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一个小结巴 林缠棉 468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2章

  张昱树打开电视机, 凭着记忆搜索到昨天的频道。

  在电视里出现熟悉的男女主时?,他眉头舒展开。

  双腿搭在茶几上, 身后靠着柔软的海绵垫子。

  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放在腿边,食指轻敲。

  视线偶尔落在电视上,大多数还是偏过头向院外张望。

  终于听见开门声,张昱树弯了弯唇。

  老?贺走进来,伸手捂着鼻子脚步放缓:“我去!你这什么香水,太呛人了吧,喷多?少啊?”

  张昱树抬着下巴向他身后张望:“人呢?”

  “没来。”他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 扔给他。

  张昱树拿起来一看, 是个护手霜。

  清清冷冷的淡绿色, 拧开盖子挤出来一些。

  的确是熟悉的味道。

  就和她那个人一样,清新又纯洁。

  张昱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恹恹地问:“你怎么不把她按到车里给我带回来,她不?敢跑的。”

  “卧槽。”老?贺笑出了声:“我要真那么干了, 你不?得跟我拼命?”

  “昨天不还在信息里告诉我, 你那小姑娘胆子小, 让我别和她说话吗?”

  张昱树垂下眼,不疾不徐摆弄手机。

  没一会儿又把手机扔下。

  小结巴, 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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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昱树这人, 天生奇筋异骨。

  被当头一棒硬是没几天就好了, 连医生叮嘱的复查都?没去, 手指隔着纱布摸了摸后脑, 确定不?疼了, 直接把纱布扯下去。

  头皮被剃掉了一块,去院子里收衣服回来觉得有点冷, 随意?扣上个帽子离开家。

  吴真又给他打电话,问上次不是答应了和她一起住,怎么还不?来。

  张昱树抿了抿唇,答:“再等几天。”

  吴真和她新老公的家太远。

  这里的太远指的是离段之愿太远。

  他们家在学校的另一边,要是搬去那边住,每天放学他和段之愿的方向就是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其?实他还是喜欢之前在巷口,偶尔看段之愿背着书包,乖乖巧巧路过,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等车。

  少女的衣摆和马尾被风扬起,是燃烧在他心底里最炽热的火苗。

  今天是约定好补习的日子。

  张昱树刚迈进图书馆,就瞧见段之愿已经坐在那里了。

  天气渐暖,她穿了件卡其色大衣。

  娇小纤瘦的背影挺得很直,走得近了能看见她半张脸。

  视线落在面前的书上,看得仔细又认真。

  张昱树放缓脚步,走到她身后精准扯下她的淡紫色皮筋。

  一头丝绸般乌黑长发瞬间坠落,铺散在她的肩膀与后背上。

  段之愿低呼一声回头,对上张昱树噙着笑得脸,又气又恼:“你,还给我。”

  张昱树兀自坐在她对面,皮筋在他食指上转了两圈。

  而后被他套上手腕,抢过她手里的书自己看了几眼,问:“今天讲什么?”

  段之愿不?情愿地拿出准备好的题,把头发掖在耳后:“你做完告诉我。”

  “我不会。”张昱树看都没看,下巴一扬:“你给我讲。”

  “这都?是,都?是上次讲过的,你不?会,那我没办法了。”

  张昱树沉默不?语,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下头:“那我试试。”

  中性笔在他指尖跳跃翻腾,手指比脑袋还灵活。

  操控着笔旋转出重影,就?是不?掉下桌。

  张昱树在脑海里回忆之前段之愿给他讲过的东西。

  撇撇嘴,都他妈快忘得差不多了。

  他记东西是快,可那是短暂记忆,第二?天又不?巩固,没几天就?忘了。

  段之愿继续看书,时?不?时?将视线落在他的本子上。

  一开始写得慢,翻了几页书后,渐渐提升了速度。

  她眯着眼睛看,第一问还真写对了。

  虽然回答的不严谨会被扣分?,但思路是对的。

  段之愿重新收回目光,捏着书的一角,心道这人,还真的是挺聪明。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张昱树的题写完了。

  错了几个,对的占大部分?,这已经超出段之愿的心里预期。

  她点头:“高考之前你认真听课,好好复习,没有问题的。”

  最起码上个普通大学没有问题。

  说完她又给他出了几道题,推到他面前:“时间还不算晚,再做几道吧。”

  张昱树笑着弯弯唇,指尖点了点桌面:“我答对了怎么办?对一道题给我亲一下?”

