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凯特王城 二更+三更

　　【李日天, 第八号贫民窟出生……】

　　文件不大，但图文并茂，里面详细介绍着李日天从出生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颜夕垂着眸, 一目十行，很快将所有的内容浏览了一遍。

　　放下光脑，她半倚在柔软的沙发上, 微阖上眼陷入了沉吟中。

　　李日天的前十几年波澜不惊, 像是一杯寡淡的白开水，没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地方。贫民窟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孩子，只是相对来说心气更高、天赋更厉害些。

　　但那时的天赋，还是远远比不上贵族们从小精心培养血脉传承的子弟。

　　一切的改变, 在几个月之前，她穿越的几个月前。

　　一夜之间, 他的天赋似乎得到了质的飞跃, 他成功地进入了第一学院, 还打败了诸多贵族子弟, 夺得了年级首名。

　　威风赫赫。

　　颜夕的手指在沙发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慢慢和自己的心跳保持在了同一频率，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出奇的冷静。

　　一切在她意料之中，却又有几分意料之外。

　　她很快整理好思绪, 重新睁开了眼, 微微侧头：“媚奴, 这次你做的很好。”

　　媚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身红色的衣袍十分夺目，却被他艳丽的气质完全压了下去：“能帮上主人的忙，是媚奴的荣幸。”

　　短短一天时间不到，在人生地不熟的王城, 媚奴能给她呈上这样一份详细的文件，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能力。

　　颜夕忽的转移了话题：“夏佐说，三天后准备在这举办一场宴会，以格纳军团专属净化师的名义，邀请王城各方势力。”

　　她浅浅笑着，视线落到媚奴的面容上。

　　“媚奴必不负主人所托。”媚奴的眸子中仿佛亮起了一盏漂亮的焰火。

　　他说他会成为主人黑暗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他虽然体质遭到了完全的破坏，无法晋级，无法使用机甲，但武力值从来都不能决定一切。

　　血日星盗团的十年生涯，摧毁了他许多东西，同时也赋予了他许多东西。曾经他厌恶无比，自暴自弃。但如今，能成为主人需要的兵器，他甘之若饴。

　　媚奴浅色的眸子勾了勾，眼角显出一抹诱人的红来，眼神深处黑暗翻滚，像是隐藏着未知的深渊。

　　颜夕轻笑了一声，柔嫩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她仿佛一点没有看到身边之人幽深的眼神，只是平淡地转移了视线。

　　顶替了李硕的位置，不仅意味着掌管一楼交易大厅的一切交易事宜，还代表她有权利翻阅之前所有的交易数据。

　　一叶知秋，知微见著，数据里面隐藏的信息，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信息。

　　三天时间转瞬而逝。

　　夏佐毕竟是格纳军团的一名将官，对宴会相关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因此，别墅中特意请来了专门的宴会承办人员，媚奴在旁辅助，也算是办得有模有样。

　　所有的请帖都被发了出去。

　　应颜夕的要求，还特意给李日天也发了一份，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他婉言拒绝，不过倒是提前送了一份乔迁礼物。

　　***

　　大厅之中灯火辉煌，各式各样的灵食酒水被随意地摆放在一边，等待客人的光临。

　　门口，身着侍者服的秀美男子们立在一旁，脸上挂着礼貌客气的笑容，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大厅的角落里，姿态笔挺的格纳士兵端正站立，像是一杆杆上了膛的激光枪，气势逼人。

　　众人三三两两地站在酒食边，面上含笑，小声讨论着神秘的格纳净化师。

　　“裴策，没想到你居然亲自来了，我还以为到的人会是裴元。”谢明轩笑嘻嘻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好友，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

　　红色的酒液散发淡淡的清香，明亮的灯光下十分耀眼。

　　王室之下，三大老牌贵族，裴家、李家和谢家。裴策是这一代中裴家最出色的子弟，也是默认的下一代继承人，地位不菲。

　　“嗯，”裴策轻轻应了一声，微抬起头，淡金色的眸子看向了高台中央的方⑨时光整理向，“你不也是来了？”

　　谢明轩，同样是这一代中谢家继承人人选之一。

　　“唉，我家那烂摊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谢明轩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赞叹了一句，“好酒。”

　　他没别的太多爱好，美酒算是其中之一。老实说，以他的身份，也品尝过不少价格高昂甚至有价无市的珍惜美酒，但这宴会的酒还是给了他几分惊喜。

　　醇而不浓，清而不甜，回味无穷。

　　谢明轩在美酒中尝够了余韵，才继续道，“老头子基因不行，这一代中只有明玉那一个丫头，偏偏她性子特殊，虽不是净化师，但实在天赋异禀，厉害着呢。”

