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一个小结巴 林缠棉 3635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5章

  段之愿到家时刚好五点半, 家里空空如也。

  她给张昱树发信息问情况,那边回复她:【来了, 没事儿,别担心。】

  安慰的话没起到安慰的作用。

  段之愿还是心神不宁。

  秋季的太阳越来越短暂,没一会儿天就完全暗了下来。

  书也看不下去,段之愿一会儿趴在窗台上,一会儿在?客厅踱步。

  敲门声响起时,段之愿加快步伐跑到门口。

  来人却是外卖小哥。

  交给她一大袋外卖,还不忘祝她用餐愉快,再给个好评。

  段之愿看见外卖单备注写着:【全吃光, 别掉秤。】

  是张昱树给她点的。

  知道没人给她做饭, 又不希望她自己煮面胡乱对付一口, 所以提前订好了外卖,这个时间?送到家里来。

  吃过饭后些许安心,工作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提不起劲又合上?电脑, 站在窗台看楼下小朋友追逐打闹。

  说来也是?感慨, 这个孩子的妈妈和她年纪一般大。

  小时候还一起手拉手上过学。

  现在人家的孩子都能跑能跳的了, 她还生活在?家人的羽翼之下,什么事都要靠男朋友来解决。

  段之愿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讨长辈喜欢的那种人吧。

  不过幸好, 她的妈妈姥姥喜欢她。

  吴真也喜欢她。

  等待的过程尤为漫长, 天际从墨蓝色变为纯粹的黑。

  像是一张黑色巨网, 将她整个人笼罩, 呼吸都不顺畅。

  张昱树那个脾气应该不会对妈妈发, 但万一妈妈骂他, 旁边又有?人看热闹的话,保不准他会把火发到别人身上?。

  想到这, 段之愿问张昱树:【你们还在吃饭吗?】

  张昱树:【是?啊,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张昱树:【需不需要哥给你唱英文?歌?】

  她实在想听听那边是什么动静,于是?回复:【可以。】

  很?快,ABCD歌从听筒里传出。

  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能想象到推杯换盏的场面。

  段之愿告诉他:【我妈妈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呀。】

  张昱树回复:“我知道,我这是?出来给你唱的。”

  又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你睡觉吧,有?我在?别担心。”

  他的话是抚慰心灵的良药。

  昨晚的确没有?睡好,段之愿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眼皮就撑不住,开始犯困。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多久过去了,突然被开门声音吵醒。

  手机还在她手里攥着,时间?显示十?一点。

  半夜了。

  段之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进来的不止是秦静雅和张昱树,还有?饭店的人。

  因为他俩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张昱树到还能在别人地搀扶下走路,秦静雅已经昏睡过去。

  段之愿赶忙把秦静雅扶进怀里,往房间?里走。

  听着身后的男人跟张昱树说话:“兄弟,你是?真行啊,能把你丈母娘给喝晕了!”

  张昱树已经咬字不清,疲惫地?摆摆手:“谢了!谢了兄弟辛苦!”

  扶着秦静雅躺下,段之愿帮忙仔仔细细盖好被子后走出来,礼貌地?和送他们回来的人道谢,把人送走后,又将张昱树带到自己床上。

  她打了两盆水,先帮秦静雅擦好脸,手背贴上?去不算太热,脸颊通红的原因纯粹是喝太多酒了。

  倒了一杯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确认她没事后,段之愿才?回到自己房间?。

  张昱树脸喝得通红,呼吸沉沉睡得正香。

  温热的毛巾覆盖在他脸上?时,他皱着眉翻了个身。

  段之愿只得一直膝盖支在窗边,半个身子探过去帮他擦脸。

  毛巾划过他的下颌,指腹也顺带着刮过那道月牙似的疤痕。

  她轻轻摩挲两下,神色渐渐变得淡然。

  突然张昱树大手一挥,段之愿没防备也没有支撑点,直愣愣地?向后倒。

  手碰到床头柜上为他准备的蜂蜜水摔在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张昱树猛地?睁开眼。

  看见段之愿摔在地上后快速起身,将她抱起来。

  “你没事吧?”

  他自己还站不稳,放下她就踉跄了几下,幸好段之愿扶着他的手臂:“我没事,你快点躺下。”

  等她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回来张昱树还没有?睡,应该是?在?等她。

  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

  段之愿也爬上?床,他一把将人扯到怀里,给她揉腰。

  “摔疼了吗?”