  这么久了,依然无法熟悉他脱口而出的混账话,段之愿耳垂都?发烫,摇头:“不?可以。”

  “这是交易,不?然我就?不?写。”他把笔扔下,翘着二?郎腿,双臂环在胸前大咧咧靠在椅子上看她。

  沉默一阵。

  段之愿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一开始还为?这个交易而苦恼,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写不?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你爱写不写。”她偏过头。

  “呦!”张昱树站起身:“跟我说话呢?你胆子大了是吧?”

  灯光打在他后脑上,阴影将段之愿笼罩。

  旁边的几个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视线落在这个穿着吊儿郎当的少年身上。

  为了避免成为人群的焦点,段之愿连忙倾身。

  扯着张昱树的衣袖,告诉他:“你先坐,先,先坐下。”

  她好好和他商量:“那那是你的卷子,也是,你自己?学习,你凭什么跟我交易?”

  张昱树脸上露出被拆穿的笑:“那你总得给我点鼓励吧,拯救差生行动的路上,不?能一点鼓励都?没有,这样我也没有前进的动力啊!”

  故意?停顿一下,他眉梢挑起,一双丹凤眼变得不正经。

  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她给的护手霜,说:“这些题我要是做对了,你给我涂。”

  段之愿正欲拒绝,张昱树没给她机会:“要么就让老子亲两下,你自己?选。”

  段之愿顿觉窘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被他扯下来的头发遮着半张脸和脖颈,感觉燥热无比。

  她红着脸:“你快写吧,时?间……时?间很晚了。”

  “那就?说好了,等我写对了你给我涂。”张昱树眼前一亮,把本子揽到身前,拿起笔开始读题。

  午后的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将他的影子放大折射到桌面。

  能看见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寸头,此?时?却在攥着笔对一道题皱眉头。

  段之愿抿了抿唇,视线又落在护手霜上。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给他了,省得他又想出这样的方式折腾她。

  张昱树做到最后一题时?,突然被难住。

  他印象中段之愿好像没有讲过这个类型,咬着笔帽冥思苦想了十几分?钟,才稍微有点头绪。

  答上以后把本子扔到她正看的书上:“检查吧。”

  说完,伸手拿起护手霜,拧开盖子好像只等着她愿赌服输。

  段之愿一共给他出了三道题,前两道都?做对了。

  直到第三题,她在白纸黑字上重重打了个叉:“错了。”

  “这题你根本就没给讲。”张昱树皱眉:“你这叫什么来着,超纲了!”

  “我给你讲了。”她神色严肃又认真,琥珀色的双眼眨了两下帮他回忆:“那时候你没听,你在,玩手机。”

  “那不?就?跟没讲一样。”张昱树看着她,也同样认真和她理论:“你明明知道我没听,还自说自话,这不?是糊弄我吗,那这么说来这道题就不算。”

  说完,他兀自把护手霜挤出来。

  白色长条似是融化在他手背上的奶酪,又伸到她面前:“你给我抹匀。”

  这人可真是蛮不讲理。

  又不?是她不?叫他听课的,那天明明都说了有不会的要问,他说自己?都?会了。

  “快点。”张昱树蛮不讲理:“你别耍赖皮,好学生也说话不?算话?”

  无奈,段之愿红着脸认命。

  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有些不?知所措。

  指腹沾了一点护手霜,冰冰凉凉。

  轻轻在他手背上画着圆圈,只用指尖碰他的手背,慢慢将白色面积扩大。

  瞧她细白的食指在自己手背上晃荡,张昱树终于露出得逞的笑意?。

  她的手怎么就?那么白,白到青色血管都能看见。

  手指又瘦又长,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指甲也修剪的整齐又好看。

  指腹划过他的手背,又麻又痒。

  张昱树觉得这些天的脑细胞总算是没白费。

  临阵磨枪那几本书也派上了用场。

  学习对他来说很无趣,有趣是之后的奖励。

  有了奖励,无趣也变得兴致勃勃。

  护手霜铺满他整个手背,半天也没有抹匀,他问她:“老子手上有病毒啊?”

