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鱼与熊掌(1 / 1)

池中物 金呆了 3079 汉字|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9章 鱼与熊掌

  次卧的床是正常1.5米的床单位。比主卧的床榻小?, 且高?,溺在绵软里,他说像在坐船。

  有点儿?晕。

  李铭心问, 为什么睡床榻, 以为是出自什么审美。

  池牧之给出的理由很心酸。

  神经功能由麻木恢复正常感知那阵儿?, 人高?度敏感,疼痛异常剧烈、难忍。他腿疼得?打滚,没有意识, 等缓过来, 身上撞得青一块紫一块。所以, 房间没有多余的摆件,床也选了接近地面的日式床榻。

  李铭心问很疼吗?

  他笑, 贴向她?鼻尖, 半真半假问:“你怕吗?”

  夜无声流动。

  她?望着对方瞳孔里那个平静的自己, 还是那句话:“不怕。”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说不怕?”以为她?知道呢。

  “你问了, 我就答。”

  “那你答得?不诚心。”

  “诚心的。”李铭心攀着他的肩, 认真说, “你问我怕不怕,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所以他问怕不怕, 答案肯定是不怕。她?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事。

  池牧之看着她?, 迟疑:“我死……你也不怕吗?”

  她?想也没想,斩钉截铁:“不怕。”

  “好?。我听懂了。”池牧之调侃:“就是我疼的时候你之所以不怕,因为疼是我的事,所以你不怕。”

  她?埋入他的起伏,偷偷笑了。

  池牧之笑意吹向她?的耳朵:“李老师, 你真牛。”

  东扯西扯,多是他在说, 李铭心在听。

  池牧之说起这两年转去做研发的事儿?,说起在北京康复的事儿?,又说起和庄娴书爬树的事儿?。最后?一桩十分?可爱,他叙述时笑个没停。

  十岁那年,他和庄娴书比赛爬树。阿娴蕾丝蓬蓬裙摆勾住树枝,绊住动作,下不来了。她?两只手要扒树,防止掉落,没有空闲的手可以去解裙子拽树枝,左右摇晃时,蕾丝四面八方卡住,绊得?更深了。

  接着,她?就傻乎乎挂在了那里。

  她?胆子大,爬很高?,上了两米,这种情形,小?孩谁不敢去救她?。

  看她?眼眶渐渐红润,池牧之跑去叫大人。工作日没有大人在家,只有阿姨,司机都?出车了。

  论男性,就只有他孤僻的舅——程宁远了。

  池牧之不情不愿,硬着头皮去喊了他。

  程宁远走到树底下,认为这个高?度死不了人。对她?说,跳下来,裙子不要了。

  待得?越久,高?度越可怕。庄娴书不敢,不信,死死扒着树,仿佛自己在88米高?空,没有吊塔来吊,往下跳必死无疑。

  小?辫磨蹭得?炸开了花,汗淌得?脸丑兮兮的,但爱漂亮的阿娴顾不上这些,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后?来程宁远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反正在精力耗尽前?,阿娴哭着踩掉裙子,终于松开了手。她?以为要死了,下坠的时候双眼紧闭。

  风呼耳畔,一片寂静。两秒后?,她?稳稳跌进了程宁远的怀里。

  那一刻,下身只兜了条小?女孩的棉质三角裤。

  眼前?的画面是绿色的,清爽的,童真的,浪漫的,但……

  李铭心说:“这个故事好?悲伤啊。”

  “挺好?玩的。”池牧之笑,“那会真的很好?玩。”

  小?孩和小?孩闹,无忧无虑。院里的小?男孩多多少少都?喜欢阿娴,但那天起,谁也没得?到她?的真心。

  用她?的话说就是,一群废物。

  他说了很多过往的事,独独没提前?女友。李铭心问,是故意不提前?女友的吗?

  他指尖缠住她?发尾绕圈,顿了顿,语气平淡道:“没有故意,就是觉得?不好?玩。”

  “为什么不好?玩?”