　　裴策眉心微皱，却没有再发表什么言论。

　　毕竟，这算是谢家的内部家事，不是他一个裴家的人可以置喙的。更何况，他家情况不同，他是裴家的唯一继承人，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了今日的主角身上：“你见过这位格纳的净化师殿下吗？”

　　“没有。”谢明轩放下了酒杯，眼神中染上了几丝趣味，“这位殿下最出名的不就是军团直播中的那场战役吗？不过别说，殿下在那场浊化兽潮中的表现，我一个战士看得都热血沸腾！”

　　以一人之力，辅助整个格纳军团的四方战线，举手投足之间，执掌乾坤。

　　裴策：“我收到消息，后来血日星盗团的覆灭，也和这位殿下有脱不开的关系。加上前几天圣殿李硕的事情，这位殿下还真是，不容小觑。”

　　且不说可怕的净化师天赋，最重要的是，从殿下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她有心计，有野心，更有与之匹敌的实力。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谢明轩笑了一声，目光将大厅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你看，不说咱们裴李谢三家，另外的几方军团势力，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那个不是把自己最出色的年轻子弟往这边送？”

　　其中打的什么主意，一看便知。

　　根据圣殿发出的消息，那可是年轻的五级净化师殿下，不说能有个名分，只要能被她看中，当个身边的小情人，能拿到的利益都是数之不尽的。

　　“而且殿下似乎手松得很，”谢明轩补充道，“圣殿一楼那天，殿下可是直接给出了一颗珍贵的五级清蕴石，态度之间还颇为随意，啧，那可是五级！”

　　他的面色上忍不住带上了点艳羡之意，就算是以他的身份，想获得一颗五级清蕴石也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他从透明酒杯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淡金色的短发，幽幽叹息了一声。

　　那件事情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众人都纷纷猜测，殿下喜欢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看大厅就知道了，年轻的男子们花枝招展，一头耀眼的红发熠熠生辉。

　　都是这两天才染的，红色染发剂价格都贵了不少。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问也不会告诉你。

　　裴策的喉结不经意间滚动了一下。

　　几人说话的同时，大厅中忽的传来一阵重重的抽气声，众人忍不住抬眼望去，都下意识陷入了怔楞之中。

　　红色的酒液洒落在精心搭配的衣饰上，众人的视线几乎都凝在了那个方向，眼神深处的惊艳之色完全遮掩不住。

　　少女本就生得极美，简单的修饰之后，五官之间更加动人。

　　雪肤黑发，娇艳的红唇上沁着一抹绮色，柔嫩细腻的肌肤白得几乎反光，一身繁琐的银色礼服更衬得少女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少女似乎极受上天的偏爱，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勾人夺魄，让人忍不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只为得到少女的点滴垂怜。

　　“嘶……”

　　谢明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完全失去了指挥，整个人变成了一座无法控制的雕像，大脑的全部思绪都停止了转动。

　　怎么就在犹豫之后没有染色呢？要是自己现在是一头红发，是否会得到少女一点多余的目光。

　　谢明轩心头瞬间充满了懊悔。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抽空参加格纳军团……”少女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格纳军团最标准的军装，面容刚毅，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的心脏。男人的肩侧，六瓣梅花徽章折射着耀眼的光。

　　另外一个，身着一身明艳的红袍，看起来身形倒是十分的纤弱，五官雌雄莫辨，带着一点风月的惑人之色，周身似乎都流淌着淡淡的媚意。

　　出声的那个，正是一身红袍的媚奴。

　　他站在高台之上，笑容浅淡。

　　他知道，下面的所有人，都是凯特王城有名有姓的贵族，即使是地位最低的那个，也远非原来的他能接触到的阶层。

　　但他是媚奴，是主人的奴，代表着主人。

　　这是主人给他的考验，也是主人给他的机会，他会牢牢抓住，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停留在少女的身后。

　　颜夕的视线在大厅中一扫而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容和前三天看到的各种二次元信息联系到一起，勾勒出一条条生动的暗线来，王城各方势力的代表人物迅速在少女脑海中成形。

　　只是……“怎么今天有这么多红发青年？”颜夕压低了声音，有些讶异。

　　她记得，王城天生红发的人不少，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多。一眼看去，有七八成男性都是一头夺目的红发，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夏佐：“……不太清楚，殿下，需要派人调查一下吗？”

　　高台之上话音未落，大门处突然传来热闹的喧哗声，一侍者迅速跑向了颜夕的面前，声音急匆匆的：“殿下，王上到了。”

