄傲了。

“搞得你上你行似的!”郭廖骂张朝封,“一次沾染检查能碰三次车体的人,我也是醉了!”

“我那是例外!”张朝封辩解,“真正的战场上,哪特么还有卡车轮子上裹迷彩布的?纯属膈应人。”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杨越制止了极有可能发生的嘴炮,眼看时间差不多快要熄灯了,一挥手,“洗洗睡吧,明天上午去看二十一师的比赛。”

“哦了!”张朝封比出个OK的手势,和郭廖几人互相瞪了一眼,转身睡觉去了。

……

全疆军区防化兵比武。

地点:军区防化团综合演练场。

时间:早上十点。

上午没有十六师的比赛,所以联勤站的女兵们没有到现场观摩。看台上清一色的大和尚,对着一墙之隔的联勤站流口水。

杨越们去得比较晚,到场的时候各参赛队差不多都到了。杨越挑了个离十八师比较近的地方,坐下来看第一场疆南军区防化营对阵防化团一营的比赛。

赛事解说和协调的仍然是赵参谋和钟副团长。经过第一天的比赛,他们两人显然很有台风。

“诶,今天没有女兵,看台上的各位,就不要起哄了……”赵参谋说。

钟副团长不甘示弱:“那得把女兵请出来嘛,十六师呢?十六师防化连代表队在哪里?”

杨越回头看向了主席台,钟副团长还在喇叭里调侃,“天清气朗,明日高悬的,让女兵同志就别守在阴森森的电话机房里了,出来散散步,我们防化兵的比赛也是很精彩的嘛……”

“……”张朝封的表情变了型,嘴里嘟囔了一句“老不正经!”

杨越笑了笑,看来无论是在哪里,在哪支部队,女兵都是个稀缺物种。

十点半,比赛准时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喇叭里转移到了赛场上。对阵双方疆南军区防化营和全疆军区防化团一营,两支队伍,强强对话。

正文 第一O一章 初生的犊子不怕虎

在来军区之前,杨越和身边的几个货从来都没有准确地给自己一个定位。但是来了之后他们突然发现,大军区级的比武,真的是龙争虎斗。

输给了千年老鱼腩二十一师的疆南军区防化营并不是弱者,相反,他们有很强的实力。但是这支队伍很奇葩,万年不变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号称赛会搅屎棍,年年搞得几支队伍的积分混乱不堪。如果军区防化比武也有外围的话,买有疆南军区防化营参加的比赛,铁定赔到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

一声炮响,比赛开始。

场上两队展开激烈的争夺,和录像上看到的一样,疆南军区上前就给了防化团一个封眼锤,飙车飙得现场人都看不清,大开大合,典型的疆南粗犷风格。

场下的人群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张朝封问杨越,“我特么怎么觉得我们和军区防化营是一样一样的呢?”

杨越点头,“那肯定是一样的,一脉相承!疆北兵稳重,疆南兵豪放。”

“还有这说法呢?”欧阳山凑过来。

杨越开口解释道:“这是有历史原因的!以前大毛没解体的时候,疆北压力大,玩不来我们疆南的肆无忌惮。我们疆南主对阿三,对付那帮货不需要小心谨慎,只管往死了招呼就行。所以常年以往,就形成了疆北疆南部队的性格差异。”

郭廖端着摄录机,点头致意,深表同意。

疆南军区防化营进入了侦毒场,防化团一营还在爬坡。杨越觉得,今天这比赛结果很难预料,在场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两支队伍和他们没什么交集,录像只是为了给童云飞提供资料,所以他对比赛过程没有非常浓厚的兴趣。他今天特意挑了个好位置,就是为了观察观察他们下午的对手。

尤其是他的对手。

十八师的少尉。

他坐在杨越的斜后方,不算太远。人长得还行,就是脸上痘痘太多。贝雷帽下的那张脸,黝黑黝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一直在搓手。

他很紧张的样子。

杨越给他下了个这样的定义。

鬼使神差地,那少尉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交错了。杨越丝毫没有列兵的礼貌,迎着他的目光勇敢地挑战。对面却只看了一眼,然后把头又转了回去。

他害怕了?

杨越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这个细节。一个堂堂的少尉,却不敢直视对手的眼睛。他对自己不自信,因为输了一场比赛,他觉得紧张、彷徨、无措。他在害怕失败,再一次的失败。

看来,防化团二营在这位少尉的心里,深深地扎上了一根刺。

他可能理论拔尖,也许平时的业务也相当不错。

可是他不是一个大赛型选手。

这样的对手,杨越能打十个。

“你笑什么?”张朝封见杨越脸上的表情诡异,问道,“看啥呢?”

“我笑了吗?”杨越回头,他搓了搓自己的脸。

张朝封一脸嫌弃的样子,“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看看,你笑得那叫一个恶心。不仅猥琐,还贱。”

“……”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二十分钟眨眼间就过去了。防化团一营一直落在后面,疆南军区防化营则一路领先。看那模样,搞得疆南军区防化营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一点也不像第一场比赛输给二十一师的那支参赛队。

这场景,杨越是第一次看到,可是防化团的观摩单位却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这次比武,有人比疆南军区防化营还要跑得快。

那就是十六师的防化连,基本上把三营甩得连尾灯都看不到。

“没办法,疆南军区防化营一直都是防化团的克星,碰上他们除了近几年二营没输过之外,其他的都输过……”

“我就说,这才是疆南军区的真实水平嘛,前天那比的是什么鬼玩意?”

“那是他们轻敌,看不起二十一师,结果哪晓得被二十一师偷了个袭……”

“疆南军区输的不冤好吗!?前天的比赛你们都看见了,人家二十一师是上来拼命的,他们是上来散步的!”

几个声音在身后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十六师加上今天的疆南军区,这两个队,简直就是疯狗……”

人群很赞同这句话,会意地大笑起来。

张朝封破天荒挨了骂没有立刻反击,反而还笑得很满足,他竖着大拇指在杨越面前晃,“看见没,他们说我们是疯狗!”

“你是,我可不是!”杨越也笑了,那不叫疯狗。

叫狼性!

犹如喀喇昆仑山上的狼,个头矮小,看上去黑漆漆的毛色,一点都不华丽。可是呲出去的獠牙,也是能要人命的。

防化团一营碰到疆南军区,明显心虚了一截。两边二十分钟不到的较量,很快就告一段落。喇叭里赵参谋和钟副团长对结果猜来猜去,最后送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防化团一营,二十四分四十三秒。疆南军区防化营,二十三分二十二秒。

将近一分半的差距,几乎完爆。

疆南军区防化营,果然不愧是赛会搅屎棍。

杨越甚至都在想,就疆南军区面前的这支队伍,在前天的比赛中,到底是怎么输掉的?要不是他看过了录像,确定场上队员的确就是视线里的那四个人,他根本不会把前后两场比赛联系到一支队伍的头上来。

郭廖摄录完毕,也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比武场上无弱旅啊!”

“强弱总是要分出来的,要不然比武就失去了意义。”杨越道:“张朝封……”

“嗯?”张朝封坐在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越问他:“看完他们的比赛,有什么感想?”

张朝封瞪大了眼睛,感想?不存在的!牛逼不牛逼,得看他们是公牛还是母牛。他们一帮子列兵蛋蛋有什么好顾忌的?管特么碰上谁,撸起袖子,上去就是干!

你要是没干死我,我就干死你。

张朝封想了半天,“有句话怎么说的?对,初生的瘪犊子,不怕母老虎!”

