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鲤(1 / 1)

太平歌 顾青姿 277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3章 阿鲤

  ◎遭逢遇刺◎

  裴岘知道她出京的时候, 她人已经在泡温泉了,庄子上清寂,没什么人烟。

  裴岘听闻她出城, 实在无奈, 平日里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正好她的两位师兄已经祭拜孔庙,传信来不日到达上京城, 因为也有她的信,让让人出城给她送信去了。也有让她早日回城的意思。

  赵幼澄看到师兄的消息, 心中大喜,在庄子上只呆了几日, 就启程回城。

  庄子上人并不多, 冬凌一行人启程, 走得也慢, 结果路过驿站后,就被人盯上了。

  这次随她出来的护卫只有冬凌和冬葵, 章嬷嬷留在府中照料,只让冬青跟来了。因为在驿站耽搁两个时辰,天色就有些晚了, 冬青没来过这边, 什么都觉得新鲜,还在讲庄子上送的几只兔子。

  冬葵闭目靠在车厢上,她突然说:“殿下,后面有人跟上来了。三十来人,纵马带刀。”

  冬葵的耳力是出奇的好, 身边人没人敢怀疑她的本事。

  她听得惊愕, 怎么会有人冲她而来?

  可思索了片刻, 她终于惊觉,在驿站被耽搁,怕是有人故意要拖住她。就为了夜色中对她下手。

  未知的事情,一想就会增加很多恐惧。

  她如此惜命的一个人,吓得心砰砰跳,镇定又镇定,问:“离最近的村子还有多久?”

  冬凌也有点焦急,今日没带多少人,彭懿也不在。

  “快的话小半个时辰。”

  冬凌很果决,立刻说:“冬葵带着殿下骑马先走,我和冬青在车里。这是长公主车架,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你也说了,这是长公主车马,他们也未必就是冲我们来的。有可能是北面来的人,不要怕。”

  她不过是为了冬青,对方能拖到她们夜黑行路,就不能善了。

  只是冬青仓皇失措地看着她们,尤其冬葵说对方骑马带刀,一听对方追上来了,她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简直惊慌失措

  赵幼澄:“不要慌,这是长公主车架,我不信有人敢用我的命祭天。”

  她心里也发了狠,其实心里隐约知道,对方大概就是冲她来的。

  冬凌还是担心,急着说:“殿下还是挪到马上来。冬葵先带着殿下先行。”

  赵幼澄会骑马,但是仅限于会骑。但是冬青和剩下的女婢们都不会骑马。

  “这会儿我骑马先行也无用,若是真的冲我来了,你们也挡不住。我也逃不了。这样吧,你让人先带冬青他们先行,去搬救兵。”

  她不过是为了哄冬青,冬青已经哭成一团。

  冬凌从不违逆她的话,立刻让冬青等人上了马,被人带着朝前奔去。

  他和冬葵则是跟在赵幼澄身侧寸步不离。

  后面的人一直跟着,直到夜色起了,连她都听到一声哨声,冬葵才说:“后面的人摸上来了。”

  她边说着,也握紧了手里的刀,刚哄走了冬青几个。

  剩下几个女婢,随行的府兵不过不过四十七人,也只是寻常看家护院的家丁,和后面跟上来的人没法比。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此刻都想不明白是谁要杀她。

  攥着裙摆低声嘱咐冬葵:“不要拼命,若是对方冲我而来的,那就是亡命徒,我们只管逃就是了。”

  冬葵安抚她:“殿下别怕,有哥哥垫后,若是不对劲,他会拖住人的。”

  她这会儿也明白,自己干了蠢事,跑什么呢。不过是裴岘没帮忙,高崎冯直还在狱中,她就要没命活了。

  她搅浑水也不过是朝堂有些争端,陛下就算是知道她搅浑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现在好了,跑到这荒山野岭,被人杀了都没人知道。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马啸声,对方就是冲她来的。

  她心中大惊,甚至怀疑,是不是江南的周聿昭要置她于死地……

  冬葵二话不说,抱着她直接上马,头也不回的拼命逃,随即身后就传来惨叫声,杀戮已经开始。

  她侥幸的心思破灭,心里只有逃命,但跟着的人太多了,冬凌挡不住的。

  不多时便有人追了上来,她伏在马背上,生怕连累冬葵。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冬葵护着她,和对方交手不过十招,当肩被劈了一刀,她余光中看到惊骇不已,对方的刀已经冲她而来,她躲了一下,头偏在马颈一侧,结果偏了重心,一霎间落了马。

  落地一刻,也不疼,懵懵懂懂的只觉地动山摇,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之后就昏了过去。

  裴岘一大早晨让人去送信,以为她肯定能早些回城,必然会来问两位师兄的消息。

  结果傍晚都不见人。

  这才带着京卫营的出城走一趟,结果还是晚了一刻。远远听到杀戮声,月色下听着尤为惊心。

  那人被赵幼澄的马绊了脚,便挥刀斩了马,自己也受了伤,结果听到远处的动静,惊诧不易,片刻后就被迎面奔腾而来的人惊住了。

  月色下,每个人仿佛披着淡淡的霜,朦胧又深刻。

  赵幼澄坠马不过是一霎的功夫,冬葵凄厉的喊了声:“殿下!”

