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7章 胜负分晓
金气狂涌之间，孟无常已是彻底失去了控制，好似一头怒兽一般，咆哮着攻杀上来！
但此刻，孟无常那惊人神速，在梁辰眼中，却缓慢了下来。
收剑入鞘，引剑身侧，梁辰双目微微闭起，又猛地睁开，眼底肃杀之色，更要比剑刃凌人！
“喀嗒”一声轻响，无极剑被推出了鞘口，在孟无常的身影到得眼前的一瞬间，梁辰体内一丈金气，已是悉数灌入无极剑中，剑锋出鞘！
一剑出，其速之快，连得四位尊上都未能看的清晰，只觉残影一闪，梁辰已是一剑挥出！
此剑一出，狂风骤起，自无极剑划过之处，惊天剑气呼啸而去，隐隐有着金光一闪，便是狂岚涌动，将孟无常淹没其中！
地动山摇！
就这一剑之下，整座山峰，都猛地颤动了起来，那剑气狂澜径直奔向擂台边沿，轰击在灵气屏障之上，蒋枫亭最是眼疾手快，瞬间闪身进了擂台！
只听闻“轰”一声巨响！
灵气屏障一阵颤动，与剑气接触之处，竟是生生浮现出道道裂纹，好似随时都要崩塌一般！
一剑落下，梁辰的脸色，顿是落得金纸一般，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身形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要失去了意识，倒地不起一般！
待得尘烟散尽，满场众人方才瞧得，那灵气屏障破损之处，蒋枫亭一手护着周身剑伤血痕，气息薄弱的孟无常，一手撑起灵气屏障，方才没让梁辰这一剑，将那四位尊上联手布置的灵气屏障给冲破了去！
而此刻，孟无常满身伤势，已是不显惊人，真正让得满场之人脸色苍白，好似灵魂出窍的，乃是蒋枫亭手心之上，一道寸许长的血痕，滚滚血珠落下，赫然将蒋枫亭的衣袖染得血红！
这一剑的威能，赫然让得这位昆仑门主，元婴后期的超级强者，破了护体罡气，见了血痕！
“就凭这一剑，怕是我四仙门中诸多师尊长辈都不是你的对手，难以想象来日待你有了元婴境界后，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蒋枫亭看着自己的手心，心头不免一阵后怕。
他已是反应的极快了，所幸赶在梁辰这一剑取了孟无常性命之前将其救了下来，若不然这一剑下来，孟无常身死不说，怕是金丹元神，都要被那恐怖的剑气撕成碎片，万劫不复！
“若初师侄，就此罢手吧。你已经胜了，在硬撑下去，你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蒋枫亭何等眼力？岂会看不出方才这一剑，已是抽干了梁辰的灵气，耗尽了梁辰的心神，此刻梁辰金丹都已是彻底黯淡了下来，不见一丝一毫的灵气，哪怕是一介凡人，一把小小尖刀，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梁辰的命！
但此刻，梁辰却是并未打算作罢。
只瞧得，梁辰反手握着无极剑，权当无极剑是根拐杖，踉跄着脚步，歪歪倒倒朝着孟无常走去。
“请尊上让步……”
梁辰的话音，此刻已是颤抖，气息沉重，叫他好似一头走到了末路的野兽，喘着粗重的鼻息，近乎嘶吼一般！
“你这是何苦……”
蒋枫亭眉头紧皱，却又不好阻拦。
梁辰二人，乃是牵了生死文约，此刻梁辰胜了，欲要取孟无常的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便是他贵为昆仑之主，也无权干涉！
“请尊上让步！”
梁辰再度开口，声音已是抬高了十二分，“尊上若是执意不让，今日梁辰，愿豁出性命再发一剑，从尊上手中，斩他头颅！”
此时此刻，万千思绪，涌上梁辰心头。
他曾无数次的见过，顾秋颜面对无极剑，面对陈年旧事，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曾在夜深人静时，窥得顾秋颜兀自躲在屋中啜泣。
顾秋颜脸上的每一幕愁容，都在此刻化作一股烈火，焚烧着梁辰的心神，四肢百骸传来的酸苦，金丹枯竭带来的灼痛，皆是被这熊熊烈火所掩盖，引得梁辰双目如血！
只需这一剑落下，八年前的约定，便可兑现了，顾家的仇，顾秋颜的恩怨，便在今日，一笔勾销！