正文 第一O二章 形势

几人相视而笑。

二十一师的比赛很快也结束了,他们的对手是十四师。在火车上,肖战就说了,他是要来拿冠军的。事实上,他们在对阵二十一师的时候,的确表现出了冠军的潜质。童云飞没能延续第一场比赛的奇迹,他们在打靶环节就开始落后,然后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已然落后了将近一分钟左右。

最后的总成绩出来,二十一师不仅在比赛用时上追不上十四师,连罚时都比十四师要长。

现在的上半区,混乱地很。

十四师一胜一平,四分;疆南军区防化营和二十一师各胜一场,三分;防化团一营一负一平,一分。

而小组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十四师将对阵搅屎棍疆南军区防化营,军区防化团一营对阵本组最弱的二十一师。他们这四支队伍,十四师和疆南军区防化营必须死磕,谁赢谁才能确保出线,二十一师还存在着理论上的出线机会,如果他们击败了防化团一营,而疆南军区战胜了十四师的话,两者先算胜负关系。因为第一场比赛疆南军区负于了二十一师,所以一旦两队积分相同,出线的就是二十一师。

难度很大,需要整个上半区所有三支队伍通力配合。

虽然仅仅只是理论上的,但算过之后,仍然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所以,今年参加决赛的很可能是二十一师?

防化团的人不淡定了,连钟副团长都有些感叹事情大条。

什么,你说防化团一营?

对不起,两轮过后,已经直接淘汰。作为赛事种子选手之一,两轮积一分,就算是第三场比赛他们跳起来吊打二十一师,他们也没有出线的可能。他们可以早早回家,洗洗睡了。他们的驻地离综合演练场不远,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

这种掀翻了皇帝,老子来当的局面,让张朝封很开心,郭廖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分析,他就开始咧嘴大笑。

“神特么种子队,走得比千年老鱼腩都还早,也是没谁了。”

杨越却觉得这局面让他很不爽,上半区的形势看似错综复杂,十四师也是种子队,他们的能力超群,疆南军区防化营虽然也不弱,说赢说输还早。但是一旦十四师打平或者战胜了疆南军区,二十一师一旦被防化团击败甚至两队战平,那进决赛的就是十四师。

肖战这人杨越不太喜欢,为人高调,还有些目中无人。虽然他军阶比自己高,杨越理应存在敬畏之心,可是他就是看不惯。十四师要是进决赛甚至夺冠,会让他很不舒服。

杨越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曾雪从医院回来了。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林曾雪一边吃一边说,“吉尔格力说想要回来参加比赛……”

“让他歇歇吧!一条腿都断了,怎么比?”杨越放下了勺子,心里有些烦躁。如果吉尔格力在的话,他能血拼防化团二营。他不在,连血拼的资格都没有。和十四师比起来,防化团二营才是真正具备冠军相的一支队伍,他们的比赛看上去慢条斯理,四平八稳,但实际上在那种四平八稳中,充满了无限的杀机。他们是真正的大赛型选手,求稳求精确才能保证他们近年来年年夺冠。这种对手,最常用的战术就是埋头不理你,自己干自己的。不会被你的节奏牵制,你也休想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张朝封洗完了碗走过来,看到林曾雪,便坐下来问老吉的情况。林曾雪告诉他,像吉尔格力这个伤已经很重了,想要完全恢复,一是要很长时间,二还得看自身的恢复能力。

“那就是看运气咯?”张朝封把碗拍在桌子上,“完蛋,老吉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郭廖,郭廖!”

“啊?”郭廖还在和欧阳山聊天,听到喊自己,抬起头来看见那边三个人正看向这边。张朝封问:“你不是算命的吗?帮老吉算一算,看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郭廖丢了一个白眼给他,算你妹,这种事情怎么算?算的好就好,算的不好,万一吉尔格力真的瘸了一条腿,难道让自己来背锅?

欧阳山在一旁起哄,“张朝封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吗!?”

张朝封撇了撇嘴,“球玩意!”

……

下午四点十分,防化团综合训练场。

第二比赛日,第三场比赛。

杨越整理好了队伍,转身立正敬礼,“报告裁判长!十六师防化参赛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裁判长确认了四人的配置,点了点头,道:“因为你们比赛缺员一名,所以有一点必须跟你们说明白。在比赛过程当中,你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各自的角色。”

他这是在提醒杨越,第五个替补队员上场,他们已经没有了轮换队员。十六师的代表队现在能自由交换各自的登记角色,以确保比赛的顺利进行。毕竟主力都在场上,替补能好到哪里去?虽然替补属于那种什么都会一点的人,但通常都说明他们什么都不太精。为了保证比赛的对抗程度,赛事一向都允许当最后一名队员上场时,可以互相转换角色,调整全队状态。

毕竟单车赛看的是整体成绩。

杨越早就读过了规则,所以他很清楚。

对面十八师的也换了作训服,来到了赛场边,裁判组正在检查个人的装具和车辆。喇叭里依然传来了赵参谋的声音……

“诶,欢迎回到防化比武的现场,我是赵喜发!有个特殊情况得给大家说一说了,钟副团长今天中午忽感身体不适,回去休息去了。今天下午的比赛,就由我一人来为大家解说和协调,希望大家不要起哄……”

张朝封抿着嘴笑,道:“钟副团长怕是因为他们防化团一营提前出局,小心脏受不了,犯病了吧!”

“积点德吧。”郭廖吐槽道:“你就一天到晚不盼着点人好!一张大嘴巴拉巴拉的,吃了骆驼刺了吧?”

“他何止是吃了骆驼刺,他还啃了铁钉子,一张嘴,就噗噗噗地往人身上射,不射个百八十个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杨越补了一枪。

正文 第一O三章 稳!

十八师那边看上去很颓丧的样子,尤其那带队的少尉,一张脸拉长,一点表情都没有,四个人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交流。不像杨越这边,聊天聊得热火朝天。

直到场地中央腾起了一阵黑色的烟雾。

“防护!”

众人以爆炸为令,开始全身防护。钻进气密室的时候,张朝封还踢了郭廖一脚。两人在气密检查室里叨叨叨、叨叨叨地打起了嘴炮。杨越心说这帮球玩意的货,赢了一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么关键的比赛,还能有心情开玩笑。

也怪自己,早知道就跟他们说,十八师是一道十分难啃的硬菜,估计这么说的话,这几个货才会拼死一战。

如果赢下十八师,他们就有六分在手,防化团三营一旦输给了他们大哥二营的话,就直接GG,回家睡觉了。

不管小组赛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能淘汰掉种子队,杨越心里就十分舒爽。

两分钟时间过去地很快,杨越从气密室里第一个出来的时候,十八师的气密检查还有十几秒。

“上车!”

四人冲向了防化侦察车,郭廖起步平稳,车辆上了赛道。

他的驾驶风格和吉尔格力完全不一样,蒙古大汉开起车来弯道不是弯道,直道不是直道,甩着车尾巴像脱了缰绳来回跑的哈士奇,急停急走,能把不晕车的人跑吐。郭廖则老实地像在路考,该停的时候提前减速,该启动的时候一档换二档,二档换三档。

他换不到四档上去,因为路面条件很复杂。

吉尔格力下大坡的时候,吉普车都能腾空飞起来,郭廖下了大坡,还要换个二档爬小坡。这节奏,慢得感觉像是在春游的大巴上。

张朝封左一条、右一条用安全带把自己捆成了一只大肉粽,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作为上,此时也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吉尔格力开车的时候,张朝封:“老吉,你能不能慢一点……”

郭廖开车的时候,张朝封:“郭廖,你个怂货,能不能加点速?”