  段之愿没回答,抿了抿唇,一根手指默默变成两根手指。

  张昱树无比享受这个午后,此?时?此?刻,怕是段之愿跟他要他的心头血,他都会毫不犹豫剜出来一碗给她。

  “那天怎么回事?”

  当?手背上的护手霜渐渐融进他的皮肤时?,张昱树开口:“你为什么不坐老贺的车过来?”

  段之愿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时?,又听张昱树开口:“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钱震和李怀,到时?候治你个隐瞒罪,老子把你推讲台上抱着你亲。”

  “……”

  段之愿现在很想将护手霜扔到他身上,不?,扔到他嘴上。

  她垂下眼,说了事情的经过。

  所有的都?说了,唯独隐瞒了王老师在办公室里跟她说过的话。

  因为?害怕他发火。

  幸好段之愿隐瞒了没说,因为?张昱树只听到李飞收了她的手机,就?已经开始骂人了。

  “老子把他车砸了!”

  段之愿合上护手霜,摇摇头:“我没事,你不?要生气。”

  “段之愿。”张昱树皱眉看她:“你就不会说是我强迫你的吗?你不?会把所有的错事都?往我头上推吗?”

  可事实上,并不全都是张昱树的错呀。

  为?她补习这件事,也是段之愿自己提出来的。

  回信息,也没有人强迫她,是她自己忘记关机。

  “你也太笨了吧,这不?是实话吗,说实话不?会?”

  段之愿垂下眼:“对不起呀……”

  妈的,没见过比她更软的妹了。

  又正又软,简直乖死了。

  可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撩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真让他连说句重话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张昱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拿到鼻间重重闻了两下,点头:“的确跟你一个味,都?这么甜。”

  越说越过分?,段之愿慌忙收拾自己东西,轻轻开口:“我,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张昱树站起身,赶在她开口之前:“不?准拒绝,不然我也给你涂一次护手霜。”

  张昱树打了个车,直接把人送到家门口。

  临走时?,还不?忘来一句:“不飞个吻啊?”

  段之愿急匆匆地跑了,连头都?没敢回。

  张昱树笑得张扬肆意?,撸了一把袖子,属于她的小皮筋还在他手腕上。

  现在,是他的了。

  手臂随便一晃,护手霜的香味袭来。

  他摇摇头,明明是一样的味道。

  怎么好像在她身上的更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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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课间操,广播通知高三学生一起下楼。

  林落芷郁闷拿起练习册拍在桌上,抱怨道:“烦得要死,一会儿说高三可以不?用跑操,一会儿又让下楼,真的烦!”

  段之愿安慰她:“就当是休息一下,一直看书也很累的。”

  可等他们所有人排好队后,看见的确是张牙舞爪的李飞。

  他拿着麦克风站在领操台上,浑厚的嗓音游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是谁把我的车胎扎了??!”

  许是这话太出人预料,同学们沉默一阵,倏地笑出了声。

  李飞怒吼:“笑什么?”

  说完,指着前排一个男生:“是不是你干的?”

  ……

  段之愿站在队伍里,浑身一紧。

  她记得昨天张昱树好像说过这句话。

  她抿了抿唇,悄悄回头。

  赫然被张昱树捕捉到了视线,朝她挑了下眉。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人实在是没有正经时?候,这个动作也不?知道是承认了,还是就?单纯的想欺负她一下。

  “我郑重告诉你们,再没有人承认,我就?去调监控,到时?候我会报警,那个人要负刑事责任,要坐牢,要被记录档案,我要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听到这,段之愿心脏都要跳出来。

  突然林落芷在背后,小声跟她说:“李飞是不是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啊,他停车那地方的摄像头去年?就?坏了。”

  “是吗?”段之愿细声问她:“坏了吗?”

  “嗯,早就?坏了,所以那个位置不收费。”

  握着拳头的手松了一下,段之愿目光自然下垂,盯着地上的一片枯叶看。

  课间操一共25分钟的时间,全都?是李飞在台上咆哮。

  最后撂下一句:“我在办公室等着你来给我自首!”

