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要分房吗?
张芷青有短暂的犹豫。
她安静下来, 坐到旁边,双手勾住秦之墨的脖子,凑近他的脸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心灵窗户是眼睛, 从她的视角,可以清晰看见秦之墨掩在睫毛下的黑眸,可惜哪怕现在两人呼吸纠缠,她也无法探析他的内心。
秦之墨的眼睛,根本不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他那双眼是斩杀人类的武器, 一个不留神儿,就被他的眼刀子给刀死了。
谢天谢地, 秦之墨没有用眼神刀她。
勘察无果, 她做了个刀尖舔血的动作,亲了一下秦之墨的眼尾。
秦之墨纵容她在他脸上乱涂口水。
张芷青被他端正的态度取悦,跪坐到他身上, 笑着柔声问:“你这算不算以身相许?”
秦之墨垂眸。
张芷青喜欢穿裙子,裙摆下, 她一双腿匀称修长,白得像撒上了层珍珠粉,曲线成熟的身体没骨头似地倚在秦之墨怀里。他低着头, 她扬起脸, 空气在交替的呼吸中涌动, 弥漫着她发丝的淡香, 以及他爆发出的荷尔蒙。
她斜睨着他,眼神明目张胆又羞怯娇妍, 欲拒还迎。
秦之墨答:“也可以算。”
他垂着眼, 睫毛又长又翘,看她的眼神不再克制, 甚至有些露骨。
他这样的人,一旦把情绪外泄,眼神深情灼热得能在你身上烙下刻骨印记。
张芷青受不了他这个穿透力的目光,害怕小心思被看透看穿,她煞风景地“哇”了一声,极力表现出夸张的受宠若惊:“可是我更享受你追我的过程。”
这是实话。
身体的满足,远不及心意相通带来的灵魂抚慰。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不断寻找,却又屡次失败的原因。
张芷青说:“我需要时间去相信,你不是因为愧疚而选择我。”
秦之墨点头:“那我能陪你睡了吗?”
张芷青:“……”
他还是那样,不会轻易被分散注意力。
“不能。”
张芷青毫无心理负担地拒绝,并且自有一套理论:“得到的太容易,你会不珍惜。”
高中时秦之墨的冷淡疏离,令张芷青抓狂了很长一段时间。那种抓心挠肝的经历让她从中领悟到了感情博弈的精髓——
越是得不到,内心越会强烈地渴望。
她觉得这招对秦之墨也同样适用。
“我不同意,至少短期内不会。”张芷青问:“你接不接受?”
秦之墨顺从道:“接受。”
张芷青觉得他不是真心接受:“后悔吗秦之墨?”本来可以轻易得到她,结果秘密被捅破,她想走心,不想只走肾了。
秦之墨掌住她的背,低下来抿她耳垂。
“不后悔。”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张芷青冲主卧扬扬下巴:“你的房间,本王征用了。”
秦之墨伏在她颈间,伴随着吮吸的声响,张芷青听见他模糊不清的一声“嗯”。
男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张芷青后知后觉——
他又在她脖子上留东西!
“秦之墨你够了。”
明天又要遮瑕好久!
秦之墨口齿不清:“快好了。”
他在绘制他的专属图案。
从半圆弧扩展成圆形。
他又开始啃,一路向下快要啃到真正的圆形。
张芷青突然醒悟过来她被反将了一军。
她低头,看着秦之墨浓密的发顶,问:“这是你的美人计?”
“你中计了么?”
秦之墨并不担心被她发现,或者说,他表现的太明显。
人家压根没想遮掩。
这让张芷青觉得她的智商遭到了侮辱。
秦之墨开始玩她腿。
张芷青忍无可忍:“你能用正经的方式追人吗?”
秦之墨从她腿上抬起头:“怎样才算正经?”
张芷青被这问题给问住了,沉思几秒,回答:“聊点直击灵魂深处的天,说点令人反思且有意义的话,谈谈理想,讲讲人生大道理。”
“好。”
秦之墨仍埋头在啃:“你讲。”
张芷青:“……”
她哪有什么远大理想!她就是一条咸鱼,快软成一滩泥,还差点又交代在他手里。
她有点恼自己定力不好,声音娇媚:“别咬了!”
秦之墨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是她难以抑制的脸,他问:“不喜欢?”
张芷青违心地说:“不喜欢!”
这人是个铁石心肠,她都这样了,他还问得出这种问题,是有多不给她留面子!
秦之墨停在关键处不再描绘,坐起来,一只手搂她,另一只手拿了纸巾,当着张芷青的面擦拭手指。
他的手指莹白修长,指甲干净整齐,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漂亮而有力,本就是看一眼就让人腿软的存在,此时又被沾上属于她的水渍,张芷青看得差点去世。
她有点口干舌燥:“你,不玩了?”
是暗示,也是邀请。
秦之墨却对此视而不见,他往后靠了靠,垂着眼下颌绷紧,跟刚才取悦她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低声:“不要对别的男人抛媚眼。”
张芷青:“……”
他漂亮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低下来,薄唇在她眼尾落下蜻蜓点水一吻。
“前男友更不行。”
张芷青:“……”
搞半天是为这事心里不爽在她身上画图形!