“快不了!”郭廖在前面喊,“让我再快一点,我分分钟撞限位杆给你看!”

杨越一只手捂脸,眼看十八师的侦查车风驰电掣地从隔壁赛道驶过,郭廖还在悠闲地转着方向盘。

好不容易到了侦毒场,杨越赶紧从车上下来,这个时候,十八师的一号,那个少尉已经领了侦毒管上了一号布毒点。杨越紧赶了几步,追了过去……

看台上的童云飞拿着摄像机,皱了皱眉头。女兵方阵还在不遗余力地给杨越们加油,赵参谋则在喇叭里喊,“十六师慢了一步,现在才刚刚进入了第一个防化作业点。看来他们的四号驾驶员因伤缺阵,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和第一场比赛一样,五个布毒点中有一个空白点,一个干扰点。杨越看见十八师的一号越跑越快,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他们今天的策略只有一个字——稳!

虽然郭廖的驾驶风格完全超越了这个稳字,但杨越不想因为这么一点落后的劣势而改变自己的战术。

张朝封坐在车里,看见杨越一丝不苟、慢条斯理地比对着侦毒管试剂的颜色和浓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搞什么啊!抓紧时间啊!”

欧阳山则对郭廖开炮,“郭廖啊,你行不行啊?稍微加一点速吧,不然最后的越障,时间不够,困难重重啊!”

郭廖没反应,欧阳山凑上去一看,这货居然闭上了眼睛,两条腿还盘在了座椅上,看那样子是在打坐?

“郭廖!?”

“郭廖?你特么不会是睡着了吧?”张朝封一看这场景,不会吧!!!关键时刻,你丫入定了啊?

“闭嘴!”郭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道:“老夫在养精蓄锐!”

“养你大爷啊!”张朝封和欧阳山齐声大喊,要不是隔着防毒面具,那声音连裁判都听得见。十八师的侦毒作业完成地非常快,一眨眼间,他们的车已经启动了。

郭廖从后视镜里看见杨越正往车边赶,才放下双腿,启动车辆。

杨越从后门一跃而上,张朝封当即向杨越告状:“我跟你说越子,这货不能再用了,不然我们跟着他,都跑不过地上爬的蜗牛!”

“怎么了?”杨越的身上淌满了汗水,脸上也有水珠不断地从脖子里渗透下去。郭廖一边开车进入绕杆区,一边道:“他们知道个锤子,我这叫稳重!稳重知不知道?”

“啥也别说了,抓紧走!”杨越挥了挥手,懒得跟他打嘴炮,这速度慢得连他个奔四的大叔都受不了了。

郭廖是充耳不闻,车是越开越慢,绕着十根杆子在那左一把方向盘,右一把方向盘地转。

吉尔格力过绕杆区的时候,后座的人必须死死地抓住固定把手不敢动。郭廖走这段路的时候,后面的三个人则坐在那聊天。

“越子,这次五个点都不会错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错不了了。”

“意外?什么叫不出意外?”

“比如裁判心情不好……”

“……”

“坐稳了!”前面的郭廖忽然道。

几人以为他要加速了,连忙坐正闭嘴,没想到郭廖却道:“前面雷区,炸了会不会很颠簸?”

张朝封气得一巴掌就拍在了郭廖的脑袋上,“老子还以为你开窍了呢,抓紧些!”

再怎么催促都没用,郭廖开着车进了雷区后,几乎是一步一停,然后不判断清楚地雷埋设点间的空隙能不能走车,坚决不走的模样。

连主席台的赵参谋都看不下去了,“十六师的车是不是出了问题?裁判,问一下他们是不是要更换车辆!?”

杨越抱着脑袋,感觉都要炸了,他是真想把郭廖从驾驶室里踹出去,然后自己上。时速表上的指针在雷区从来没有超过五,还动不动一个急停,让后面的三个人窝了一肚子火。但好在郭廖顺利地通过了,而且一颗雷都没有炸。

他牢记着杨越跟他说的,他得稳。不失分,就是他比赛的最高原则。

正文 第一O四章 新纪录

过了雷区,就是张朝封的作业区。本来张朝封还想着杨越说能吊打十八师,但现在郭廖的速度提不上来,他心里也着急。下车来一看,十八师都已经做完了车辆沾染检查,他们的二号已经上车,去爬坦克壕了。

张朝封顿时一口老血喷了三尺多高。

看台上议论纷纷。

“十六师这风格不对啊!”

“口胡,明明人家想放水来着……”

“哈哈哈哈哈……十六师要是输了,三营就有机会了,他们最后一个对手是十八师。”

“嗯,就十六师目前这样的速度想挑战二营,估计没什么机会。我还是喜欢第一场比赛十六师的驾驶员,太牛逼了!”

“就是,几个甩尾,把三营都直接干懵逼了。今天他们没了速度,很难浑水摸鱼呢……”

杨越隔着玻璃和防毒面具朝车外喊,“张朝封,别急,稳住!”

张朝封心说稳个锤子,再稳太阳都下山了。他啪啪啪走完一圈,用时不到两分钟,然后迫不及待的上车。脸色很难看……

“漏了一个点!”

杨越也没办法,张朝封的性格他知道,虽然火急火燎的,但其实他在作业场上很冷静沉着,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全拜郭廖所赐。

郭廖启动车辆,下了反坦克壕,上来的时候倒没有熄火,一鼓作气地爬完了坡之后,两把方向盘进了车库。

杨越感觉他的速度稍微提升了一些,郭廖可能也憋不住了。往后没有车辆障碍,转个弯后全是直道的平地冲刺,他终于让吉普车的速度上了六十码。欧阳山和张朝封两人的打点打线还是值得信赖的,在这个项目上他们总算是追赶上了一些时间。

吉普车最后冲刺了一百米,到了靶场。郭廖不消多说,拎着81-1自动步枪就开始狂奔,对面十八师的驾驶员已经开了三枪,郭廖还在路上。

赵参谋的声音也很急迫,他在喇叭里为十六师分析了一番:“目前来看,十六师的比赛速度比十八师稍稍慢了一些,但我们也能看到,他们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一次罚时的现象。最后能不能反超十八师,就看两队最后的越障……”

“下车!”杨越推开车门,欧阳山和张朝封也跟着下来。三人站在车边,静静地等郭廖打靶回来。那个不算高大的身影越跑越远,而十八师的驾驶员已经完成了射击,正在往回跑的路上。

杨越粗略地计算了一番,目前为止,明面上他们的比赛用时应该落后了将近两分钟左右,加上张朝封漏检了一个辐射沾染点,十八师领先了他们整整四分钟的时间。

“他们有没有压雷?”杨越问。

张朝封摇头,“鬼特么知道有没有压雷,不过我看见他们限位杆倒了两根。”

两根限位杆,三十秒时间,远远不够。

旁边的欧阳山纠正道:“不止两根,你只看到了一边,我从你的那边也看到了两根,他们得罚时一分钟。”

“那还有三分钟的空缺到哪里去找?”杨越心里算了半天,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就算他们四个人会飞,在障碍区也不可能反超十八师。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十八师犯错的基础上。

郭廖打完靶跑回来,十八师已经冲完了一百米,开始越障了。四人一集合,杨越立刻迫不及待地带队往前奔跑。三个一百米的冲刺让郭廖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都有些沉了。

到了障碍边,十八师的第三名队员已经翻过了高板墙。

“我先上!”

