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残酷与现实
浮现字迹的屏幕消失了,晦涩暗沉的光也消失了。
预演二字,却依旧刻在唐与言的心头。
无需去猜测为什么久道人要用预演二字,他的话已经将一切都摊在了明面上。
——两个世界,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在真实下的必然。
真实的世界只有一次重置的机会,所以,需要预演。
月光下,身穿黑袍的她低垂着头,微风吹起她的衣摆,吹拂着袖口上绣着银纹的兰花。
真相的一角不断被撕扯出来,宛若血肉被一只手搅动着,让人疼痛难忍。
它是残酷的。
也是最现实的。
它告诉唐与言,这里是属于她一人的游戏,一个比《星象江湖》还要盛大的游戏。
外来者能够复活,通过以往的经验重新来过,而她,享受着时间为她一人重置的待遇。
她是没有未来之人,因为她的未来,不在这里。
唐与言伸手捂住胸口,心底无比期待这吹拂自己的风能够将花无间带来——
但它不能。
唐与言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虽然黯淡,却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工作,用自己装点着黑暗的天空,用微弱的光照着世间万物。
……
唐与言等了很久,天也没有亮。
时间像是发酵后的面团一样,被人为的拉长了长度,让其长到再也无法延伸了的地步。
正当她以为自己脆弱地等不到信鸽回归的时候,一个声音喊醒了她。
“毒圣。”
唐与言木然地转过头,一身白衣的白秩站在不远处,冷淡地看着她,喊她的声音,是出自他口。
白秩道:“我虽然不赞成天启将真相告诉你,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就该完成你应该做的事情来。”
唐与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和晏非白没有师父吧?是你教他养的鸽子。”
白秩道:“是。”
唐与言顿了顿,问道:“你是谁?”
白秩道:“文曲,北斗七星之一的天权星。”
唐与言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次了,却始终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标准的答案,她希望眼前的人,能告诉她。
她直觉认为这个原因——不是与星象做了交易。
白秩笑了下,“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也不知道,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
末了,他说道:“不要死亡,也不要尝试去重置时间,在你承诺了破军之后,预演的机会只剩下这一次了。”
“为什么?”
白秩平淡道:“从你了解到时间重置的那刻起,预演的世界就有崩塌的痕迹了,为了支撑到你修复印章之前,所有星辰都在努力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你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为了望不见的未来所努力着。”
他指了指天空,自问自答道:“你知道为什么千年前星辰消失了吗?因为灵脉枯竭,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在不断消逝了,为求自保,所有有灵之物都落地行走,我们的灵力是有限的,无法补充的,如果你没有办法做出选择,这一次,我们都将与世界同眠。”
唐与言顿了下,说道:“我没有说不会修复印章,我只是……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自己只能等待着师父的死讯,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癫狂的研制出‘瘟疫’,接受不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拿众生作为赌注的游戏。
白秩看到唐与言这副模样,不由笑了下,轻声道:“你不必接受不了,这些都不是你的罪,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由你来践行。”
他的声音实在太轻了,轻的被风声一盖,就盖了过去。
唐与言只听见了只言片语,看到了白秩的唇瓣微动,却辨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白秩似乎也意识到了,不过他没有重新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温和道:“唐与言,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它,那就把它当作一场游戏,游戏的目标——是天下太平。”
“滴……主线任务接取中……”
“玩家唐与言接受主线任务‘天下太平’,时限:一年零两个月。”
白秩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唐与言已经听不清了,眼前开始发黑,让她连读唇语的想法都无法做到。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回到了玉衡门的客栈,那座简陋的石屋里,看着冷硬石砖铺成的屋顶,眨了眨眼。
视线中窜进来一张脸,晏非白担心地问道:“毒圣,你还好吗?”
唐与言撑起身,洗得发白的被褥从她身上滑落,左右看了下,石窗透进来的光线明亮,现在已是白天。
晏非白看她不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毒圣?毒圣!毒……唐兄!”
唐与言拍掉他的手,说道:“我很好。”
身体里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就连混沌的大脑也能自如的处理着那夜的信息,只是这样让人轻松的状态,总让她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因为这样的身体状态显然不是一夜能恢复好的,她把昨夜二字给去掉了。
晏非白道:“昨天你走后彻夜未归,是师兄把你带回来的。”
昨天……?
唐与言忽然想起她昨夜还未收起来的红印,翻找着自己的袖口。
晏非白见状,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唐兄,这是你的东西,师兄说你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他拿出自己的行囊,取出那枚遗失在唐与言掌心的残章,交还给了她。
唐与言收好残章,说道:“多谢。”
晏非白道:“谢我做什么,谢我师兄啊。”
唐与言道:“我就是在跟你师兄道谢。”
晏非白:“?!!”