她低头,看秦之墨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突然没那么嫌弃了。
这是他吃醋的证据。
她心情愉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占有欲这么强?”
秦之墨将用过的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臂膀用力,将她提起来重新放到腿上。
“因为你不看我。”
在秦之墨的记忆中,张芷青很少看他。
她不看他的时候,他希望被发现,拼了命让自己变得耀眼。后来她终于看得见他了,他又不敢靠近。
张芷青靠在他臂弯,扬脸:“可是你帮我递情书,是我亲眼所见。”
秦之墨表情波澜不惊,冷淡地“哦”了声。
“我敢递,他们敢收吗。”
张芷青:???
敢情那些男生不是怕她,是怕秦之墨。
“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秦之墨对上她的目光,弯唇:“你猜。”
张芷青觉得他这个笑变态又该死的迷人。
秦之墨坏起来真的……
好撩。
她不能被美色所迷,不然就中计了。
“我真的要去洗澡了。”她表情严肃。
秦之墨:“要我帮你洗吗?”
他以前可不这样。
张芷青永远记得被秦之墨赶出浴室的场景。
凶死了。
“不要!”张芷青宣布秦之墨的家庭地位:“从今晚起,有需要我会通知你。在我没有需求的时候,你休想碰到我的身体。这是对你冷落我的惩罚。”
秦之墨:“遵命。”
张芷青喜欢秦之墨现在无条件宠着她的样子。
刚踏进高中校园的张芷青热情似火,秦之墨冷得像一座移动冰山。
只是一学期没怎么一起待,这人就开始对她爱理不搭,不粘她了。
她穿着故意改短一寸的半身裙蹦跶到他面前,脆声声喊:“秦之墨!”
上高中后,少年个拔得飞快,又瘦又高,他穿着白衬衫,单肩挂着书包,薄薄的眼皮半垂着,散漫又冷淡,视线在她裙摆停留两秒,眼帘一掀落到她脸上。
他好像很不爽:“你校服尺码错了。”
是真不会聊天。
张芷青无视他不解风情的提醒,目光停在他的窄腰上。
好细,好想搂哦。
要矜持。
张芷青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到秦之墨的帅脸上。粉雕玉琢不该用来形容男生,但秦之墨的脸就是这么精致。
不过,他的眼神很冷,冷到没有丝毫情绪,跟容貌截然相反。
张芷青突然很想看他这张脸坠入爱河时的模样。
她全然不在意他的冷淡:“你最近怎么不来我家了?是因为爷爷不在没人陪你下棋吗?我会呀。”
秦之墨不理她,转身,大步往前走。
他的腿本来就长,走得又快,像是着急甩掉她。
“秦之墨,秦之墨……”张芷青一路小跑着跟上:“你别走那么快,我快追不上你了。”
前方的少年脚步一顿。
他转身。
“别追我。”
他果然还是关心她的,怕她摔着,不让她追。
“好好好。”张芷青内心雀跃,背着双手上半身往前倾,扬脸冲他笑弯了眼睛。
“张芷青,不要这么对男人笑。”
秦之墨背过身去。
张芷青笑他:“你才多大呀,就想当男人啦?”
“别跟着我。”
“我就要。”
“没跟你开玩笑。”
他停下,但没有回头,声音冷得比寒风彻骨:“再说一次,别跟着我。”
“干嘛凶人。”
只是想跟他一块儿回家,至于这么让人下不来台吗。
张芷青攥住书包背带,望着少年冷漠的背影,问:“是因为最近的那些传言吗?”
秦之墨的脚步明显放缓。
他说:“不是。”
他没有不理她,张芷青眼睛亮了亮:“那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下课也不等我回家呀?”
秦之墨冷淡道:“没那么多为什么。”
张芷青思忖几秒,肯定道:“一定是因为那个传言。我可以解释的,秦之墨,我——”
“张芷青。”秦之墨回头,漂亮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不耐与厌烦:“你离我远一点,行吗?算我求你。”
那是张芷青头一次见秦之墨那双眼睛带情绪。
是那么的明显。
明显到,她无法自欺欺人。
林荫大道树影婆娑,少年瘦高的背影倒进斑驳疏影,离她越来越远,冷漠又决然。
张芷青鼓起腮帮,收回视线,仰头,将注意力转移到天空。
阳光刺痛她的眼睛,她偏不移开,倔强地与烈日对望,直到眼睛被灼伤。
她抬手,擦掉眼角被阳光刺出的泪花。
烈阳又怎么样,看了又怎样,不过如此。
是她主动移开眼先不看它的。
……
那时张芷青怎么能想到,多年后,骄阳会降落她身边,冰山变火山,热烈得能把她烫死。
变成火山的冰山被她罚去睡了沙发。
张芷青贴在门上,竖起耳朵。
门外没动静。
秦之墨这么快睡着?
她转身靠在门后,摁亮手机,给他改了个备注——
我的追求者。
这样好像不能有效突显她受欢迎的程度?她重新编辑,在“追求者”旁边加了个:1号。
我的追求者1号。
一个,显得好少。
她又把“1”改成“99”。
我的追求者99号。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