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九八七年的除夕比往年早了半个?月。

　　一月底的京市已经年味浓郁,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春节，小孩子们也?放寒假了，随处可听?他?们嬉笑的声调。

　　这几年受到了经?济开放的惠及, 大家的生活条件也比前几年好得多。

　　大家都准备着要放炮放烟花，在年三十的除夕夜凑个?热闹。

　　温暖这几天?除了要忙宾馆的事情，也?跟着陆司令忙活家里头春节要准备的东西。

　　今天?本来是打算跟乐乐还有正阳正琦他?们出去买年货，顺便给他?们置点新衣服鞋子的，不过这刚好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就来了。

　　张桂花看着温暖，感叹道：“小暖妹子，这都十年过去了，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以前她就觉得?温暖长得?俊。

　　不过这都十年过去了, 现在她是一点儿都没变，反而更?加的洋气。

　　温暖的头发做了发尾的大卷, 披散在后背, 红唇柳眉, 皮肤白皙娇嫩，脸上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

　　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邓菊香看着温暖, 也?不由得?惊叹道：“可不是, 小暖看着比在北城那会儿还要年轻漂亮, 你这都是怎么保养的？”

　　张桂花笑呵呵道：“我们小暖妹子这是天?生丽质！”

　　“那是那是。”

　　温暖：“两位嫂子过誉了, 嫂子你们才是保养得?好呢, 跟以前一样?年轻。”

　　嘘寒问暖一番过后。

　　温暖看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红着眼眶先把人请进了四合院里头：“嫂子们，快请进，你们都该累了吧？菊香嫂子是从老家赶过来的吗？桂花嫂子你呢？”

　　前几年, 菊香嫂子家的男人赵永福已经?转业回去东北的老家，现在在交通运输部工作。

　　菊香嫂子也?自?己开了个?小卖部, 听?说生意非常好，明年也?打算去隔壁区再开两家分?店。

　　而桂花嫂子一家则一直留在了北城空军基地，周建设也?晋升为旅长了，估计会一直在空军基地服务下去。

　　邓菊香看着温暖，便说：“小冬她对象是京市的，现在他?们谈婚论嫁了，就过来瞧瞧。我想着也?这么多年没见过小暖妹子你了，我干脆就跟着一起来看看你。”

　　张桂花：“我们家老周正巧过来开会，家里几个?兔崽子也?想过来首都逛逛，我就约上菊香一起来，准备给你一个?大惊喜！”

　　这么些年过去，温暖好几次都想要回去北城看看。

　　不过早几年她忙着学业，顾青寒前两年又是晋升的关键期，工作很忙，也?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虽然她们这些年是没有见过面，但她们也?一直保持联系，依然一见如故。

　　温暖看着两位嫂子，感动得?一塌糊涂，说：“真的非常惊喜，见到你们可真高兴，谢谢嫂子们！”

　　“嫂子们，孩子们快请进，这大冷天?的，我们进屋喝口热茶再慢慢聊。”

　　温暖说完，便回头喊了声：“正阳，正琦，你们出来带哥哥弟弟去玩一下。”

　　菊香嫂子最小的儿子国庆也?跟来了，他?似乎还记得?乐乐，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而桂花嫂子后来又生了个?闺女，不过现在孩子也?已经?七岁了，刚刚看到温暖时?就打了招呼，很有礼貌的一个?小姑娘。

　　柱子的年纪比陆正阳和陆正琦大两岁，现在准备上高中了，可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高高瘦瘦的。

　　长得?跟周建设非常像。

　　张桂花便对几个?孩子说：“去吧，跟婶婶的孩子玩去，我们跟你温暖婶婶聊聊天?。”

　　几个?孩子刚刚见面还有点拘束，不过陆正阳和陆正琦有很多男孩子爱玩的玩具，没一会就玩开了，就约着去后院那边踢球。

　　温暖便带着菊香嫂子和桂花嫂子往家里走去，边介绍道：“嫂子随我走这边。”

　　张桂花跟着温暖走进了院子之后，忍俊不禁：“小暖妹子，你们家这院子可真大，起码有七八座的屋子吧？”

　　之前张桂花就听?说过京市的四合院，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京市，也?是第一次参观这种四合院。