白秩逆着光站在晏非白身后,问道:“好点了吗?”
唐与言嗯了声,平淡道:“很轻松的感觉。”
白秩道:“那就好。”
晏非白的视线来回在白秩和唐与言之间转悠,他的消息网里头,师兄和毒圣很不对头,今天怎么这么……让人难以形容呢?
白秩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师弟,怎么了?”
晏非白摇了摇头,“没什么。”
唐与言清了清嗓子,“白秩,出去聊?”
白秩温文尔雅的脸迅速冷淡下来,“不必了,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你只管做你自己的就是了。”
唐与言明白了他的态度,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变了,让晏非白莫名其妙,他看向白秩,试探性喊道:“师兄?”
白秩道:“毒圣没事,师弟,该跟我走了。”
晏非白满头问号的看了眼唐与言,还是应了下来,“……好。”
东方狩与番外——挣扎篇
东虹离开了,跟他吃完一餐饭的东方狩与怎么想都觉得后悔,哪里都不对味。
怎么对方一提休沐的最后时间只想跟他吃顿饭,自己就心软了呢?
不行,东虹就如同帝君的影子一样,很少有离开帝君身边的时候,他必须做好连东虹一起杀的准备,不能心软。
东方狩与想到了那天忍着恶心塞进手臂里的蛊虫,顿时反胃起来,将心底浓浓的仇恨重新加了把火。
——此仇深到让他连这个都可以忍受,绝不能在刺杀的时候心软。
……
自东虹离开后,不再嗜睡的东方狩与一连几天都无所事事,除了吃喝睡与练武外,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在帝君没有传话吩咐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每日活动活动筋骨,摆脱前些天嗜睡的后遗症。
然而,他虽然等待了帝君的吩咐,却没有等到对方的信任。
沿途的城镇被攻下的消息接连传来,很快就要到秦泸城了。
帝君即刻要求他组织平民百姓撤回天赐城,并且途中尽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至于秋水城其他的事情……帝君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意味。
听明白话里意思时,东方狩与心底嗤笑了声,帝君就算不说他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不过,帝君想要人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却连多余的人手都不给一个。
东方狩与暗骂一声,“就知道空手套白狼。”
他就像是个工具人一样,无论培养了多久的手下,最后都会投入帝君的麾下。
——就算是那次有意派他去送死,在崇余郡那一战逃出来的兵,抓回来也是善战的老兵。
毕竟与狼王九叶檀之间的战斗持续了这么久,耳濡目染地熬,也能熬出点东西来。
这次,不用说,也是要他带人出来护送百姓去天赐城。
东方狩与捏了捏手中的木杆子,几欲将其掐断,却还是顾及到时帝君准备来的财务,不得不将其完完整整地放回原位。
憋屈。
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份仇一定要报了!
接到紧急命令的将军在心里乱骂一通后,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一点,他指使着院中不多的侍卫与仆役帮他办事。
首先是找到普查人口的官清点大致人数,确认住户,之后他还要思考如何快速劝说他们离开,并且迅速安排好离开的路线。
像大户人家,若要搬家向来会以月起步,要拉的车也多,容易引人注意。
为避免意外,东方狩与必须好好安排一份名单,还需要雇一些人进行护送,免得对方路上生了什么变故。
说起雇人,东方狩与当即找上了管家,“帝君可施下来资金?”
管家扯着一张皱巴巴的笑道:“这座宅院的东西由将军自行处理。”
那就好。
东方狩与盘算了下,把宅院里值钱的东西能变卖的全变卖了,随后便开始按照脑内设想,雇镖局的人手帮忙。
镖局内人手不够,他想到了传闻中潜藏在秋水城内的奴隶场。
——奴隶在任何个地方都是禁止的,不过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越容易出现藏污纳垢的情况。
秋水城不例外,天赐城……也不例外。
东方狩与问道:“管家可知道城内的奴隶场在哪吗?”
管家笑眯眯道:“知道,知道,只是将军如果要去,会惹一身腥的。”
东方狩与心底暗骂道:帝君不派人手过来,十有就是希望他把这私底下的勾当铲了吧?顺带背个黑锅,一举三得。
东方狩与道:“可否带我去?”
管家笑眯眯道:“自然可以,只不过天色还早,将军得等晚上。”
“好。”
夜晚。
藏于秋水城的奴隶场位于地下,东方狩与和管家披了件黑袍外罩住自己的容貌与衣着,推开了棺材铺的门。
棺材铺掌柜一只手中夹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另一只手扒拉着算盘,正在飞快的算着账。
管家笑眯眯道:“老张,今个儿可是卖出去一棺金丝檀木?”
