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在意他, 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人渣?”梁遇唯轻飘飘地说。
梁遇唯的态度让陈最很生气。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梁遇唯,跟十年前那个天之骄子无异。
他家境优越,他轻轻松松就能考第一, 他深受老师和女生的喜爱,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吸引无数关注。
这样的男生,注定?是自信的, 甚至是自大的。
他打架丢掉了保送名额, 之后仍然上了?名牌大?学, 出国留学, 人生依旧一片坦途。
他的人生拥有无数条退路,一条不行,选另一条就是了?。
陈最不喜欢他的傲慢。
“如果他算个男人,就让他自己来找我。”梁遇唯觉得自己是在认真忠告, “还有,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是吗?”陈最似笑非笑道,“谢谢你的建议, 我不需要。”
她起身离开了?。
她和服务生擦身而过,服务生推着?蛋糕走到一半,望着梁遇唯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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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梁遇唯的这次见?面?属于?无效, 她仍然不知道梁遇唯为什么这么在意蒋司尧。
他以?为她和蒋司尧是什么朋友以外的关系?
她想不明白, 干脆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几天, 陈最因为工作?原因,去了E.M Block两次, 两次都没见?到梁遇唯。
这让她感到一定?程度上的放松。毕竟上次不欢而散, 她不知要用怎样的面?孔来面?对梁遇唯。
申淼陪她在商场里看点位的时候,无意提到, 梁总被?总部临时召唤走了?。
“出什么事了吗?”
陈最隐隐记得,上次咖啡馆出现?突发事?故时,梁遇唯也曾被总部紧急叫走过。
“我不想表现?得太八卦,但是……你有看那个视频吗?”
陈最完全不知道。
她每天的工作几乎都要在奔波中完成,就算在办公室,也要改各种?文档,网络上的事?,实在没空关注。
“我发你吧。”申淼强调,“我从一进公司就跟着?梁总,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视频内容我不做评价,我觉得一定事出有因。”
申淼转发给陈最。
那段视频来自于?某个短视频平台,还有个夸张的标题:E.M集团高管打人视频曝光,疑似涉黑!
陈最点开视频。
那是一段不到十秒的视频,即使镜头模糊摇晃,梁遇唯的轮廓还是很容易就辨认出来。
“梁总是骨相美男呢。”申淼说了?句,随后似乎觉得不妥,吐了?吐舌头。
梁遇唯和蒋司尧站在路边,没讲几句话便朝蒋司尧挥了拳头。
蒋司尧踉跄倒地,想要还手,却?被?梁遇唯反揪住衣领,又补了?几拳,而蒋司尧几乎无还手之力。
镜头在晃动和尖叫中结束,因为离得太远,自始至终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视频下的评论区几乎一边倒地骂打人的人,“家里有权有势的了?不起啊”“就这还高管呢”“太嚣张了,建议严查”。
虽然前几天跟梁遇唯不欢而散,但看到网友各种?过激评论,她还是觉得太过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陈最盯着骇人听闻的标题,还有惊人的点赞量和评论,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梁遇唯的工作已经受到了?影响,被?总部约谈,有停职风险。
这一切发酵得太快,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纵,掌控着?方向一般。
抽离出蒋司尧朋友的身份,她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当晚,陈最先联系蒋司尧和盛惠,那两个人像消失了?一般,怎么?都联系不上。
犹豫了?一会,她给梁遇唯打了电话。
梁遇唯像是提前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懒懒地笑了声:“我现在这么出名了?么?。”
陈最问他现在在哪。
“北京啊。”梁遇唯的声音闲散,不像是受了?什么?影响。
她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蒋司尧打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
梁遇唯领会到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后,收起插科打诨的态度,略微认真地问?她:“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最沉默。
“还在为朋友生气?”
陈最否认,她冷静地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保持中立。如果你告诉我,我愿意听,如果需要我保密,我也可以做到。”
梁遇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声?音沉稳得像一潭清透的水:“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那晚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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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变了风向。
有不知名网友放出一段视频。这名网友的车当时就停在路边,行车记录仪完整地录下了?这段网络风波的始末。
视频中,梁遇唯见?面?便问?蒋司尧,为什么要隐瞒他和盛惠在一起的事?实。
蒋司尧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你想说什么啊?”
梁遇唯又说,他们两个恋爱,为什么?要让另一个女孩来承受流言。
蒋司尧风轻云淡地承认:“怎么?了?,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我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她是跟老师睡觉的便宜货。说了?又怎样,她还不是上赶着跟我当朋友。”
话音未落,梁遇唯的拳头就落了下去。
蒋司尧在混乱中怒吼:“你干什么你?别人都能说,我不能说?”