　　她还以为四合院就四四方方的四座房子围成?一个?宅子。

　　不过温暖他?们家这个?四合院看着就不止四座屋，还能?看到有条石板路通向后边的院子，估计后院还有屋子。

　　菊香嫂子左右看了看：“真的挺大的，这中间的花园就跟咱们以前在北城的家属房那么大！”

　　这可是首都啊，那得?多值钱！

　　温暖听?了这话，便笑了笑说：“这是我爷爷的老宅，现在爷爷退休之后，就一直跟我们住在这里。这四合院连上厨房餐厅有□□座屋子，不过改了好几个?，前面做了个?车库，西边这里改了个?卫生间……”

　　温暖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他?们家的四合院，因?为这是三进的宅子，要是按房间来算的话，一开始是有二十多间的。

　　不过温暖觉得?之前的房间有点小，在住进来的时?候改了几个?房间，不过现在也?还有十个?八个?是闲置着放杂物?。

　　而前面的倒座房，温暖在买小车之前就改成?了可以放两台车子的车库，方便她跟顾青寒停车。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的大。

　　邓菊香环顾了院子一周，听?着温暖的话顿时?就瞪圆了也?眼睛：“这屋子比我们老家的房子大多了。我们家老赵回去之后分?了个?三房的宅子，不过是三楼，看来还得?是独门独户好，清净点。”

　　温暖领着她们走进去正房的客厅，笑着说：“那可以自?己再置一间，喜欢住哪就住哪，以后说不定国家不给分?房了，放着还能?升值呢。”

　　八十年代的房子也?还不贵，因?为现在还有分?房子的政策，大家的理念是国家有得?分?，也?不愿意自?己掏钱来买房。

　　只有一些家庭，家里人口太多了实在是住不下，才会咬着牙另外买一个?房子。

　　不过菊香嫂子这几年开小卖部应该也?赚了一点钱，要是现在买，也?划得?来。

　　最近几年刮起了留学风，京市里头有不少人要卖房子出去的，她在去年的时?候又买了三个?小一点的四合院。

　　她是打算放着以后等升值，也?是给孩子一人留一间。

　　等他?们长大后，爱住就住，不爱住就出租给别?人。

　　反正现在就是捡个?漏，那钱放着也?是贬值，还不如花在有用的地方上。

　　邓菊香听?了温暖这话，连忙应道：“得?，我们小暖妹子都这么说了，回去之后，高低给整一间。”

　　这几年温暖有跟她们提议，想做生意的赶紧做，这不她跟着自?家男人转业回老家之后就开了个?小卖部，现在越做越大了，正准备多开两家分?店。

　　既然温暖说可以买房，那肯定也?得?买一两套。

　　张桂花挨着邓菊香坐了下来，说：“那我也?回娘家的海边弄一间，有空就回去耍耍，家里几个?孩子可喜欢海边了，去一次就不想回北城。”

　　自?从温暖让她爹娘承包滩涂当养殖户之后，张桂花就回去了老家几次，不过娘家那边都挤不下。

　　现在温暖这么说了，看来买房子也?不是不行。

　　温暖点头：“要是价格合适，那就买。”

　　温暖想起了桂花嫂子娘家是鲁省一个?海边城市，以后还会是一个?旅游海滨城市，能?买那肯定好。

　　等大家坐好之后，温暖叫来了乐乐，说：“挽月，给婶婶倒杯茶。”

　　顾挽月听?了，便乖巧地沏了茶，然后给她们端了茶：“婶婶喝茶。”

　　张桂花接过了乐乐递来的茶，笑眯眯道：“我们乐乐现在都这么高，这么大了啊？长得?可真好看真漂亮。”

　　记忆中，乐乐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眨眼之间，居然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而且长得?随温暖，也?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挽月笑了笑，露出了唇边的小酒窝，“谢谢桂花婶婶，您看起来也?很年轻呢，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张桂花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婶婶爱听?。”

　　还以为乐乐都不记得?自?己了，没想到乐乐还记得?，忍不住心花怒放的。

　　邓菊香也?接过了乐乐的热茶，笑了笑：“我们乐乐小时?候就长得?好看，现在长大了就更?水灵了。对了，乐乐你是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

　　顾挽月点头，“嗯嗯，去年九月份上的大学。弋?”

