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一个小结巴 林缠棉 62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8章

  说这话时, 钱震也在旁边。

  他本来怒发冲冠看着季阳,却?听?到段之愿这句话, 愣了神?。

  反应过来,立马去扯季阳的衣领:“还他妈有团伙啊,是谁?是不是李怀?!”

  “还有一个人,究竟是谁?”段之愿问他。

  “就只有我。”季阳咬了咬牙,腮边变得硬朗,镜片下的一双眼像是能在下一秒就射出寒针:“段之愿,我是在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识好人心?!”

  午休时间, 走廊里经过的同学很多。

  哪里有硝烟, 哪里就有看戏的目光。

  但这一切都终结在钱震狠戾的眼神中, 路过的人都知道钱震以?前就是和?张昱树混的,尽管张昱树不在了,他依然不好惹。

  所有人步履匆匆,也就能听到零碎的几句话。

  拼凑出来的大意就是, 张昱树被季阳陷害, 给搞得退了学。

  可没有人会怜惜被退学的张昱树。

  也无所谓他是不是无辜。

  十七中谁看见他不是能躲就躲, 巴不得再多来几个‘季阳’把钱震李怀他们全都弄走,那样?才好。

  季阳说:“他缠着你, 我想?帮你, 我提出假扮你男友, 可你后来还是反悔了。”

  “你喜欢上张昱树了?”

  “你喜欢上那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理解和讽刺。

  像是看见了东升的太阳主动跳跃进泥泞的沼泽, 看见鲜花盛开在毒蛇身边, 抛弃阳光雨露每天靠毒液的滋润悄然生长。

  他觉得段之愿不可思议。

  而段之愿也同样认为季阳才是那个颠覆她观念的人。

  “你是班长, 你是学校,重点培养的人。”段之愿看着他, 纤细的眉蹙起:“你,怎么能做假证,害无辜同学被退学,堵死他后半生的路?”

  “张昱树他有把我当做班长吗?”季阳瞪着眼睛反问她:“我做假证?那你呢?段之愿难道你没有做假证吗?”

  此话一出,段之愿心?里一颤,扶着窗台的手轻微颤抖,指尖失去血色。

  “王老师之所以言之凿凿不还是因为有你的证词吗,我们大家都是误会?张昱树了而已。”

  季阳摊了摊手?,很随意道:“误会和陷害可不一样?。而且,他这样?的人被误会?,不是很正常的吗?”

  顽皮贼骨,嘴里满腔无耻谰言的人,这种事一发生不就得第一个怀疑他吗。

  “还有,学校已经同意他可以再回来复读。”

  说完,季阳扯起嘴角,讽刺地笑了一声:“说我堵死他后半生的路,如?果他真的坦坦荡荡,谁都没办法堵死他的路。”

  他看着段之愿,语气随意?,轻声道:“我们俩不都没成功吗。”

  他势必要扯下段之愿共沉沦,而且事实上,段之愿的确脱不了干系。

  这些话犹如无数根细刺狠狠扎进段之愿的心?,能摸得到却?拔不出。

  呼吸、眨眼,清醒着的每一秒,都涌现出源源不断的刺痛感。

  灼热着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钱震发了疯似的把季阳朝墙上踹,段之愿阻拦也被钱震一把推倒。

  手肘蹭到地上也不觉得疼,爬起来再次拉架。

  最后还是王老师过来,才把两个人分开。

  钱震为此写了不少于800字的检讨,两页半的稿纸本,拿到讲台上念。

  段之愿永远记得他检讨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错了,我没有权利替任何人惩治别人,也不该以自己的观念判断别人的对错,但我永远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白天,段之愿的手肘简单用纱布包了一下。

  放学后,她又去医务室重新消毒,顺便拿药。

  季阳也在,段之愿到的时候,医生正在用碘酒帮他给嘴角的伤口。

  段之愿就安静等在一边,直到和?季阳擦肩而过。

  他们没有任何眼神对视,彼此像是陌生人。

  医生看着她的手?腕,前后转了转,问:“你高三了吧?”