随着?蒋司尧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视频结束了?。
一夜之间,两极反转。
前一天的受害者,变成了多年前霸凌的施暴者。
当天,陈最收到一条好友申请,是高中班里某个女生。
过了?不久,班长突然发消息给她,跟她道歉,说当年误会了?她。
班长的语气很诚恳:为了当年的种?种?,还有景宇的事?,对不起。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只是个无辜的人而已。
原来是梁遇唯作为当事人,现?身班级群,将事?情所有原委还原。
他告诉大?家,蒋司尧跟盛惠在一起很多年了,目前已经领证,而且当年关于?陈最的很多谣言,都是出自蒋司尧之口。
此消息一出,几乎颠覆了所有人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蒋司尧和盛惠已经谈婚论嫁。
若不是梁遇唯将真相?全部托出,大家还以为蒋司尧只是跟陈最有过一段。
班长告诉陈最,梁遇唯调查了?当年的事?,陈最跟蒋司尧的恋爱传言,最开始是蒋司尧主动向他人透露的。
陈最麻木地翻着那些聊天记录截图,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从前的记忆如同新鲜的血液一般涌出。
每个人都有秘密。
就像她没有勇气穿短袖和裙子一样,当年的盛惠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喜欢蒋司尧。
出于?青春期的自卑心理,盛惠只能躲在三个人的友情之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暗恋。
即使后来蒋司尧接受了盛惠的表白,两人成为了?恋人,盛惠仍然在意别人的眼光,害怕会被说三道四,才谈着?秘密恋爱。
而陈最也出于友情,替她保密,替她承受一切。
陈最沉默地盯着梁遇唯的微信头像发呆。
而此时,梁遇唯盯着反复的闪烁的“对方正在输入”,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起初,他其实并没有在意盛惠和蒋司尧。
这两个人不过是路人甲和路人乙,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只是那天他们出差回来,路过陈最家小区门口时,他突然看到,蒋司尧和盛惠手牵着?手。
高中时期,他们三个关系好人尽皆知。
当年陈最和蒋司尧的恋爱传闻也沸沸扬扬。
陈最当年没有解释,仍然跟他们两人一起出入,很多人都信以?为真。
这其中就包括梁遇唯。
多年前,他曾亲眼看到梁遇唯送给陈最生日礼物。重逢后,那条项链她仍旧带着?,他也当做是她对蒋司尧的旧情。
当他看到那一幕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蹊跷,太诡异了。
蒋司尧和盛惠为什么会如此亲密?
梁遇唯联系了多年前的老同学,对方曾经跟蒋司尧有过交情。
“蒋司尧?怎么?问?起他了。”对方感到意外。
对方早在几年前就移民太平洋对岸,对于?七班近期的纷扰,并未关注。
梁遇唯闲聊似的,语气轻松:“没什么?,就是最近碰到了。我记得当年你们关系不错?”
对方没有否认:“确实,当时比较熟。我们两家住得近,上学路上经常能碰到。”
“那你记得,他跟盛惠的事吗?”
“盛惠?他跟盛惠是后来在一起的,他不是跟陈最谈过么?。”
梁遇唯心里一沉:“他跟你说的?”
“嗯,他说陈最主动要跟他一个小组,还总是粘着他。我当时挺震惊的,因为在那之前,他说过陈最跟张老师关系不一般,这种?女的倒贴他都不要。没想到轮到他了?,他还很享受。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跟盛惠在一起了。”
“他跟盛惠在一起这事?,是真的吗?”
“他朋友圈发结婚证了啊。当时我还点了个赞,结果没几分钟,那条朋友圈就被?删掉了?。可能我是他分组可见?的漏网之鱼吧。”
“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吧。”
梁遇唯久久地沉默着。
对方察觉到了梁遇唯的低气压,想缓和一下气氛,便说:“现?在想起来,十六七岁的男生真挺浑、挺下流的,整天说人家陈最跟这个男的怎样,跟那个男的怎样,其实人家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梁遇唯不屑地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他又问?:“那盛惠呢?你还有印象吗?”
“盛惠啊……我还是不评价了。”
梁遇唯追问:“什么意思?”
“我只说我看到的。”对方顿了顿,语气犹豫,“在大?家眼中,她跟陈最关系最好,对吧?可是,没有人会为了陈最得罪班里大多数人,你懂吧?”