杨越这次没有让张朝封先跑,“欧阳山跟着我,张朝封殿后!”

“明白!”几人点头,杨越爬上高板墙,开始奋起直追,虽然比赛抓最后一名,杨越就算一连超过了十八师所有队员,并不关乎整队成绩,但他就是想尽全力地跑一次。

十八师最后一名是驾驶员,本来体能在冲刺过程中就已经消耗殆尽,跑得很慢。杨越是四个人当中体能最好,而且消耗最小的那个,略显宽大的身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用两个障碍就把十八师的最后一名甩在了身后,过了平衡木的时候,追上了他们第三个。从云梯上跳下来,杨越超过了对面的第二名。

看台上沸腾了。

“这货是打了鸡血吧!”

“他们的一号,深藏不露啊!”

“防化服已经不能限制他的速度了,他完全进入了暴走的状态。”

“但是这并没有卵用,他们整体已经落后了……”

杨越望着前面正在钻回型网的十八师一号队员的号码牌,那个少尉居然也是第一个跑障碍的。他是想拿下第一,给后面的弟兄打气助威。杨越从网墙上跳下来,健步如飞。一低头进了回型网,三步并着两步,勾着腰在里面用鸭子步顺利通过,钻出来的时候,十八师一号铁丝网刚爬了一半。杨越怒吼一声,冲上去离着铁丝网还有三米远的距离把自己扔了出去,一卧倒在地,四肢并用,像条灵活的胖泥鳅梭进了铁丝网。他贴在地上,动作幅度超大,搅动起来的灰尘和泥土飞扬了起来,把旁边的裁判视线都遮挡了。

十八师的一号听见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地一回头脑袋就磕在了铁丝网上,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带着一团灰雾快速地从身边冲了过去,顿时目瞪口呆。

十六师上越障之前,他们的一号已经爬了三个障碍。同样都是侦查手,同样都是体能消耗最小的,但十六师的一号表现地实在是太霸气了。

杨越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率先跳下了深坑,几乎双脚一沾坑底的地面,双手就已经挂在了对面,右腿一蹬,人就滚上了深坑。

而十八师的一号才刚刚下坑。

终点线前,障碍的分段计时裁判满脸震惊地看着杨越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掐表啊!”杨越提醒他。

“哦!”裁判一按大拇指,秒表停留在了一分零四秒。

从障碍区起点线裁判举起红旗开始,到冲过终点线的这段时间,杨越超越了十八师的所有人。

一分零四秒,赛会越障新纪录。

正文 第一O五章 二十分十二秒

但比赛仍然还在进行,杨越的表现并不能给十六师整体加分。

欧阳山紧随其后,拼命地追赶着杨越。他整场比赛只参加一个项目,按理说应该才是比赛中体能消耗最小的,但他本身的体能不如杨越。在越障技巧上,也没有杨越那么有经验。等他跑完所有障碍的时候,对面在赛道上的还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那是他们的驾驶员,和郭廖一样,三个百米冲刺消耗了他太多的体能。

然后先是被杨越超过,再被欧阳山超过。在索道上,还掉下过来一次。他很想保持住十八师的优势,但他的体能限制住了他的发挥。等其他三个同伴都已经越过了障碍区,到达了终点线,整条赛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心理就慢慢地起了变化。

他的脚步越来越凝重,速度也越来越慢……

和他不同,郭廖的身后还追着一个张朝封。郭廖的速度影响张朝封的速度,杨越把张朝封留在最后一个的意义就在于此。

张朝封追在郭廖的屁股后面骂。

“郭廖!你特么属蜗牛的吧?”

“蚂蚁都爬得比你快!”

“你再不加点速度,老子就踢你的屁股!”

“以后别研究星座了,就研究研究蜗牛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是被张朝封一脚踩死的……”

郭廖一脸日狗没日爽的表情,一边甩动两腿,一边心里骂道“神特么星座,那特么叫星象!”

有个人在你耳边絮絮叨叨地,这是一件让人很烦恼的事情。郭廖几次都想放慢脚步,但一想到如果被张朝封追上,他就要逼叨叨、逼叨叨地没完没了,脚下顿时就快了。他的体能虽然没有吉尔格力好,但是个子比吉尔格力要小,所以自然而然消耗地也更少。本来他的速度上也就和吉尔格力差不了多少,但加持了张朝封一直唠唠叨叨的大嘴,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十八师的驾驶员过了终点线没多久,张朝封也最后一个抵达。

比赛结束。

杨越凑上去看了一眼裁判长手里的秒表。

二十分十二秒。

比起上一场的十七分多,这个成绩也是没谁了。而且上一场,是在吉尔格力受伤的情况下才跑出来的。

不过杨越心里一计算,如果只有张朝封一次罚时的话,那他们也才二十二分多一点,不赖呀!

双方脱下防毒面具,对面立刻就蹲下了一个人,在那里大吐特吐,杨越一瞅,嘿!那少尉!

他的脸色很白,两眼无神。感觉杨越看他的目光,他抬头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起身,走开。

跟个娘们似的,还不好意思了?

杨越心说难怪十八师的这支队伍如此蹩脚,带队的都这样,能指望自己手底下的那几个好到哪里去?刨掉双方的罚时,他们的比赛时间比十六师短不了多少吧?本来明面上只有两分钟的差距,最后被杨越他们一追,估计能有个一分钟的优势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不过如果算上罚时的话,双方的最终成绩到底如何,还真的让杨越有点心慌。毕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瞧不见十八师的具体比赛过程。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十八师的罚时超过了四分钟,那胜利就一定属于十六师。

杨越忽然觉得,赢面还挺大的。

郭廖和张朝封两人一边洗澡一边打起了嘴炮。

“张朝封,你下次再在我耳边没完没了,我立马死给你看!”

“早死早托生,没你地球还不转了吗?”

“你懂个鸡儿!这叫战术,战术你知道吗?”

“你们南方兵就是矫情!我就知道,你个货跑得都快没气了,还战术!?”

“懒得跟你说!”

郭廖气呼呼地把头转向了杨越,几个光屁股的男人在澡堂子里哈哈大笑。郭廖气急败坏,“杨越,你也不支持我吗?”

“支持!怎么会不支持?”杨越怎么能说不支持,虽然慢了一点,但地面赛没有失分,那就是最大的成绩。虽然车跑赛道总共才一公里多不到两公里,郭廖的速度确实有点慢,但是目前来看,无伤大雅嘛。而且求稳是他提出来的,郭廖只是把这个策略执行地空前绝后而已。

欧阳山几乎全程打酱油,他没看裁判长的秒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罚了多少时间。此刻他没什么意见,别人笑他就跟着笑。

几人洗完了澡,换了长袖,戴着贝雷帽出了休息室,刚好碰到十八师的几个货。

两边一照面,杨越本来还想跟他们打声招呼问个好。谁知五个列兵敬礼,对面只有那少尉不太正经地回了个礼后,人家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就走了。

“啊呸!”张朝封对着那五个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嘴里嘟囔道:“什么素质!”

郭廖却道:“看上去,他们好像有矛盾啊!”

杨越摇摇头,“十八师今年是彻底栽了,果然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成绩还没出来呢。”欧阳山有些不以为意,说道:“万一他们的罚时很少怎么办?”