　　王上？

　　颜夕的眉间微蹙，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门处已然显出一行人的身影来。

　　为首的那人，一身明黄色的宫廷男士礼服，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深邃有神，薄唇轻抿，贵气逼人。

　　“王上。”大厅中的众人声音都染上了惊异之色，纷纷垂首。

　　王上向来深居简出，平日里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宴会，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上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了少女的方向。

　　他停在了少女身前三四步远，金黄色的瞳孔中似乎蕴含着无数复杂的情感：“礼物。”

　　身后的宫廷侍卫呈上了七八个小型的空间器。

　　夏佐上前几步，接了过去。

　　颜夕却觉得刹那之间一片混沌，她声音干涩，提了提唇：“王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金黄色瞳孔，加上之前莱琳的提醒……

　　再多的猜测也只是猜测，直到如今，一切事实赤-裸裸地摆放在少女面前，逼着她去面对。

　　夏佐看了看王上，又看了看身前的少女，面上带上了点担忧之色：“殿下……”

　　他是知道少女与王上之间的纠缠的，正因如此，心中才更加忐忑。毕竟，他是帮着欺骗少女的一员，也是一直旁观的第三者。

　　颜夕在白猫面前的轻松和愉悦从来不是伪装，但付出的情感越多，此时内心怕是才越发的难以接受。

　　“我没事，”颜夕很快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淡地瞥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我想和王上单独聊聊，大厅这边交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她并没有等待男人的回复，而是直接转身走向了厅外，掩住了那一瞬间眼底的幽暗之色。

　　厅外月光皎洁，高大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寂静的空间中，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就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竟然难得的和谐。

　　“王上，”颜夕停下了脚步，半回过身，表情中含着嘲讽，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对面之人，“又或者，我该叫你雪团？莱特？”

　　“殿下喜欢怎么叫，都可以。”男人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直直地看向了少女，金黄色的瞳孔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深情。

　　阴差阳错之下遇到殿下，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因为贪恋这一份温暖，他以雪团的身份相处，与格纳合谋欺骗少女，是他的错，但他不后悔。

　　到了王城，他的身份势必再也遮掩不住，他曾打过无数腹稿，模拟过无数次怎样和少女坦白，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忐忑。

　　因为在意，所以恐惧，害怕失去少女，害怕伤害少女，但最终似乎还是难以避免。

　　“对不起。”莱特的声音艰涩，还是一字一句解释道，“当初我意外进入进化期，失去了部分神志，开始时我是真的忘记了一切。”

　　后来慢慢想起了一切，却开始眷念，开始舍不得。

　　颜夕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她尽量稳定着思绪：“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莱特：“遇到盖伊之后，浸泡了一段时间的营养液，才慢慢开始想起来。”

　　也就是说，是在进入格纳军团之后。

　　颜夕的眼神动了动，一幕幕回忆快速闪现在脑海中，她在雪团面前虽然放下了大部分警惕，但不该说的话应该一个字也没说。

　　她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表情，“既然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又直接出现呢？”

　　“莱琳说得对，纸包不住火，”莱特定定地看着少女，“更何况，她在殿下面前应该不经意提起过这件事，以殿下的聪慧，很快就会发现这一切。”

　　还有，如果要彻底隐瞒这个秘密，那雪团从此之后永远也不能再出现。

　　可这是他唯一接近少女的机会，他……放不下。

　　又和大王女有关？

　　颜夕抬起了头，眉心微蹙，眼神中闪过探究的沉思之色。

　　她能感受到莱特专注的眼神，以及眼神深处更深的含义。

　　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不经意提起画像的事情，引出莱特的另外一重身份，劝解莱特坦白。

　　但为什么，她心中总是有一种违和之感，就好像陷入了某人的局，成为了他人的一颗棋子。

　　若是如此，背后执棋者，是谁？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繁杂的思绪，从上一世她就知道，她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智商也仅仅只是中上，像这种重重的算计筹谋，她并不擅长。

　　只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即使敌暗我明，但是由于特殊的身份，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她手里。

　　“王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看出了莱特接下来想说的话，颜夕果断拒绝道，没留任何余地。

　　莱特苦笑了一声，面上带上了一点与气质完全不匹配的苦涩之意：“殿下还真是毫不留情。”

　　“王上是人之龙凤，是凯特王城万人之上的掌权者，而我，是五级净化师，是圣殿的长老，论身份，我们完全不合适。”

　　颜夕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不是龙，也不是凤，是独属于殿下的猫。”莱特金黄色的瞳孔似乎闪着幽光，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的白猫。