  裴岘听得心里一紧,下令道:“给我杀,生死不论!”

  他的亲卫兵见过血,也丝毫不惧这种场面。

  原本杀的起劲的黑衣人立刻被屠杀,开始随处逃窜。

  等冬葵拖着一臂凑到赵幼澄身边,裴岘已经将人抱起来,赵幼澄毫无知觉,任人摆弄,裴岘也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不敢乱动她,她的血顺着颈侧留下来,白的脖颈儿红的血,即便在朦胧月色下,也看的他眼皮直跳。

  冬葵吓得声音有些抖:“大人,救救我哥哥。”

  裴岘抱着赵幼澄充耳不闻,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一点分量。

  等他将人安置在马车上,

  不过一刻钟冬凌浑身是血被人送到跟前来,裴慎跟着来报:“一共二十五人,死了十七人,逃了八人。”

  裴岘沉着声:“知道了,剩下的我要活口。”

  裴慎应了声,便继续去追逃窜的刺客。

  冬葵带着人将公主府剩下的伤残的家丁收拢后,裴岘也不敢耽搁,连夜安顿在自己在北城外的别院里,让人去进城寻章嬷嬷和黄太医。

  章嬷嬷被连夜带出来,看到赵幼澄的样子吓得面无人色,实在是赵幼澄的样子太过糟糕了。

  裴岘一整晚都不说话,裴慎还没有回来,黄太医见了大惊:“殿下怎么会这样?”

  裴岘本不欲多说,见章嬷嬷哭成泪人,耐着性子说:“殿下路上出了意外。我正好出城遇上。”

  冬青至今都跪在外面不肯起身。

  章嬷嬷服侍着赵幼澄,助黄太医一一检查过后,听黄太医说了不会伤及性命,可章嬷嬷看赵幼澄就跟看眼珠子似的,哪里肯相信。

  她至今都没醒来,房间里的人也不敢说话,都静悄悄的。

  裴岘也舒了口气。

  直到子时赵幼澄才醒来,她是疼醒来的,恍惚间看到了章嬷嬷,问:“我没死吗?”

  章嬷嬷听得大恸,泪涕涟涟。

  黄太医简直为她操碎了心,这才调养了多久,又出幺蛾子。

  他在太微宫和赵幼澄相处久了,平日里和冬青斗嘴说话也不客气,此刻他想发脾气,但见煞神一般的裴岘又不敢吱声。只好说:“殿下一定注意安养,再可经不起这样的变故了,今晚服药后先睡吧。”说完没好气出门去给外院的几个伤员去看了。

  黄太医走后,她才张嘴说话了,最先问:“冬凌呢?冬葵呢?”

  冬葵的伤口包好后,已经去睡了,章嬷嬷和裴岘在这里。

  章嬷嬷怕她担心,赶紧说:“都好好的,冬葵包扎好伤口已经去睡了,冬凌伤重,但性命无碍,殿下放心。”

  裴岘:“都活着。”

  隔着纱帘,赵幼澄听到了裴岘沉沉的声音,心里终于不怕了。

  她头上、后颈、左臂、右腿都有伤,没有伤到骨头,已经是她命大。

  “冬青呢?”

  章嬷嬷:“她没事,幸好遇上了裴大人。”

  府中女婢死了四人,府兵伤亡过半,简直触目惊心。

  “到底谁要杀我?”

  裴岘声音依旧淡淡的:“这会儿知道怕了?”

  赵幼澄也没了往日的牙尖嘴利,疼痛也不能让她清醒,昏昏沉沉中只低声说:“冯直和舅舅家有亲,周聿昭已经查到他身上了,就写信威胁我。”

  裴岘听得眼皮直跳。

  他就知道,她惯会挖坑。

  赵幼澄知道他这个人聪明,从来不听不该听的,可她偏偏就喜欢说给他听。

  她今晚受了大罪,心里憋屈,所以这些有的没的一股脑都想说出来,故意讲给裴岘听。

  “皇祖母召我回京,必然不是因为她过生辰,我听说中秋节后,京中成了不少亲事。我和忠义候是没有来往的,他为什么突然会写信给我?我不过是不愤刘正东在江都卡要钱粮,不过是……”

  “不过是搅浑水而已,是吗?”

  裴岘打断她的话,发问道。

  赵幼澄见他丝毫不上当,还是那么冷冰冰,又怕他追究到冯直究竟是谁的人。

  弱弱争辩:“难不成我顺着他的意思?要我讨好他吗?”

  裴岘并不是这个意思,见她嘴硬,只说:“你既然胆子这么大,想来也不怕区区几个毛贼。”

  赵幼澄一动疼的厉害,抽了声冷气,气弱道:“师叔,我丢了性命,无所谓的,但是我身边的人是无辜的,我一定要报仇,就当我求你了。”

  “为什么不直接禀明陛下?”

  赵幼澄:“我不想被人当成一个由头,谁害我,我自己会去报仇。要是闹到朝堂上,闹到陛下跟前,我一个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