蒋枫亭咬了咬牙，颇有些为难，却闻孟无常弥留之间，兀自笑了笑：“请师傅……为若初贤弟让步……今日一败，徒儿……心服口服……只求贤弟赐剑，偿了当年血债，再无牵挂……”
听得孟无常竟如此开口，蒋枫亭的心头，不免一阵刺痛。
孟无常是他一手带大，一手教出来的弟子，虽无血亲，却早已胜似血亲，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叫他如何不心痛？
然而，为仙人，生死凭天，为尊上，言出必行，为君子，有罪当偿。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此刻他都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拦梁辰。
“昆仑弟子，起身送无常！”
蒋枫亭仰面长叹一声，高呼道。
话音落下，不仅仅是昆仑的弟子，满场四仙门全数，无论尊卑长幼，修为高低，皆是站起身来，沉默欠身。
蒋枫亭张开双臂，用力的拥住孟无常，隐隐带着几分哭腔道：“吾徒，吾亲，吾心，吾儿，愿你再有来生，再为英豪！”
说罢了，蒋枫亭方才背过身去，不再看孟无常，本是高大伟岸的身影，此刻却是显得颇为憔悴。
孟无常颇有些艰难的翻过身来，双膝跪地，叩向梁辰，释然笑言：“若初贤弟，秋颜贤妹，昔日，令兄因我过失，落命登仙台上，今日无常落败，心服口服。愿意性命偿还血债，望今后，顾氏一门可与我昆仑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无常拜上，今日，无常还债了。”
梁辰望着孟无常，静静等着他说罢。
“若初贤弟，请赐剑。”
孟无常闭上双眼，脸上满是释然之色。
第一次，梁辰开口，对孟无常用了敬称：“兄之大义，弟百般敬佩。愿兄好走，若有来生，你我当为兄弟，再让梁某唤一声无常兄台。”
话落，无极剑起，梁辰双手握紧了剑，欲要斩落下来。
却是忽然，一道身影急掠而来，一把抱住梁辰。
来人，正是顾秋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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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8 天下绝伦，无极剑君！
“够了若初，够了。”
顾秋颜紧紧抱住梁辰，整张脸埋在梁辰怀里，轻声呜咽道，“就这样吧，莫要再添恩怨了。今日有无常兄一拜，我已知足了。莫要再将这丧亲之痛施于旁人了。”
“秋颜贤妹，莫要阻拦。今日无常唯有一死，方能偿还当年过失，还望贤妹莫要让我怀着愧疚苟活！”
孟无常咬了咬牙沉声道，此刻，他已决心以死谢罪，断然不愿再有变数了。
顾秋颜头也不回的低声道：“无常兄，收回此言吧。你且回头看看，蒋师伯何等心伤，你便知我当年知晓家兄身死，是何心情。如此苦楚悲痛，我最是清楚不过，莫要在让此苦楚延续下去了。”
“可……”
“无常兄莫要再言，速速下去处理伤势吧，若初已是疲乏至极了，今日事，就此作罢吧。”
不待孟无常再开口，顾秋颜已是将其打断了去，“若是无常兄觉得心头有愧，便请无常兄替家兄供一座衣冠冢，平日里替家兄上两炷香，烧些纸钱便是了。”
在这颇有几分尴尬时，其余三位尊上，亦是到了几人身旁。
七剑仙子走上前来，伸手轻抚顾秋颜的肩头，和声问道：“丫头，不必强逼自己隐忍，今日事……任由你作何决定，无人会怪你的。”
“不必了。”
顾秋颜淡淡答道，“我已亲眼目睹了，若初为了这一句承诺，一路风霜走到今天，也已经知晓了当年之事因何而起，目睹了无常兄诚心报偿，秋颜已是心满意足，今日，不必再添杀伐了。”
七剑仙子愣了愣，又将目光投向梁辰：“若初，你意如何？”
“全凭秋颜定夺便是。”
梁辰颇有些疲惫的一笑，只待顾秋颜到了跟前，方才眼中狰狞血色，已是烟消云散，只留得满眼温润，双臂无力的将顾秋颜抱着，分明连剑都握不住了，却依旧不愿撒手。
梁辰话音落时，所有的目光，皆是落在了顾秋颜的身上。
便听闻，顾秋颜平静开口道：“我已顾氏一门嫡女之名，今日，顾家与昆仑的恩怨，一笔勾销。往后两不相欠，再无血债可言。我想家兄在天之灵，也定是不愿看到今日，无常兄一代天骄，今日血溅三尺，落命登仙台的。”
