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一个小结巴 林缠棉 3475 汉字|4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3章

  转眼就到柳雯雯约定相亲的这?天。

  两人?先约着见了面, 段之愿这?才看见一个和平时上班不同打扮的她。

  算是盛装出席吧,穿了条淡蓝色长款纱裙, 还花了个浓妆。

  阴霾了几天的燃城终于窥见日光,温度重返。

  段之愿今天穿得也够清爽,波西?米亚风格碎花小衫,配上到脚腕的宽松碎花裙。

  头发挽好盘在脑后,手里还打了一把遮阳伞。

  两人?先坐在咖啡店里,柳雯雯说:“那个人是自己做生意的,听着像是个暴发户。”

  “有钱?”段之愿问。

  “是吧。”柳雯雯点头,勺子胡乱搅拌咖啡, 忐忑道:“越是这?种暴发户脾气越不好, 待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段之愿笑着安慰她:“万一是个性格温柔, 又有礼貌的暴发户呢,这?样你不就来对了吗。”

  “很难。”柳雯雯摇摇头,说:“就像穿着花衬衫,一副痞子相的男人站在你面前, 你会相信他会对你温柔吗?可能性微乎其微呀……”

  段之愿微怔, 抿抿唇没有接话。

  柳雯雯把这大杯咖啡全都灌进肚子里, 说是为了壮胆。

  段之愿调笑说那不应该喝酒吗,柳雯雯耸耸肩膀说她要是敢在相亲之前喝酒, 她妈能把她赶出家门。

  两人?又聊了几句, 才离开咖啡店去到和相亲对象约定的餐厅。

  那人?已?经?到了, 看上去并没有刚刚柳雯雯想的那么不堪。

  他?西?装革履, 手边放着一杯苏打水, 时不时抬起衣袖看着腕表, 面色平静。

  柳雯雯小声?和她嘀咕:“看样子还不错,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她们俩的原计划就是, 如果这个相亲对象外表粗犷,看上去带着社会气息的话,那段之愿就和她一起过去,为的是给柳雯雯壮胆。

  但如果这个人合了柳雯雯的眼?缘,那段之愿就坐到其他?桌,等柳雯雯的短信。

  两个人?一起走过?去,男人离得很远就站起身,礼貌伸出手。

  柳雯雯简单介绍了一下段之愿,而后两个人?分开就坐。

  这也正合了段之愿的意。

  免得坐在一桌还要进行面部管理。

  黄昏时分,餐厅里的人不多。

  夕阳从玻璃打进来,折射到段之愿身上,她等得无聊拿着手机,整理自己的邮箱。

  当初在咸城报社工作时,用来存档的过往邮件都没用了,她开始批量删除。

  删到最后,突然在看见一个名为zys的标题。

  段之愿一下子记起邮件的内容是什么。

  这是和他分手后的第三年,那天是段之愿的生日。

  圆月高挂,她睡不着,荡着藕白色的双腿坐在窗台边,梦里梦外?都是他?的脸。

  犹记得十八岁那年,张昱树送了她一个水晶钥匙做生日礼物。

  之前在一起时的浪漫让她神魂颠倒,都忘记问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段之愿找出之前放到柜子最顶层的皮箱。

  箱子里有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是她的百宝箱。

  少?女?时代地摊买来的塑料钻石戒指,太阳花形状的十字绣,用一张百元钞票叠成的手镯,早已经没有电池的水晶块,还有会发光的香木球……

  段之愿在最底层找到了那个钥匙,冰凉的温度从指尖蔓延。

  她眼睫微颤,叹了口气。

  而后,又找到许久未曾启用的画板。

  调好染料在白纸上勾勒出记忆中他的样子。

  寸头、丹凤眼、嘴角微翘看起来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像。

  眼?神?很凶,但看她时除外。

  段之愿就将?他?画成一副含情脉脉眼。

  透亮的眸子似是黄昏时分潮涨潮落的海浪,沾染着细碎的金光,被他?看上一眼?只觉得惬意又温柔。

  靠着模糊的回忆为他?又画上带着恐怖图案的T恤,再给他?颈间?添一道没有的吊坠,形状就是她手里攥着的钥匙。

  一切都画好后,日出的第一道光闯进她的房间,准确无误投到画上。

  一瞬间?,好像少年的眼底也带着光线。

  有阳光作为天然滤镜,段之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快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她突然清醒。