张朝封冷笑一声,“老张我话就撂这里,我们要是输给了十八师,我现场直播,分分钟切腹给你看!”

几人聊着天,上了看台。女兵们这次倒是矜持了许多,毕竟从比赛用时上来说,他们落后了。看了十六师的两场比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第一场比赛充满了激情和热血,第二场比赛风格变得太狠,让她们想不到要给杨越们一个拥抱的理由,也就最后杨越冲线的时候,让女兵们尖叫了一阵。

他们洗澡拖延了比较长的时间,此刻,第二场比赛也已经结束了。裁判们正在整理现场,对成绩进行最后汇总。刘干事挤了过来,和杨越握了个手。

“祝贺你,很厉害!”她指的当然是打破了越障纪录这件事。杨越笑了笑,那特么都是被逼的。

“林科长呢?”

“还在医院没过来,吉尔格力那边有些手续要办。”

“哦!”杨越觉得和刘干事没什么能聊的,于是老老实实地和张朝封他们坐下,等待最后的成绩出炉。

正文 第一O六章 去我家

童云飞的脸上挂着笑容,到了杨越的身边。张朝封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少尉也是够够的了,基本上现在和杨越穿一条裤子。也不知道万一两个队走狗屎运,成了本届比武的两匹黑马双双闯入决赛的话,这两个人要不要先拥抱一下,然后再相爱相杀呢。

童云飞没理张朝封暧昧的眼神,把摄录机交给了杨越,然后道:“六分在手的感觉怎么样啊?”

杨越笑了笑,很低调地回答:“马马虎虎吧……”

“你就那么自信十八师的罚时比你的要长?”

“没那个自信我就不来了。”

“哟——”童云飞拖着音道:“现在看你,和看防化团二营的那帮人一样,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杨越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嘘,小点声。我正在学他们的表情……”

童云飞顺着杨越的眼光望去,防化团二营和三营的比赛队员正回到看台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双方的队员都看向了杨越。

三营的人杨越自动忽略了,手下败将,不足言勇。但二营的家伙,居然仍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们那意思是在说,看什么看!下一场比赛教你做人。

“童长官!”杨越收回了目光,侧过脸问:“和他们比,你有没有觉得我的眼神很犀利?”

童云飞看了半天,“早上没洗脸吧……”

“……”

喇叭里响起了赵参谋的声音:“好了!现在四支队伍都已经回到了看台上,我也拿到了最后的成绩汇总。”

“第一场比赛,十六师比赛用时二十分十二秒,罚时两分十五秒,总用时二十二分三十七秒;”

“十八师比赛用时十九分零七秒,罚时五分三十秒,总用时二十四分三十七秒。所以,恭喜十六师获得第一场比赛的最终胜利。”

看台上热烈地鼓掌,议论纷纷。

“整整两分钟,十八师又被完爆了……”

“恭喜十八师,可以卷包袱回家了!”

“最后一场比赛还有什么意义?三营的总算是能胜一场了!”

“话说回来,十六师雄壮了,罚时居然只有两分多,和上一场比赛相比,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水平吧?”

“我还是喜欢上一场的十六师,太帅了……”

和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比起来,杨越几个却显得波澜不惊,张朝封傲娇地抬着脑袋看欧阳山,“我说什么来着,就十八师的那群水货,输给他们不如去死!”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别的参赛队的注意,尤其十八师坐得离他们不远,此时回过头来,那目光要是能杀人的话,张朝封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欧阳山拉扯着张朝封的衣袖,“你就不能低调些吗?”

张朝封哈哈笑道:“低调?老年人才低调,你看,杨越就很低调,那表情,那眼神……特么看上去都快四十了!”

“咦!?”杨越转过头,“你特么知道地太多了!”

郭廖盘着腿,迎着十八师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温柔地很,十八师的五个人居然从他的眼里读到了怜悯。那少尉坐不住了,起身第一个走人。剩下的几个货看上去很愤怒,但是没办法发泄出来。

“我们也走吧!”欧阳山说:“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

“好,我请你们吃火腿肠。”张朝封很大方地起身,“一人两根,不用抢。”

杨越和童云飞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那我先走了?”

“你不听二营和三营的结果了?”

“不听了,反正都是怼,谁输谁赢不重要。”杨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跟着张朝封他们下了看台。用张朝封的话来说,管特么谁,碰上反正就是干,都最后一场比赛了,小组积分算什么?与其费尽心思去计算小分怎么才能出线,不如出去大吃一顿,庆祝庆祝!

因为我们又赢了,这就够了!

四人出了综合演练场,没有回联勤站。而是坐着车到了军区医院,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吃完了才拎着打包的食物上了师医院的住院部。进了吉尔格力的病房,几人看见怎么多了那么多人?

杨越定睛一看,都是一些挂着红肩章的学员兵,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像是来观摩的。林曾雪在窗口和医生正在说话,吉尔格力则躺在床上,被一群人围观,表情显得很怪异。

“杨越!”

一个女声响起,杨越心说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一转头,便看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然后一只粉拳锤在了杨越的肩窝上,“你怎么在这里?”

“苏沐晨!?”四个站在门口的列兵同时惊呼一声。

杨越的内心轰然一下,有一种久违而温暖的感觉弥漫开来,他呵呵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苏沐晨上的是乌市军医大学,她在乌市观摩军区医院一点都不奇怪。

张朝封在一旁打趣:“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情到深处自然浓啊……”

“什么破比喻!”郭廖心说,这两句话你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几人哈哈大笑,苏沐晨没管身边的同伴投来的疑问目光,拉着杨越的手臂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乌市?”

杨越在心里掰着手指头,“五天前吧。”

“来了也不来找我?”苏沐晨皱着眉头,抿着嘴,“写给你的信也不回!?”

“你啥时候给我写的信?”

“上上礼拜!”

“拜托,姐!全疆很大的,军邮跑得慢,这会儿可能都才到我们师。我上上礼拜才出来,火车都坐了几天。”

苏沐晨踮着脚尖,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算了,这次就不说你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去我家!”

张朝封问,“怎么,苏班长你家在乌市?不是山西么?”

“山西是老家,我家真的在乌市。”

杨越捂着脸,他是很想说不去的。请吃饭是可以的,去她家就为难了。堂堂全疆军区副司令员家,几个列兵去蹭饭,合适么?

然而那几个货根本不知道杨越在考虑什么,异口同声就答应了:“好啊好啊!”

好你大爷啊!杨越瞥了他们一眼,如果告诉他们今晚要去一个中将家里吃饭,不知道他们还吃不吃得下去……

正文 第一O七章 二等功

杨越张了张嘴,道:“你们学院对你们不管制的吗?可以到处跑的吗?”

苏沐晨呵呵笑道:“想啥呢!?今天周五,明天没课。我家在本地,可以请假的。”

“可是……”杨越看到了床上的吉尔格力,“我们弟兄还躺在床上呢,我晚上得留下照顾他……要不,改天吧……”

吉尔格力一直处在懵逼状态,他属于那种对女色不太亲近的圣人,苏沐晨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交集,也完全没什么印象。这会儿见杨越和一个医护学员聊得正欢,还在想什么情况呢。

“别改天了!”和医生说着话的林曾雪一眼就瞧见了杨越要拉吉尔格力当挡箭牌的事,当即表态:“人家请你们吃饭,你们好歹给个面子。这里你们不用管,我留下了就是。吃晚饭以后,张朝封你早点回来替我……”

“好……”张朝封转着眼珠子,眉飞色舞。虽然联勤站的伙食不错,但每天大锅饭吃得也是够够的了。当兵的没有钱,又不能在外面吃点奢侈的,这回好不容易突然冒出个苏沐晨,还不得好好地痛宰她一番?