  “嗯。”段之愿点头。

  “幸好是伤在左手?,记得不要用力,不要端东西干重活。”

  “谢谢您。”

  拿好药后,段之愿离开学校。

  刚走出校门就见钱震站在路灯下,见了她直直走过来。

  段之愿呼吸都漏了一拍,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钱震今天连同她一起骂了,虽说没有动手?打?她,但这足够段之愿后怕的。

  人走到面前,突然朝她摊开掌心。

  手?里是两张红色钞票,钱震再也不对她笑,语气生硬:“老师说了,让我把你们俩的拿药费付了,这些够你这几盒药了吧。”

  “我,我不要。”段之愿摇头,咬了咬嘴唇又说:“对不起,我……”

  “不用再说了。”钱震抿着唇,如?此严肃的神?色倒是鲜少能在喜欢咋咋呼呼的他脸上看见。

  他说:“怎么说你也帮树哥找回了清白,这件事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你和李怀那种人差不了多少了!”

  说完,就把钱强硬塞进段之愿的口袋里,转身走了。

  街道就成了段之愿一个人的舞台,头顶的路灯坏了。

  她就像个落幕的丑角,孤独的伴随着月色起舞。

  而她唯一的观众,如今早已不在这个城市。

  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喝彩。

  段之愿步伐缓缓来到后巷,乘着朦胧的月色,踏入这条羊肠小道。

  铁锈斑驳的大门牢牢上着锁,段之愿背着书包蹲在地上。

  脸上是手机屏幕映照的光。

  她一字一句给张昱树发信息,把这个迟来的正义消息告诉他。

  然而并未得到一句回复。

  期盼的心随着忽明忽暗的路灯消散。

  最后一班公交车在她地注视下从眼前略过,段之愿将嘴唇咬得生疼。

  ---

  与此同时。

  咸城一轮弯月与星河相望。

  暗黑色的大海,吞噬分割海天的线,试图趁着夜色融入其中。

  张昱树嘴里叼着根吸管,手?边是喝空了的易拉罐。

  海浪朝着沙滩翻涌吞噬了孩子们的城堡。

  他躺在沙滩上,望着那轮带着斑驳印记的月亮,唇角微弯。

  “是吗?”

  “是啊树哥,我一脚就给那傻逼踢到墙上了!”

  张昱树轻笑一声:“谢了啊兄弟。”

  电话操纵的两端突然都没了声音。

  静默一瞬。

  张昱树:“没事挂了。”

  “有,有事!”钱震吞吞吐吐开口:“就是那个……那个小结……不是,那个段之愿,她,她……”

  “草!”张昱树吐掉吸管,笑着骂他:“你他妈也结巴了?”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管她叫小结巴吗,我一时没改过来。”

  钱震刚刚已经把段之愿找到路遥这件事跟他说了,但眼下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私心是不想让段之愿再接近张昱树,生怕她什么时候再捅张昱树一刀。

  可他嘴笨心?也笨,越想藏着的事就越是藏不住,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还没说几句话,就迫不及待把知道的、看到的全都告诉张昱树。

  钱震说:“今天放学之后,我看见段之愿往你家走了。”

  “我家?”

  “嗯,就后巷,我看见她进去了,好半天才出来。”钱震问:“她也有你家钥匙吗?”

  张昱树目色微沉:“没有。”

  钱震还在纳闷,自己嘟囔着猜测:“那她过去干嘛啊,难不成翻墙?不会?吧,你家库房挺高的啊,她待了很久才出来呢……”

  天与海沉沦交错,瑶瑶望去有种海漫天际的错觉。

  风把空易拉罐吹到远处,身后突然传来不小的咳嗽声。

  张昱树回眸一看,是张富丰自己走出来了。

  他对着电话开口:“明天再说。”

  挂了之后,张昱树站起身,拍了两下腰背上的沙石,问:“这么晚怎么还出来。”

  说着就扶着他的手臂往回走。

  张富丰摇摇头:“想看看晚上的大海。”

  喝了两口水,压下喉咙的不适,张富丰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太忙,好不容易歇息一天我又想?着出去瞎逛,你妈说过好几次想看看大海了,我都没带她来过。”

  张富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交给你了。”

  张昱树垂下眼,半晌“嗯”了一声。

  晚上,张昱树半靠在酒店的大床上。

  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是半干状态,才来咸城没几天,整个人被太阳晒黑了两个度。

  耳边除了海风就是张富丰的咳嗽声。

  他攥着手?机,瞳仁在暗夜里泛着波光。

  起初是怨恨的,倒也不是怨恨上不上大学,而是怨她不信他。

  后来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换取她的信任?