　　邓菊香笑着说：“肯定有不少男同学喜欢咱们乐乐吧？乐乐处对象了吗？”

　　顾挽月笑嘻嘻道：“还没有呢，我爸说要是处对象就敲断我腿。”

　　然后她吐了吐舌头：“我不敢，也?暂时?没这个?打算！”

　　现在跟蔡思龄她们吃吃喝喝就挺好的，而且又刚刚开学，还真没那个?心思想要找对象。

　　温暖哭笑不得?，忍不住给自?家丈夫说话：“瞎说，你爸爸那是在你上中学的时?候说的，不让你早恋而已。”

　　乐乐的大学离这边也?就几公里，她一个?星期还会回来两三次，看情况确实也?没有处对象。

　　不过乐乐是跳了级，现在也?才十六岁，处对象这事肯定是不着急的。

　　顾挽月对几个?长辈笑了笑，说：“婶婶，我跟小冬姐姐和小梅姐姐去看电视，你们慢慢聊。”

　　“行行行，你们去玩吧。”

　　顾挽月一走，温暖和两位嫂子便闲聊了一阵子，说起了这些年的变化。

　　不过这些年他?们一直有联系，知道的情况都差不多了，说得?最多的还是以前在北城的八卦，说谁家离婚了，谁家孩子考了好几次也?没考上大学……

　　听?说这几年很多人也?转业回家了，也?有很多军嫂做起了买卖小生意，尤其是南方那边发展得?很不错。

　　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温暖看了看时?间便说：“嫂子们，你们难得?来一趟，今年就在这边过年好了，我顺便带你们四处去逛逛。”

　　桂花嫂子看了眼温暖，笑道：“那必须的，这次过来好歹得?聚一聚才回去，你不嫌咱们碍事就好。”

　　邓菊香笑说：“难得?来一趟，肯定得?去一下那万里长城，还有那故宫什么的！”

　　桂花嫂子：“还有去参观参观我们小暖妹子开的餐馆和宾馆，听?说你们家宾馆都上电视了，可气派了！”

　　本来她们这一趟就是为了跟温暖聚一聚的，也?早就决定好在这边过一次年。

　　“没问题，谢谢你们给我机会，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温暖笑了笑，又说：“对了，之前老钟也?来过一回，我等会让青寒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空过来一下。”

　　张桂花便说：“还有司务长呢，他?说年三十过来这边，他?到时?候应该也?会过来的。”

　　温暖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到时?候又可以聚一聚。”

　　*

　　温暖本来想安排两个?嫂子去宾馆住的，那边离家里也?不是很远，而且环境也?不错。

　　不过两位嫂子说是春节期间多客人，免得?浪费房间，就在四合院另外空着的几个?房间住下了。

　　这两天?孩子跟孩子活动，他?们体力好，先是约伴去爬了长城，又去什刹海各种溜冰。

　　而温暖就带着两位嫂子她们去了下附近的故宫，还有她的餐馆和宾馆逛了逛。

　　张桂花和邓菊香也?以为温暖的宾馆只是比招待所好一些，可是没想到比她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听?温暖说这里原是一个?国营厂，因?为不符合城市发展，便搬迁去通州。

　　那个?国营厂留下了一栋楼和一个?大院子，而且这里的位置十分?优越，离城中心两公里不到的距离。

　　现在那八层的楼房已经?焕然一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盖的呢。

　　而那个?院子也?做了各种花圃和绿植装饰，还有小孩子玩娱乐设施，看着就让人耳目一新。

　　不仅是宾馆外头气派，而且宾馆的一楼大堂也?下了不少功夫，不仅有中餐厅西餐厅，咖啡厅，甜品店，大堂中间还摆放了一架钢琴和大吊灯，看着就非常洋气，非常干净，颠覆了他?们对住宿环境的认知。

　　毕竟那些国营招待所条件不怎么好。

　　难怪温暖家的宾馆吸引了那么多的外国友人。

　　温暖便介绍道：“我们目前跟三家旅行社合作，所以客流量还行，节假日基本上都能?满房。”

