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景殃眸色幽沉, 多了几分冰冷的怒火,他用右手臂在身上穴道迅速点了几下,当机立断封住穴道, 阻止软弗散蔓延。
他把专心对付暗镖的鹿白往怀里摁了摁, 躲过迎头袭来的致命剑尖, 认准一个防备薄弱之处纵身掠去。
鹿白看着后方的数位黑衣刺客,脚踝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她强压着声音的颤意, 冷静道:
“他们追得很紧。”
景殃手臂绷紧,眸中压着几分冷怒, 跃出青杏街,尽量用平稳的声线嗯了声。
鹿白抓紧他的肩袖,咬了咬唇。
虽然景殃速度依然很快, 而且刻意保持镇定, 但她被他在怀里箍了一路,怎会感觉不出他的手臂正在僵硬、呼吸逐渐不稳?
不愧是烈性软弗散, 哪怕封住穴道依然能让体力下降!
这恐怕还没等来援兵,景殃就要面临这些死士刺客的必死围堵!
虽然是他带给她的麻烦, 但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鹿白努力冷静地环顾四周, 头脑从未转动得如此迅速,当远处风月楼屋脊飞檐映入眼帘时,她双眸骤亮,趴在景殃耳边道:
“前面拐弯!躲去风月楼!”
她已经能隐隐听见人声。风月楼一向来宾不绝,嘈杂混乱,只要能躲进去, 纵然这些死士刺客再多, 也难以施展手段!
同样他们可以等待褚一和楚宁王府的暗卫找过来!
景殃纵身一跃, 避开身后袭来的暗箭,来到花满街上。
周边逐渐有了行人。
这些都是去往风月楼消遣的普通人,对于景殃和死士刺客如此快速的武功,只能依稀看见残影。
身后已经有刺客跟不上,渐渐落了下去。但还是有十几位黑衣死士紧追不舍。
他们看穿了景殃的意图,拿起手中所剩不多的暗箭疾速射|来。
鹿白咬牙,将身上最后一枚匕首用力掷出,砰的一声将夺命暗箭挡住。
景殃速度比起之前明显减弱,手臂愈发绷直,青筋从手臂上寸寸暴出。
他呼吸渐重,千钧一发间,从风月楼二层的窗子中纵身跳进去。
身后的黑衣死士攻势终于稍稍减缓,给了两人喘息的时间。
景殃半蹲在厢房地上,面色冷如寒潭,握着右手臂的伤口处,慢慢调整着呼吸。
鹿白直接摔在了床榻上,陷进锦红被子里。
她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去看景殃,却见他右臂已经变成了淡青色,伤口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来黑红色的血,面色极为难看,额间居然已布满冷汗。
她大惊,急忙跑过去扶他:“景殃,你这是中毒了?要紧吗?”
“烈性软弗散,西戎镇宫之宝。被划出伤口,可在三息之内丧失内力,半个时辰内无法恢复武功。”
景殃冷笑一声,语气中尽是愠怒和杀意:
“这种软毒都能拿出来。好。很好!他是怕我怕得紧啊。”
这时,后方隐隐传来黑衣死士接近的声音。
他们追上来了!
景殃站起身,脚步却晃了一下,他闭了闭眸,对鹿白道:
“你先走。”
“不要说废话!我扶你。”
鹿白赶紧搀住他的左臂,迅速离开这间厢房,在走道上左右环顾。
二楼整体呈半环形,他们正在靠近边上的位置。
中间有几间房门紧闭,其他厢房无人,零零散散地敞开。
景殃没让她搀着,呼吸有些慢,却极为冷静道:
“中间厢房,上靠楼梯下近正堂。去那里。”
后方追赶声音愈近,鹿白顾不得想太多,拉着景殃的手臂往前跑,打开门扉躲进去。
“锁上。”
景殃撑着床榻,额头有汗水滴下,声音沉冷,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
鹿白反手插|上门闩,长长吐出一口气。
景殃摁了摁胸口,忽然眉头一皱,偏头吐出一口黑血。
鹿白急忙走到床榻边,蹲下身子仰头去看他。但景殃只浑不在意地用帕子把血擦干净,眸色很冷,面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走道上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最尽头的厢房被黑衣死士踹开了!
遥远厢房里传来尖叫声,紧接着是房内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鹿白一口气提起来,扭头看了看,发现门闩锁上,暗自责怪自己太心急,转头回来看他,压低声音:
“褚一和你的暗卫何时能赶到?你的武功能恢复吗?”
话音一落,走道上几个门扉被接连踹开。
“他们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至今未来,恐怕就是被其他意外绊住手脚。武功恢复需要两柱香,王府有解药,我没带。”
景殃脖颈和手臂也开始冒汗,虽然表情未变,声线平稳,但唇色却隐隐有些苍白。
他眉骨微微往下压,不动声色地捏了下右臂。
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手上已经没知觉了。甚少中过这种烈毒,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景殃垂眸看她,张口欲说什么。
“你不要赶我走,我不会走的。”
鹿白斩钉截铁地拒绝他欲出口的话:“这软弗散的烈性你没对我说实话,对吧?现在你的武功还不如我,来三个黑衣死士都能将你重伤。你在强撑,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外侧,离得近的三个厢房被种种踹开。
老鸨惊怒交加的声音隐约传来,黑衣死士搜查的声音似乎就在隔壁。
马上就要到这一间。
景殃身子紧绷,调整了下呼吸,再次在身上穴道点了几下,变成青色的右手握住腰间长剑,冷冷盯着门闩,道:
“等会他们一进来,你就跳窗出去。”
鹿白压低声音:“我不!”