  “没有?。”段之愿说他:“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之前他说过很?不喜欢醉鬼,原因是段之愿曾经被醉鬼吓到过。

  平时吃饭时,他也就是?浅饮几杯,绝不会让自己喝醉。

  今天不仅给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还带着她妈妈一起。

  张昱树抱着她,下巴垫在她头顶嗅着芬芳的气息:“不把你妈喝高兴了,她能把你给我吗?”

  “你是说——”段之愿从他怀里抬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妈同?意?了?”

  “嗯。”张昱树很?困,闭着眼睛说话也有气无力。

  段之愿看着他下巴那道月牙,小声说他:“你都耍酒疯了。”

  本以为他听不见,岂料到张昱树瞬间睁开惺忪的双眼。

  因为喝多了,本来浅淡的双眼皮变宽,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平时大了些,却又因为眼底的红血丝耳变得更加可怖。

  张昱树问她:“我耍什么酒疯了?”

  “你把我推到地下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说:“我不知道是你。”

  “睡着了迷迷糊糊有人给我擦脸,我还以为是?在?宾馆里,忘记是?在?你家了。”

  “对不起。”他越说声线越低:“等我睡醒了给你打回来……”

  下一秒,绵长的呼吸声就传出,呼吸也打在?她脑门上?,一根头发随之摇摆,痒痒的。

  段之愿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发出沉闷的一声:“明天打,明天打……”

  段之愿笑了一声,安安静静躺了会儿。

  自从他俩的事被秦静雅知道后,两个人好像很久都没挨得这么近了。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打在?头顶,段之愿前所未有的安心。

  只待他彻底睡熟之后,才?轻轻从他怀里脱离,跳下了床。

  又跑去秦静雅的房间借着月光看她的脸色。

  这间?屋子的光线很?好,月色毫无?保留照射进来,让她的面庞看上去无比温馨。

  这个房子一共就两间屋子。

  前几年秦静雅经常去咸城打工,偶尔回来就和姥姥挤在?一起。

  那时候这张床上睡的是?姥姥,妈妈的床则放在?对面,现在?摆放着柜子的位置。

  那是?在二手市场买回来的弹簧床。

  秦静雅这一辈子好像都没有真正意义休息过,前几年姥姥身体?不好,也是?她守在?身边日夜照顾,等到姥姥康复以后,又马不停蹄赶去咸城工作。

  段之愿轻轻抚摸她的鬓角,能理解她不喜欢张昱树的原因。

  走出门才看见鞋架上还放了个袋子,打开一看,竟是?一盒打包好的龙虾面,还带了一瓶可乐。

  知道她不太能吃辣,麻辣单独装好,密封得严严实实。

  一看就是?出自张昱树之手,因为秦静雅一直觉得这种快餐店不干净,不会给她打包。

  白天给她打电话约饭店时,还被唠叨了好几句。

  段之愿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同意。

  秦静雅睡得很?沉,呼吸沉重,段之愿轻轻关上了房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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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昱树早些年酒量极好,就是?最近几年不经常喝了,所以才?会醉成这样。

  也是他还年轻,新陈代谢够快。

  半夜睡梦中被尿憋醒,上?个洗手间?出来浅浅闭了会儿眼睛,就彻底精神了。

  段之愿睡梦中感觉呼吸不过来,惊醒后才?发觉身体?上?的变化,血液上?涌,耳朵尖都发烫。

  分辨出她的呼吸声,张昱树凑到她耳边,灼热的空气很快包裹住耳廓。

  “醒了,宝贝儿……”

  他也不再小心翼翼,动作变得热情起来。

  一个多星期给看不给吃了,张昱树早就如同?一只?恶狼,见到了可口的小山羊根本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他双眸中有明显的火焰在燃烧,盯着她的眼神都发烫。

  段之愿躲避他的目光,视线落在?门上?。

  推他的肩膀:“我妈,我妈就在?隔壁……”

  “放心吧。”张昱树笑得又痞又野,声音喑哑:“现在打十个雷也不会把她吵醒。”

  久违的熟悉感袭来,足以麻痹段之愿全身脉络。

  指骨关节处都在滋生星火,每根头发丝好像都在?颤抖。

  热浪席卷而上?,她觉得自己浸泡在冒着白烟的温泉池里。

  ……

  段之愿的大脑一片空白,幽暗的房间?里,似乎看见了耀眼的光芒转瞬即逝。

  而后视线内才慢慢浮现出带着花纹的天花板。

  张昱树大汗淋漓,气都喘不匀。

  趴在?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嗅满了女儿香再重重吐出,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

  指腹划过她潮湿的脸蛋,喊了句:“真他妈爽!”