“秋颜师侄！”
听得顾秋颜如此开言，昆仑之主蒋枫亭，竟是两行清泪骤然落下，拱手抱拳，便朝顾秋颜单膝拜了下去！
“秋颜师侄大义，蒋某今日，率昆仑上下，拜谢了！”
“拜谢仙子大义！”
蒋枫亭话音一落，一众昆仑子弟，皆是纷纷跪拜下来，其声拜向顾秋颜。
谁都知晓顾秋颜这些年来何等心伤，今日本该是她最想瞧见梁辰一剑落下，却不成想，此刻反倒是她出面来，替孟无常求得一份情面，留了孟无常的性命！
此等大义，怕是自此过后，便要成了一段佳话传入世间了。
孟无常双目颇有些空洞，愣愣的看着顾秋颜，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足足十息，孟无常方才回过神来，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匍匐跪地，朝着顾秋颜重重一拜！
“无常拜谢贤妹大义，自今日起，无常性命，便是贤妹之物，甘愿为贤妹当牛做马，肝脑涂地！今生今世，只需贤妹一言，无常莫敢不从！”
“蒋师伯，无常兄，快请起吧。今日能得无常兄报偿，能见若初夺魁，名扬天下，我已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顾秋颜淡淡一笑，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梁辰上前，将蒋枫亭搀扶了起来，让得孟无常也能在其搀扶下站起身来。
蒋枫亭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泪痕，拱手拜向七剑仙子。
“恭喜仙子，门下即出了天纵奇才，又出了大义之人。想来有他二人，七剑仙门往后定是无限辉煌，天下小辈，当以他二人为楷模共勉之！”
“能如此收场，便最好不过了。”
七剑仙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似有千斤巨石，轰然落地。
虽是知道今日，即便梁辰斩了孟无常也在情理之中，但无论哪家尊上，皆是不愿瞧见此景真正发生。
梁辰他们这一辈小辈，乃是四仙门未来的希望，哪一个折损了，都是莫大的损失，都是仙门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般打击，乃是致命的。
想来顾秋颜亦是深知这一点，方才在今日，做出此等大义之举来。
平复下了场面，七剑仙子方才飘然起身，朗声道：“登仙大会，至此结束，七剑梁辰，为此次登仙大会魁首，自今日起，凡我仙家之人，皆当礼待之，若有怠慢，形同烦我四仙门，辱我七剑，七剑所属，必杀之！”
“恭贺七剑仙门，恭贺无极剑君！”
登仙台上，四下里数万修士，皆在此刻齐声高呼，好似浪涛滚滚，连绵不绝。
今日过后，年轻一辈天下第一，便要更名了。
七剑仙门，无极剑君梁若初，这个名字不需多时，便会传遍潇湘千万家，传遍天下！盛世美名，诗篇文理，妙笔丹青，无需多日，便要叫天下人熟知！
“若初，你可听见了？他们都在高呼你的名字。”
顾秋颜转过头来看向梁辰，嫣然一笑，笑容间，满满爱意，丝毫也不加掩盖。
“这等声势，岂能听不见啊？”
梁辰长出了一口气，旋即笑道，“只是他们皆称无极剑君，哪有你这一声若初听着动人。”
“那若是再有些奖励，你是不是该得意忘形了？”
顾秋颜笑吟吟望着梁辰问道。
“那得看是什么了，若是些身外之物，便也没多大所谓了。”
梁辰有气无力的耸了耸肩，揶揄笑道。
哪曾想顾秋颜一声银铃笑，张开双臂便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丝毫也不在意四下里，数以万计的人眼睁睁看着，一吻吻向梁辰！
清泪两行潸然下，佳人面容红似桃花，灿若烟霞，将那情郎紧紧拥住，哄声四起充耳不闻，只与那情郎一吻，便好似要到了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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