　　尤其是春节期间，不仅被春节晚会主?办方承包了一部分?客房，旅行社那边也?有很多订单陆续跟上，未来半个?月是一整年最忙最多客人的一段时?间。

　　张桂花：“这么舒服的环境，我也?想住啊。”

　　“那下次等你们再来的时?候，就来住一段时?间，随时?欢迎。”温暖说完，又指了指那一架钢琴，说：“有时?候乐乐会带着她的朋友过来演奏，她们是一个?音乐团的。”

　　刚开业的时?候，乐乐还不想来，不过贝儿是个?爱新事物?的孩子，经?常都想着过来表演一下。

　　后来试了一次之后，客人的反响还不错，几个?孩子有空就会过来玩一玩，也?当是给大家助助兴。

　　张桂花：“真洋气，没想到现在城里已经?这么多新奇的东西了，我在北城都见不着这些东西。”

　　邓菊香：“而且很干净，刚刚我问了刘春燕，原来小暖妹子他?们这宾馆的床铺被单都是每天?要换洗的，这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

　　温暖笑了笑，“不会，我们有专门的洗衣房和消毒柜，不用人工来洗的。”

　　张桂花忍不住举起了大拇指：“高端，难怪能?做这么好。”

　　温暖带两位嫂子在宾馆溜达一圈之后，顺便带他?们体验了半天?她平时?的工作。

　　其实温暖的工作不算多，大多都是决策上的问题。

　　平时?宾馆里头的小问题几乎都是由刘春燕和徐慧兰两个?做主?，所以到她这边的也?不算多。

　　而且温暖的宾馆也?有财务部，平时?就是看看盈利情况。

　　不过这几年来收益都不错，因?为这年代高端一些的宾馆很少，所以她们家算得?上市内较为豪华的一家。

　　从宾馆出来之后，温暖就带着她们去了一趟百货商店，顺便买买买一番，然后就可以准备过春节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顾青寒就问温暖：“你明天?是不是要陪桂花嫂子她们？要不要我替你去一趟宾馆看着？”

　　温暖摇头：“不用了，今年徐慧兰不回老家，她说她来看着就可以了。”

　　宾馆也?不是必须她在场，而且开业了那么久，宾馆的工作人员早就可以应付各种状况。

　　就是她不在，也?不影响运作。

　　顾青寒看了眼疲惫的妻子，说：“我已经?给老钟和司务长打了电话，不过他?们都没有空，让你跟两位嫂子聚一聚好了。”

　　温暖把脑袋埋进去丈夫宽厚的胸膛，失落地“哦”了一声，“行吧，那我也?当放个?假，陪两位嫂子好好玩一下。”

　　不过温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大过年的，谁会往外跑？

　　很多人都是过年才有时?间休息，肯定都是留在家里陪家人。

　　顾青寒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说：“也?好，你都多久没有放过假了，好好玩几天?。”

　　自?从宾馆开业之后，温暖就在餐馆和宾馆之间忙碌，有时?候两夫妻见面还得?提前打电话。

　　不过幸好现在温暖也?有车了，平时?只要路过总空院还是会给他?送饭看看他?，要是碰巧是下班时?间，他?们也?会一起回来四合院。

　　温暖抬起头看着他?，问：“首长，那你呢？今年放几天?？”

　　顾青寒：“三天?。”

　　温暖扬眉：“这么多啊？”

　　自?从去年顾青寒又晋升之后，他?就越发忙碌，过年还得?去各地的空军基地慰问部下。

　　去年就连除夕夜也?只待了半天?，下半夜就出发去了南方的空军基地。

　　一下子有三天?的假期，还是挺意外的。

　　顾青寒搂着妻子的腰肢，笑道：“嗯，特地留下来陪陪你们。”

　　温暖在男人的唇边亲了亲，笑眯眯说：“我家青寒真好，爱死你了。”

　　顾青寒被愉悦到了，笑意染满了漆黑的眸子，又说：“你也?好，哪里都好。”

　　正这么说着，窗外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陆司令夜钓回来了。

　　温暖忍不住说：“都怪你，大冬天?的还给爷爷和李大爷他?们买什么钓鱼竿？自?从有了新钓鱼竿，他?跟李大爷这几天?，天?天?都钓鱼钓到晚上才回来。”

