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一个小结巴 林缠棉 3973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3章

  张昱树钻了个空子, 跑跑停停,累了就和钱震他们打打趣, 扯会儿皮,歇好?了再跑。

  反正李飞没说不能歇着。

  钱震给他?出主意:“哥,要不你就别?跑了呗,再过两个小时跟飞哥说跑完了。”

  张昱树听了,嗤笑一声。

  将裤腿往上一提,他脚腕上绑着个东西。

  “计步器卧槽!”钱震把屏幕掰过来,又说:“树哥,你晃两下脚试试。”

  “没用。”张昱树说:“老子早他?妈试过了, 这东西走路都不计数, 非得跑起来才算。”

  他?说完抬腿做出跑步姿势晃了两下, 计步器纹丝不动?。

  “草!那你卸下来——卧槽卸不下来?”钱震用力扯了两下,抬头看张昱树。

  “锁死的。”张昱树晃了晃脑袋,精壮的手臂抖了两下:“没事,跑得起, 你们回去吧。”

  说完,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 又沿着操场跑起来。

  这节课是自习,班级里静悄悄的。

  唯独钱震和李怀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上周刚换了座位, 钱震和段之愿的位置离得近了些。

  两人说话声音时大时小, 段之愿传到前排的信息量很少, 但段之愿听到一句:“树哥身上有伤,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她垂下眼, 手里的笔握得紧了些。

  偷偷回头去看他们两个, 见他?俩都皱着眉,。

  段之愿抿了抿唇, 刚要起身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一惊,回头却是季阳站在她桌前。

  “怎,怎么?了?”

  季阳的视线也落在后排那两个人身上,浅淡的一眼而?后又看向段之愿。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语气告诉她:“如果你想摆脱他?,这时候就不要心软。”

  像是一阵寒流准确刺向她的心脏,段之愿滞了滞,问他?:“你……什么?意思呢?”

  季阳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蹲下来手臂撑在她桌上,尽量保持微笑,嘴唇不动?告诉她:“我帮你摆脱他。”

  此前,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季阳突然摸了她的头,换做以前她会生气。

  而?现?在……她知道他是做给钱震李怀看的,因为他?们一定会告诉张昱树。

  段之愿坐在第一排,季阳把自己椅子拖过来,与她面对面。

  动?静不小,引得好?几个人都抬头,季阳刚一坐下,身后就传来钱震的声音:“班长,聊什么?呢,怎么还坐在对面了?”

  话里话外透露着威胁警告的语气,段之愿木然看着季阳,脊背绷紧。

  季阳不紧不慢抬了下眼:“想坐哪就坐哪。”

  “你他妈……”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动?静。

  应是被李怀劝住了。

  没一会儿,巨大的关门声响起,段之愿吓得缩了下肩膀。

  再回过头,后面的位置空了。

  他?们俩出去了。

  她的目光又落在胡佳身上,胡佳眼底似是装了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恨不得将她缠绕至死。

  横竖也是一死。

  段之愿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她坦然拿出作业本,和季阳一起对答案。

  什么?都控制的很好?,照着本子念也不会结巴,只有轻微颤抖的笔尖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

  季阳的手轻轻覆在上面:“别怕。”

  像是被电到一样,段之愿缩回手。

  她没能掩盖住眼底的嫌弃和不适,这些统统被季阳捕捉到。

  季阳张了张嘴,轻叹一口?气,又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那种人耽误,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绝不能喜欢上他?,我们,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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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昱树跑到第13圈时听说这个消息。

  身上熊熊燃烧的力量好像瞬间殆尽,化?成?灰风一吹就变成?了烟。

  真给他?脸了。

  张昱树骂了一句就要去找季阳算账。

  被李怀拦住:“树哥,你别?冲动?啊。”

  钱震则推了李怀一把:“你他妈是哪边的,这还不揍他?,留着他?过年?”

  “不是揍不揍他的事。”李怀说:“树哥,你好?好?想想,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事带来的后果。”

  钱震:“这他妈有什么承不承受的,大不了就找家长呗,草!这口?气咽不下去啊,季阳明明知道树哥喜欢段之愿,还他?妈敢来这一出,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他?妈揍了!”

  钱震心里的火窜得老高,烧到了眉毛却见张昱树冷静下来了。

  一双狠戾的眼睛眨了眨,胸口?上下起伏着。

  几秒过后,随手捡起花坛边的石块,朝计步器猛地一砸。

  锁变得不堪一击,计步器掉落在地上。

  小腿擦破了点皮也不碍事,张昱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坐在那里,手臂搭在膝盖上,额头上的汗珠落下,眸中?残存的火气逐渐变小。

  看了李怀一眼,而?后手背碰了下钱震的胸膛:“算了。”

  钱震满脸问号:“什么意思啊你们?”