  “太气了。”说完他又笑了。

  “气什么?”她?好?像非要问。

  “50万就可以离开我。”他一直没搞懂,怎么50万就走了。感情就值五十万?不是说是无价的吗,怎么会就50万呢?

  月光下,膝盖厮磨。

  说话声,渐渐被含混的磨动掩去。都?存着说会话的心思,又都?不那么老实。

  李铭心真心发问:“100万就会好?一些?”

  倒是没从这个角度切进去过。池牧之:“会好?一些吧。”

  要么她?tui高?架于他,要么他霸道地夹她?。总之,动作不安静,不固定,不停换。

  说一句话,相拥的姿势就换一个,明明语速很慢,很耐心,温温柔柔的,讲的也都?是日常事,姿势却没消停。

  膝盖骨急不可耐轻撞,一个劲儿?磨来磨去。

  那里,蜻蜓点水一碰,又离开了。

  他们默契的没有深入的打算。

  50万是李铭心之前?的梦来着。她?想了想:“那你前?女友更气吧。”

  亏的是于芝之。因为少不更事,活活亏了50万元。不然?首付可以买个更大房子。

  “也对……”应这句时,池牧之的目光已失去焦距。

  他搂着她?的肩,单指挑起她?的下巴,隔着山重?,与?,水复,同她?亲w。

  很纯粹的亲w,白皙与?紧实上下交错,修长地抵至c板。脚尖一踮,又换了个支点。

  疤痕往下顺延至筋骨分?明的脚背,她?踩着旧疤,磨蹭。

  跟踩着虚无的脚踏板似的,一前?一后?,没有办法控制,也不知道在乱动个什么劲儿?。

  这一个晚上,他都?在分?享,而李铭心猫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真就在认真听故事,没有交付的意思。

  池牧之哑着声,抚摸,轻哄,主动问她?家里的事。

  她?轻声拜托:“你能不能后?面不要管我妈了。”她?怕未来她?和他断掉了,裘红还是会去骚扰他。裘红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怪女人,而他这么好?,大概率是会帮忙的。

  这种事一旦假设,她?就会气死。

  李铭心一触就爆的怒点,也就裘红了。

  池牧之问:“什么叫不管?”

  她?说就是随她?死活。

  想想普通人可能不能理解,又添了一句:“能帮她?的只有我,我愿不愿意帮是我的事,我见死不救是我的事,我给几个钱是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麻烦事很多,但李铭心手起刀落,都?能削了。

  而此番池牧之的帮忙,明显是在给她?的麻烦续命。

  听着非常冷血。

  他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宽慰她?:“其实也应该感激。她?至少供你读到了大学,不是吗?可能,她?有她?的不容易?”

  李铭心闷声不吭。她?只是不能打他,不代表她?听进去了。

  他亲亲她?:“这么记仇?没有养育的恩情吗?”

  “是!我就是个记仇不记恩的人。”

  她?脸色面向暗处,很久没有说话。一扭头,他仍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待她?被感化。

  李铭心心脏气得?乱跳,手撑着坐起身来:

  “她?供我读书,是因为她?需要社交名片,而我拼尽全力读书,成为了她?的名片。她?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利用我。”

  牌桌上需要谈资,而李铭心读书好?这一点把裘红架在了那儿?。裘红是真想让她?读个中专就去厂里上班的,但她?中考县城第一,不读高?中会让人笑话,不得?已只能给她?读。

  一切的一切,就是社会给了一点绑架,而她?恰好?也十分?虚荣。

  说是养育,不过互相给点脸在撑着罢了。

  “别这么想。”池牧之摸摸她?的头,像对小?孩儿?一样?。

  这个话题还不如不开始呢。

  李铭心从来都?知道,别指望一个幸福家庭的小?孩能理解她?的成长。一个字都?别说,不然?只会换来:一定是你没理解母亲的苦处。

  “我不是在爱而长大的,所以我不会用爱思考问题。我不会想妈妈是爱我的,所以才做这些,这个角度对我来说太痛苦了。我不断问妈妈为什么不爱我,那我要问一辈子,且不会有好?的答案。我换了个她?不爱我的角度,才摆脱掉了母爱的紧箍咒,彻底说服自己。”