　　说着，温暖就要起来，准备给陆司令弄点吃的。

　　顾青寒哭笑不得?，说：“爷爷和李大爷都喜欢，就是没舍得?买，过一阵子估计就不会这么疯狂了。”

　　温暖嘀咕道：“那可难说，一般人是很难理解钓鱼佬的。”

　　顾青寒听?了妻子这话，笑了出声，然后按住了准备起床的她，说：“我去吧，你快休息，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包饺子。”

　　温暖刚刚才把被窝睡暖，还真不想出去了，便点了点头：“那你穿好衣服，等会给爷爷弄个?鸡蛋面吧，放点青菜再放一些酱牛肉。”

　　“是首长，属下现在就去。”说完，顾青寒就穿上了外套走了出去，很快便响起了他?跟陆司令对话的声音。

　　温暖听?了一会儿之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年三十的早上。

　　*

　　除夕的这一天?，早早就有人起来烧鞭炮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唤醒了不少准备早起准备除夕年夜饭的人。

　　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赵永福和周建设一大早也?忙完工作过来四合院这边。

　　因?为这次是几家人一起过年，前两天?他?们就准备了很多菜，把整个?厨房都堆满了。

　　顾青寒和陆司令一大早也?带着几个?男孩子一块出去，说是宰一头羊回来，今晚打算吃羊肉火锅，烤羊肉，热乎乎还方便。

　　顾挽月和花花，还有小冬小梅她们几个?女孩子也?跟着顾青寒凑热闹去了。

　　然而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四个?女孩子抬着两大桶凝固的猪血回来了，顾挽月还一边嫌弃道：“爸爸太坏了，说不让我们看宰羊，让我们去提猪血。”

　　几个?女孩子身上都沾了血迹，身上的衣服都有点脏了，头发更?是被冬天?的西北风吹得?有点凌乱，不过乐乐虽然嘴里埋怨着，但脸上还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过年那样?子。

　　温暖便往厨房指了指，说：“先把东西放厨房吧，等会我来处理。”

　　桂花嫂子看着足足两大桶的猪血，说：“这么多啊？我们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这次有很多人一起吃饭，但是早已经?准备了很多的食材，有牛肉猪肉，还有几条十几斤重的鱼，还有一些海鲜。

　　顾青寒和陆司令又说要宰两头羊回来，哪里吃得?完？

　　刚说完，几个?男孩子就抬着一头刚宰好的羊回来了，后面跟着的顾青寒自?己又扛了一头。

　　这还没完，陆司令和李大爷又抬起一扇没有剁开的排骨跟在了最后。

　　温暖和菊香嫂子上前去帮忙：“你们怎么买这么多肉？”

　　虽然他?们是这么多人，但是原本说好的一头羊加上之前厨房准备好的各种菜，已经?足够多了。

　　等会儿还准备了包饺子，哪里吃得?完？

　　顾青寒便说：“不多，肯定能?吃完的，再说了，大家这几天?都在这边，慢慢吃。”

　　张桂花和邓菊香对视了一眼，她们打算年初三就回去了，明后天?可能?会出去玩，估计都是在外头解决餐食。

　　这些都谁吃？

　　温暖便笑道：“没事，我们这么多人，等会清兰和大响他?们一家人也?过来呢。大家敞开肚皮吃就好了，尤其是你们这些孩子，都在长身体呢，给我卖力吃。”

　　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豪迈地喊道：“还有我呢，我保证敞开肚皮吃！”

　　接着，又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时?走进来，笑着说：“既然这么多菜，不如给我多加双筷子呗。”

　　“再来一双筷子，没问题吧？”

　　温暖看着门口突然走来的几个?身影，下意识看向了顾青寒，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老钟和司务长小朱他?们没有空来吗？！

　　顾青寒便轻轻一笑：“大家说给你个?惊喜，让我不要跟你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温暖看着几个?老战友，感动得?一塌糊涂，“你们真是——”

　　温暖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看到昔日的老战友，心中激动不已。

　　同时?也?非常开心，时?隔多年，终于都聚到一起了。

　　司务长便笑呵呵地说：“温暖同志，你不要嫌弃我拖家带口来打扰你们就好了，我当是带家人来首都旅个?行。”