掌柜手上动作没停,撩了下眼皮,继续拨弄着手上的算盘。
管家道:“金丝檀木可名贵了咧,可惜不如珍珠磨成的粉,那才是一绝。”
掌柜停顿了下,吸了口烟,吹了下,抬起烟枪指了指东方狩与。
管家道:“这是我家的小少爷,大公子让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掌柜旋即用烟枪往背后的墙上敲了敲,一个黑衣人从屋后走出,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东方狩与跟着掌柜,看他跟上那个黑衣人,左绕右绕的到了厨房灶台前,心生疑惑。
下一刻,黑衣人搬开了灶台,灶台下是被枯木掩盖的石头,他扫开枯木后,用力挪开石头,一条向下的阶梯便出现了。
黑衣人道:“两位下去便是。”
声音喑哑阴沉,加上微弱月光照进来的厨具和食材,让人有种心慌慌的错觉。
管家笑眯眯的跟黑衣人道谢,自觉地代入了为小少爷劳心劳力的人设,扯着东方狩与的衣袖往下走。
东方狩与有些抗拒,但顾及到在别人的地盘上,他还是老老实实被管家拉扯下来。
背后的入口重新被石头压上了,盖上来的那刻,尽管黑衣人手脚再轻,那一下也让东方狩与不由颤了下身子。
记忆中,帝君为了培养他,也是将他关在了这样一个狭窄的密道里,与现在不同的是,这通道的尽头有亮光,而那时候——通道的尽头是一条死路,地上全是化为白骨的尸体。
东方狩与不怕这些,只是当一个人在密闭的黑暗里待久了,就算不怕,内心也会有阴影留存。
——不得不说,东方狩与设身处地想过,若他是帝君,手底下有个一身傲骨还不怎么听话的下属,会怎么做?
这个下属是亲信的孪生兄弟,他又会怎么做?
恐怕为了权利,会做的更过分一点,至少现在的他,应该早已被秘密处置掉了。
这么想着,东方狩与渐渐遗忘了身处密道中的焦虑感,顺从地跟着管家走。
忽然,管家停了下来,东方狩与脑海中对帝君的做法反复过滤后,仍然没有太多偏见的想法也停止了。
设身处地是一回事,可站在高处的人,从来无法想象底下的风景,会是如何的。
东方狩与藏在黑袍底下的眸光闪烁,嗜血杀意在眼中转瞬即逝。
这一路走来,他身上的小毛病越来越多,再堆积下去,身体不垮,他的心也会垮掉。
慕容连景,必须死。
东方狩与番外——刺杀篇
管家并没有注意到东方狩与的异样,停下来后找了个方向,又拉着人继续往前走。
这底下是一个黑市,里头不止有奴隶场,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管家目不斜视,专心找着东方狩与想找的地方。
东方狩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地下黑市,将这些黑暗一一纳入脑海当中。
奴隶场是黑市中最关键的一部分,它在地下黑市占据的面积比较大,位于中心区域,从入口处走再到那里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等东方狩与和管家到达地方后,奴隶场正好在贩卖战乱时拐骗来的人。
那些人身上套着枷锁,身上十分干净整洁,头发也被打理过,没有太过毛躁。可他们的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傀儡一样。
东方狩与皱了皱眉,顾及到这周围习武之人比较多,没有传音,而是选择压低声音询问。
“公子不介意吧?”
管家笑眯眯的答道:“小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公子怎么会介意呢?”
得到管家的肯定,东方狩与大胆地走向了将人当商品买卖的管事面前,拔剑停在他脖颈上,冷声道。
“帝君有令,这里的所有奴隶他征用了,倘若不从,杀无赦!”
内力将他的声音扩散至很远,在这密闭的地下世界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管家闻言,依旧笑眯眯的站在那,仿佛对于小少爷拿大公子名头狐假虎威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管事感觉脖颈上的剑太冰太凉,不由颤了下,被锋利的剑刃划出一道血痕。
东方狩与冷淡道:“刀剑无眼,我可不保证你再乱动不会出事。”
管事的迅速镇定下来,说道:“大人可是要征用奴隶?”
“是。”
管事的小心翼翼道:“大人想要征用什么样的奴隶?”
东方狩与嗤笑道:“耳朵聋了?我说了,全部!”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帝君隐晦的命令,他绝不容许他们将人当做商品一样售卖。
——可惜黑市里除了奴隶场还有更多黑暗存在,他只能借着帝君的力量暂时除掉这一个。
管事的转了转眼珠,口上老老实实道:“好的,我这就吩咐他们把人都带出来。”
东方狩与瞥了管家一眼,看对方还是一脸笑容,默许了管事的行为。
管事喊了几个人去办事,吩咐的话很简短,似乎并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东方狩与思索了下,目光盯着管家,缓缓地把剑收了回来。
管事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可是满意了?”