  从一开始,她就怕他、讨厌他。

  和?他说话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惹急了才会?生气打?他,给出点情?绪。

  像他这样混的人,是该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的。

  张昱树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旧手机,开机的音乐声响彻朦胧的夜。

  他看见有短信接二连三发来。

  是姑娘给他写的小作文?,整个一看就跟忏悔书似的。

  最后一条是:【因为我的言论?,害得你被退学,对不起。】

  指尖在键盘上摩挲了几下。

  顿了顿,张昱树关了手机扔到一边,扯起被子盖过头顶。

  ---

  临近高考,所有人都将全部精力投身于书本中。

  姥姥也出了院,秦静雅每天给两个人熬补汤喝。

  考试这天燃城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滴打在窗外汇集成晶莹剔透的珠线。

  段之愿手?里的笔化作攀上高塔的利刃,字迹便是她这三年一路走来的足迹。

  校门外是举着雨伞的家长,教?室里是寒窗苦读的学子。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努力而奋斗。

  二十天后,一个晴朗的早上,段之愿如愿给自己交了份满意?的答卷。

  咸城大学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学。

  当然这并不是段之愿看重的,她最看重的是,终于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

  姥姥还有些恋旧,想要等开学之前再搬家。

  饭桌上说了这件事,段之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咀嚼的速度变慢。

  秦静雅说:“我在那边都把房子租好了,我们要是等到愿愿开学,那就要多付房租,不太划算。”

  她劝姥姥:“妈,你不用留恋这里,我们三个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啊,而且这个房子我也不打?算卖掉,我租出去,等咱们什么时候想回来就随时回来。”

  姥姥笑得脸上都带着褶皱:“好好好,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

  这天,是十七中为高三学生举办的送别会?。

  每年段之愿都是台下的看客,如?今,带着她的毕业照也出现在了大屏幕上滚动着。

  十几个班,每个班出了几个人。

  民族舞和?大合唱,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

  段之愿这才意识到林落芷刚刚说去洗手?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拿上两个人的包包出去寻找。

  却突然在楼梯转角处看见了林落芷的背影。

  步履匆忙,似乎是有人强硬扯着她。

  段之愿心里一紧,把手?机攥在手?里,悄声跟着下了楼。

  一楼拐角处有个储藏室,鲜少有人经过,棚顶已经结了灰网。

  段之愿攥着手机刚准备通知老师,忽然听?见李怀的声音。

  “林落芷,我们已经毕业了,你还要继续躲着我是吗?”

  林落芷的声音比他还冷漠:“你算什么东西?我躲你?别搞笑了。”

  短暂的寂静。

  李怀的声音扬起,在这空旷的环境下,回音四散:“我为了你和张昱树他们都掰了,你他妈一直都在玩我是吧!”

  林落芷:“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睡我啊?”

  她嗤笑一声,语气都带着不屑:“李怀,别以为你们男的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段之愿听出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私事,她不该偷听?的。

  既然林落芷没有危险,那她就出去等好了。

  可刚走了两步,李怀的声音再次传进耳中:“那谁能质问你?张昱树能是吧?让张昱树过来问问你,为什么你要陷害他,让他被差点被学校退学。”

  段之愿陡然一滞,寂静的长廊里,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这一句话心脏都停止跳动,头皮发麻。

  李怀还在说:“我怎么就没资格质问你了?你他妈骗我说喜欢我,其实你一直喜欢张昱树对吧!”

  “没错啊。”林落芷坦然开口:“我就是在骗你,还不是因为你没脑子。”

  “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啊?”林落芷的声音突然颤抖,听?上去像是情?绪上涨:“你不也隐瞒真相了吗!只有钱震那傻逼帮张昱树出头,临考试前还被叫了家长,你不也无动于衷地看着,连吭都没吭一声吗!”

  “如果不是段之愿找到了路遥,你会?去找吗?”

  “你不会!而且你也没有为张昱树辩解,也没打?季阳一顿,那你现在又在不满意?什么呢?”

  “朋友没了,我也没得到,你两手空空不甘心是吗?”