　　老钟哈哈一笑：“不就是，我们一家子也?当来旅个?行的，你可别?嫌弃我们来蹭吃蹭喝啊。”

　　毕竟来回飞机票都有他?们顾首长来报销，还能?跟昔日的老战友相聚，怎么算都不亏！

　　温暖连忙把他?们请了进来，说：“请进，我无?任欢迎！”

　　随后，温暖便让两个?儿子去收拾房间，顾青寒便小声地说：“我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你就放心好了。”

　　温暖看了顾青寒一眼，随后给了他?一个?夫妻间才能?意会的眼神。

　　顾青寒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先招呼客人。

　　他?们一行人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就是给陆司令敬了礼：“首长好。”

　　陆司令摆了摆手，指着那边的顾青寒笑了笑：“你们首长在那呢，以后叫我陆大爷就好了，不用这么严肃。”

　　老钟便说：“您永远是带领我们前进的首长。”

　　陆司令和蔼地笑了笑，“在家里就不用这么拘谨了，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再是什么首长，大家放松点，当自?己家里就好，该吃吃该喝喝，尽情玩乐。”

　　大家齐齐敬了个?军礼，声音洪亮地应道：“是，首长。”

　　温暖看他?们问候完了，便招呼道：“来来来，大家先进门，已经?给你们沏好茶了。”

　　这次老钟和司务长把家里人都带来了，大家嘘寒问暖了一番，偌大的四合院瞬间热闹了起来。

　　他?们家也?是头一回这么热闹，好像以前在家属院过年过节那么欢快。

　　温暖招呼完他?们之后，便说：“我们正这准备包饺子呢，你们来得?正好了，还愁着今天?的年夜饭要搞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现在有咱们炊事班的钟班长和司务长在，那我就放心了。”

　　老钟和司务长对视了一眼，爽快道：“行，今天?就让我们炊事班的同志给大家露一手，保证早早就有年夜饭吃。”

　　温暖看着那两头宰干净的羊，便说：“那今天?我们就弄个?烤全羊，剩下的那一头就做成?火锅煲。还有爷爷钓回来的那些鱼，我们弄个?清蒸鱼，酸菜鱼……”

　　剩下还有各种意头菜，就连鸡鸭鹅都齐活了，就差做成?菜。

　　温暖早早把今晚年夜饭的菜式给想好了，之前还觉得?有点多，没想到这大家都过来了，也?正好都用得?上。

　　陆司令指了指他?和李大爷扛回来一大扇猪排骨，问温暖：“小暖，那这些排骨呢？怎么做？”

　　陆正阳便喊道：“妈妈，我想吃糖醋排骨。”

　　陆正琦：“可是我想吃红烧排骨。”

　　顾挽月皱了皱眉：“我觉得?椒盐排骨比较香。”

　　李大爷一听?，便说：“得?得?得?，等会儿统统给你们安排。这扇排骨就让我跟小飞飞来做，反正这边厨房也?不够地儿，我们等会就先过去餐馆那边做好了再拿过来。”

　　陆司令点头：“也?行，咱们等会包了饺子就去把排骨给弄一下。”

　　张桂花和邓菊香相视了一眼，“原来陆司令叫小飞飞？”

　　陆司令：“……？”

　　接收到老朋友那气呼呼的眼神的李大爷，屁颠屁颠地走进了堂屋，准备包饺子去。

　　把院子里陆司令气笑了。

　　招呼好客人之后，顾青寒便带着几个?孩子贴对联，对联全都是陆司令和李大爷手写的。

　　两位长辈都有练过毛笔字，写得?苍劲有力，等他?们写好了，乐乐跟正阳正琦就负责涂浆糊，顾青寒高大一些，不用搬梯子，直接站凳子上就贴好了。

　　温暖和其他?人则在堂屋包饺子，想了想家里这么多人，便提议过去餐馆吃。

　　毕竟人太多，家里的桌凳也?不太够。

　　不过大家都觉得?过年还是在家里能?敞开一些，便说：“要是屋子里不够位置的话，咱们就坐到院子里来吧，这里地方大。”