  后怕似的扣下画板,整理好染料。

  把一切都归到原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冲动之下的产物,是下意识不该有的创作。

  她想删掉这?张照片,最后一刻指尖一颤,鬼使神?差地将照片上传到邮箱里。

  压下心底的波澜,段之愿略过?这?张照片,继续清理剩下的邮件。

  这时柳雯雯突然出现了状况。

  刚才两个人在别的餐厅喝了咖啡,现?在她又到这?边喝。

  一下午两大杯咖啡下了肚,柳雯雯突然觉得腹痛难忍。

  三个人赶忙去医院挂了急诊。

  一番检查加上打针,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段之愿接了杯热水回来看见相亲男坐在柳雯雯床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

  她不露声色将水杯放到一旁,拿起自己的包包悄声?离开。

  到楼下才给柳雯雯发微信:【我先走啦,希望你遇到真命天子。】

  柳雯雯回复她一个点头表情包:【感谢救命之恩!】

  段之愿在医院门口打了个车,车停在小区门前。

  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她先去便利店买了袋泡面,家里应该还剩一盒鸡蛋,又挑了根火腿肠出来结账。

  踏着被树叶割碎了路灯的影,悠悠地往前走。

  段之愿的家在小区最里面,大概三五分钟的路。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不太对劲,身后好像一直跟着个人?。

  她绷紧脊背,扯了下背包带快速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脚步也快了些。

  又试着缓步走,果然,脚步声也变轻了。

  心跳骤然提速,眼?看着就是自己单元的防盗门。

  段之愿拔腿就跑。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像是午夜怪谈般重了起来。

  这?个人?盯上她了!

  耳边闪过?呼啸的风,段之愿一把拉开防盗门。

  能感觉到脚步声?就紧紧贴在身后,并且根本来不及把门关上,一只冰凉蚀骨的大手已?经?扣住她的手腕。

  段之愿失声?尖叫,声?音刚窜出喉咙就被一把捂住嘴抵到墙边。

  她疯了似的将手里的方便面往他?头上砸。

  一声低咳陡然让她全身定住。

  低咳声?唤起一楼门口的声?控灯,抵在身后的温度忽然就变得熟悉。

  段之愿慢慢转身,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一双丹凤眼?深不可测,眉梢悠闲微挑,按在她唇上的手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段之愿的心快速回归平静,胸膛起伏程度也逐渐放缓。

  随着声?控灯熄灭,视线里不见了他的脸。

  段之愿轻轻动了下脑袋,他?的手就划过?下颌,顺着颈部的弧线按在她肩膀上。

  “怎么不喊了?”张昱树沉声问。

  凛冽的气息暗涌,他?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恶狼,浓烈的情绪四处游荡,毫无退散之意在她周身旋转,伺机趁虚而入紧紧包裹住她躁动的心脏。

  他?几乎就与她额头相抵,只要再微微低头好像就能碰到她的唇。

  本来已经安下心的段之愿,血液再次翻涌。

  因为他?弯下腰,冰凉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脚腕。

  不多做停留抬起宽松的裙摆,一条腿探进她双膝,支起碎花裙摆左右晃了两下,彻底将?她分开。

  这?样的动作犹如星火燎原让段之愿呼吸不稳,又因为一直在吸入他?呼出的气,现?在只觉得头脑发胀,整个人?似是处在火炉边,额头和脖颈都腻着一层汗。

  “你……”段之愿张了张嘴,凌乱地吐出几个词:“吓到我了,还,还以为,有坏人?……”

  “你看我像好人?吗?”张昱树问她,握着她肩膀的手沿着手臂的轮廓下滑。

  指背游走在她牛奶般滑腻的肌肤上,引得段之愿好像一秒钟从火炉边移开来到北极,手臂都泛起鸡皮疙瘩。

  “张昱树……”她没有躲,反而抬起手捏着他?的衣摆,摇了摇:“你为什么,会过?来?”