景殃语气冷淡,却不容拒绝道:“听话。”
“不行,我走了你肯定会受重伤。”
鹿白真的着急起来,努力让自己冷静却冷静不了。
马上就要搜查到这间房,真要是被找到了,恐怕是一场艰难混战。
能有什么办法,躲过这些刺客的搜查吗……
寂静与嘈杂交错中,另一侧厢房忽然传来的床榻摇晃声。
隔壁一开始就有人,但他们没在意。现在隔壁两人大抵是到了激烈之处,竟然没听见外侧走道的动静,还在床榻上进行剧烈活动。
男人女人的声音透过墙壁传过来。
景殃侧眸看了一眼墙壁,移开目光。
几秒后,他又看向隔壁,眸中若有所思。
鹿白有些尴尬,正要开口让他别听了,景殃忽道:
“去床榻上。”
“……什么?”
鹿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景殃给她解释,自顾自摘掉玉冠,褪去墨靴藏进床底,解开腰封,将外袍脱下来。
鹿白瞪着他,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要什么?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尽快,脱掉鞋子。”
他没看她,扔掉外袍和腰封,迅速道。
褚一和楚宁王府的暗卫不会被绊住太久。
只要能躲过这些死士的搜查,或许能反过来将他们活捉。
既然敢这么找死……那这些人、一个一个、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景殃额头渗出汗水,声线却镇定。他看着她,见她没懂自己的意思,催促道:
“委屈你一下,等会你躲进被子里。”
外侧走道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死士刺客正在接近此处。
鹿白终于隐约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心跳顿时乱了一拍,面上有些慌张迟疑,但手上立刻动作起来。
她把头上发簪珠翠等等全都摘下来扔进床底,脱掉绣鞋钻进锦被里,声音有些颤:
“还要我做什么吗?”
景殃将外袍藏进锦被里,又把雪白中衣脱下一半,露出里衣和坚实肌理的肩颈。
他看了看她,闭了闭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倾身覆上来,盖上锦被。
鹿白睁大眼睛,感受到他慢慢贴近,最后停在她一寸之远的地方。
他双腿撑住床榻,没有继续往下压,在两人中间留出了一点距离。
走道上,刺客匆匆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景殃右臂已经失去知觉,浑身力气都要被烈性软弗散给夺去,但支撑的手臂和双腿依旧很稳,身体绷紧,紧紧握着腰间的匕首,时刻注意着门扉外面的动静。
他声音被软弗散灼烧得发哑,附在她耳边道:
“鹿小乖,叫两声。”
鹿白眸里透出几分慌乱和无措,像是受了惊,拨浪鼓似的摇头。
外侧走道上,老鸨声音被其他人拖了下去。
死士脚步即将停在门扉之外。
鹿白小声开口:“你叫。”
景殃沉默了下,忽然伸手往上,从她腰间衣襟里探进去,沿着她柔软腰侧轻轻揉捏起来。
动作很慢,却能感受到几分力道。
鹿白蓦然瞪大眼睛,感受到他粗糙指腹的动作。
她喉咙口险些溢出尖叫,却在最后一刻咬住唇,眼尾晕出一点点红晕。
门扉外面,脚步停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踹开。
景殃缓缓呼吸了下,忽然往下凑了凑,鼻尖离得很近,手上加重力道,缓慢地摁压。
鹿白扬起纤细洁白的脖颈,忍不住惊叫一声,嗓音是绵软娇脆的甜意,带着几分生气和嗔怒。
她感觉耳廓有些烫,曲起腿弯往上踢了一下。
景殃喉中闷声一声,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紧绷的手臂险些滑开,随即迅速撑住。
千钧一发,门闩被外面的刺客暴力破开,亮光骤然闯进来,照亮室内这一幕。
数名刺客皆是愣了一下。
景殃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一头凌乱墨发披着,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鹿白把头买进景殃胸膛里,已经分不清楚这方寸间是谁的呼吸。她隐隐有些羞恼,一边偷偷在锦被里使劲去捏景殃的腰侧,一边掐着甜媚嗓子,口中轻轻叫了一声:
“贵人!您轻点!贵人……外面、呜呜呜,外面有人!”
众多刺客有一瞬的停滞,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冷道:
“你们可曾看到一个长相俊美、怀里抱着女子的男人经过?”
景殃紧紧抿唇,一手握紧匕首,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压了下床榻。
床榻嘎吱一声轻响。
鹿白配合地叫了一声,娇道:
“哪、哪里?……啊贵人,奴家受不住!”
“行了行了,赶紧走,下一间。”
黑衣领头人赶紧摆摆手,数位刺客齐齐退出门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仿佛多看一眼都能长针眼。
鹿白心不在焉地啊啊叫着,悄悄从景殃肩上探出头。
没人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