　　大家闻言也?没有意见，都想要留在家里一起吃个?饭，而且天?气好像好起来了，虽然冷，但是人多挤一块，感觉也?暖和不少。

　　于是几个?男人便开始动手准备年夜饭。

　　*

　　忙活了半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京市乌云散去，天?气晴朗起来。

　　温暖又做了些肉丸子和各种过年的小吃，准备给孩子们尝个?鲜，顺便也?给附近几家邻居给送过去。

　　温暖在这边住了有好几年了，跟一些街坊邻居都打过交道，大家都已经?算是知根知底。

　　不过温暖没空亲自?去，是让顾挽月和陆正阳陆正琦他?们去的。

　　等回来的时?候，他?们又拿了不少别?人的回礼回家来，有卤炸豆腐，驴打滚，关东糖等等。

　　跟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顾清兰和李大响一家人和李云华医生和赵老爷子。

　　两位大拿都已经?退休了，不过被返聘回去学校当教?授，一周会回去上几节课，日子也?是很充实。

　　温暖上前去招呼了一下他?们，把他?们请进了堂屋。

　　寒暄了一番之后，李医生和赵老爷子便说要跟陆司令去烧排骨，往李大爷那边走去了。

　　顾清兰现在已经?本硕连读毕业，前两年才进了李云华之前所在的军医院上班，现在也?是很忙，家里几个?孩子都是请保姆带着。

　　有时?候放假就会送过来温暖这边跟乐乐他?们几姐弟一起玩，温暖也?有半个?多月没见她了。

　　顾清兰进门的时?候还差点以为进错屋了，惊讶道：“这不是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吗？妈啊，我想死你们了！”

　　顾清兰激动地上前去，一把就把两位嫂子给抱住了，兴奋地说：“嫂子们，好久不见！”

　　两位嫂子被顾清兰的热情给哄得?笑嘻嘻的，也?纷纷抱了抱顾清兰，说：“嫂子也?想你了，哎哟我们清兰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顾清兰笑眯眯地说：“嫂子你们也?是，还是那么年轻！”

　　顾清兰跟嫂子们嘘寒问暖一番之后，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之后，便摸了摸肚子，“好饿啊，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温暖看顾清兰进来了厨房，还准备偷吃，便说：“顾大医生，吃东西之前先洗个?手吧！”

　　顾清兰吐了吐舌头：“哦，我忘了。”

　　菊香嫂子在顾清兰洗手的间隙，已经?给她装了一碗羊杂汤暖胃，“不止是我们，还有老钟和司务长他?们也?来了，正在后院那边跟陆司令他?们烤全羊。”

　　顾清兰接过了羊杂汤喝了一口，又吃了一点羊肚和羊肠，说：“难怪家里这么热闹，我在胡同外边都听?到大家的笑声了，我喝完汤就去跟大伙儿去打个?招呼。”

　　温暖：“给我一口，我也?饿了。”

　　顾清兰便把碗给温暖递了过去，说：“剩下的我来帮忙吧，嫂子你们先歇一下。”

　　张桂花把锅里的莲藕肉饼翻了翻，对温暖说：“小暖你慢点喝，这么烫还喝那么大口。”

　　邓菊香也?笑道：“不就是，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一直饿着肚子也?不早说。”

　　温暖笑了笑，没想到自?己都三十多的年纪了，还被两位嫂子当孩子一样?对待。

　　“知道了，我慢点喝。”

　　这次的年夜饭足足有十八道菜，餐馆那边送来了三张大圆桌，每张桌子都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中间还放着火锅炉，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空气也?变得?暖和起来，看着昔日熟悉的面孔，温暖有一刹那的不真实感，只是脸上堆满了笑意。

　　人多一起过年就是不一样?，偌大的四合院也?变得?热闹起来。

　　陆司令作为大家长，又是老首长，先举起了酒杯：“承蒙大家对我家小暖的厚爱，大家今天?聚到一块不容易，在这里，我祝大家新春愉快，生活顺心如意，日子越来越好。”

　　大家便齐齐站了起来，举着杯子：“谢谢老首长，也?祝您福如东海！”’