  是不生她气了吗?

  还是更生气了,所以故意等到天黑,目的就是过来吓她。

  张昱树微微直起腰,退开一段距离。

  腿虽然没有拿开,但新鲜空气已?经可以涌入两人之间。

  段之愿深呼吸了一口气。

  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在浓稠的暗色中分辨出他眼睛的位置。

  眸间?带着丝光亮,似是凌晨两点半不被灯塔照耀的海面。

  依旧能借着月光独自起舞,随着海潮冲向?沙滩。

  “你相亲去了?”张昱树从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她。

  这?一问倒是把段之愿问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段之愿突然想起来了,问他?:“路遥告诉你的?”

  “老贺。”

  段之愿抿了抿唇:“路遥告诉老贺了。”

  “老子问你话,你管谁告诉的。”

  他?明显在压着情绪,但也很明显,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学会将情绪控制得稳一点。

  段之愿怕他着急,实话实说了。

  包括回来这么晚的原因,是因为同事生病去医院。

  这期间他们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触动声?控灯。

  段之愿就能看见张昱树忽明忽暗的脸,并试图从中辨别出他?的情绪。

  知道他?爱生气,却也知道他比谁都好哄。

  所以说话的过?程中,她的手一直攥着他的衣摆。

  只要她服了软,一直把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张昱树就会心疼她,就不会像之前几次那样,走得那么决绝,吝啬到多几句话都不肯给她说。

  将?白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统统说给他?后,段之愿才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叫我去给她壮胆,明明我看上去更弱……”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声控灯再次熄灭。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剩门外的风声偶尔从耳边经?过?。

  许久,张昱树终于开口:“抓我衣服干嘛?”

  “……怕你走。”

  “好不好笑啊段之愿?”他?嗤了一声?,语气不屑:“这话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掐着她的脸颊强迫她抬头,眸中狠戾一闪而过?:“当初不是走的比谁狠吗?”

  终于?开始翻旧账。

  终于肯和她说这个话题了

  分开四年多,她知道他有气。

  可这?几次见面却不见他?提,提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段之愿简直怕极了这种风轻云淡,似是细针扎进心脏,又疼又痒却不见针扎过?的痕迹。

  “我那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接受……”段之愿咬着嘴唇看他?,眼?圈突然红了。

  “你换位思考一下嘛,如果——”

  “如果是我。”张昱树看着她:“我不会一走就四年,也做不到连一句打听的话都没有。”

  张昱树咬着牙:“段之愿,最狠的还是你。”

  有点委屈。

  他?怎么就知道她没有打听。

  而且,思念又没有声?音,他?又怎么知道她没有想他。

  段之愿的眼睫颤了颤,垂下眼?不说话。

  他?突然放开她,支在她膝间的大腿也退出去。

  推开她的手,理了下被她捏皱的衣摆。

  “所以这是后悔了?四年以后又回来找我了?”

  “嗯。”她点头,声?线细又轻。

  张昱树笑了一声?,从鼻间发出的一声不屑的气音。

  “你说回来就回来,凭什么就觉得老子一定会要你?以为老子缺女?人?啊?”

  他?不缺。

  段之愿都知道。

  烧烤店里不就有一个吗。

  可她也知道,他和她是同一类人。

  认准了一个就不会放弃,再也不会让其他人轻易走进自己的心。

  狠话说得再狠那也只是气话,在气头上呢,有几个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

  谁还没说过几句气话了。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

  段之愿还记得当初他发给她的短信,透亮的瞳仁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只要我没当面跟你说分手,你就不会跟我分手的吗?”

  “反悔了。”张昱树说。

  一双眼?睛盯着她,坦坦荡荡的模样,桀骜不驯四个字就差印在他脑门上了。

  “那我……”顿了一下,段之愿抬眼看他:“那我追你呗。”

  “成啊!”张昱树说:“先追四年,让老子看看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