  段之愿想起来开窗户,被张昱树拦下。

  让她穿好衣服后,他才?下去打开窗,窗外秋风卷入房间?,也被这旖旎的氛围羞红了脸。

  好一会儿,段之愿才闷闷开口。

  “张昱树,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张昱树本来趴在阳台上抽烟,听她这话连忙凑过去,手向下探:“疼了?”

  “不是。”她推他的手,朝另一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张昱树就静静看着她。

  未几,段之愿埋怨他:“你怎么能把我妈给灌醉呢?你知不知道这样根本就没用,等她酒醒了会更生气。”

  她睨着他,声音重了些:“会更讨厌你。”

  不曾想,张昱树却笑了一声。

  段之愿更生气了,抱着肩膀偏过头不看他。

  他说:“亏你还是你妈的好闺女,你连她多能喝都不知道?”

  段之愿微怔,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妈妈什么时候喝过酒啊。

  这人是?不是?还醉着呢,在?这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张昱树重新点燃一颗烟,说:“有一天晚上我在你家楼下,看见你妈下楼倒垃圾,正好垃圾车过来,那人就告诉她扔地上。结果垃圾袋散了,里面掉出来好几个捏扁了的易拉罐。”

  他的嘴角朝一边弯起,语气带着调笑:“你应该不敢背着我喝酒,所以你说喝酒的是?谁?”

  段之愿像是在听天方夜谭般。

  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好几圈,确定他没在?开玩笑。

  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张昱树伸手比了个高度:“三箱酒,你妈喝了两箱。”

  又抬手比了个大拇指:“海量。”

  段之愿此时是一片懵然的状态。

  得知秦静雅会喝酒,而且酒量比张昱树还要高,在?她的观念里好比六月见飞雪一样不可置信。

  “那你怎么和我妈说的?”

  静默一瞬。

  张昱树告诉她:“像跟你保证会对你好那样跟她保证,但她不信,我就朝脑袋上?敲碎一瓶啤酒——”

  段之愿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说话都不正经的!”

  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开玩笑。

  一点都不管人家着不着急。

  张昱树笑了一声,伸手去掐她的下颌,把脸掰过来,告诉她:“我妈也过去了,她俩聊了一会儿,把我从前和现在?那些事全都告诉你妈了,还跟她保证只?要她同?意?咱俩在?一起,就把我们家旅店所有的营业额按月打到你账户。”

  “她就同?意?了?”

  “不同意这酒也不能喝完啊。”

  段之愿知道,秦静雅和她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秦静雅更是?属于外面坚强内心柔软的,打动她的不是?金银富贵、也不是旅店流水般的高昂营业额,而是?张昱树的诚意和他拿在明面上的安全感。

  张昱树又笑了一声:“还别说,你妈挺能喝的。但也是?因为我好多年不喝这么多酒了,多喝了一点就想吐。”

  “你都喝吐了?”

  “嗯。”

  “那我妈……”

  “好着呢,没听我说她海量吗!”张昱树坐直身体?,盘着腿扳过段之愿的肩膀,不轻不重捏了几下,皱眉呵斥她:“我说你真没良心啊,你男人都喝成这样了,你还不安慰安慰?”

  段之愿上?下打量他,扁扁嘴:“反正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我妈还在?那屋睡觉呢。”

  “别担心。”张昱树又说:“你妈跟我说了,她一个人在?咸城打工的时候,经常喝酒。”

  “因为我爸?”

  “是?吧。”张昱树的手不老实,拨弄着她睡衣领口的蝴蝶结,指尖偶尔故意?划过旁边,激的段之愿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缩着肩膀往后躲。

  “她没细说,我也没问。”

  张昱树换了个位置靠在?床头,揽着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告诉她:“总之,你现在是老子的了!要是再敢跑给你腿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