东方狩与似笑非笑道:“只要阁下把全部的奴隶都交了出来,帝君自然会满意的。”
管事搓了搓手,“满意了就好,满意了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帝君私底下吩咐了什么,奴隶的交接十分顺利。
等东方狩与安置好这群奴隶让他们好好休息时,时间已然到了第二天的白天。
这时候,管家已经睡了,他岁数不小了,不像习武的年轻人一样熬了一夜还精神奕奕的。
有了人手,昨天吩咐下去的事情也有了好的眉目,东方狩与逐渐得心应手起来,在帝君限定的时间内,终于把该撤走的人全部撤走了。
半日后,路途中,九叶檀到达夜邙山的消息传来,这件事正好是帝君定下的期限。
东方狩与心惊差一点就过期限的同时,对帝君暗地里对他磨刀子感到不悦。
他动用了秋水城内能动用的一切,钱财权人通通用上也只是快了半日,倘若中途生了什么意外慢了些,这期限就要过了。
帝君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罚他?还是给他另外下套?
东方狩与越想脸色越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保持阴沉的神色问道。
“公子什么时候让我去杀了九叶檀?”
做戏做全套,他捏着帘子的手攥紧,眼神漏着杀意,实际上想杀的人,却是天枢国的一国之君——慕容连景。
汇报的侍卫没有吭声,道了声告退就退下了。
东方狩与冷哼了声,骂道:“废物。”
没有人说话,他们就像死了一样,默默地将视线转回前方,安静地做着手头上的事。
没有帝君命令的时候,东方狩与不再是他们的‘小少爷’,只是大公子要求接待的普通客人而已。
东方狩与见状,懒得自取其辱,放下手,任由车帘隔绝里外的光景。
回天赐城也好,这样就有机会接近帝君,并且进行刺杀了。
……
三天后,帝宫。
东方狩与神色平静地来到御书房,向帝君一番行礼过后,站在了那里。
帝君简单跟他闲聊了几句,问了问秋水城撤离时的细节,东方狩与保持应有的警惕,不漏破绽地一一回答,甚至还主动补充了些帝君未曾问道的事情。
帝君满意了,问道:“你做的很不错,可要什么赏赐?”
东方狩与看向与他相同表情的东虹,说道:“不知君上可否予东虹半日休沐?”
帝君略有些诧异,他看向五官样貌与东方狩与相似的东虹,“东虹,这份赏赐你接不接?”
东虹行礼恭敬道:“谢公子赏赐。”
帝君眉眼含笑道:“那便带着你兄弟下去休息吧。”
“是。”
东虹与东方狩与离开御书房。
他们前后脚刚踏出禁卫军的看守范围,东虹立刻沉下脸来,压抑着怒气问道:“狩与,你想做什么?”
东方狩与神色不变道:“难不成你不想休息半日?”
东虹看他表情不似作伪,感觉自己猜错了什么,脸上的怒气消散下去,“我只是有些担心。”
东方狩与冷哼一声,“担心?帝君身边这么多人呢,怎么会有事?”
东虹问道:“那你让我休息半日,是想做什么?”
东方狩与神色别扭道:“吃饭。”
东虹愣了下,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好。”
饭后,东方狩与看着熟睡的东虹,探了探脉象,确认无误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要去刺杀帝君,哪怕这一条路上已经昭告着必死。
——因为,讨要东虹的半日休沐时间,是打草惊蛇。
双生子的关系或许真的如同诅咒所言,很不好,至少东方狩与无法做到善待东虹。但双生子之间仿佛有什么线将他们连在了一起,让他又无法容忍对方出事。
他不希望自己刺杀的时候伤到东虹,同时也不希望帝君因为他的仇恨就此死去。
复杂的仇恨与感情交织在一起,最终将他逼上了十死无生的绝路。
……
慕容连景低头看着躺在血泊当中的东方狩与,神色怜悯道:“只要你不亲自动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
也不知是怜惜生命,还是怜惜东方狩与的才能。
东方狩与咳了咳,艰难地开口道:“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想动手杀就一定要杀,只是希望,他不会有事。”
——是,内心里尽管再憎恨帝君,却还是不希望帝君死去的,东虹依附着帝君而生,若帝君死了,东虹该怎么办?
慕容连景蹲下身,尽量平视对方,淡淡道:“放心吧,他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棋子。”
听到帝君这样的承诺,东方狩与终于安心了,他闭上了眼,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