  说完才全体?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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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段之愿午饭都?没有吃,在二楼缓台找到张昱树。

  一群人吊儿郎当靠在墙边,张昱树坐在窗台上,背后靠着玻璃。

  手里拿着个包裹了青色玉米叶的烤玉米,吃了一口冲她扬着下巴,语气悠闲又懒散:“呦,这妹妹好看,处个对象吗?”

  她只是看到张昱树离开的方向,就?顺着找到这里。

  没想到刚一转弯就?暴露在这么一大群人面前,压迫感陡然袭来。

  她轻声细语,开口:“你,你过来。”

  “我?”张昱树用玉米指着自己?,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双腿前后晃荡:“该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

  其他人也哄笑出声。

  段之愿的脸发烫,抿着唇转身就?走。

  身后脚步声也快速接近,她肩膀一沉,是张昱树把手臂搭在上面,把她往怀里搂:“想我了?”

  少年?的气息和体温瞬间将她包裹。

  “你别这样。”段之愿缩着肩膀离开他的怀抱。

  离开缓台有一段距离了,段之愿回头仍能看见刚刚那些探着脑袋向他们这边看。

  张昱树也跟着她的视线回头,喊了句:“别他妈看了!”

  待那几个脑袋缩回去后,他把手里的玉米对折掰开,没吃过的那部分给她:“尝尝?”

  “我不吃。”段之愿好奇,问她:“你在哪里,弄的玉米呀?”

  “钱震拿来的,他们几个去后操场烤的。”

  后操场是学校荒废的操场,只等开春时?重新翻修,打算修建个新食堂。

  已经拉了围栏不?让人进,他们几个居然还敢去烤玉米。

  段之愿点头:“哦。”

  又问:“李老师的车……是不?是你?”

  “不是我。”他答得快又笃定,就?好像已经预判到她会问他。

  段之愿垂下眼,眼睫眨了眨,一双眼睛里似是镶了水晶,闪闪发亮:“真的?”

  妈的,这模样往谁面前一站,谁能风轻云淡啊?

  张昱树借着吞玉米的动作吞了下口水,点头:“当?然是真的。”

  “那你不怕老师调监控?”

  “那监控早就?坏——”话音还没落张昱树突然收声。

  再看段之愿,果然一脸严肃样。

  在她面前还真就容易被蛊惑心智,什么话都?能被她套出来。

  张昱树认命点头:“是我。”

  段之愿纤细的两条眉蹙起,表情立刻变了:“明明就是我的错,是我忘记把手机关机了,老师罚我骂我都是正常的,你怎么——”

  “正常什么?”张昱树有些急躁,因为?她的话。

  “他在同学面前羞辱你还不?够啊?上次也是他罚你跑步,总校那次当?着大家的面羞辱你,还把你手机弄丢了,这不?都?是他吗,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因为是我的错。”段之愿心里虽然难过,可毕竟是她犯错在先,要不?是不?犯错,那些惩罚怎么也降不?到她身上,她抬眸瞧了张昱树一眼:“老?师,管理学生,不?是正常的吗……”

  这要是换成钱震,张昱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偏偏是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他无奈啃了两口玉米,把剩下的丢进垃圾桶里,抹了下嘴唇,问她:“那你什么意思啊?”

  语气不?算友好,带着脾气,听得段之愿心发抖。

  她盯着地砖上的花纹,小小声:“我会找老师承认错误。”

  “草!”他骂了一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我去认错。”

  “又不?是你砸的你认什么错?代夫认错啊?”

  “你——”段之愿瞪他:“别乱说话。”

  “好,我自己?去自首。”张昱树放下手,顺便摸了下她的脑袋:“你这大义灭亲的心里得改一改,不然我以后可真遭罪。”

  说完,不?等她回答,张昱树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段之愿。”

  “你,你喜欢五颜六色,香的东西吗?”

  段之愿不解:“什么?”

  “就说你喜不喜欢?”他又不耐烦了。

  “喜欢吧。”

  她一直都挺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文具,至于香,当?然喜欢呀,谁会不?喜欢香味呢。

  张昱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行。”

  转身离开。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