对方没有将话说明白,剩下的,留给梁遇唯自己体会。
挂掉越洋电话时,梁遇唯胸口郁结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消解不掉。
这真相实在太残忍。
残忍到他不知如何告诉陈最。
他没忍住,找到蒋司尧,用拳头来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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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去找盛惠。
在路上,她在脑中将这些年匆匆过了一遍。
她想抓住些什么?,思绪却总是一晃而过。
从老张去世?开始,很多事情都开始失控。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陈最到时,蒋司尧并不在家,只有盛惠一个人。
两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盛惠发出一声?嗤笑,说:“你都知道了。”
陈最死死盯着?她,希望从她嘴里听到否认的话。
但盛惠没有,她目光游移,看向别处。
在黑洞洞的楼道走廊中,陈最好像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最终,盛惠还是侧身,让陈最进去了。
陈最走到餐桌旁,拉出一把椅子,盛惠则离她很远,坐在了?沙发上。
沉默许久,这场对话都没有开始。
最后,陈最忍不住,抬起头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盛惠扭头看向窗外,缓缓地说:“陈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羡慕你。”
盛惠家庭和睦,事?业稳定?顺畅,和恋人从校服到婚纱。
这样的人生,就算普通,也很幸福。
陈最不知道,她的破烂人生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真的不知道?”盛惠突然看向她,语气嘲讽。
陈最没有说话。
“因为你生了一副好皮囊。”
陈最天生皮肤白皙,五官秀气。
对于?青春期激素失调、满脸痘痘的盛惠来说,确实值得羡慕。
“就算别人说再多难听的话,也没人否认你长得漂亮的事?实。就算身上有那么大面积的疤,都没有影响到你的脸。”
陈最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皮。
她从不知道,盛惠心里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些故意整她的人,没有把滚烫的粥扣在她脸上?
盛惠沉重地呼吸着?,说:“别这么?看着?我,你受到的优待已经够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最问。
“就因为你的伤疤,你保送进了?市一中,而跟你成绩差不多的其他人,要花十多万才能进去。”
盛惠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接刺向陈最的心脏。
再难听,再恶毒,再伤人的话,她都听到过。
可从来没有这样疼过。
陈最强忍着打颤的牙齿和一抽一抽的心脏,说:“当时有一口滚烫的锅直接倒在我身上,你知道吗?”
盛惠没有回答。
她当时以为她要死了。
那种生理上的疼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身上的皮肤变得很脆弱,稍有不慎,伤疤就会有脓水渗出,疼痒难耐。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那些施暴者完好地留在校园,更让她无法接受。
可他们就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有的还上了?名校。
只有她,要被?迫原谅那些坏人,还要带着这一身伤疤走一辈子。
凭什么?。
区区一个市一中的保送名额,就能抵消掉所有的痛苦吗?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她曾经以为盛惠是懂的。
即使不能感同身受,起码也能陪着?她。
就在她想从高处一跃而下的那些日子里,盛惠的出现?就像一只手,把她往回拽了?拽。
在市一中,全新的环境,没有以?前的同学。只有两个人知道她身上有伤疤,一个是盛惠,另一个是张老师。
张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即使流言蜚语给他也带来了很多困扰,甚至被?家长联名抵制,他也不曾将陈最的秘密公之于?众。
可是他死了?。
而她突然想起,就算是张老师的死讯,盛惠也未曾想要告诉过她。
陈最走到盛惠面?前,将衬衫扣子解开,露出肩上、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眼角不自觉滚下泪,她用力抹掉,问?:“你就羡慕这样的我,是吗?”
盛惠偏过头,不肯看。
盛惠说:“就算是这样的你,蒋司尧也喜欢。”
陈最愣住了?。
“你不知道?蒋司尧一开始喜欢的人其实是你。”盛惠说。
“你在说什么??”
“他喜欢你!他喜欢的是你!”盛惠忍不住喊了?出来,“要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跟我们实验课一组,也不会放学跟我们一起走。我早就看出来了。”
陈最木木然道:“我跟蒋司尧没有过什么越界行为。”
“我当然知道。你不敢喜欢别人,你什么?都不敢妄想,全班只有我愿意搭理你。”盛惠无法抑制愤怒,“凭什么?你说的话他都听,凭什么?你勾勾手指他就会过来,凭什么?!”
陈最心里像是被人挖走了巨大的一块,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
盛惠由哭转笑:“因为他,我才知道,男生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有多强。他得不到你,居然说你在追他,男生真的可笑,是有多爱面子才能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盛惠知道那些恶心的谣言出自蒋司尧之口,她也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她也没有阻止谣言的蔓延滋长。
因为她不想像陈最一样被别人孤立,她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满脸痘痘的她抬不起头,可总比浑身丑陋伤疤、被大家讨厌的陈最强。
所以?,她有自己的准则:虽然她常跟陈最在一起,但跟其他人才是朋友。
陈最崩溃了?。
那些她以?为的美好善意,原来早就在阴暗的地方扭曲变形,朝错误的方向生长。
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她能够掏出心来的朋友,她比家人还要珍视的朋友。
原来都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陈最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
她捧着?的真心,一直以来都被他们随意践踏,她以?为的友情,原来只是他们的施舍,就像对待路边的一条狗。
毕业后,她跟从前的所有同学都切断了联系。
盛惠和蒋司尧总是说不想让她听到不好的声?音,原来是怕老同学们知道真相?,戳破他们的谎言。
陈最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声?音颤抖着问:“你就这么恨我?”