早点回来?林科长,你想多了。

苏沐晨走了没多久,护士跑来问:“谁是杨越?”

杨越伸了个手,“我。”

“电话!”

杨越猜到就是苏沐晨,不然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军区医院里。他跑到护士站拿起话筒……

“怎么了,姐?”

“谁是你姐?”电话里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中音道:“我是牛再栓!”

“啊……”杨越额头渗出了冷汗,“连长好!”

“你们好才是真的好!”牛再栓在电话那头很开心的样子,“听说你们又赢了?把人家防化团三营和十八师都直接赶回家了?”

杨越“嗯”了一声,道:“乱拳打死老师傅,运气而已。”

“少装逼!”牛再栓骂道:“越哥我跟你说,回来我给你请功。”

“比赛都还没完呢,连长!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次能赢,全靠郭廖的稳重、张朝封和欧阳山的默契。”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算全体。”牛再栓接着道:“参谋长刚才跟我说,只要你们进了决赛,给你们集体三等功;要是拿了冠军,他亲自找师长,给你们三班集体二等功!”

杨越心里一跳,卧槽,玩这么大?集体二等功?

但是转念一想,进决赛?难度大了一点吧。防化团二营比赛录像看了十几遍,人家根本无懈可击啊,速度不慢,作业精准,罚时又少,动不动二十分以内。他们的比赛经验丰富,阅历充足,遇到什么情况都处变不惊,想赢他们,太难了。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笑话。

“怎么不说话?”牛再栓问。

杨越叹了一口气,“连长,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没进决赛怎么搞?”

“没进决赛?”牛再栓沉吟了一会,哈哈笑道:“没进决赛你就让我的个人三等功飞了……”

“……”杨越点点头,“好吧,我尽力!”

“开玩笑的,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最终成绩不重要。”牛再栓停下了玩笑话,问:“吉尔格力怎么样?”

“他还好,手术很成功,军区医院照顾地也不错。比赛完了让他继续住院还是转回我们师医院?”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林科长已经联系好了,师长亲自做的指示,你们的比赛完了以后就先回来,吉尔格力继续在军区医院里养伤,直到痊愈。”

“哦!”杨越的情绪不是很高,从个人角度上来说,这种伤筋动骨几百天的治疗,让吉尔格力至少三四个月以后才能回到防化连,三班少了他一个,总会觉得缺点什么。

张朝封说,吉尔格力的那个味道,是草原的味道。

但是从吉尔格力的角度上来说,杨越当然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不是瞧不起师医院,就全疆军区来说,大军区的医院设备毕竟最好、医生经验最丰富,吉尔格力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挂了电话以后,杨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回到了吉尔格力的病房。

医生和护士都走了,林曾雪去外面抽烟,剩下的三个货正在和吉尔格力谝传子,逗他开心。

张朝封讲了个笑话,吉尔格力的脸上一片漠然。快一年了,他还完全听不懂汉人的笑点在哪里。张朝封吃了个闭门羹,开始削苹果,见到杨越一脸心思的进来,几人同时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怎么?还在想今晚赴宴的事?苏班长有没有让你打扮好点,穿西服打领带什么的?毕竟见家长来着……”郭廖问。

杨越摇摇头,“不是苏沐晨,是连长。他说要把吉尔格力留下治疗。”

“留下来?”吉尔格力弹了起来,“为撒,不让我回去?”

张朝封在一边插嘴道:“留下不是挺好的?再把越子也一起留下照顾你,顺便还能和苏班长约个会什么的。乌市开个房多少钱?不够兄弟借你!不要利息,你还十倍就行。”

“滚!”杨越笑骂道,“就你那几块钱,还是留下买火腿肠吧。”

林曾雪抽完烟上来,看见几个货笑得很开心,便道:“还呆在这干啥玩意?赶紧准备准备去,去人家家里吃饭,多少带点东西。”

“是!”杨越心说是得带点东西去,毕竟副司令员家。但是转念一想,带什么呢?带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几人起身告辞,林曾雪喊住了杨越。

“身上有钱吗?”

杨越翻着口袋,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粗略地数了数,还有个三十来块钱。

“行行行,别数了!”林曾雪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拿了两张一百的,“我个人赞助的,不用报销,花完了才能去!”

“太多了吧……”

“拿着!”林曾雪把钱塞进了杨越的口袋里,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别喝酒,喝也少喝点,别在外面给解放军丢人!”

“是!”杨越敬了个礼,然后走了。

正文 第一O八章 二十岁

内务条例规定:军人非因公外出时,应着便装。

杨越本来是想穿便装的,但是来军区比武,不可能会带便装。背包里只有一件短袖,两件长袖,一条夏裤和一套春秋常服。想了想,他还是换了一身春秋常服,毕竟晚上冷。按理说,疆南现在都快换冬常服了吧。塞外昼夜温差大,保暖很重要。

但是不穿夏常服就不能戴贝雷帽,得戴大檐帽,不是很方便。

张朝封看杨越穿得一丝不苟,便开口嘲讽道:“你这是参加军区集会呢吧?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条军用领带,你一并挂上吧。”

杨越没有反驳,拿着张朝封的领带就挂在了衬衣领子上,他是打算打领带来着。

“卧槽!”欧阳山和郭廖两个人一进门,吓了一跳,“杨越,你脑子没烧吧?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隆重场合!”

“春秋常服着衬衣时,领带必须要打的。”杨越道:“你们也不想走在路上被军区的三军纠察抓起来背内务条例吧?”

“也是哈!”郭廖点点头,几个月没穿春秋服了,差点忘记这一茬事,两人又跑回房间里穿外套打领带去了。杨越把自己的领带给了张朝封,催促他,“不是你们一个个地要说去苏沐晨家里吃饭的嘛,精神点!”

张朝封摇了摇头,默默地从背包里把自己的春秋服拿出来穿了起来。

苏沐晨接到门卫的电话,出门看见四个列兵戴着大檐帽,一丝不苟地穿着春秋服,和哨兵并排站在一起,军姿挺拔地,顿时就笑出声来了。

“你们……”

“别说了,苏班长……”张朝封一脸日狗的表情,“快走吧,站这里快被人嫌死了!”

那哨兵和他对视了一眼,可不是,他们四个站得比哨兵还要标准,人家心里一寻思,这不是找茬么?

苏沐晨打了两辆车,和杨越上了一辆,其他三人上了另一辆。张朝封和欧阳山大包小包地把买的东西放好,看着前面一对狗男女有说有笑的进了车门,心里忿忿不平。

“挤一挤不就完了么?见色忘义的狗东西!”

“就是!”

郭廖在前座骂:“你两个还能不能行了?再不走就丢了!”

……

苏沐晨看到后面的车跟了上来,便圈着杨越的胳膊,杨越一手端着大檐帽,一手挣扎了一下,苏沐晨没给他挣脱的机会,抱得死死的。

“老实说,有没有想我……”

“嗯、嗯……”杨越使劲地清了清嗓子,这问题让他太难回答了。说实话,杨越是真想过。而且还不止想了一次,在梦里的时候他经常会和苏沐晨约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梦里的人从来都是未来老婆王丽雅,不知不觉中,就换成了苏沐晨。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表情有点古怪。恐怕是在想,这是什么个情况,一个红肩章的学员和一个列兵谈恋爱?这也是活久见,没道理了。

杨越分明读懂了后视镜里的那个眼神,心里有些尴尬。

于是他开始扯话题,“姐,回到了疆北,是不是感觉更亲切啊!”