  林落芷笑了一声,嘲讽他:“这是你活该,谁叫你一开始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袭来。

  是林落芷出来了。

  一转弯就看见段之愿的脸,这一瞬间她吓得低呼一声。

  走廊里的白炽灯不够亮,但照映出段之愿苍白的脸已经足够了。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感觉到寒冷的温度侵入身体,融化?在血液里。

  她目光沉沉,一双澈明的眼睛洗不掉世间的浑浊不堪。

  然而林落芷只是短暂的惊讶,而后眨了眨眼,平静道:“你都听?见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他呀。”林落芷歪着脑袋笑,笑意?却?没抵达到眼底,补充道:“因为他喜欢你。”

  段之愿落寞地看着她:“我……”

  “而你,也喜欢他。”林落芷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双手?插进口袋,下巴微扬:“对吗段之愿?”

  这话说完,林落芷突然变了个神色。

  一双眼睛变得凌厉:“你记不记得你被胡佳欺负,是谁帮了你?”

  “是我!”她一把扯过站在一边的李怀:“还有他!”

  “我们两个帮了你,张昱树看你一眼了吗?他没有!”林落芷几步走到段之愿面前,直视她的眼经:“不要用这副样子看着我,你不配。”

  “想知道那天后巷发生了什么对吧?”她缓缓点头,唇角勾着阴寒的笑:“我告诉你。”

  烈日炎炎的盛夏,不只是段之愿目睹了那些。

  巷口的另一端,还有林落芷。

  她比段之愿来的更早,来找李怀的,因为之前商量好待会儿要出去玩。

  借着和?李怀走得近,去认识当时比他们高一年级的张昱树。

  可她刚刚要敲门,突然听?见巷口传来吵闹声,男人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现在敲门势必要被他看见,林落芷只得快走几步到深处的巷口,躲在墙边偷看。

  男人撕开路遥的衣服要强迫她,吵闹中突然张昱树家的大门打?开。

  四五个人冲出铁门,手?里拿着铁棍吓得那个男人掉头就跑。

  跑得地方自然是她躲着的那道墙。

  凶狠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吓得她紧紧闭上双眼。

  而后追过来的是老贺和李怀他们。

  李怀告诉她:“你先回家吧,别待在这!”

  说完,几个人就没了踪迹。

  林落芷没走,因为张昱树还在那里。

  她目睹他在烈日下褪去背心?,目睹他手?臂渗着鲜血的伤痕,看见他强硬朝着路遥口袋里塞钱。

  不会?哄人,没有给女孩擦眼泪。

  刚毅的面庞,粗壮的手?臂,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安全感陡然滋生。

  荷尔蒙如同头顶的烈日,躲也躲不掉。

  偶然的一个抬眼,林落芷瞧见对面巷口闪过一条白色连衣裙。

  是班里学习成绩很好,有些口吃的段之愿。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平日里安稳沉静、带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今天脚步罕见的慌乱。

  林落芷知道,她一定也看见了。

  烈日骤然褪去,头顶一盏白炽灯极力散发着光辉。

  喜欢这道光辉的,只有细小的飞虫。

  林落芷说:“当初是你来讨好我每天早上给我带早饭,我看你可怜也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我忍了无数次,试探你们无数次,甚至我试探出来以?后还叫季阳出来帮你。”

  “这是下下策,我不想做到这一步的。”林落芷突然就红了眼,语调发颤,又重复了一遍:“段之愿,我是真想?和?你交朋友的。”

  “谢谢你啊。”

  一直安静听?她讲话的段之愿终于开口,声线沙哑喉咙发紧:“可你从来也没把我当成朋友。”

  眼泪从她眼眶里滑下来,段之愿不服输地抬起手?拭去。

  “如?果,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你会?直接和?我说,而不是,试探。”

  以林落芷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的确不会?如?此拐弯抹地试探。

  更不会选择背后捅刀子,做了这么大一个局。

  “你一直当我是你的……下级,觉得我,不如你。”她看着她:“你看不起我,对吗?”

  长久的沉默。

  空气中只有飞虫撞击灯泡的声音,偶尔有微弱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林落芷点头:“对。”

  “我就是瞧不起你,你讨好我是因为你怕再给人欺负,但现在你他妈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段之愿!!”