“不。”盛惠捂着脸摇头,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我不恨你,我一点也不恨你。”
“陈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实这些年,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有很多。
陈最还记得她搬家的时候,被?上一任房东刁难,是盛惠带着?蒋司尧杀过来,跟房东大?吵一架,帮她要回了?押金。
每逢节假日,盛惠和蒋司尧都会把单位发的东西一箱一箱地给陈最搬,还会叫她去家里吃饭。陈最跟父母都没有这样密切的来往。
他们每年恋爱纪念日的时候,都要带上她这个的电灯泡,怕她孤独。
……
盛惠嫉妒陈最,又离不开她。
因为陈最确实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十年时间,真情和假意早就融为一体。
就连盛惠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陈最复杂的感情。
陈最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止不住。
无论怎么?擦,还是会流,到最后,整张脸都是湿的。
同时,心里还有很多根针,一下一下地扎着?。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即使是在最难的日子里。
她们两个哭累了,失神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开始黑了。
她们谁都没有开灯。
陈最无力地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走出那扇门时,她觉得,她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不过就是浪费了十年的时间而已。
她承受的还少吗?无所谓的,能有多痛,又不会死。
-
陈最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她反反复复地烧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几乎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房间。
她跟乔森请了?年假,加上之前攒的调休,她要休一个长长的假期。
盛惠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她都没有接,最后,连那个熟悉的号码也拉黑了?。
第七天的时候,申淼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休假,一些工作的事项还等待推进。
申淼听出她声?音像是病了?,不停地道歉:“我不是催你回来上班,我可不是万恶的资本家!”
她把“资本家”三个字咬得极重,陈最被?逗笑了?。
她猜,大?概是梁遇唯授意的,便跟申淼说了具体时间。
假期的最后一天,陈最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去了?小区门口的快递网点,打算和伴娘服一起寄回去。
寄完东西,小哥叫住她:“你的快递单没拿。”
她说:“扔了吧,我不需要。”
她往回走,走到一半,骤雨来临。这是入夏第一场暴雨。
她没带伞,不得不站在屋檐下躲雨。
小区大?门上贴了?个喜字,是前些日子结婚的新人贴的。她才想起,今天是盛惠和蒋司尧的婚礼。
她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
也不想知道了?。
想起来,当初还是她陪着盛惠一起见的婚礼策划师。
策划师问?起盛惠,手捧花是要抛还是要送时,盛惠毫不犹豫地这指着陈最说,送给她。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要找到幸福。
现?在想起来,像是个遥远的笑话。
站了?一会儿,身边出现一个高挺身影。
陈最转头,梁遇唯的脸出现在眼前。
见?到陈最,梁遇唯说:“对不起。”
陈最轻松地耸了耸肩,说:“你是对的,是我看错人了?。”
说完,她又自嘲地补了?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梁遇唯抿了?抿唇,说道:“本来不想公之于众的。”
因为他不知道真相对于陈最是解脱还是伤害。
蒋司尧把梁遇唯打他的视频发在了?网上,用了?不实标题吸引热度,进行炒作?。
E.M Block前不久刚刚出过一次突发事?故,这次的视频传播很快,无疑又是一次负面?影响。
视频被集团的人看到,叫他紧急去谈话。
“我没想到蒋司尧还会是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还做得那么?绝。看来挨了?揍并没有长教训。”梁遇唯哼笑了?一声?,“他甚至都不敢直接来面对我。”
许久,陈最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遇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我做这么多?”
“换做谁,我都会这么做的。”
“真的?”
“你想说什么?”梁遇唯跟她对上视线。
“我还以为……”陈最抿了下唇,“算了?。”
梁遇唯盯了?她半天,最终也没得出个答案。
他递给陈最一个文件袋。
陈最看了他一眼,迟疑地接过去。
“群里的语音、文字还有视频证据,都已经做过公证了?,可以?随时起诉。”梁遇唯偏头,看向她,“由你处置吧。”
“谢谢。”陈最垂着眼说。
身边的身影沉稳且坚定?,发出温暖的热源,让她心安。
他们并肩站在小区门口的屋檐下,望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暴雨来得迅猛,走得也快,没过多久,雨势转小,行人纷纷收了伞。
空中还有丝丝细雨在飘,西边太阳已经出现?。
“雨总会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