“少转移话题!”苏沐晨和以前一样,不依不饶,“正面回答我!”

“……”杨越没了脾气,“想!想你做的狮子头。”

“我爸做的更好吃呢,他以前在南方当兵的,还打过仗呢!”

“那你爸肯定是战斗英雄……”

“才不是,他那时候是炮兵团参谋长,想上前线都上不了。”

“哦,是吗?”杨越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着,“那你爸现在还没退休吧?军阶岂不是很大?”

“也不是很大啦……”苏沐晨的脸色一变,语气也低了下来,“他已经退休了。”

杨越看了她一眼,苏沐晨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可能是因为刚才说漏了嘴,她现在很心虚。杨越叹了一口气,不就是军区副司令员么,权当不知道就算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拆穿她了,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省得让这四个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将军的人突然之间碰到个中将,场面恐怕会很尴尬。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开始了长时间的无语状态。

杨越就是个这样的人,经常聊天能把天聊死的那种。

好在不用再煎熬很久,出租车进了一处老巷子,然后停在了一座平房前。

杨越下车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出现在军区大院的某个角落,可一抬头,这里分明就是民居。他疑惑地问:“怎么,你爸退休以后,不住大院的?”

苏沐晨笑道:“这里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那时候军区大院还没有多余的家属房,我妈来的时候就住这了。”

杨越点点头,打量着这座有些年头的平房。看上去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外面有个小院子,堪堪能种些菜养些花。张朝封他们到了之后,苏沐晨“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

“爸,我回来了!”

屋里有个洪亮的声音回应,“先带客人休息一会,我的菜马上就好!”

“嗯!”

苏沐晨转身,在院子里搬了几张靠背椅子,安排几人坐下,然后端茶递水,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

郭廖喝了一口热水,凑过来道,“老杨,我刚才坐在车上算了一卦,此行凶险万分吶!”

杨越白了他一眼,张朝封一巴掌拍在了郭廖的后脑勺上:“算命的,你嘴里还能蹦出点好词么?”

欧阳山也在桌子底下踢了郭廖一脚,“还真是,犯贱讨打!”

苏沐晨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小外套和高腰裤回来,短发拢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杨越第一次看苏沐晨穿便装,很干净利落,十分养眼成熟。

一下子,他就把年龄的底限抛开了。苏沐晨脱了军装,既有少女的欢脱,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这对杨越来说,有致命的诱惑。

算一算,她今年还没到二十呢吧。

咦……杨越忽然想起个事,他和老婆王丽雅的第一次,不就是王丽雅二十岁的时候么?

“杨越!”苏沐晨丢过来一颗花生,“在想啥呢?”

杨越的脸蓦地一下红了,卧槽,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文 第一O九章 中将啊!

苏沐晨的父亲看上去很年轻,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脸上神采奕奕的,配合着他那行如疾风的身姿,要不是苏沐晨告诉他们,没有人知道这已经是个五十八岁的老人。

老头子出生在抗战时期,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娶不起媳妇,后来当了兵,就更没有了时间,拖来拖去,等有老婆孩子的时候,他都已经奔四了。苏沐晨是他唯一的女儿,老来得子让他非常宠溺这个掌上明珠。

一出厨房的门,老头子穿着围裙,在那喊:“苏班长,吃饭了!”

“伯父好!”郭廖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得,一律九十度的鞠躬,就剩下个杨越,端着手敬礼。

“干嘛呢这是,进门都是客,放下放下!”老头子把杨越的手放了下来,打量了一番,问:“小伙子很精神嘛,哪支部队的?”

“十六师师直防化连!”他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伯父!”

“诶,这就对了!你们都是我家苏班长的朋友,就别敬礼了。我又不是去你们部队视察……”

“老苏!”苏沐晨立刻皱眉,拖着老头子的手就往门里冲,“说什么呢?不是说好了的吗……”

“哦,是是是!”老头子连忙点头,“晓得了,晓得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除了杨越,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两父女在玩什么花样。苏沐晨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而杨越也干脆装了个糊涂,配合着演演戏算了。

六人落座,杨越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很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红木家具布沙发,八仙桌子方板凳。电视机是彩色的,但放电视机的电视柜却古香古色,而且在客厅的角落里,居然还摆了一台缝纫机。

看得出来,这是苏沐晨他母亲在的时候房子的布置,老头子应该是一直没有动过。

“喝什么酒?”苏沐晨他爸当当当地拿出了三瓶酒来,一瓶伊力老窖,一瓶五粮液,一瓶茅台。

张朝封和杨越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别管什么酒了,三瓶一起上吧。杨越对酒很在乎,烟可以不抽,但酒的吸引力太大。只是目前这个情况,两人都同时闭了嘴。

杨越道:“伯父,我们还是喝茶吧。”张朝封吞了一口唾沫,他看见满桌子好菜,喝茶是不是太浪费了!?

郭廖在桌子底下勾了杨越一脚,那表情是在说:多少喝一点吧。

四个人表情各异,只有欧阳山不太喝白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苏沐晨呵呵笑着,留下了一瓶五粮液,“别喝茶了,就喝这个吧!”

“好!好!好!”张朝封立刻就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五粮液,也是好酒呀。

杨越心里也痒痒,却尽量保持着表面上的矜持,“伯父,那我们就陪您喝一杯吧。我们当兵的你也知道,不能酗酒。”

“谦虚!”老头子摇了摇手指,“当兵的不喝酒?骗鬼呢!不过毕竟你们出门在外,行!那就浅尝辄止,苏班长,倒酒!”

“好!”苏沐晨拿着几只小酒盅分给了众人,老头子一看,把酒盅推到一边,“拿口杯来,这小杯子喝一晚上都喝不够!”

“老苏!”苏沐晨咬着嘴唇,“你少喝点!”

“丫头片子的,今天你有客人,我跟着你高兴嘛……”老头子哈哈大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那几个叔叔伯伯,我们家平常没人敢来的!”

张朝封在大嘴一咧,“伯父,为撒你们家没人敢来呀!?”

杨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这特么不废话么?军区副司令员家里,平常门口都有站岗的,谁没事敢跑来摸老虎屁股啊?今天的警卫员没跟着他,多半是穿了便装在附近警卫,难道是因为苏沐晨特意交代过了,不要吓着了他们几个?

杨越看了一眼苏沐晨,后者把头低了下来,往杨越的酒盅里倒酒。

老头子却不以为意,道:“行啊,你去问问你们师长,看他敢来我家吗?”

“老苏!”苏沐晨见老头子又说漏嘴了,连忙出声提醒,“喝酒,酒都封不住你的的嘴吗?”

“哦!差点忘了!”老头子端着酒杯,“来,敬你们!”

“敬……伯父!”

郭廖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头子不简单,欧阳山善于看眼色,一见杨越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再看一看郭廖突然挺直了胸膛,心说怎么个情况?这是蹭饭蹭到领导家里来了?而且听着老头子的口气,他比师长还要大?

“铛啷啷——”欧阳山手一抖,手里的铁筷子掉到了地上。

“我来我来!”苏沐晨怕看见杨越的眼神,连忙要去厨房里帮欧阳山拿过一双筷子,老头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苏班长,今天你是主人,我是服务员。正好锅里还炖着羊肉,我去看一看,你陪着他们先吃点菜!”