　　温暖便笑眯眯道：“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上一次还是在北城过中秋，我们在桦树林那边也?是这么人齐地聚过一次，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块，我先给大家敬一杯，谢谢各位老战友，老朋友，祝我愿我们友谊长存，日子红红火火。”

　　说完，温暖便先干为敬。

　　大家再次纷纷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友谊长存！”

　　“日子越过越好，红红火火！”

　　“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顿饭吃得?极其热闹。

　　大家相聚一起不容易，吃饭的时?候依然在聊天?，聊起了大家如今的现状，还有以后的打算。

　　这顿饭从下午四点多就吃到了晚上春节晚会开始，一群大人转战到堂屋去，那些年轻人和孩子们就围着电视机看春晚，看着看着又溜达出去放烟花，放鞭炮，然后又去了什刹海溜冰看灯会。

　　到了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孩子们也?回来了，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前，跟着主?持人一起倒数，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大家又给陆司令拜年，陆司令便笑呵呵地给大家一人派了一个?红包，结婚的，没结婚的，孩子们全部都有。

　　陆司令给大家派完红包，便说：“我这老头子就不跟你们闹腾了，你们玩开心点。”

　　“好，谢谢老首长。”

　　老钟和司务长都激动得?要哭出来了，“没想到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有压岁钱，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里的人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年代，很多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现在拿着红包，还真是有点激动。

　　菊香嫂子便笑了笑：“再说嘛，回头我给你俩包一个?。”

　　司务长小心翼翼地把红包放进自?己的口袋，满足道：“那可不一样?，这可是我们老首长给的，意义非凡。”

　　老钟：“不就是，这是我们的宝贝！”

　　温暖笑了笑：“明儿个?我让爷爷再给你们封一个?。”

　　“别?别?别?，我们不贪心，一个?也?够了。”

　　“再说了，说不定明年后年我们也?会过来拜年呢！”

　　温暖看着大家笑了笑：“那敢情好。”

　　接着，温暖便跟大家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孩子们都顶不住喊着要回去睡觉，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场。

　　*

　　新年夜，即便已经?夜深，但依然能?听?见远方传来的鞭炮声，烟花声。

　　温暖贴着顾青寒的胸膛，激动得?一点睡意都没有，“真的不敢相信，大家居然都来了。”

　　顾青寒笑了笑：“高兴吗？”

　　温暖点头：“高兴，太高兴了，高兴得?想——”

　　‘死’字还没说出来，顾青寒就贴上了她的唇，沉声道：“大过年的，不准说那个?字。”

　　温暖噗嗤一声笑了，“遵命首长，我不说了。”

　　顾青寒搂着她，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快睡吧媳妇儿，这都三点多了。”

　　温暖嘀咕道：“我不困。”

　　顾青寒直接把人给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手臂放在脑袋下面，笑意盈盈：“那我们来运动一下。”

　　随后便贴在温暖的耳旁，沙哑着声音：“打响新年第一……”

　　温暖直接就捂住了他?的嘴，“羞不羞你？几岁人了你？还说这么……这么不要脸的话！”

　　顾青寒迅速地翻了个?身，笑道：“谁让我这么爱你呢。”

　　说完，便封住了妻子那娇艳的红唇。

　　*

　　随后的几天?，温暖便跟着大家逛了下京市的著名景点。

　　到了年初三的时?候，桂花嫂子要先回去北城的空军基地了。

　　温暖和菊香嫂子便站在车子旁，对她说道：“期待我们下次还能?再聚。”

　　张桂花握住了她们横在车窗上的手，点了点头：“一定会有再聚的一天?，你们也?要好好的，记得?经?常给我打电话，我把你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一辈子的好朋友！”

　　“桂花，祝你一路平安，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

　　送别?完桂花嫂子之后，温暖便开车送菊香嫂子他?们一家人去火车站，她站在站台上跟菊香嫂子抱了抱，然后目送着他?们一家人随火车走远。

　　这会儿正是京市的旅行高峰期，火车站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就像是那个?除夕夜一样?。

　　短短的几天?，几个?老战友也?回去自?己该站的岗位上，四合院再次平静了下来。

　　直到京市再一次迎来冬天?的时?候，陈美娇也?从羊城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听?说土地可以转让了，深圳那边已经?拍卖出去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