  张昱树缓步走回篮球架,拿起一瓶水仰头灌进去。

  而?后又拧开一瓶,直直朝着脑袋上浇。

  下坠的夕阳残影铺在他身上,少年甩了甩脑袋,水珠落在地上慢慢蒸发。

  李怀捡起计步器,拍了两下晃了晃,扬声道:“树哥,只?要用力晃晃这东西就跳了。”

  说完,他?和钱震开始轮流晃胳膊。

  张昱树就坐在篮球架下。

  身上的汗水和热量随着夕阳落下后,寒流悄然来袭。

  刚才还紧紧贴在他背后的半截袖,现?在已?经被风吹得胀起。

  他?却依然不知道冷似的,盯着残阳最后一抹金黄色的影子。

  直到杨树下再也不见暗影,对面居民楼里亮起灯火,他?才缓缓起身。

  外套搭在肩膀上,神色淡淡的:“走吧。”

  那边钱震胳膊都要甩飞了,掏出手机按计算器:“还差一千多下了,李怀你加把劲。”

  把计步器扔给李怀,他?捂着手臂跟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树哥,你没事吧?”

  虽然张昱树神色平淡,但跟在他?身边依旧能感觉到周围气压降低。

  他整个人好像就处在暴怒边缘,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就火起来。

  钱震相信,以张昱树的脾气,他?敢把季阳从五楼丢下去。

  平稳的水面只?是表象,再往里探才知波涛汹涌。

  张昱树压下所有浪涛,垂眸沉声道:“没事。”

  “那……”钱震试探着说:“你之前吩咐那事……?”

  “接着弄。”他说。

  李怀上前一步:“树哥,那季阳怎么?办?”

  “先放着。”

  先放着,等?他?做完那件事,要是段之愿再敢离他近,再出手也不迟。

  没等?到她亲口?承认,他?宁愿相信一切都是误会。

  总得给听话懂事的好学生一个机会。

  免得到时候惹得她哭鼻子,埋怨他?欺负人,他?还觉得是自己混蛋。

  张昱树回到班级时,这节晚自习已经下课了。

  段之愿的位置是空的,季阳则站在讲台上擦黑板。

  回来时刚好和他的目光碰撞上。

  张昱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季阳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同样不甘示弱地看过去,直至回到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人坐下,这才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轻轻舒了口气。

  这一次对视,季阳从张昱树眼中发现?了无数危险的潜在因素。

  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不安,松开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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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同样也是老贺的生日。

  放了学,张昱树他们几个直接打车过去。

  当出租车行驶过后巷时,段之愿和季阳的身影从张昱树眼前略过。

  少女背着书包,接过季阳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当季阳抬起手时,张昱树的视线里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

  那只?手,分明是要落到她头上。

  霓虹也闯不进来的暗影处,张昱树的拳头紧紧握着,好?像关节下一秒就会冲破皮肤表层。

  钱震坐在副驾驶,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张昱树一句也没听见,只?觉得吵闹。

  踢了一脚副驾驶的车座,钱震这才安静下来。

  老贺比他?们都要年长,身边的朋友自然也都比他们大几岁。

  几个人约好?了去KTV,偌大的包厢里已经座无虚席。

  张昱树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

  喝空了瓶子一扔,抹了把嘴角,又拿起新的一瓶。

  整个人看上去沧桑又懒散。

  也就是这种又痞又坏状态,获得了一个女人的青睐。

  她刚刚结束一首深情的歌,随手把麦克扔到别?人手里,扭着柔软的腰走过来。

  “弟弟,心情不好呀?”女人将一侧头发掖到耳后,也拿起一瓶酒,主动?跟他?碰杯,说了句:“姐姐陪你喝。”

  张昱树瞥了她一眼,兀自拿着酒瓶仰头灌了几口?。

  嘴角留下几滴划过上下涌动的喉结,女人凑得更近。

  她的手刚搭上张昱树的大腿,就被他?捏住手腕。

  女人精致的脸立马花容失色。

  张昱树不松反紧,毫不吝啬视线,轻蔑地打?量。

  上挑的眼线,烈焰色红唇,再配上一字肩的内搭,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往这一坐,包厢里的乌烟瘴气顷刻消散,鼻间飘荡的全是她的香水味。

  他?弯了弯唇,墨色的双眼微眯,毫无温度:“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说完,甩开她的手。