“嗯……”苏沐晨点点头,目送着老头子进了厨房。

杨越凑了过来,“姐,你的脸红了!”

苏沐晨瞪了一眼杨越,然后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对几人道:“别愣着呀,吃菜呗!”

欧阳山哪里还敢动另一只筷子,坐在那感觉浑身肌肉都是紧的。他看了一眼杨越,小声地在他耳边问:“杨越,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

杨越看着他,“闹鬼啊?”

“闹你妹啊!”欧阳山道:“苏班长老爸干啥的啊?”

苏沐晨看着欧阳山和杨越在那窃窃私语,她敲了敲碗,“说啥呢?”

“淡定!”杨越拍了拍欧阳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来都来了,难道告诉他苏沐晨老爸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他就能脚底抹油,轻易地出这扇门了吗?不是当初说来苏沐晨家吃饭的时候,三个货个顶个地流口水么?

怎么?这就怂了?

郭廖在对面忽然踢了一脚杨越,杨越一抬头,看见郭廖的视线被什么吸引住了。

杨越一回头,发现自己正好背对着一扇房门,刚才苏沐晨换衣服的时候房门打开了没关,此刻透过灯光往里面瞧去,只见那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人分明就是老头子,穿着军装,挂着军衔……

中!将!啊!

郭廖比划着口型,一脸见鬼的表情……

正文 第一一O章 “轮大米”

“稳住!”杨越压着手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就当没看见,看见了也装作不存在。郭廖摊着手,这特么能当做没看见?中将啊!全疆军区有几个中将啊?一只手就能数完,你跟我说装作没看见?

“干撒玩意呢?”张朝封夹着一块牛肉,抬头看见两人在打哑谜,“吃不吃了?不吃碗里的给我啊!”

欧阳山踩了他一脚,对着苏沐晨使劲地眨眼。张朝封一侧脸,“怎么搞的,你们三个?苏班长脸上又没长花,看你们这模样,跟碰到了鬼似的。”

“嗯、嗯……”苏沐晨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去帮帮我爸。”

“去吧,去吧。”杨越挥了挥手。苏沐晨站起身来,把房门带上,然后进了厨房。

郭廖换了一个座,坐在苏沐晨的位置上低声问道:“杨越,你丫把我们往坑里带啊?”

“口胡!”杨越瞄了他一眼,“我特么早就说过不来了,不来了!是你们三个非要来的!”

“我们哪里知道这情况啊!你知道都不告诉我们的?”

“……”杨越无语,这事怪我咯?谁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大大咧咧地没大没小,怼完上尉怼中尉,怼完中尉怼少尉,三期士官以下全灭,上官小平在你们眼里都不是菜。还以为你们抗压能力很强,见了中将都能一样怼呢!

“来了挺好啊!”张朝封不晓得两个人在说什么,“这么多好菜,又是牛肉又是鸡的,还有一盘虾,你们闹哪样啊?”

正说着话,还没商量好对策呢,苏沐晨端着一盆汤来了。老头子跟在她的身后,笑得很慈祥,他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给欧阳山。

“怎么样,小伙们!我这手艺不比你们部队差吧?”

欧阳山一哆嗦,筷子又“当朗朗”地掉地上去了。

“啊,伯……不,首长,我自己来,自己来!”欧阳山跟个被老鹰盯住的小鸡仔子似的,一猫腰滚到桌子底下捡筷子,然后起身的时候,一头撞在了桌沿上,痛得脸都抽了筋,还直摆手,“没有事,没有事,我自己去洗一洗……”

老头子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新兵蛋子进了厨房,脸上慈祥的笑变成了诡异的笑,他看了一眼苏沐晨,“哟,你保密工作没做好嘛……”

苏沐晨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老苏!还不都是你,三句话就不离部队的!”

张朝封一脸懵逼,怎么个意思?什么叫保密工作没做好?

郭廖悄悄地把嘴凑到了张朝封的耳边,“苏沐晨他爸,是个中将!”

“中将?”张朝封叼着的一块肉掉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在心里使劲地掰手指头。嗯,连长是上尉,新兵营长是少校,在往上,军务科长是中校,各步兵团团长是上校,师级干部是大校,疆南军区司令员是少将……

中将……是个什么鬼?

等一下,我是谁?我在哪?

张朝封“嚯”地一声站了起来,拿着筷子的右手往脑门上猛戳,“首长好!”

这饭没法吃了!

苏沐晨有些生气,低着头不理老头子。

场面一度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

杨越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吃下去的,反正身边的几个人都魂魄齐飞。一瓶五粮液下肚,张朝封一边擦汗一边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欧阳山和郭廖两人就压根没敢动筷子,老头子一端酒杯,两人二话不说先干为敬。就杨越事先知道这么个情况,表现得最为镇定,偶尔还能和老头子交谈两句。从革命时期到国际形势,老头子很健谈,杨越却知道分寸,什么都点到即止,然后伸长脖子当个倾听者。

最后出门的时候,老头子很高兴。送到门口还挥了挥手:“有时间再来啊……”

再来?要命的好不好!

几个人像做贼似的跑得飞快,苏沐晨追都追不上。

四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面面相觑,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欧阳山按着自己噗噗噗乱跳的心脏,半天才缓过劲来。

“卧槽,气都差点没喘上来!”

郭廖抬头望天,闭着眼睛使劲地吸了一口冷空气:“这特么是龙潭虎穴啊!”

张朝封在杨越的屁股后面使劲地踹了一脚,接着骂:“你个狗日的,谁不好勾搭,居然勾搭中将的女儿……”

杨越趴在墙上,然后被几个人轮了一顿“大米”。苏沐晨追上他们的时候,那四个货正蹲在墙边猛抽烟。

“杨越,你不是戒烟了吗?”

杨越耸了耸肩,站起来,“没辙!不跟他们一起抽,回去还得挨顿打,这次你算把他们三个真正地吓着了。”

“至于嘛!?”苏沐晨把杨越手里的烟抢过来踩灭,然后笑吟吟地交给他们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些水果。杨越瞅着这些东西怎么那么眼熟,一回想,这不就是今天下午他们买的,提到苏沐晨家里去的吗?林曾雪给的二百块钱真的不太好花,几个人都不知道要带点什么给老头子。后来还是杨越提议说买个放大镜,剩下的钱就买点水果撑撑场面,不卑不亢,就算是去看望朋友的父母,简单点多好。

当时几个人还觉得杨越是在忽悠鬼呢,放大镜这玩意就一个凸透镜,一个木把手,这东西能拿来送人?可是杨越有经验,苏沐晨他爸堂堂帝国中将,缺啥?啥也不缺,你买什么都是多余的。放大镜嘛,可以让他看报纸看文件的时候更方便实用一些,虽然礼物质朴,但效果挺好。

苏沐晨解释道:“我爸说了,你们的心意他领了。放大镜他收下了,但每一样水果他就留了一个。他说当兵的没有钱,比武又很累,很消耗体能,应该多吃点水果……”

张朝封挨了过去,挤眉弄眼:“苏班长,你跟你中将老爸商量一下呗!我们最后一场小组赛让他去捧捧场。我敢说,他要是在场的话,我保证杨越这小子能把防化团的家伙干得满地找牙!”

“这主意好!”郭廖和欧阳山连忙点头附议,一脸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老丈人如果真的驾到,杨越这毛驴子肯定暴走一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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