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上去了。

漩涡缓缓而动，被林飞的剑气切开了一道三丈宽的口子，浓黑的鬼气与氤氲的血海汇拢成一片，在碰撞上数道剑气化作的长虹刹那，徒然掀起了百丈高的气浪，就像碰撞上了礁石山崖的怒涛，雄浑惊人，大有一种兜头落下，把众人吞噬的气势。

剑气长虹微微颤抖，却韧性十足，坚固无比，始终牢牢横铺在空中，不为所动，煌煌剑意贯穿天地，阻拦了漫天鬼气。

但是随着林飞等人的靠近，盘踞在世界中央的浓黑的鬼气，逐渐的变得淡薄了起来，越过飘荡在空中的浓黑看下去，却是一片截然相反的景色。

入目所见，尽是一片绿意盎然，勃勃生机，葱翠欲滴的竹林遍布，不同于鬼气之上的万鬼齐喑，罡风猎猎，竹林中幽静一片，草丛中盛开着朵朵鹅黄、柔粉的小花，清风拂过，竹叶簌簌。

在竹林之内，悬着一张黑白分明的棋盘，黑白两子错落其上，若凝神看棋盘，只觉得黑白两色的棋子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自行组阵、破阵，其中种种玄奥精妙，不能言说，若有道心不稳者看到，怕是要连魂魄都要迷失其中。

而在棋盘旁边，坐着一位身穿纯白道袍的老人，他发须皆白，面容瘦削，一身的仙风道骨，远而望之，似竹林中的一位仙人，他手指清瘦，握着一只翠绿色的瓶子，时而望一眼棋盘，时而啜一口玉瓶中收集的竹叶露水。

老人的姿态闲适，在棋盘上，他是黑子，也是白子，自斟自饮，与自己博弈，似乎已经如此行事了万年，但现在，他执子的手，微微一顿。

在这片葱翠的竹林上空，白云悠悠，高空之上则是一片虚无，暗淡的灰色气息逐渐蔓延，有一条剑气长虹横跨天地，连接至此，在长虹上，林飞三人从远处缓缓走来，万千鬼物都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老人淡然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元魔之血？倒也看得起老夫，不过，想要老夫束手就擒，还不够。”

第768章 梦境

随着他话语落下，手中那枚黑子也落入了棋盘，顿时，原本祥和的棋盘也为之一变，戾气横生，黑子胶着，如同一条大龙，盘踞在白子身旁，威势凛凛，而白子稳如高岳，丝毫不动，一黑一白，两相对持，互不相让。

老人看着眼前的棋盘良久，那黑白两色的棋子之上，突然弥漫起丝丝缕缕的黑白线条，涌入了他的目中，他微微倾垂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左右两只眼睛内，有黑白两色不断交替。

老人抬眸望向渐渐朝他走来的林飞三人。

高空中，林飞突然顿住：“后退！”

他声音刚起，便见原本被剑气阻隔在外面的鬼气与血海，气势徒增，幻化成一片怒海狂涛，骤然下沉，然后浪头回卷，将三人身前的漩涡猛的举托了起来，然后兜头落下！

无论是林飞还是孙青、常安，都意识到了危险，阵图铺伸出万丈之遥，几乎将天空都撑住，却依旧无法与漩涡中那股惊人的吸力对抗，只一个照面，便被吸去了小半的鬼气！

林飞心中一惊，知道再抵挡下去，这一卷阵图都要被毁掉，他即刻将阵图收了起来。

没有阵图的遮掩，三人再无力对抗，被轰然下坠的漩涡给吸了进去，瞬间被鬼气淹没了身形，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吞噬掉三人之后，漩涡重新铺在空中，老人双目中不断交替的黑白两色，也渐渐消失，他看了眼恢复正常的黑色旋涡，呢喃道：“一大把年纪还要守在这里，天机啊天机，希望你是对的……”

漩涡之中，鬼气与血海弥漫，而铺天盖地的鬼物们不断涌来，可它们才刚刚一接触这座漩涡，便被其中的巨力，绞碎成为了鬼气，成为了漩涡中的一部分。

林飞仰面倒在浓黑的鬼气中，浮浮沉沉，七道剑气早已重归丹田，哑然乌光，他的真元停滞，连血液都流动的异常缓慢，而且双眸紧闭，似乎是睡着了，气息微弱的不可闻，只是眼皮偶尔颤动一下，好像，在做一个不太平稳的梦。

在梦中，又是另外一片世界。

林飞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凡人，在一户大富之家长大，家境富裕，生活达康，他如同无数的凡间文人一般无二，自小读书应试，最终高中状元，且官运亨通，自状元之后便一路升迁，官至首辅，然而此时，国难当头，内忧外患，林飞心性坚韧，凭一己之力支撑着一个王朝，为其鞠躬尽瘁，最终力挽狂澜，击退了外敌，收拾了奸臣，可未曾想到，到了太平无忧的年代，却因功高震主，被当今圣上一杯毒酒赐死，一腔忠诚无处可依，惨淡收场。

身死梦消，怅然无迹。

第二个梦境出现，此次林飞是出身贫寒，父母皆在年幼丧命，遍尝人世心酸，他却紧咬着牙齿，苦苦挣扎，不敢有一日休息，在不惑之年，终于挣下一份家业，本想着从此日子便会是一片坦途，却不曾想，引来了山贼觊觎，且家有恶仆，勾结山贼，将全部家产尽数夺去，山贼抢掠之后，大肆屠杀，他眼睁睁看着妻儿死于屠刀之下，最后一场大火，将其一生辛苦，连同他自己，都尽数烧成了灰烬。

大梦未醒，苦恨未消，又一场梦境再次来临，在第三次的大梦中，林飞梦到自己少年聪慧，被一游方道士看中，收为徒弟，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他天赋绝伦，福缘深厚，于道途之上虽然险绝境地不断，却从来都是有惊无险，最终凭一身变幻莫测的道法，与天下英才争锋，终成就法相，拥有了千年的寿元，眼看就要再证大道，羽化破空，却没想到，一手创建的教派中，徒弟离心，亲朋离德，被众叛亲离，一场血战至最后，被最为亲信的徒儿杀死，身陨道消，一生搜罗的宝物，被瓜分殆尽。

寒风瑟瑟，人心荒凉，瞬息之间，林飞亲历十数个大梦，每一个梦境都真实无比，一花一草都带着生命，一悲一喜都透入骨髓，无论是身体的伤痛还是内心的悲苦，都是最真的，铭刻进了心中。

但每一个梦境，林飞都是含恨而终，无穷怨念、恨意、凄苦在胸腔中酝酿，在脑海中翻腾，而他坚守的道心，也渐渐迷蒙上了一层白雾，他逐渐的迷失在了这光怪陆离的梦境当中，分不清看不透源头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

混混沌沌中，林飞沉浸入了这片光怪陆离的梦境，随自己每一个梦境中的身份而动，悲苦随心，此梦即此身，不再去追究自己是谁。

又过了十数个梦境，林飞已