  内心想要极力遮掩的真相被她轻易戳穿,林落芷也不再故作高冷。

  她的声音从平稳到嘶吼,整个长廊里回荡着林落芷的话。

  尾音如?同拨浪鼓一样?,一声一声传进段之愿的耳朵里,再稳稳刺进她心?中。

  “我保护你,你永远低我一等。”

  “谁喜欢张昱树都可以?,只有你不行。张昱树也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喜欢你就是不行!!”

  你永远低于我,你和?我在一起时光芒必须收敛。

  所以?我喜欢的男生不能喜欢你。

  你也不可以喜欢他,不然就是背叛我,就是恩将仇报。

  “段之愿,你以?为你们能一辈子在一起?”林落芷笑得讽刺:“他那种人,你自己用脚指头想?想?可能吗?”

  “你以为我在报复张昱树吗,你错了。”

  “我不是非张昱树不可,也没喜欢他喜欢到四处寻找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因为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林落芷恶狠狠地盯着她:“我在报复你!”

  上学时,老师通常会?把好学生放在一起比较,尤其是班级里常驻前三名的同学。

  段之愿偶尔得到第一名时,王老师都会对季阳说:“下次你们要努力了,看看下一次是谁第一名。”

  反之季阳得了第一名,王老师也会和段之愿说这样的话。

  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段之愿总能遇见一对双胞胎姐妹。

  家里的亲戚朋友每一次见到都会问她们俩的学习成绩,学习不好的那个总是被问——你为什么不如?她啊,你们俩不是姐妹吗?

  连她们俩的妈妈都会笑说:“每次考完试她们俩都会?生气,好几天不说话。”

  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和身边的人比较。

  妒忌也经常发生在身边人身上。

  网络上时长流行一段话:【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平时看到一笑而过,如?今却?深有体会?。

  段之愿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又疲惫。

  “林落芷,既然你已经看得那么透了,也没必要在背后凭空捏造不实的消息。”

  “即使不能做朋友了,也得做人。”

  说完,把包放在她手里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又缓缓回头。

  “我其实,也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的。”

  但以?后不会?了。

  ---

  半个多月后,所有的家具都收拾完毕。

  秦静雅交给了租客钥匙,约定好一个季度付一次款,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

  她们抵达咸城。

  不同于燃城四季气候明显,咸城常年常温状态,太阳似乎脱了层皮,变得更加明亮耀眼。

  下午,段之愿来到肯德基里,点了两份蛋挞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看街边人来人往,车流奔腾。

  每一次大门打?开,她都要移开视线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第几次了,终于见到要等的人。

  “钱震,我在这。”段之愿跟他招手。

  钱震考到了别的城市,趁着假期跑来和?张昱树见一面,今天也是他在咸城的最后一天。

  两盒蛋挞很快就被他吃进肚子。

  “段之愿,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可别找我了。”

  说完,给她手机里发了个地址:“树哥就在这个酒店住,我也是看他爸快不行了,那天和?我聊天还说唯一的遗憾是没看见树哥成家娶媳妇,这才告诉你的。”

  段之愿心?脏猛地一钝,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和他,当面,道,道个歉……”

  “我不管你们,我可走了。让树哥知道是我把他地址告诉你的,说不准就生气把我皮扒了。”

  ……

  傍晚,段之愿看着手?机,再三确认酒店的名字。

  尽管短信里已经明明白白写着酒店的房间号,她依然没有勇气上去。

  就坐在大门侧边的花坛边,看着其他人进进出出。

  时不时就埋头在手机上打几句话。

  秦静雅又给她换了个全新智能手?机。

  备忘录上零零散散是她写下来,要和?他说的话。

  嘴唇微动,一遍一遍反复读。

  有路过的男人故意?跟她吹口哨,对上视线后那轻佻的样子让她心惊胆战,同样?也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段之愿背着包换了个方向,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直到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不远处那个衣着简陋,脸上带着胡茬的男人,刚刚好像站在马路对面,现在已经走到和她面对面的花坛边了。

  男人愈发大胆,开始过来和段之愿搭话:“妹妹,等人呢?”

  “嗯。”她强装镇定点头。

  说完拿起手机,终于鼓起勇气。

  【我在你酒店的楼下,你方便下来一趟吗,这里有个不认识的男人一直在看我,还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