  女人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心内剧烈颤动?。

  怕是永远也忘不了,刚刚与他?对视那一瞬间他眼底散发出来的戾气。

  威胁的意味让她慌乱站起身,带倒了两瓶酒颤颤巍巍离开。

  老贺发现?不对劲,走过来坐在张昱树身边,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张昱树答得坦然。

  是在回答他?,也是在安抚自己。

  只?要不是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只?要她没承认,那就是没事。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了,大家玩着玩着开始拼酒。

  扎啤的酒杯摆在那,红白?黄兑到一起。

  一颗樱桃扔到里面,瞬间被无数气泡包裹着,下沉再上升。

  六秒半的音乐完毕后,一扎啤酒进了张昱树的肚。

  他倒举着酒杯扣在头顶,欢呼声中?也宠辱不惊,沉默地开始下一轮比赛。

  几轮过后,他明显上头。

  虚晃地摇了摇,勉强站稳。

  李怀见这样不行,直接把人拦下。

  刚一靠近,被张昱树推出去半米远:“谁他妈也别?拦着老子!”

  张昱树这人,讲义气是讲义气。

  真狠起来,没谁能控制得住他。

  就像刚刚他?一进来,尽管是最后来的,但也是最快吸引目光的。

  包厢里好?多女人都暗自观察,直到看见他狠戾的表情后才明白?原来这人是个狼狗,一般人近不得。

  张昱树彻底醉了,整个人占了半张沙发。

  李怀帮他盖上衣服时,突然见他?动?了动?嘴,以为有什么?话要说,他?凑近一听。

  张昱树醉了还在呢喃:“你别?喜欢他?……”

  把人架出KTV时已经是凌晨了,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夜风驱赶了不少醉意,张昱树双眼微眯,抱着垃圾桶吐了一阵后,渐渐清醒。

  “树哥,要是真不解气的话,咱就弄季阳一顿。”

  李怀见他这样子也不好受。

  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平日里吊儿郎当嘴里浪荡话不少,要是真生气了,什么?都敢干。

  “不弄。”张昱树双眼微眯,眸间透露着狠劣,手臂青筋暴出,咬着牙隐忍。

  要弄,也得先弄段之愿。

  这个弄,可跟弄季阳不一样。

  他?想弄她。

  早他?妈就想了。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比风还淡的一句:“她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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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昱树又请了几天假,吴真帮他?请的。

  本来就是问题学生,临近高考冲刺阶段,王老师巴不得他?不来,免得扰乱了好学生的学习氛围。

  张昱树搬了家,这个小破平房却没有退。

  吴真问为什么?,他?答:“你的新老公不是有钱吗?”

  吴真这一次嫁的的确好?,连张昱树都这样觉得。

  杜宇康是个企业的二把手,大多数时间加班,偶尔回来是在半夜。

  一到半夜里厨房就丁零当啷的响,是吴真在给他?做饭。

  一开始怕吵到张昱树休息,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偶然的一天,张昱树忽然告诉她:“我晚上睡得晚。”

  吴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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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段之愿都没收到张昱树的信息。

  他没来学校,也没联系她。

  晚上,段之愿躺在床上。

  有月光洒在房间里,为一切渡上银辉。

  明天放假,也是和他?约定好?,每周去图书馆的日子,

  不联系也好?,高三每半个月才放一天假,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

  看了几页书后,刚阖上眼,桌上的电话震动两下。

  段之愿爬起来,赫然看见张昱树的短信:【明天等你。】

  这比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恐怖,寂静的房间里,因她的心跳而?变得喧哗。

  段之愿刚要回复他?,又停下删除所有的字。

  不回他?,就当做没看见。

  等上学他要是问起来,就说在家里学习,没看电话。

  她重新把手机放回去,抓着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突然手机又响了两声。

  段之愿忍着不去看,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倏然爬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依然不能阻隔刺耳的铃声,又把被子盖到上面捂得严严实实。

  铃声瞬间削弱,段之愿的心跳却不曾减退。

  直到铃声停下,她才快速拿出手机调了静音。

  打?开信息。

  张昱树:【我知道你没睡。】

  张昱树:【我想听听你声音,给你打?电话要是敢不接,我就上楼了。】

  段之愿瞳孔骤然紧缩,她忙不迭拉开窗帘,赫然看见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熟悉的摩托。

  她也曾被他?带着在后座上风驰电掣,见过落叶描绘出风的形状自眼前略过。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本来低头摆弄手机的张昱树摘下头盔。

  他?一抬头,段之愿的视线便被捕捉,她觉得心跳都停滞了。

  紧接着,铃声再次响起。

  段之愿木然按下接听键。

  隔着一层玻璃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