　　白猫的胡须抖了抖，凑到了少女的脚踝边轻轻蹭了蹭，声音甜甜软软的：“喵呜~”

　　它半仰起头，眸子里满是依赖和深情，仿佛能将人溺毙其中，柔情似水。

　　颜夕：“……”

　　即使心中已然知道白猫的身份，但娇娇软软的白猫朝着她甜甜撒娇的时候，心头还是忍不住浮上一点柔软之色。

　　毛绒绒而乖巧可爱的白猫，和万人之上的王上，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却完美地杂糅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异样的反差愉悦感。

　　“殿下，如果你觉得王上的身份不适合您，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我可以以外室的身份陪在您的身侧，做您的情人。”

　　少女肌肤雪白，如同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柔嫩光滑。白猫软绵绵的毛发蹭在上面，很快泛起了一小片动人的红晕，心尖处都痒了起来。

　　莱特的姿态十分的卑微，但伏在少女脚侧的白猫，眼神中却满是认真，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情实意，没有一点勉强。

　　颜夕愣了愣，有些讶然。

　　白猫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过那一片微红的肌肤，半仰起头，是予取予求的姿态，全然不设防备。

　　“王上还是先恢复人形姿态吧，”颜夕舔了舔唇，“以您的身份，完全不必如此。”

　　白猫的瞳孔中闪过几丝受伤的失落，他后退几步，眨眼之间，又恢复了原本的高大人形：“殿下。”

　　“天色晚了，王上日理万机，还是先回王宫休息吧，我就不多送了。”颜夕平静地下了逐客令。

　　莱特本欲再说什么，忽的，像是刹那间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瞳孔微缩。

　　少女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开始那般决绝，换句话说，她并没有拒绝他的下一次到来。

　　“殿下也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他像是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保证，面上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

　　颜夕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漂亮的眸子中掠过一道幽光，深不见底。

　　她相信莱特可能对她有着一些情感，可是这情感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谁也不知道。

　　能成为凯特的王上，就绝对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纯粹，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其中多少是为了算计，多少是为了她这声名远播的五级净化师身份？

　　她懒得去深想。

　　看在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上，她给过他放弃的机会，既然他仍然选择坚持，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接招？

　　他目的不纯，她想要借助他发现背后之人的谋划，摸清王族墓相关事宜，公平得很。

　　只是，曾经的雪团，到底是一去不复返。

　　她本就是异界之人，是废星的一个过客。她所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都在另外一个世界，等待她完成任务，凯旋而归。

　　月色如霜，颜夕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感觉似是犯了些酒瘾。

　　她轻笑了声，索性直接跃上了树干，半隐在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从空间中拿出了酿造已久的美酒。

　　揭开盖子，酒香醇烈，扑鼻而来，飘飘欲仙。

　　宴会上的大多是她酿制的酒液稀释而成的美酒，浓度一般，唯有她手上的这几瓶，才是最为纯正的原液。

　　香醇的浓酒悠然划过舌尖，烧烧的刺痛感中带着不可忽视的甘冽，那感觉润润过喉，一路划过肺腑，像是点燃了周身的血脉，说不出的畅快。

　　不知一人喝了多久，少女盈盈的眸子仿若被泉水浸泡过的琉璃，清澈透明，却染上了几分动人的迷惘之色。

　　原本白皙柔嫩的面颊上晕上了点点醉意，眼睑微红，面若芙蓉含春，仿佛一瓣含着朝露的桃花，泛着诱人的春情。

　　有人来了。

　　听到树下的声音，少女因为醉意快要停滞的思绪开始僵硬地转动起来，她仰头喝干了最后一口美酒，迟钝地看向了下面。

　　“杰琳殿下，您似乎心情不是特别好？”裴元眼神柔和，关心地询问。

　　杰琳摇了摇头，声音平淡，“没什么。”

　　她来得晚了些，只听说格纳的殿下和王上一起来了大厅的后面，却一直没见到她的身影。

　　她和她，似乎一直在错过。

　　裴元半侧过身，轻笑着转移了话题：“殿下看，今晚的月色着实不错。”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寥寥，只一轮椭圆的明月，挥洒着银色的光芒，晶莹纯净。

　　“是很美。”杰琳有些出神。

　　裴元凑近了些，唇角还是柔和的笑容，温热的吐息几乎打在杰琳的侧脸上，姿态暧昧亲近：“那殿下喜欢吗？”

　　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摇晃，像是一团暗黑色的影子。

　　月亮很漂亮吗？

　　树上少女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面上泛着胭脂般的薄红，她迟钝的思绪已经几乎无法转动。

　　无人发现，承载着少女的枝条似乎脆弱得嘎吱一声，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