  不是天下每个母亲都?是天然?爱孩子的,就是有人不爱,而李铭心偏是轮上了一个不爱孩子的母亲。想通这一点,她?才如释重?负。

  “你让我别这么想?但我能这样?活着,就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提到裘红,李铭心很难做到冷静。

  说这段话,她?语气很冲,表情很凶,朝着池牧之有点发火的意思。

  所以说欠债的是大爷,倒朝着债主撒气。

  四目对视,池牧之率先错开了目光。

  李铭心说的渴了,也意识到自己言辞过激,颓废地再次埋进月光。

  正有些低落,腰上搭来一只手,将她?捞至他怀抱。

  他捏捏她?打曲的小?腿,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

  “看你这么狠心,我挺害怕的。”

  她?问,怕什么?

  他不无苦涩地牵起唇角,“怕你也这样?对我。”

  才不是这样?的!

  李铭心继续生气:“你这种在爱和金钱里长大的小?孩,根本不懂我。”

  她?笃定他不懂。知道多说无益。

  池牧之掰过她?的脸,抵着鼻尖:“我可能是不懂你,但你也别把我的生活理想化。”

  她?嘟囔脸,任他说正经话,做下L动作。

  “没有人在爱和金钱里长大,会是我这样?的。我说我人生晴朗,是因为我看到多雨的人是怎么过的,所以忽略了我的雨。”

  李铭心微微抬眼,想看他,眼皮掀至一半又耷了下去:“哦。”她?服软地后?仰,随他手指作弄。

  感觉差不多了,他艇身进去,结束了话题:“别高?看我的生活。”

  心沉甸甸的。有点累。他确实不是那种没爱可以做的人。这会儿?,气氛这样?,心理状态很不得?劲。

  他没劲地停了下来,低头揭掉东西,往垃圾桶一丢:“睡吧。”

  她?空,也难受。膝盖磨蹭,感受到它明明还在状态,鼻音“嗯”了一声。

  池牧之冷淡:“不想了。”

  她?说:“因为我没良心?”

  “是。”她?说出见死不救这个词,让池牧之害怕。

  金助理见到裘红,让他们通了一次电话。裘红是牌桌上的人精,嘴该甜就甜,说了很多辛苦养育李铭心的事儿?,把慈母形象包装的很好?。先问到他的隐私,他没说,她?马上转了个话题,说李铭心不爱吃东西,瘦,拜托他好?好?照顾李铭心,让她?多吃点东西。

  他欲言又止,还是没说话。

  她?认真看着他:“你不要假装这副受伤的样?子。”

  “我假装?”他苦笑,“行。”

  他们赌气地阖上眼,慢慢在彼此的怀抱里被吞去意识。

  迷迷糊糊,又对了一次话。她?说,你赶紧走,念念起来会来我房间的。

  他有点要入梦了,经她?提醒,又睁开了眼:“可是我不想走。”

  “为什么?”

  “我还是有点生气。”

  李铭心笑醒了:“我也生气。”

  “那就再说说?”

  “我不想说了。”无解的事儿?,“只要你别再插手就行了。我会处理的。”又礼貌地加了句,“谢谢池总。”

  他又沉默了。

  李铭心:“你以前?都?是这样?不隔夜的?那真好?,一点误会都?没。”

  “不是。”

  “嗯?”

  “就是以前?很多事没说清楚,隔了很多夜,最后?那样?了。”他出神地看向窗外?,眼里没了睡意。

  池牧之起身,拎起床尾的浴巾:“你说得?对,不是50万的事儿?。”

  门合上,室内再次恢复安静。李铭心滚到他睡的那侧,贴着他残留的温热,心里还是很累,但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